在中国的企业家之中,罗永浩始终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他既没有登上福布斯的富豪排行榜,他创办的诸多企业寿命甚至也都没有活到八年,而他,只凭借一个网红的身份红到现在。
他创业多少次,也就失败多少次。细数他的创业失败史,他几乎什么都做过。卖过手机,设计过社交软件,涉足过电子烟······风口之下,这个胖子似乎什么都追,但死得也比谁都快。
但还是有那么多人喜爱这个胖子,那些罗永浩的追随者们总是期待着他下一次的成功。
1 失败者罗永浩:
彪悍人生的屡败屡战
在中国的诸多企业家中,像罗永浩这么“热衷”于失败的人着实不多。
没人能忘记2018年的锤子科技,那年12月,供应商们聚集在北京数码港大厦下,员工们站成一排,后背贴着的白纸上写着几个大字:
罗永浩别跑,还我血汗钱!1·
这么大的阵仗或许能让人们想起四年前在国家会议中心,在数万人的注视下,老罗向大家展示了自己做了两年的手机,周遭欢呼声一片,用当时员工的话来说,就是“特别嗨,特别顺”。
仅仅在四年之间,罗永浩由造梦者变成了老赖,锤子科技也由众人看好到资金链严重断裂,员工们从跟着老罗做发财梦到看着财务表上的负债从两亿变成六亿。
这一次罗永浩又失败了,之所以说又的原因在于他彪悍的人生其实本身就是一部衰败史。
千禧年初,那时倡导理想主义的新东方还未完全的商业化,老板俞敏洪收到了一封万字举荐信,这封举荐信来自一个高二就辍学的人,在信中,这个人表示了自己能做新东方最优秀的老师。俞老板从没有见过这样自信的人,出于好奇,给了他面试的机会,可这个人最初并没有一鸣惊人,他用了三次的面试才进入新东方,最后一次还是在对手发挥失常的情况下才真正面试成功。
俞老板对此坦言:我跟你直说了吧,凭着我多年的经验,我觉得你将来也讲不好课,你永远也讲不好课。我劝你转行做别的事情。他一语成谶,这个人后来还真的转行做了别的事情。
2007年,在后来成为中国标志性社会运动的厦门px事件中,当厦门人发现他们发表的言论屡屡被封时,一个名为牛博网的论坛网站却可以让他们畅所欲言,后来这一网站成为了这一事件发展的重要推手,但两年之后,因为没有广告盈利而倒闭。
万字推荐信是罗永浩写的,牛博网也是罗永浩办的,锤子科技也是在罗永浩手中倒闭的,如今的罗永浩为了还债开始做网红主播,四次直播中三次翻车,这个失败者总是屡败屡战,屡败又屡战。
失败的人总会不断强调失败,成功的人总会汲取失败之后的经验,从这一意义上来说,罗永浩并不是完全失败的。他曾凭借着“老罗语录”与出色的教学成绩成为新东方的一哥,牛博网因敢讲实话成为了当时知识分子的聚集地,而锤子科技在它的高光时刻里,连当时的小米也望尘莫及。
或许有时候,“成王败寇”的思维定势也需要在企业的发展中及时纠偏。
2 偏执者罗永浩:
理想主义者的所向披靡
英特尔前CEO安迪·格鲁夫曾经在1996年就出版了一本名为《只有偏执狂才能生存》的书。在过去二十几年中,总会有人对这个标题将信将疑。
中国人讲究中庸之道,偏执狂真的可以生存吗?
罗永浩回答了这一问题,并且生存得很好。
这一“偏执”的个性几乎贯穿他的前半生。
初中语文课上,当同学们都在写“五星红旗在天空中飘扬”,罗永浩写“五星红旗耷拉在天空”,并因此与老师起争执。
27岁,为了去做新东方最优秀的老师,他被一辆大巴车拉进了深山老林,开始了为期三十天的集中营式的生活,为了试讲,连续训练了无数个小时。
当他从老东家新东方离开,创办自己的英语培训机构,罗永浩继续偏执,连一个海报上的3D小人都要花上数万元去国外购买。
而在追逐自己的手机梦中,偏执蕴含在他对产品的无数个细节之中。例如,为了做钟表指针的声音,老罗从德国花几百欧元买来真实的秒表,并在专业的录音棚中收声;在每一次锤子手机发布会之前,筹备组都会在一周前进入指定地点闭关,而会上所用的PPT永远在上台的最后一刻才确定……
这样的偏执常常令他自己和身边的人都十分痛苦,在罗永浩的眼中,每一个产品不再是工业流水线上的复制品,而是精雕细琢的艺术品。对待产品如此的理想化使他吃了不少苦头,例如产品无法实现量产、员工压力过大等等,但这样的理想主义也是所向披靡,即使完美的产品无法实现,但是罗永浩的热情感染着每一个人,在锤子产品推进的每一个关键时刻,没有一个员工轻言放弃。
这便是偏执者的魅力。
3 诚实者罗永浩:
心中住着一个道德委员会
在小学的时候,和老师抬杠成为了罗永浩的常态,由于读过太多的闲书,他常常在课上指出老师的问题,老师面子挂不住,选择忽略他的举手。但有一次他站到老师面前举手,老师实在忍无可忍,点了他的名字。
罗永浩开口就说:“老师,你讲课有错误。”后来的结果是,这位老师叫自己高年级的儿子把罗永浩揍了一顿。
讲实话与诚实,似乎在中国的企业发展历程中很容易做到,但营销之中的过度渲染却始终存在,打广告和不着边际的吹牛也是常态。
有人习惯了,有人却忍不了,老罗是后者。
离开新东方自己创办英语培训机构时,仅仅是做一个简单的海报也让“不肯说谎”的老罗犯了难,市面上“四十天包你过雅思”及“五十天教你流利口语”之类的宣传语比比皆是,老罗却不想要这样的口号,最后他提出了“一块钱上八节课”的广告语。
真的是一块钱上八节课,并且对于课的质量,老罗精益求精,即使对于占便宜蹭课的学生,老罗都要求在课程结束前,每个老师都必须交待之后自学的相关注意事项。
有蹭课的学生听了当时就眼泪汪汪,趴在桌子上哭了。
在老罗的朋友之中,众人对他的评价除了偏执,更多的关键词就是诚实,有人这样形容他:他心里住着一个道德委员会。
在锤子科技公司,市场营销部与媒体公关部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是缺席的,老罗总是认为,只要产品做得好了,总会卖得出去。并且由于太爱讲实话,公司负面报道不断,公司内部曾经专门请人教老罗怎样与媒体打交道。
罗永浩学会了吗?显然还没有!在4月份的一次直播带货中,当搭档在介绍一款茶的防辐射作用时,罗永浩选择多次打断他:
“你要客观。这个防辐射作用……反正厂家就那么一说,大家也就那么一听…… ”“大家可以……可以参考一下……”
在中国,特别是中国商界,诚实是一种奢侈的品质。
4 创新者罗永浩:
我把自己做成一个产品
罗永浩最近有了一个新身份:网络带货主播。
在快手、抖音等多家平台的争夺之中,罗永浩选择入驻抖音,成了一名网红主播。回顾老罗的前半生,不难发现,他似乎是中国存活时间最长的网红,他登上网络红人榜的那一年,第一名还是芙蓉姐姐。
而今,芙蓉姐姐的身影已然泯灭在迭代更新迅速的互联网浪潮之下,而罗永浩却一直红了这么多年。
人们始终在问为什么?其实根本在于,罗永浩将自己做成了一个产品。
这个“产品”既具有企业家的创新、坚韧与乐观,也有平凡人的焦虑、小脾气与无奈,人们看着他创业成功,像是看着自己实现梦想;人们看着他创业失败,像是看到自己在无数个深夜为跌倒而痛苦的模样。
正是这样真实的罗永浩,使得他的背后簇拥着一大批粉丝,甚至充满着邪教式的狂热。
如今,一年一度的购物盛典618即将到来,在网站与社交媒体上输入罗永浩,人们搜索到的不再是他的演讲,不再是他的理想主义,而是他的带货节目预告,他曾高喊着的“理想主义”频频被现实打脸。
于是,人们这样质问他:
你不是说要收购苹果吗?
你不是说锤子手机不会卖到3000元以下吗?
你不是企业家吗?怎么现在跟网红混到一起去了?
这些问题,罗永浩同样也在质问自己,在最近的一次采访中,他这样回答:“保持自我的同时,也会使用一些策略。”
在历史发展中,无数的企业家都曾问过这样的问题:企业如何保持自我?如何面对理想和现实?
罗永浩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不惧失败、诚实、偏执、创新。
迄今为止,罗永浩对于创业的想法终未改变。“向死而生,自在光明。”
文 | 陈芝超
参考资料:
GQ报道《罗永浩:薛定谔的理想主义》《对话罗永浩:我一定不会坐视我的命运走向悲壮》
人物《一个有趣的胖子和抖音直播的相遇》《罗永浩 锤下那个理想主义者》
罗永浩《生命不止,折腾不止》《创业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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