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遥远海边慢慢消失的你,

徒劳无功想把每朵浪花捧起,

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写下这一段歌词并不是用来回忆的,而是要用来撕毁的,类似于《我的未来不是梦》《天天想你》的歌曲不是用来重温经典的,而是全部都用来毁灭。

因为这不是真正的张雨生!

张雨生(宝哥),九十年代台湾著名的通俗音乐人,1966年生人,1997年死于一场车祸,享年31岁!

如果按照宗室祠堂灵牌行行列列的排位来比喻的话,那他排的那一行里有黄家驹,宋岳庭,张炬这些人的灵位!

在英年早逝的遗憾外,更重要的是他们这些人绽放了一个时代难以磨灭的痕迹,而这些痕迹冥冥之中像是给了我们今天的乐迷有足够的理由来对恶俗的音乐进行批判的某种参照。

譬如张雨生说过的“其实唱英文歌,我也喜欢唱…如果要唱英文歌的话,我宁愿唱原创,自己去做英文歌,然后自己来唱。”

起码算是给某些抄袭国外作品还有理由的“音乐人”的一个理由。

宝哥像是一块至今未被切割完整的原石,时间又是个喜欢藏东西的老头,他把张雨生这块多彩的宝石给藏了起来。

张雨生随心所欲的高音

就好像宝哥压根不知道高音这回事一样,他的绝大多数歌连起调都在中央C之后的音域基础上,他能轻易而唱出的音高一般人用假声也声嘶力竭,开个玩笑的说宝哥何尝不是KTV的“灭绝师太”呢?

在歌手平台上高音炫技向来是兵家胜败的关键牌,某杰那45度下腰,手掌向天指的姿势高音,表现在某琦珊那面部上就能震破玻璃杯的表情高音,又或是像是为了高音而高音的“进口哥哥”

我能想象到的感觉像是喝了一杯可乐的一时爽快。

而听张雨生的高音最大的感受是真实而顺其自然的,感受不到丝毫的矫揉造作,像一捧山泉水。

即便是以高音著称的林志炫在宝哥还在的那个年代里,在台湾胡瓜的一台综艺节目里他也只能拿低音来与张雨生相互游戏。

毕竟高音不是唱个响,像《我期待》里高潮部分多次升KEY而干净利落的高音转换,大多的翻唱版本似乎都略带着一丝勉强,但也不得不说要尊重这种勉强。

因为并不是谁就能够随随便便像宝哥这样干净不掺杂其他音频的运用高音,保留完整而独立的声线,不需要假音来嫁接,也没有因为气息的不足而霸王硬上弓似的高音,并能够做到延长加快转换之间的收放自如。恰恰就是这种收放自如的高音声线扩充了情感的饱满度,这种让人情不自禁的沉醉其中的高音歌手,除了宝哥,也让人联想到惠特尼·休斯顿,艾尔·格林又或是齐秦这些歌手。

张雨生音乐的维度

曾经张雨生就被停留在那些广为熟知的流行歌曲的位置上,随着时间的流逝,宝哥的音乐丰富度也就这么被遗忘。今天听来,才发现他有那么多前卫的音乐,以至于是令人那么的意外。

以《永公街的街长》这首将近10分钟的歌,丰富度即融合又实验的歌曲为例。

开头第1~16秒运用一段闽南语的电影对白开始,是一位妈妈在伤心的说从小智障的阿雄因为智力问题而没有去读书的原因。

16~1:39秒,一段黑色味道的渐进混音跟一段有些类似阿拉伯风格的吉他SOLO。

1:39~3:12秒,风格嫁接到另一位老人家带着琵琶用闽南语弹唱民族音乐后又一段琵琶SOLO。

3:12~5:33秒,张雨生才以深沉的哼唱进来,一段吉他SOLO之后以一贯的流行音乐风格开始演唱。

5:36~6:00秒,突变到一段由高音萨克斯主导的经典硬摇滚节奏里,一下子整个深沉压抑的曲风突然完全被彻底的替代为亢奋的摇滚节奏,豁然开朗也油然心生。

6:00~6:07,一小段贝斯加一位类似戏剧的对白为过渡。是哪位妈妈喊“阿雄啊,回来吃饭吧”

6:07~7:58,转为由高音萨克斯转为电吉他为主导摇滚风格,渐进了摇滚的节奏,而宝哥的演唱也转变成亢奋甚至是呐喊式的演唱方式。

到7:58秒,本以为不会再有变动了,可编曲又突变成迷幻电音的成分,宝哥演唱也跟随着用歌剧般的海豚音哼唱到最后以短短的十秒变回收音机的音轨再返回电影对白结束,9分51秒。

永安街的街长就是这位从小被人视为智障的阿雄的故事,一首歌播放完却像是看了一部感人至深的电影,这或许就是宝哥前半段的编曲为什么充满悲悯的感情吧!

宝哥还有很多歌曲都不按今天遵循的ABAB或是AABA似曲式结构,主副歌之间的变奏框架完全限制不了宝哥的才华,他可以随意融合添加为ABACBA或是AABCAB等曲式结构。

在《卡拉OK LIVE,台北,我》这张专辑里,不但有前卫实验的《永安街的街长》,还有爵士味十足的《子夜抒怀》,《动物的实验室》,爵士里突出布鲁斯风格的《我的心在发烫》。布鲁斯融合摇滚的《兄弟啊》,极具实验性的《再见兰花草》,这种极强的音乐融合能力创作的音乐作品,比较典型的像是QUEEN的《波西米亚狂想曲》。

这张专辑,除了摇滚,还包含了像布鲁斯跟灵魂乐及古典的很多风格,每首歌曲的编曲都多变丰富,专辑的高水准放在今天一定程度上任是非常前卫而小众的。何况是在九十年代的华语乐坛上呢?

也就是四大天王的90年代,尽管这是第一张以真人乐团现场演奏同步录音也是表达的更多的是社会人文关怀的概念专辑,结果还是卖的很惨。

一个好的作品或是好的音乐人出现在大众视野上往往要滞留几年的时间,但张雨生在音乐创作上另外一大宝藏流传到现在25年,却似乎要渐渐被遗忘。

除了这张张雨生违背市场的倾力之作,听完《两伊战争》《带我去月球》《口是心非》这些专辑,再返回来听今天的音乐,不但没有时代的痕迹也没有现在内地音乐制作套路的违和感,而且制作的高水准也是难以企及的。

令人更难以想象的音乐才华是在音乐剧专辑《吻我吧娜娜》里,所有的台词配乐词曲都是他的原创,音乐杂志评这张专辑为【十年来最好的音乐歌剧】,音乐剧里的内容大多是站在女性的立场表达关于女性的独立。

所以请抛弃对张雨生八九年代流行音乐歌手的固有观念吧,张雨生是一个可以自由畅游在爵士,布鲁斯,摇滚,迷幻电子,民族风格,古典,歌剧来融合出实验性音乐的音乐人。

张雨生的灵性与真实

刘德华“音乐圈最怕像张雨生这种即拥有好嗓音又在创作上能独当一面的音乐人”,仅仅一年时间为张惠妹制作的两张专辑就将香港市场中的华语音乐份额占去了大半部分。

如果雨生在97年末开始与张惠妹联合冲击香港市场,那华语乐坛的格局肯定会被重新划分,因为没有人能知道张雨生的能力究竟有多大,但可以肯定的是张雨生的潜力是不可估量的,因为毕竟他才31岁”。

在《如燕盘旋而来的思念》这张专辑里,录制了很多张雨生对音乐片段访谈,涉及到了宝哥生前对音乐真实的态度与立场,在台湾情歌占据华语音乐份额百分之八九十以上的市场。

他“剑走偏锋”的努力并不为大众所喜欢,一些媒体也视为宝哥是另类音乐人。宝哥坦言公司一直不接受他做这样的专辑,因为在当时的听众审美还未能接受这样前卫原创的实验性音乐,专辑并不能为唱片公司带来收益,张雨生却仍然说

“我们只是想做不一样的音乐而已”

“台湾流行音乐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悲的部分,那我们就想要做开心的”。

尽管唱片不尽如意,给整个团队带来很大的压力,他还是坚持原创,摇滚或是爵士蓝调风格,实验性的音乐,为华语音乐摸索更多的可能性。

也许是历史的局限性,在台湾那时的宣传体制,唱片公司对张雨生的专辑并不给予一般水准的宣传,其中一些专辑或DEMO也没有发过,后经由张惠妹重新录制发行。

在当时罗大佑也并不敢做太违背市场,脱离听众,太前卫的东西,这或许就是为什么他说

“张雨生做了我们不敢做的事”

苏芮说过“张雨生是90年代华语音乐最有贡献的歌手”

再重新了解回宝哥真正的音乐才华之后,这些评语是尤其的恰当。

他的音乐让人感到竟还有一丝恐惧,因为当你走在现代的路上,听着25年前的音乐,带来的感觉却是未来,这种音乐贯穿时间的灵性带给人的感受是顿时有一丝永恒的体会的。

得益于宝哥对待音乐的真实态度与他的灵性,生命仅31年的他才创作了这么多的优秀作品,如果说25年前人们不懂的张雨生的音乐才华是一种遗憾,那么今天如果依然把张雨生停留在一些热搜音乐上的歌手,难道不是一种更加的遗憾吗?

因为这个带大框眼镜面善开朗的大男孩,他有大量真正体现他音乐才华的歌曲等着被人们重新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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