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丹母亲看这里!朗读者·红色家书①：生若夏花向警予

作者：陈晓丹

【编者按】“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常言道“家书抵万金”，离家之人最盼家书，而生离死别关头的革命家书，石破天惊，尤为动人。新中国成立70周年之际，品读栏目特别策划“朗读者·红色家书”专题，采撷最有力量的红色家书，挖掘时间深处的生命故事和家风传递，寻找革命者精神、意志、情感的源泉。

今日品读：向警予致父母书——《你的九儿在这里》。

“我的爹爹呀，不要愁，你的九儿在这里，努力做人，努力向上。总要不辱你老这块肉与这滴血，而且这块肉这滴血还要在世界上放一个特别光明。”

1920年8月，向警予在法国寄给父亲向瑞龄、母亲邓玉贵一张明信片，赫然写着上面的话。

爱的语言总是质朴无华，又感人至深。彼时，25岁的向警予赴法勤工俭学，与蔡和森自由结婚。她找到终身托付的爱情，找到共产主义信仰，心中万分喜悦，万分激动。她要将这喜悦和激动泼在家书上，分享给远在国内的至爱双亲。

作为中国共产党创始人及早期领导人、党的第一位女中央委员、中国第一任妇女部长，向警予无疑是中国革命史上一个闪亮的名字。她英勇、坚定、顽强，为崇高信仰奋斗到生命最后一刻。

而在家书中，我们看到她铁骨铮铮外表下，柔情似水的一面。这是革命者最真实的人性：对反动派金刚怒目，对亲人柔肠百结。

33岁短暂一生，她留给父母、爱人、子侄大量书信。她重视家庭，家是她爱与力量之源，是她一路向阳的底气。

1895年，向警予出生在湖南溆浦，在家行九，乳名“九九”，原名向俊贤，后改名“警予”，以期“时刻警示自己”。

一条溆水蜿蜒流过家乡。望着青青河水，她憧憬着外面的世界。这个愿望在父亲帮助下实现，15岁时她考入常德女子速成师范学校。

据同窗好友余曼贞（丁玲之母）回忆，她“学问道德可为全校之冠”。后来，她与余曼贞、许友莲等7位女生相约结拜，共同探讨妇女运动、工农解放等社会问题。史称“常德七姐妹”。

多年后丁玲在《向警予烈士给我的影响》一文中回忆“九姨”：“当我还只是一个毛孩子时，就有了她美丽的崇高形象。”

17岁时，向警予到长沙周南女中深造，奋发图强，备受瞩目。新民学会先驱萧子升曾回忆：“她的文笔优美，书法亦出色，更具有天赋的讲话才能。她天生一副动人容貌，不加修饰，美貌之极。”

在时人心目中，向警予美丽而聪颖，前途不可估量。

果然，她毕业后立誓“教育救国”，回乡创办溆浦学堂。她倡导男女同校，反对女子缠足、穿耳等陈规陋习，新潮思想震惊乡邻。

她情感热烈，为着国家大事时常号啕大哭；她渴望做惊天动地的大事，“将来我如做不出大事业，就要把自己粉碎起来，烧成灰！”

五四运动那年冬天，向警予探求真理，与蔡畅一家赴法勤工俭学。在漫长航行中，她与蔡和森萌生了感情。

两人闪电恋爱，1920年6月在法国蒙达尼举行简单婚礼，并把旅途上写的诗篇印制成一本《向蔡同盟》，在婚礼上朗诵。而他们的结婚照画面是两人并肩同读一本打开的《资本论》。

致父母书，就写在新婚后不久。那时，向警予已放弃“教育救国”的幻想，倾向共产主义。她与蔡和森因为共同的革命理想心心相印，经常发起“怎样救中国”的思想讨论。

她在书信与父亲分享幸福：“和森是九儿的真正所爱的人……我同他是一千九百二十年产生的新人，又可叫做二十世纪的小孩子。”

1921年7月中国共产党诞生，蔡和森夫妇回国参加党中央工作。向警予当选党的第一位女中央委员和第一任妇女部长。她激情澎湃，投入革命惊涛骇浪中，时刻准备为理想献身。

而她的理想与追求，得到长辈无条件支持。一双儿女蔡妮和蔡博诞生在革命困难时期，从小由祖辈抚养，与母亲聚少离多。

1928年春天向警予最后一次探望许久不见的儿女，留下慈母之信：“小宝宝，小宝宝，妈妈忘不了……希望像小鸟一样，在自由的天空飞翔，将来在没有剥削的社会中成长。”

大革命的风暴已经来临，时局不容她多愁善感，她只能毅然放下儿女情长，坚定转身，走进风暴。

因叛徒出卖，向警予在武汉被捕。面对严刑拷打她毫不屈服，对狱友说：“人都应该珍惜自己的生命，然而到了不能珍惜的时候，只有勇敢地牺牲自己。”

赴刑场路上，她沿途高喊，奋力做最后演讲。国民党宪兵慌了，残暴地将碎石塞进她口里，又用皮带缚扎她双颊……

溆水流淌不息。今日河畔，溆浦学堂已成警予学校。孩子们唱着向校长谱写的校歌，继承先烈遗志：“努力做人，努力向上”“放一个特别光明”。向警予家书的力量，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晚辈后生。

警予雕塑迄今屹立在纪念馆前坪，留着齐耳短发，风吹裙裾英姿飒爽……当年她就是以这个模样出溆浦、赴常德、上长沙，追寻知识和真理，公平与正义。她留下一句名言“人生价值的大小，是以人们对于社会贡献的大小而判定的”。生如夏花之灿烂，夏花虽短暂却将耀眼留在人间，而由理想与信念灌溉而成的生命花朵，是璀璨天边的永恒火焰。（陈晓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