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你可以爱,但不能碰!
在当下,人群间流行着一种病:“情感寂寞症”,说的是无论结婚与否,在感情的世界里始终感到寂寞。不过无论再寂寞,与已婚人士产生情感纠葛,都是备受诟病的事。
努力走出情伤的夏青,在一个意外的场景下,偶遇了一位令她十分心仪的男士。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位男士不仅结了婚,还给她惹出一个超级大麻烦……
ChengDu Love Story
在与魏仁分手后的这两年里,我当然也遇见过令我心动的男人。但我运气似乎不太好,总是在心动之后,发现对方已有女朋友,或者已经结婚了。我当然晓得控制自己,在我的恋爱原则里,只要是已结婚的男人,绝对不能碰。
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吗?
不怕你笑话,其实我也是刚从坑里爬出来的那一个。
2014年,与魏仁分手后,我有一段人生的低谷期。那段时间我拼命工作,强迫自己用工作来填满内心的空虚,但还是常常感到寂寞。
李苏与柳飞絮约我去万茜的餐厅“六方桑林”喝酒,我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几个女人千里迢迢地从市区开车四十分钟到新津,就为了喝一口六方桑林的桑葚酒。
六方桑林位于天社山脚下,紧邻南河。
在新津这个从不缺美食的小城里,六方桑林能在这几年崛起,并成为业内新秀,多亏了老板娘万茜的聪明才智。
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就对柳飞絮说过:“十多年前,我也在新津待过,2002年左右吧,好像那个时候还没有听说过六方桑林这个地方,只晓得张粽子……”
柳飞絮得意地说:“那个时候就已经有六方桑林了,不过当时生意确实很一般,而且万茜家里出了点事情,所以你没听说过也很正常。”
我打量着这个地方,成片的梨树与桑树组成了餐厅的园林部分;有一个蚕桑体验区专门是为儿童设定的,可以养蚕;还有几栋古朴自然的房子隐匿在梨树林子与桑树林子里,听说是民宿,以方便前来旅游的人居住。
最后,设在桑林旁边的,是一片朴素的茅屋,那是餐厅。
从外观来看,六方桑林也许很原始,但内部装修颇具艺术感,令人觉得小资情调是有的,古朴典雅也是有的,文化氛围也颇为厚重,看得出来,老板是一个读书人。
但老板万茜每次在柳飞絮面前,都是非常谦和的态度,自诩是个粗野村姑,没读多少书,浅薄且无知。
我很喜欢这个姑娘,为人非常低调,所以我时常去六方桑林吃饭、住宿、度周末。
六方桑林的老板万茜作为我的加盟客户,也逐渐在向朋友转变。
不过,她跟李苏、柳飞絮开在南门的加盟店,也一直是亏损经营的状态。
那天,我们在六方桑林的包间“惜之”吃饭,席间谈到为什么大家都不恋爱的原因——我、柳飞絮、万茜,统统是大龄单身的苦闷少女。
而李苏,离婚了。
这肯定不是我们的原因,一定是风水的问题。
柳飞絮说:“我比较喜欢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而不是被别人追。我没有取悦任何男人的兴趣,只想取悦自己,所以我选的男人,必须得是喜欢的,否则恋爱将毫无乐趣。”
她是一个狩猎型的女人,别看她长得斯斯文文,骨子里却非常女王。
李苏说:“老子刚离婚没多久,还在跟前夫纠缠不休呢,谈什么恋爱?再说了,哪有那么多优质男人随便我们挑啊。我们都什么年龄了?三十好几了,这个年龄的女人,指望能找到什么样的男人呢?年纪大的,不一定选我们这个年龄的,人家可以选择比我们小的;而愿意选择我们这个年龄的,我们又未必看得上人家。所以这是一个非常难解的问题,只能随缘。”
万茜叹了口气。她穿了一套特别好看的裙子,柔顺乌黑的头发自然地垂在腰际,整个人的气质冷冷淡淡的,全然不像一个餐厅的老板娘,倒像是一个饱读诗书的美人。
她说:“我就从来不去思考这个问题。我觉得缘分要来的时候,自然会来,根本不需要为它烦恼焦虑。”
她很淡然,在大好的年纪里,一个漂亮女人竟一门心思地将精力放在事业上,并不谈儿女私情。她相信该来的会来,要走的也会走,强留不住的。
轮到我,还未开口,李苏就开玩笑地说:“夏青跟万茜一样,都这么漂亮,根本不缺男人追,不过夏青似乎更喜欢年下男吧。是不是准备找一个小鲜肉?”
我已经几杯桑葚酒下肚,两颊通红,撑着下巴,口齿不清地说:“坦白说,在我这个年纪实在是不太喜欢年下男,什么恋上小鲜肉就是人生赢家这样的观念,在我这里是不成立的。”
“嘁,话是这么说,但假如来个比你小五六岁的小哥哥向你告白,你还不动心?”
我嗔怪地瞪了李苏一眼,嘟囔道:“我是真的不喜欢年纪太小的男孩子,特烦人,什么都不懂,什么都要问。”
“这么说,你是谈过了?”柳飞絮非常敏感,歪坐着,问,“什么时候的事情啊?咋都没听你说过?”
我摇了摇头,说:“没有谈过。但凡有那种想法的、年纪比我小的男人,都被我自动屏蔽了。”
柳飞絮皱眉:“你都不准备谈一个感受一下?”
李苏夹了一颗花生放进嘴里,悠悠地说了句:“年轻小伙子体力不错,其实就生理上来说,跟我们这个年龄的女士蛮配的。”
大家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一个个笑得很贱很猥琐。
“流氓。”我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说,“男人的心智本来成熟得就比较晚,再摊上个年下男,你还得劳神费力地替他操心这个操心那个……”
“人家电视里、韩剧里、网上都说年下男贴心又可爱,是小奶狗呢。”
“小奶狗?呵呵,谁爱要谁要,我可没那个精力。我就喜欢成熟稳重又懂事的,不想在男女感情上面费太多心思。假如遇不到那么合适的,就单着呗,又不是没了男人就不能活。”
大家觉得我说得有道理,纷纷表示赞许。
三十多岁的女人,在男女关系上面差不多都有相似的观点,因为吃过同样的亏,走过同样的弯路。
“我去……上个洗手间。”我笑,然后起身往外走。
柳飞絮喊:“包间里有卫生间,你往哪里去?”
“我回房里拿个东西。”说着,我踉踉跄跄地往院子深处的客房走去。
我选择回客房,一来是吹吹风,醒醒酒;二来是好好想一想,我真的不需要男人吗?
我需要的啊,也有无数个夜晚辗转反侧,孤枕难眠,渴望能够躺在一个宽厚的胸膛里,安睡到天明;也有无数次感到疲惫的时候,想要有一双温暖的臂膀将我搂在怀里,轻轻地拍着我的背,低声说:没事,我在呢。
我从未想到,在我房间隔壁的花园长凳上,坐着一位男士。
他听见我的叹息,从院子里走出来,绅士又温暖地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我转头,看见一个气宇轩昂的男子,挺拔地站在独栋民宿的花园门口。
他双手插在裤袋里,风度翩翩,气定神闲,看他的年纪,四十岁左右,一双充满智慧的眼睛深不可测。
我后来想了想,之所以会喜欢上他,大概就是因为他那双眼睛,那是一双和梁朝伟、周渝民特别相似的眼睛,很忧郁,也很有故事。
我礼貌地摇头:“没事,一切都好。谢谢。”
他看了看我前面的屋子,又问:“你住隔壁?”
我点头。
他笑:“很巧,我们今天是邻居。”
这个笑容十分魅惑,令我也不禁展颜。
见我笑了,他将撩我的目的表现得更明确,又提议道:“有空吗?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去散个步?听说这附近的风景还不错,有山有水的好地方……”
“您是第一次来?”
他点头:“对,我过来出差。”
一个外地人。
我想起自己回房间的目的,于是说:“那你得等我一下,我回屋里拿点东西。”
“好,我在前面等你。”他指了指前面的凉亭。
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开始,两人一见如故,就连约会也干脆利落,并不矫情。
我回房间补了补妆,又偷偷地洒了一点香水,然后快步出门,向他走去。
三十多岁的女人,少了扭捏作态,把矜持换作了万种风情。
他就站在前面不远处等着我。
我露出一个优雅的微笑,暗暗揣测这样的男士会喜欢什么样的姑娘,然后一步步地走向他。
你看,我上一秒还在自艾自怨,觉得生无可恋,感情不可能再有什么结果,也遇不到好的人了,可是下一秒,撞见好看的男人,还是忍不住跃跃欲试。
我发了条微信给柳飞絮,说自己出去散步了,然后就将手机关了静音。
这个五河穿城的小县城,现在是成都的一个县,今后可能会被划为一个区。
结伴爬到了老君山顶上,站在轩辕台边,远眺着这座小城的夜景。他突然说:“你胆子挺大的,怎么也不问我是干嘛的,就在夜里跟着我往这荒山野岭跑呢?”
我心中一紧,他说得倒是很有道理。
但我看了看周围,络绎不绝前来散步的人还是挺多的,于是放下心来,说:“你看起来不像是个坏人,我刚好心情有点差,出来散散步也是可以的。”
“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有,就是有点小情绪。”
“你这么年轻,人生遇到点困难与颠簸是正常的。”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似笑非笑,目光深沉,静静地看着遥远的夜空。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也笑道:“你看起来也没大我几岁。”
“我应该大了你十来岁吧。”
“这个不重要。现在有魅力的大叔可比年轻的毛头小子更讨女孩子喜欢。”
他微微一笑:“也包括你吗?”
我笑弯了眼睛,没有回答。
他问:“姑娘怎么称呼?”
我们走了一路,聊了彼此的工作、生活、兴趣爱好,居然没有问对方的名字。我始终觉得自己还是要有一些女性的矜持,所以没有开口询问。
现在等到了这个机会,我马上回答:“我叫夏青。先生你呢?”
他没有犹豫,从卡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我:“李治。”
“这名字好耳熟……”我联想起了一位历史人物,忍不住笑起来,“武则天的老公?”
他尴尬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也觉得自己的玩笑过于尴尬,便说:“你看今晚的月亮,真漂亮。”
他抬头。
我也抬头。
“哇,好多星星啊。在城里就看不到这么美的天空,这里真好,有山有水有星星。”
他笑,低声说:“还有你。”
我心中淌过一丝暖意,羞涩地看他一眼。
成年男女倘若对彼此有意,直截了当地互撩,这种感觉是非常美好的。两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完美伴侣的影子,而这个影子刚好就在身边。
我们两个静静地站在轩辕台上,接下来什么话也没有说。但是这个时候,我的手机在包包里开始不停地振动,就连站在旁边的李治也感受到了,提醒我说:“你的电话在响。”
我有些尴尬,只好拿出手机接通电话。
电话刚刚接通,我就听见柳飞絮奓毛的声音:“你人呢?上个厕所你就尿遁了?”
“我出来走走……”
“酒都还没喝完呢!你赶紧给我滚回来。这会儿大家吵着要去唱歌,就在六方桑林的KTV,等着你啊!”
“哎……”
“哎个屁,赶紧的。”
说完,她就不容拒绝地挂掉了我的电话。手机的声音太大,李治在旁边听得十分清楚,还没等我说话,他便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我有些不好意思,便说:“要不我自己回去吧,你不是还要散步吗?”
他微笑:“那是因为我看你心情不好,所以想陪你走走。”
我心中又是一颤。
他倒是镇定自若地控制着全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于是我轻轻点了点头,往阶梯下走去。
夜晚的老君山幽意甚浓,前来散步的人们也陆续往山下走去。我和身旁这位颇有魅力的中年男人缓步前行,看起来倒是非常般配,竟然引来旁人的侧目,甚至有人窃窃私语:“瞧瞧人家后面那一对,男的有气质,女的好漂亮,真是叫人羡慕。”
人都是虚荣的,当你身边陪伴着一个非常美妙的异性,再听见旁人说出这样的话,是让人感到非常开心的。
我努力保持着女性应有的矜持与优雅,在他没有说话的时候,也保持着沉默——这大概也是每一位女性在面对心仪的异性时会有的反应。
他的话不多,看得出来是一个非常严谨的男人。
夜色与昏黄的街灯将我与他的身影重叠在一起,我心中竟然有一种类似《花样年华》般美好的意境,希望这条路能够一直走下去。
然而很快,在六方桑林民宿门口,我就遇见了一个不速之客——一个三十七八岁的女人,身材婀娜多姿,医美整形保持下来的精致五官。
在乍见她的那一刻,我感觉到身旁的男人脚步一滞,然后步伐越来越慢,直至停了下来。
那女人双手环抱,虽然姿态优雅,但脸上冷若冰霜,看我的目光犹如一把利剑,仿佛遥遥地便可一剑穿透我的心脏。
我开始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这个预感刚刚在心中生出,马上就应验了。
她与他相隔三米,谁也不肯向前一步,可是对峙的态势令气氛非常紧张。她先是往我身上一瞟,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嘴角含了一丝嘲讽的笑意,说:“原来你从成都跑到这里来住一晚,为的就是跟她见面啊?”
李先生见殃及无辜,连忙解释:“这位姑娘只是一位普通朋友,请不要乱说。”
她依然冷笑道:“你这袒护的姿态,可不像是普通朋友关系。”
我对她的印象陡然变得不好起来。这位看起来如此美丽优雅女士,为什么说的话却令人感到如此不适呢?除非她是李先生的伴侣……
我心里也很慌乱,难道刚才的我,对一个有妇之夫动了心?
光是这样想一想,我就觉得很羞耻。因为曾经被人劈腿,所以我对第三者有着一份仇恨与鄙夷,做别人感情之间的第三者,是我一直不齿的行为。
然而现在,我在不明不白之中,掉入了“第三者”这个嫌疑人身份里了吗?
我感到有些不快,也很恐慌。
那位看似优雅的女士,依旧有着与她形象气质十分不符的咄咄逼人气焰。
她看了我一眼,阴阳怪气地说:“我老公长得挺好看的吧?呵呵,他可不光长得好看,还挺有钱。”
我感觉受到了冒犯,冷冷地回道:“这位女士,我与你先生并无私情,请你不要血口喷人。”
她冷笑。
真是有够气人的,她只需一个冷笑,就将我击得粉碎。
“我血口喷人?你们两个从街灯下走来,挨得有多近多亲密,你们自己心里没数吗?我站在这里远远地看着你们俩,真是好一对璧人啊……”
李治连忙打断她的话:“有什么我们回去再说,这里是大街上,人来人往的。”
“你终于知道要脸了?”他的退让反而令女人变本加厉,竟然不依不饶起来,“我一直在猜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令你这么义无反顾,毫不犹豫地想走就走,今天一看,也不过如此。”
我皱了皱眉,冷声说:“这位女士,请你对我放尊重一点,我再申明一次,我同你先生只是刚刚认识,没有任何其他关系。”
虽然我心里知道,遇到这样的情况千万不要同她撕起来,可是到底没忍住。我大好年华的一个漂亮姑娘,凭什么要被一个陌生女人当众羞辱?
然而我忘了一句虽然很低俗却很有道理的话——如果狗咬了你一口,你是应该赶紧躲开它去医院打针呢,还是扑上去反咬它一口?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然而我年轻气盛,偏偏犯了个愚蠢的错误。
就因为这句话,引来了她更加强烈的敌意。
“刚刚认识你就大晚上的跟他往山上跑?你就这么轻浮?”
“这条山路上男男女女那么多,是不是走在一起就是有瓜葛?你凭什么认为我是跟着你先生上的山?”
“凭什么?凭你们两个挨在一起的那个劲儿。你说你们没关系,你问问路人,看看他们会不会那样认为。”
我叹了口气,抬头颇感同情地看了李治一眼。
而他也正看着我,眼里满是歉意。
偏偏就是这么一个对视,彻底激怒了那个大概患了妄想症的女人。
恰在这个时候,从六方桑林门口的一辆车子上下来三个中年妇女,年纪比我面前的女人大一些,身材比她更胖一些,满脸性生活不协调的模样。
我心中一惊,已觉得十分不妙。
眼前的阵仗,显然是专门为捉奸而来的正房团……当然,也可以称为“怨妇团”。也只有这种闲着没事儿干、身材变形发福、老公半年不会碰她们一次的女人,才会热衷于插手管别人的夫妻生活里有没有第三者。
为首那个妇女起码两百斤,满脸横肉,指着我二话不说就开始骂:“狐狸精臭婊子,不要脸的东西,看你长得斯斯文文的,居然干勾引别人老公的事情,你就是欠打。”
我心中已是骇然,脑补出了过去在网上见过的各种正房撕“小三”的画面。那些女人无一例外都是叫上闺密,轻则将“小三”打得头破血流,重则扒了“小三”的衣服,当众对其羞辱。
我感到非常恐惧,很怕自己成为未来某段时间里流传在网上那些不堪视频中的主角。
此时此刻,六方桑林门口已经聚集很多不明真相的群众,有人甚至拿着手机开始拍小视频。
我摸出手机,准备给柳飞絮她们打电话。
然而手机刚刚拿出来,就被那个胖大婶儿一个箭步冲上前来抢走了。
李治见状,连忙挡在我面前对她们说:“不关她的事,你们不要伤及无辜。”
然而他越是护我,就越是刺激这帮丧心病狂的女人。
李治的老婆号啕大哭起来:“你还护着她!你还护着她!”
事情发展得太过突然,那三个胖女人显然就是来做打手的,而李治老婆的号啕大哭就是一个信号,让她们动手打我的信号。
温文儒雅文质彬彬英俊不凡风流潇洒的李治在此时此刻没有任何作用!
我被一个泼妇按在地上,另一个泼妇扯着我的头发就往我脸上扇巴掌!
天地良心,活到三十几,我从未经历过这样可怕的事情。劈头盖脸的耳光打上来,令我晕头转向,还有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高跟鞋,在往我身上踢。
我曾经被时序的前女友冯翠误会,当时她来我的办公室闹事,好在魏仁在那里,护住了我。假如他不在的话,我会不会经历今天这样的事情呢?
我不知道。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我根本来不及还击就被打倒在地。因为害怕被人拍到脸,所以我现在能做的只是捂住这张脸。
那真是万分惨烈的一场战斗,不知道跟我萍水相逢的李治究竟做过多少对不住他老婆的事情,总之他老婆和她的姐妹们下手之狠毒,每一拳每一脚招呼到我身上来,都是致命的疼痛。
我完全没有料到自己今生会遭遇这样的侮辱,感到很委屈。
当然,我也完全忘了两个小时以前,在六方桑林的院子里,我见色起意,对这泼妇的老公心生邪念的事。虽然刚才我理直气壮地说自己与他毫无关系,可在刚刚两个小时的单独相处里,我们彼此眼中的光、心中的悸动,却是天知地知、他知我知的。
李治还有点良心,一直尝试将几个肥硕的妇女从我身上拖开,还向周围的人求助,说着:“不关这姑娘的事,不要拍她,快来帮忙拖开她们。”
吃瓜群众当中,也还有些明辨是非的人上前来帮了忙。
可真正阻止这场我生命历程中可以说是最屈辱的悲剧的,是万茜、柳飞絮与李苏。
当时已经是夜里将近九点,因为这样一场“捉小三”的闹剧,六方桑林门口被堵得水泄不通。保安出来瞧了瞧,发现是我,连忙跑去KTV室报告了万茜。
柳飞絮当时正晕乎乎地唱着歌,大概是她的拿手曲目,来自范晓萱的《氧气》。听说我被人打,她立马扔了话筒,问保安要了一把扫把就往门外冲去。
面对三个肥婆,我的三个女神级闺密,用扫把、锅盖、门卫室的垃圾桶当武器,把三个女人从我身上打了下去。
一位善良的中年妇女用随身携带的丝巾盖住了我的脸和身子,借着灯光挡住了我的脸,然后同周围的人说:“别看了别拍了,快打120,这妹儿恐怕伤得不轻。”
有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往我身上吐口水,恶毒地说:“打啥子120哦,这种贱女人就该往死里打。”
“别个的老公,她去抢啥子嘛,找不到男人要了吗?”
“没得点羞耻心。”
“那个男的呢?应该连那个男的一起打。狗男女。”
“男的报警了,他老婆跟他打起来了,就在那边——”
“年纪轻轻的不学好,跟结了婚的男人搅和啥子嘛。”
“刚才那个男的跟这个女的在山上就卿卿我我的,相当亲密,我们还说他们两个好般配,没想到是在搞婚外情。哎呀婚外情就要不得了嘛,有啥子感情要开始,起码把上一段感情结束了才得行噻。”
“多半是这个妹儿被那个男的祸害了,这种事情,女娃儿最吃亏了。”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种事情都是互相勾引,哪个都不是无辜的。”
我闭着眼睛捂着脸,嘤嘤哭泣:“我不是第三者,我没有勾引别人的老公,我是无辜的……”
可是没有人听我的解释,假如这件事足够狗血、足够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他们便只会选择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情。
挡在我身旁的中年妇女低声说:“没事,妹妹,我相信你。”
我没有看清楚这位老姐姐的样子,后来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就是这么一个陌生人,在我的姐妹为我打坏人的时候,默默地陪在我身边,信任我,并守护着我的尊严。
我想,她这么善良,一定是一个美貌且家庭幸福的姐姐吧。
围观群众还在议论,突然间,我听见一声怒喝。
“给老子爬开爬开,说了这妹儿是无辜的,你们耳朵聋了是不是?到底内心是有多黑暗,非要践踏别人,还要往别人伤口上撒盐。”
是柳飞絮。
她一个斯斯文文的女作家,竟被激怒到不顾形象地破口大骂。
人群当中似乎有人认出了她,低声说:“这女的是不是新津县那个写书的?
“有点像……”
“哎呀,一个作家,素质咋个这么低?”
“平时在公众面前形象多优雅的,肯定是装的嘛。”
柳飞絮听见了,还要继续骂,被万茜挡住了。
她对柳飞絮说:“你跟李苏把她送屋里去,这里交给我。”
柳飞絮这才来扶我。她是个颇有侠义精神的女人,但情商比起万茜来说,可就低太多了。
万茜笑嘻嘻地对周围的群众说:“让大家见笑了,这是我店里的两位客人,发生了一些误会,不是什么婚外情捉奸见双,希望大家能够理智对待,不要平白无故地侮辱清清白白的好姑娘,人家真的是被冤枉的。”
人群中有人提出反对的声音:“打成那个样子了,是冤枉的啊?不像哦……”
万茜继续赔着笑脸道:“是冤枉的。警察马上就到了,绝对是冤枉的。我们就在老君山脚底下,头上三尺有神明,大家莫要乱传哦,这是要造孽的,菩萨不得保佑你的哦。”
有人认得她,笑着说:“是的,万老板说得对,大家莫要乱传,不好的,把视频删了……”
万茜连连摆手:“不删不删,发给我,来来来,加我微信,我好给警察提供证据。哎呀谢谢,你们太好了,好人有好报,改天来我这儿吃饭,我请我请……”
就这样,万茜顺利地将我被殴打的视频拿到手,并且加了所有拍视频的人的微信,阻止了这件事情更加恶意地扩散。
同时,警察也来了。
我第一次被当作第三者嫌疑人被打,然后被带到公安局。
接下来更让我觉得难堪的情况是,我到了派出所却遇见一个十多年前的旧朋友——林峰的高中同学,段成奎。
他也是一名警察,当晚正好去事故发生地派出所办事,就撞见了鼻青脸肿的我,然后,这件事情就传到了林峰那里。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我的手机已经被摔坏了,林峰通过段成奎的手机慰问了我。我接过段成奎的手机时,表情是很复杂的。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在我如此难堪的情况下,还要面对初恋男友?
段成奎看我的眼神也是很复杂的。他大概在想我是如何把自己的人生过得如此糟糕,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电话里,林峰的声音很急切:“夏青,你怎么样?”
我没好气地说:“不怎么样,被当成第三者打成了猪头。”
“我马上过去,带你去医院看看。”
“你不在新都?”
“今天刚好回来。”
“你别过来了,我有朋友陪着的。”
其实我很想说,你过来做什么?来看我的笑话吗?
上一次我跟他见面是因为魏仁劈腿,我气急攻心,撞上他小舅子的车,刚刚出院,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还坐在轮椅上。而他一副成功人士的体面模样。
后来我们没有再见面,也很少联系,顶多就是节假日互相发微信问候一下,盯着彼此的微信头像发会儿呆,回忆一下青春,仅此而已。
然而现在,又要以一个刷新纪录的方式,让他看到我狼狈不堪的样子吗?
这一次更加可笑,我居然是被当作第三者让人给打了。
他会怎么想?
从前那个羞涩又倔强、跟他山盟海誓过的小姑娘,为什么现在总是过得不太好?
他会感到难过吗?还是觉得痛快?毕竟当初是我负了他。
我想他应该会觉得难过吧。像他那么善良又大度的男人,并不会纠结过去我对不住他的地方。
是我太过狭隘了。
而老天爷大概也是在为他鸣不平,所以才总是让我在最难堪的时候面对他。
我并不想面对他,于是再次说:“你别来了。”
然后,我便挂掉了电话。
我想,假如他是一个明白事理、晓得人情世故的人,应该能够理解我此刻多么不想见到他。
假如他能够理解,应该就会回避。
然而,他依然来了。
挂掉电话十分钟后,他便急匆匆地赶到了派出所。
那个时候的我,头发被扯掉了很多,蓬松得像个鸟窝耸立在头顶;原本漂亮有型的衣服被人撕碎,沾满了泥土。我身上披着的,还是万茜的外衣。
我就是这样一个状态,被林峰看见了。
发现他进门的时候,我眼里盛满了绝望。
一个小时的调解之后,彼此都了解清楚了情况。
李治在几年前曾经出过轨,但因为对妻子和孩子还有爱与责任,所以与外面的女人断了关系,回归家庭。然而破碎了的镜子是很难恢复原先的模样的,他的妻子因此非常缺乏安全感,对于有钱又很优秀的老公充满不信任。一个说自己已经痛改前非,另一个却根本就不信,所以两个人彼此折磨,生活过得非常痛苦。
李治年过不惑,并不想过于折腾,所以在和妻子吵架之后,便来到六方桑林这个网红民宿居住。
可是李治妻子的说法是,六方桑林曾经是李治与他的情人相遇和幽会的地方。
所以,当她看见与李治的情人长相颇为相似的我,便立即判定我就是李治的情人,认为两个人旧情复燃,重修旧好。
于是,就有了后来发生的那些狗血剧情。
我什么都没说,只是看了李治一眼。
他也看着我,眼里充满歉意。
我不知道他的歉意究竟是因为他妻子的恶行,还是因为他在遇见我之后,所有行为和说过的话都带着欺骗性质,把我当成他情人的影子?
真相往往是残酷的,我想,他应该两者皆有。
他和他的妻子向我道歉时,我冷冷地说了一句:“假如就这么原谅你们,太对不起我自己了。让我的律师来处理这件事情吧。”
李治的妻子见情况上升到要打官司的地步,哇的一声又哭了,扯着我的袖子哀求:“我不想打官司,对李治不好,他的职业最好不要招惹官司……小姐,不,姑娘……妹妹你得饶人处且饶人,该赔钱我们赔钱……”
真是可笑,她根本不信任她老公,拖着三个胖姐妹来捉奸,为什么这会儿又要为她老公的名誉着想,不愿意惹官司了呢?她这种心理,我委实看不明白,但也不需要明白。
我冷冷地看了李治一眼,为我几个小时以前对他萌生的心动感到羞耻,然后在调解书上签了字,转身就走。
柳飞絮、万茜、李苏陪着我,林峰也跟着走了出来。
柳飞絮好奇地问:“这位是?”
我还没有开口介绍,便听见林峰自我介绍道:“我是夏青儿时的朋友,林峰。”
柳飞絮听说过他的名字,也晓得我与他之间的往事,点了点头,然后说:“没事了,我们姐妹几个陪着夏青就好,这边派出所可能还要麻烦你跟你朋友善后一下。”
林峰说:“我陪她去医院吧,医院里有我的朋友,这样方便些。”
柳飞絮笑:“我也是这里的人,医院里也有我的朋友。”
林峰还打算说什么,柳飞絮说:“我听说林先生已经结婚了,这次应该是和妻子一起回来的吧?”
林峰有些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
柳飞絮微笑,又说:“那您最好不要再插手夏青的事情了。发生这么多的误会,我真的挺怕别的女人也把她当成假想敌来对待。毕竟一个女人的名声还是很要紧的,否则,她也不会说出要跟李先生那两口子打官司的话来。所以,你要是真的关心她,回头给她打电话吧,现在还是避个嫌比较好,毕竟你跟她过去也不是单纯的朋友关系……”
林峰明白了她是知情者,于是点了点头,对离他远远的我喊道:“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我没关机。”
我没有回头,但说了一声谢谢,然后钻进了车子。
(未完待续)
作者:刘采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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