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恩来和邓颖超
1974年5月25日,重病中的周恩来像往常一样,把英国前首相爱德华·希思引进毛泽东的书房。此时毛泽东的办公生活地点已经在中南海游泳池,周恩来把陪同爱德华·希思的人一个个向毛泽东介绍,而他自己则站在摄像镜头之外。
毛泽东和爱德华·希思一见如故,两人如同久别的老友,毫无保留地交谈起来。周恩来事无巨细,他担心毛泽东过于疲劳,看了三次手表,爱德华·希思心领神会,约交谈一个多小时候后起身离开。
平时毛泽东从沙发上站起来都需要工作人员搀扶,这一次他却很利落地站起来,脸上更是露出了笑容。一般情况下,毛泽东跟来宾会谈结束握手后,都是由周恩来陪同外宾离开,很少单独留下跟主席握手。
这一次也不例外。5月29日,周恩来又陪同同马来西亚总理拉扎克会见毛泽东。这一次会谈结束后,周恩来似乎没有立即离开的意思,专职摄影记者杜修贤发现了异常。周恩来站在门口,毛泽东送客送到门口,两人目光不期而遇。
刹那间,原本露出笑容的毛泽东面露忧伤,他向周恩来伸出手,周恩来则立即抬手,两位伟人的双手握在一起。杜修贤立即按下照相机快门,拍下了这一瞬间。当时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是毛泽东和周恩来最后一次公开握手。
周总理和毛主席最后一次公开握手
此后,毛泽东和周恩来有过几次交谈,但都没有留下照片。对于周恩来的身体情况,毛泽东很是了解。可真正接到周恩来逝世消息后,他失声痛哭。
1976年1月8日上午9时57分,这一刻,我们敬爱的周恩来总理在北京解放军301医院逝世,享年78岁。在周恩来逝世十几个小时前,关于他的病情报告不断送到中南海毛泽东住处,毛泽东详细地看完一份又一份病危报告,还亲自批示治疗、抢救方案的报告。
毛泽东对周恩来病情非常重视,自周恩来病重后,由于自己无法前往探望,就派警卫局副局长张耀祠前去医院值班,了解周恩来治疗情况,并要求有意外情况随时向他报告。当时毛泽东身体情况也很不好,他已经不能独立起身和行走。
不仅如此,毛泽东当时说话都比较困难,吃饭更是靠工作人员一勺一勺喂,严重甚至需要鼻饲。所谓鼻饲,就是把一根橡皮管子从鼻孔里插进去,一直插到食道,然后把流食从管子灌入。周恩来逝世后,张耀祠立即来到中南海游泳池。
晚年毛主席和工作人员合影
毛泽东当时正在休息,张耀祠先是找到正在值班的护士孟锦云,将周恩来逝世消息告知她,由她在合适时间告诉主席,但必须在当天告知。孟锦云含泪点了点头,随即把周恩来逝世消息写在一张白纸上。
午饭过后,毛泽东休息了两个小时,期间中央政治局送来了周总理逝世讣告清样。毛泽东醒来后,孟锦云看到主席精神状态还好,就决定把周恩来逝世的消息告知。按照之前惯例,孟锦云给毛泽东读报、读文件。
或许是周恩来逝世这个消息过沉重,原来一向高嗓门的她,声音忽然变得低沉起来。孟锦云缓缓读起来:中国人民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家,杰出的共产主义战士周恩来同志,因患癌症,医治无效,于1976年1月8日9时57分在北京逝世……
毛泽东眉头紧皱,不一会儿泪流满面,失声痛哭,双手不停地颤抖。毛泽东和周恩来有近半个世纪的传奇般友谊,两人携手创造了新中国,周恩来更是诠释了何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更实现了“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的誓言。
周恩来身体的异常早在1972年就被发现,可他太忙了,太希望能尽快建立一个强大的社会主义新中国,为此燃尽了自己的一生。1972年5月11日,保健医生张佐良为周恩来进行每月一次的尿常规检查。
周总理在工厂里视察
这次检查出现了异常,发现了四个红血球。张佐良很担心,他后来回忆时说:“对于男性老年人来说,一般尿常规有一两个红血球还算正常。但这次有四个就多了点。万一是肿瘤怎么办?因为当时做的是每月一次的常规化验,并没有做细胞学检查。”
张佐良决定再一次对周恩来进行尿常规检查。两天后,张佐良小心翼翼对周恩来说:“总理,前两天的小便化验结果不太正常,可能尿道里有些东西……”张佐良说得很含蓄,周恩来则“责怪”道:“你呀,不就是担心嘛,好!明天留样(即留小便)。”
张佐良很快再次拿到周恩来小便样本。这一次出于检查准确,他请北京医院、协和医院、解放军301医院等医院都进行了检测,并就化验报告进行详细对比。在众多权威医生、专家的分析下,得到一个很不幸结果:74岁的周恩来患上了膀胱癌。
周恩来病情确诊报告出来后,立即送到毛泽东手上。毛泽东心情很沉重,他指示对外先要保密,对于怎样治疗,一定要听从最权威的医生意见,尤其要注意“防止扩散,注意营养和休息。”
周总理
有一点是肯定的,患上膀胱癌这件事没有第一时间告知周恩来。但是,周恩来在配合医疗小组治疗过程中,他以“不知情病情”为由,像往常一样没日没夜工作。周恩来病情确诊半年后,突然尿血,接下来两个月病情急剧恶化。
张佐良不得不向党中央汇报周恩来病情报告,毛泽东在报告上批示:应当休息、节劳、不可大意。叶剑英也非常关注周恩来病情,他当面向毛泽东汇报了周恩来病情发展、急需治疗等情况,毛泽东也批准了。
据相关人员透露,叶剑英是在一次陪同毛泽东接见外宾的机会,亲自拿出一瓶周恩来的血尿,毛泽东很吃惊。此时周恩来病情已经很严重,由于凝固的血块堵住尿道,痛得他在床上来回翻滚,无法入眠。
这一切都被邓颖超看在眼里,可她爱莫能助,只能不停地流眼泪。1974年5月底,在邓颖超等人一再劝说下,周恩来终于向毛泽东提交了要求手术的报告,并最终于当年6月1日住进了解放军301医院。
周总理和邓颖超
周恩来从1974年6月1日进行第一次手术,到1976年1月8日逝世,前后大小手术共13次,这意味着平均每40天就要进行一次手术,这对70多岁的老人是巨大的折磨。众所周知,接受手术后一定要注意休息,何况周恩来手术如此频繁。
可周恩来根本无法听从医嘱,当时正值特殊时期,他需要处理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举个例子,从1974年1月到5月到5个月时间里,周恩来每日的工作情况是这样的:工作12到14个小时的有9天;14到18个小时的有74天;连续工作24小时有5天。
大家仔细看看上面这组数字,正常人这样的工作强度也会崩溃,何况是一位74岁身患癌症的老人。周恩来第一次大手术后,病情有所改善,血尿现象也消失了,可繁重的工作又让病情恶化。
1975年3月26日,周恩来病情再次恶化,毛泽东批准进行第三次大手术。这次手术难度很高,医生耗时8个小时,手术是比较成功的,但周恩来的身体更加虚弱。恢复三个月后,周恩来给毛泽东汇报病情:我现在身体还禁得起,体重还有61斤。一切正常,可保无虞,务请主席放心。
晚年周总理
时间到1975年11月,周恩来已经来到了生命最后阶段,已经无法下床了,连吃饭都要靠鼻饲。病重期间,周恩来一再交代医疗小组自己去世后遗体解剖后再火化,好好研究下病因,这样有利于医学发展。
面对癌症的折磨,周恩来一直以超乎常人的毅力对待,用邓颖超的话来说就“跟病苦斗。”当周恩来知道自己癌症无法治愈后,再次叮嘱邓颖超要按照两人的约定处理后事:死后不要保留骨灰,将骨灰撒到祖国江河里和土地上;丧事一切从简,不搞特殊化,规格不要超过中央任何人。
1976年1月7日,周恩来再次进入昏迷状态。像之前一样,医疗小组成员24小时待命,随时做好进行抢救的准备。当天深夜11时左右,周恩来从昏迷中醒来,看到床边跟自己昼夜相伴的医生们,周恩来留下了在人世的最后一句话:
谢谢你们,你们辛苦了。我这里没有什么事了。你们还是去照顾别的生病的同志,那里更需要你们……
周总理的一张经典照片
在生命的最后阶段,周恩来还在关心他人,他这句话一说出口,病房里大家眼泪止不住流出来。1月8日医生早会后,开始查房检查病情,张佐良向往常一样来到周恩来病房查看。突然,张佐良发现躺在床上的周恩来呼吸加快,嘴唇有发紫现象。
张佐良再看了看床头的心电示波仪,从读数得出周恩来情况很不好。张佐良立即按下了病床旁边的电铃,那铃声就是命令,医疗小组成员立即赶到周恩来病房里。抢救立即开始,大家把橡皮管插进周恩来的鼻孔,开始吸痰。
痰吸出一部分,大家又立刻进行输氧,可奇迹没有出现,周恩来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张佐良当时握着周恩来的右手,他明显感觉到脉搏愈来愈细弱。同时,心电示波仪上的曲线波也在急剧发生变化,从60一下子到40,最后成为一条直线,这意味着周恩来心脏停止了跳动。
周恩来没了呼吸后,大家又抢救10多分钟,还是以失败告终。周恩来医疗小组组长吴阶平看了一下时间,跟身边其他几位医生商议后,公布:总理逝世了,大家把这些东西都撤掉吧。吴阶平口中的东西主要指插在周恩来身上的各种管子、心电图电极板等。
周总理遗容
吴阶平话还没说话,现场就有不少人大哭起来。在所有哭声中,刚赶来医院的邓颖超哭声格外令人悲痛。邓颖超慢慢走到床边,用颤抖着的双手抚摸着周恩来的脸庞,只见她弯下腰亲吻了一下周恩来的额头,他哭着说:“恩来,你走了……”
邓颖超这一举动,令现场人员泪如雨下。邓颖超当时身体也很不好,于是大家搀扶她来到隔壁房间休息。快到中午时,中央领导同志几乎都来到病房,邓颖超强忍悲痛向大家宣布了周恩来生前的三点遗嘱:不保留骨灰;后事处理不要特殊、不要超过任何人;不要开追悼会、不搞遗体告别。
邓颖超还表示,骨灰撒掉是周恩来向中央的最后一个请求。邓颖超话刚说完,李先念第一个站出来不同意,他说:“这不行,如果不开追悼会,我们无法向全国人民交代。”李先念的意见得到现场其他中央领导同志赞同,最后大家形成一致意见:周恩来的追悼会要举行,遗体告别也要搞,至于骨灰是否保留,请示毛泽东意见。
于是,就有了本人开头的那一幕,毛泽东在听到周恩来的悼词后“难以控制情绪,失声痛哭”。对于中央关于周恩来葬礼事宜,毛泽东批示同意,至于骨灰是否保留,也尊重了周恩来的遗嘱。
周总理遗体告别现场
根据葬礼流程,周恩来的追悼会于1月15日下午在人民大会堂北大厅举行,邓小平致悼词。当时中央政治局考虑到毛泽东的身体情况,没有安排他参加周恩来丧事的一切活动。然而,所有人内心其实都希望毛泽东能参加,就像四年前陈毅追悼会那样,主席突然决定参加。
张玉凤是毛泽东的生活秘书,她陪伴毛泽东最后6年,也是毛泽东最为信任的人。张玉凤出于对周恩来的尊敬,内心也希望毛泽东能突然决定参加总理的追悼会。1月15日下午,毛泽东醒来,这时周恩来追悼会也很快举行。
张玉凤便小声问:“主席,去参加总理的追悼会吗?”这句话张玉凤憋在心里好几天了,最终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毛泽东一听,脸上出现了极度痛苦的表情,他缓缓地说:“我也走不动了。”说完,毛泽东用右手拍了拍腿。张玉凤看到这一幕,无比自责,她后悔不该此时还询问已经没有自主行动能力的毛泽东。
邓颖超捧着周总理骨灰盒
事实上,从周恩来逝世后,毛泽东一直关心着葬礼事宜。当时毛泽东视力很不好,他接受完白内障手术时间不长,只有一只眼有微弱的视力,可他不顾劝阻坚持审阅批示关于周恩来葬礼的报告、文件。显然,毛泽东是想用这个办法来转移内心的痛苦。
周恩来的追悼会如期举行,邓小平致悼词。追悼会灵堂最上方是大字横幅“沉痛悼念中国人民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家、杰出的共产主义战士周恩来同志!”,中间悬挂着周恩来的巨幅遗像,下方骨灰盒上覆盖着党旗。治丧委员会以毛泽东为首,共由107人组成。
当时对由谁来致悼词有不同意见,叶剑英元帅一锤定音,他说:“给总理致悼词,应该是小平同志!他是党中央副主席、中央军委副主席、国务院第一副总理,主持中央的日常工作。无论从规格上还是从资历上,小平同志给总理致悼词是最合适的,别人都不合适。”
悼词很长,邓小平强忍悲痛缓缓宣读:
今天,我们怀着极其沉痛的心情,悼念中国共产党的优秀党员、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家、杰出的共产主义战士、中国人民久经考验的卓越的党和国家领导人周恩来同志。
周恩来同志自一九七二年患癌症以后,在伟大领袖毛主席、党中央经常的亲切关怀下,医护人员进行了多方面的精心治疗。他一直坚持工作,同疾病作了顽强的斗争。由于病情恶化,医治无效,一九七六年一月八日九时五十七分,周恩来同志的心脏停止了跳动。全党全军全国人民都为失掉了我们的总理而感到深切的悲痛……
邓小平致悼词
追悼会结束后,邓颖超打开了周恩来的骨灰盒,她亲手将骨灰分装在四个文件袋里。党中央根据邓颖超的意见,最终决定由罗青长、郭玉峰、张树迎和高振普四人负责执行撒周恩来骨灰的任务。
晚上7点左右,邓颖超一行护送骨灰抵达北京东郊的通县机场,一架小型飞机早已在此等候。当负责撒骨灰的人员全部登上飞机后,邓颖超向大家挥挥手,向一生的伴侣、战友作最后一次告别。
周恩来骨灰分别撒在四个地方:北京上空、北京密云水库、天津海河入海口、山东滨州黄河入海口。这四个地方对周恩来来说,都有特别的意义,尤其把最后一部分撒在黄河入海口还有另一层深意。
据罗青长生前透露,周恩来病危时接见他,让他多关注台湾的好友。把周恩来骨灰撒在黄河入海口,就是希望海水把骨灰带到台湾海峡,希望祖国早日实现统一。
周恩来逝世很长一段时间,毛泽东都未能从悲伤的情绪中走出来,脸上再也看不到笑容了,有时还偷偷流着眼泪。毛泽东可能没想到,不久朱老总也病逝了,而自己也在当年离开了人世。一年当中,三位伟人逝世,举国同悲!
周总理的一张经典照片
谨以此文纪念敬爱的周恩来总理!周恩来已经离开我们45年了,在他短暂的生命中,他的耀眼光芒照耀了整个中国。我们缅怀人民的总理,缅怀他的人格与才华,缅怀他一生为民。中国人民永远怀念周恩来,我们多想您能亲眼看一看:这盛世,一定如您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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