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西之泰西什么时候上映专题之不忍细读的1519年 ——大航海时代中麦哲伦航海与朱寿南征

在13世纪和14世纪，欧洲的对抗和地理大学的发现开启了人类历史的新纪元，将原本分散隔离的中古世界逐渐联系在一起，其著名的横跨欧亚大陆的丝绸之路也逐渐被海路取代，世界一体化时代正式拉开序幕。

可是，就在这个时代背景下，中国却走向了封闭的极端，最终导致近代落入了百年屈辱的深渊，想来让人唏嘘不已！

公元1519年，发生在丝绸之路两端的两件事，冥冥中似乎早就做了昭示！

在东端的中国，这一年是大明正德十四年，明朝分封在江西南昌的宁王朱宸濠叛乱，皇帝下诏，令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镇国公朱寿统各镇兵马征剿，八月二十二日大军开出京师正式起兵南征，上演了中国历史上奇葩的一幕……

在西端的西班牙，这年的8月10日，一支由5艘远洋帆船组成的船队，载着280名船员驶离了塞维利亚港，开启了人类第一次拥抱地球的航行……

那位下诏讨逆的中国皇帝是明朝第十位皇帝——明武宗朱厚燳。

那位带领船队开启远航的船长是葡萄牙航海家——费迪南.麦哲伦。

他们俩居然是同时代的人！他们相差10岁，于1521年4月下旬先后去世，在各自的国家书写了不同的历史。

事情还得从开启大航海时代的公元1487年说起。这一年是大明王朝成化二十三年。中国大明王朝第九位皇帝——明孝宗朱佑樘登基，第二年他正式改元为弘治元年，中国人民终于遇到了一位为数不多的宽仁勤政的好皇帝。他躬行节俭，励精图治，驱逐奸佞，政治清明，民众享受了十八年“弘治中兴”带来的平静时光。期间全国经济得以发展，人口恢复到了约一亿左右，达到了一个历史峰值。这一年，完成了人类历史上首次环球航行的航海家斐迪南.麦哲伦还是一名七岁的孩童。而那个沉溺于豹房的大明正德皇帝朱厚燳还没有出生。

但是，从这一年开始，看似平静的世界正悄悄发生着质的变化。

在欧洲，具体说是在葡萄牙。1487年8月，距离中国郑和第一次下西洋的1405年已经过去70多年，离他第七次下西洋归来、同时也是中国皇帝下令终止航海的1433年也已过去了50多年。葡萄牙航海家巴尔托洛梅乌.迪亚士率三艘远逊于郑和宝船的风帆海船，沿着非洲海岸向南航行。1488年1月，他们到达了此前欧洲航海家从未到过的南纬33°海域。这时，南半球强劲西风漂流卷起的惊涛骇浪把他们推向更远的南方海域，在与之搏斗了十天之后风暴才渐渐平息，疲惫的他们急需靠岸修整。他们先向东航行好几天，没有发现陆地，而且感觉离大陆越来越远了。这时，迪亚士忽然来了灵感，“对！我们可能已经绕过了非洲南端！”他命令船队向北，几天后看见了陆地， 并惊奇地发现，非洲的海岸线开始缓缓转向东北，向印度方向伸去。此时迪亚士完全确信，他们绕过了非洲南端进入了印度洋，这是欧洲人第一次通过海路到达印度洋。可惜的是，由于食物已消耗殆尽，疲惫的船员们再也不想继续前进，他在全体船员的反对中被迫下令返航。回程中，他们再次经过遇到风暴的那个非洲南端的海角，迪亚士将这个海角命名为风暴角。1488年12月，迪亚士回到里斯本，向国王若昂二世报告了航海过程。若昂二世看到，绕过这个海角就有希望到达梦寐以求的印度了，遂将风暴角改为好望角。

迪亚士发现好望角

哥伦布到达美洲

四年后的1492年8月，克里斯多弗.哥伦布在地圆说的指导下，发誓要向西航行找到印度，却误打误撞发现了美洲，并在那里寻找中国皇帝的宫殿。紧接着，教皇亚历山大六世，按照所谓的“教皇子午线”，把地球一分为二，东边给了葡萄牙（怪不得澳门被葡萄牙占了），西边给了西班牙。向东的葡萄牙人由达.伽马率船队于1497年绕过好望角到达印度卡里库特，两年后满载香料回国，获得了高达60倍的丰厚利润。从此，直接连接欧亚的海上贸易通道就此打开，世界市场开始形成，全球化时代就此开启。不幸的是，次年，即1500年，首次绕过好望角的迪亚士被卷入大西洋的飓风中魂归大海，最终没能到达印度。向西的西班牙人在到达美洲的同时也把天花等传染病带到这里，再经过掠夺和屠杀，导致美洲原住民人口大幅下降，这使得成为殖民地的美洲严重缺乏劳动力，为后来的三角贸易埋下了伏笔。

教皇子午线

新航路的探索

时间到了1505年，大明弘治十八年。明孝宗朱佑樘驾崩，15岁的朱厚燳即位，次年改元为正德元年。两年后，这位正德皇帝搬进了紫禁城旁的豹房，他宠信刘瑾、谷大用等“八虎”，重用贪腐奸佞的江彬、钱宁等辈，在余下的十四年里再也没回乾清宫。

明武宗朱厚燳

这一年，时年25岁的麦哲伦参加了葡萄牙第一任驻印度总督阿尔梅达的远征队。先后到过东部非洲、印度和马六甲等地，积累了丰富的航海经验。1513年他回到葡萄牙，又加入进袭摩洛哥的队伍时膝盖受伤，导致终身致残。之后，他接到与他一起远征马六甲的朋友赛朗的来信，了解到他因风暴脱离船队后到达了香料群岛（即印尼的马鲁古群岛），他在给麦哲伦的信中不但夸大了香料群岛的富裕程度，还把从马六甲到这里的距离夸大了一倍，使人误以为香料群岛在更远的东方。这使得信奉地圆说的麦哲伦更加确定，香料群岛东面肯定还有一片大洋，而大洋以东就是哥伦布发现的美洲，只要按照哥伦布西航的路线找到那条通向这片大洋的海峡，然后一直向西就可以到达香料群岛。于是，他回信赛朗，表示会尽早到设法达哪里，希望赛朗在哪里等他。一个环球航行计划开始在麦哲伦的头脑中形成。

费迪南.麦哲伦

这时，绕过好望角到达印度和横跨大西洋到达美洲的航道已基本成熟，在巨额利润刺激下，各国商船开始频繁航行在大西洋和印度洋上。但对于亚洲和美洲之间的太平洋人们还一无所知。直到1513年，西班牙军官瓦斯科.努柰茨.德.巴尔博亚在巴拿马寻找黄金时才首次发现有太平洋的存在，由于他自北而南穿越巴拿马地峡，所以称之为“南海”。许多信奉地圆说的和麦哲伦同时代的冒险家们，一直在考虑和探索在美洲和亚洲之间是否有可以通行的航路。1514年，葡萄牙航海家列什波亚发现拉普拉塔河口，宣称在南纬40度找到通往“南海”的海峡。1515年，德国制图家约翰.舍涅尔甚至在他制作的地球仪上标出了这个海峡的位置。这年，麦哲伦也酝酿着他的环球航行计划。但在当时，如此庞大的探险计划得不到国家支持是难以付诸实现的。作为葡萄牙人，他首先向葡萄牙国王曼努埃尔讲述自己的远航知识，希望为国效力，并申请组织船队向西去寻找香料群岛。但是，由于葡萄牙在1511年就从阿拉伯人手中夺取了马六甲海峡的控制权，有效控制了东方贸易航道，没有必要再冒险且烧钱去开辟新航道，因此拒绝了。而此时，第一轮探险热已经开始，欧洲探险家们纷纷吵嚷着要去寻找通往“南海”的海峡。1517年10月，他放弃了葡萄牙国籍，抵达西班牙塞维利亚，继续着他的环球航行梦想。

1517年的欧洲还发生了一件对后来欧洲乃至整个世界都意义重大且影响深远的事件。德国维滕贝格的马丁.路德牧师公开抨击教会售卖赎罪券的行为。 10月31日，他公布《九十五条论纲》，欧洲宗教改革就此正式拉开序幕。三年后他被罗马教廷开除教籍。紧接着英国亨利八世切断与罗马教会的联系，自任英国圣公会最高领袖，即：英国教皇。到16世纪末，路德派、英国圣公会、加尔文派信徒不断壮大，统一的西方基督教世界一去不复返。从此，欧洲人终于摆脱了自中世纪以来天主教会对人们思想禁锢，人文主义从此大行其道，世界性的政教分离原则得以实现，教育得到普遍重视，学校中自然科学的学习科目不断增加。从天主教会樊笼下解放出来的欧洲开始走到带领世界前进的排头。

马丁.路德张贴《九十五条论纲》

在中国，也许是在豹房玩腻了，大明正德十二年八月一日清晨（1517年），咱们的最高统治者正德皇帝朱厚燳与江彬等几名心腹微服偷偷溜出德胜门，游幸昌平然后到了居庸关想偷渡出关。满朝大臣直到第二天才发现自己的皇帝不见了。居庸关巡关御史张钦坚决阻拦不让出关，张钦宣布：皇帝出巡关系重大，如果没有发布诏书明告天下，作为巡守关门的官员，职责所在，万死也不敢放皇帝出关。正德帝无奈，悻悻而回。八月二十三日半夜，朱厚燳再次潜出德胜门，直奔居庸关且偷渡得手，随后命令“八虎”之一的太监谷大用守居庸关，其职责是不许任何官员出关。（“十二年八月，急装微服出幸昌平，至居庸关，为御史张钦所遮，乃还。数日复夜出，先令太监谷大用代钦，止廷臣追谏者，因度居庸，幸宣府。”）到达宣化后，任命一位叫朱寿的人为“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总兵官”，后又加封朱寿为镇国公，拜太师。

朱寿？何许人也？为何能身兼武将中最高的大将军官衔、文臣中最高的太师官衔和贵族爵位中最高的公爵爵位？原来，朱寿就是咱们的最高统治者朱厚燳自己。他巧妙的把自己一分为二：一位是当今皇上，是天子；另一位是镇国公、太师、威武大将军朱寿。既然皇帝出巡是天大的事，那么现在，来到宣化的只是威武大将军朱寿，他受皇帝指派，当然可以到皇帝需要他去的任何地方。

当年九月，边境告警，有约五万蒙古骑兵出现在玉林附近。朱寿大将军立即以威武大将军的身份征调粮草兵马准备打仗。十月朱寿领兵在应州附近的涧子村展开激战，战斗持续十二个小时，朱寿将军在千军万马中指挥若定，并冲锋陷阵，亲手斩杀敌军一名，蒙古兵遂全线撤退。（“至应州，寇引去，斩首十六级，官军死数百人，以捷报京师。”）。

半年后，即正德十三年正月（1518年）朱寿大将军班师回京。沿途 “遂幸黄花、密云，彬等掠良家女数十车以随，有死者。”在他的授意下，文武百官在德胜门外举行了盛大热烈的欢迎仪式。据说当时场面极为火爆，有的大臣甚至激动的流出了眼泪，他们终于又见到自己的皇帝了。七月六日，鉴于以上战功，封朱寿为镇国公，年领俸禄定为禄米5000石，这个数字着实不小，因为大明朝的正一品的朝廷大员一年的俸禄约为1000石，正七品的县令约为90石。江彬也受封平虏伯，共有9500多内外官员得到升赏。七月九日，朱寿奉诏第三次北巡，在宣化造镇国府，遂成朱寿大将军行辕兼镇国公公爵府兼太师府兼第二豹房。（“彬为建镇国府第，悉辇豹房珍玩女御实其中。”）从八月十八开始，到第二年二月八日，朱寿大将军开始了为期半年的西北边疆巡视，最远到达榆林卫，行程一千二百多公里。据说期间朱寿大将军始终没有使用为他特制的暖轿暖车，与军士们一道全副戎装、悬弓佩刀，在谈笑风生中与士兵们一起顶风冒雪，颇受士兵爱戴。当然，巡视中除了银子花的如潮水外，皇帝还喜欢在夜里进行视察，史载“凡车驾所致，进侍先掠良家女以充幸御”；“每夜行见高屋大房即驰入，或索饮或搜取妇女”；“彬从帝数夜入人家索妇女，帝大乐之忘归，称曰‘家里’”。

此时，在葡萄牙不受待见的麦哲伦于1518年3月受到了西班牙国王查理五世的接见。他献给了国王一个绘制得很详尽的彩色地球仪，上面标有他所拟定的航线，向国王说明了这条航线的优点，避开了葡萄牙人控制的非洲航线，同样可以到达盛产香料的马鲁古群岛。与葡萄牙争夺海洋霸权中处于下风的西班牙国王查理五世很快批准了他的计划，命令他组织船队准备出航。

还是在这一年，历史上著名的“三角贸易”初现兴盛之态。来自西非的第一船奴隶于1518年的某一天到达加勒比地区，并在那里新建的蔗糖园里工作。此后每年约有2000名奴隶被贩卖到美洲，罪恶的三角贸易开始走向繁荣。纵观奴隶贸易，约有四分之一的奴隶在三角贸易的“中程”中失去生命。17世纪奴隶贸易迅速发展，每年输出达2万人。高峰在18世纪，每年输入美洲达到5.5万人，到18世纪80年代，每年平均达8.8万人，个别年份达到10万人。这期间1200万非洲人被移民到西半球，400多万人在抓捕和运输过程中死亡，这还不包括之前被屠杀和天花折磨殆尽的美洲印第安人。资本——这个“自从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的怪物，在这些血腥和罪恶中完成了它的原始积累，开始把人类世界搅动得天翻地覆。马克思说过一段耐人寻味的话：“当我们把自己的目光从资产阶级文明的故乡转向殖民地的时候，资产阶级文明的极端虚伪和它的野蛮本性就赤裸裸地呈现在我们面前，因为它在故乡还装出一副很有体面的样子，而一到殖民地它就丝毫不加掩饰了”。马克思还说过：资本家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就会铤而走险；有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就敢践踏人间一切法律；有了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就敢冒上绞刑架的危险！

三角贸易示意图

时间到了正德十四年二月（即1519年），镇国公朱寿大将军结束北巡回京复旨，“帝降手敕谕吏部曰‘镇国公朱寿宜加太师’”。半个月后，正德皇帝下诏，派遣威武大将军朱寿“往两畿、山东，祀神祈福。”群臣忍无可忍，全体科道官员伏阙请命，希望皇帝取消这次南巡计划。三月二十日，皇帝下令，命参加请愿的一百二十个臣子在皇宫外广场上罚跪5天，期满后，进行发落。对107人实行廷杖，每人50杖。于是“号哭之声，响彻殿堂”，当场杖毙两人。随后，又对80人分别执行50杖和40杖的惩罚。不治而死的11人。（“及还京，复欲南幸，廷臣伏阙谏者百余人，彬激帝怒，悉下狱，多杖死。”）至此，虽然被延后，但是正德皇帝一年零两个月的南巡计划得以实现。

机会终于来了，这年的六月十五日，江西南昌宁王朱宸濠叛乱，皇帝下诏，令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镇国公朱寿统各镇兵马征剿，并下严旨，凡妄行谏诅者必处极刑。八月二十二日南征大军刚出京师，却收到王守仁（就是我国历史上的那位大哲学家王阳明）不合时宜的战报，叛乱已在二十多天前被平息。“留之不下，进至保定。”九月七日抵临清，由于事出仓促，当地接待官员丢三落四极为惶恐，但心情大好的正德帝却“你们怎么如此慢待我”而一笑了之，官员大为感动，史书郑重记载了朱厚燳大帝表现出来的宽厚仁慈。

十二月一日，朱厚燳到达繁华的扬州城。就在这前后扬州发生下列三种故事：一是市民们抢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女儿嫁出去；二是在街上拉个单身男人回家就和女儿成亲；三是找不到主的，将女儿先许配给长工再说。后听说皇帝真正喜欢有夫之妇、寡妇和孕妇。于是城内大乱，妇道人家到处逃难……扬州知府去劝阻交涉却被经办太监吴经赶了出来，随后按户籍挨家挨户去抓，“更掠夺寡妇及娼优家”，据说其成效极为显著。少部分富户家的强令其家人赎回，大部分则被圈在一起给皇帝享用。一时间，扬州城仿佛变成山大王的营寨。抢到的妇女大多被送进宫内的浣衣局，这里人满为患，管理者经常克扣食品，每日都有疾病而死者。当地官员集体设宴款待皇帝，并将扬州歌伎舞女全部召来献艺，史载 “帝阅诸妓于扬州”。朱厚燳心花怒放，没有参加宴会。百忙之中下令将酒宴的费用折合成银子交上来，因为他没有吃这顿宴席。

就在朱寿大将军准备举兵南征的时候，世界航海史上一个伟大时刻到来了。1519年8月10日，麦哲伦带领着由圣安东尼奥号、康塞普逊号、维多利亚号和圣地亚哥号等4艘远洋海船、280名船员组成的探险船队，在旗舰“特里尼达”号的率领下，驶离了西班牙塞维利亚沿河顺流而下，9月20日，离开瓜达尔基维尔河河口，开始环球航行，70天后的12月13日抵达巴西里约热内卢，然后沿着南美海岸南下，去寻找通往“南海”的海峡。

麦哲伦船队

1520年1月12日，船队航行到了一片一望无际的海湾，他们以为到了美洲的尽头，误以为从这里可以顺利通往“南海”。他们满怀希望能在南纬40度附近找到列什波亚“发现”的海峡。经过探查才发现那只是一个河口，就是那个列什波亚发现的拉普拉塔河口。3月31日他们航行到了一个南美洲西南部的平静的港湾，麦哲伦将这个海湾命名为“圣胡利安港”。整整两个月时间，他们并没有找到那个通往“南海”的海峡。这时，他们才明白，那些有关通往“南海”海峡的说辞并不靠谱，这意味着他之前的计算和论断是错误的。如果没有这个海峡，这次航行必定无功而返。由于天气寒冷，粮食短缺，船员们情绪十分颓丧。这时，三艘船的船长联合发动叛乱，要求返航。但麦哲伦坚信海峡的存在，他坚决镇压了要求返航的叛乱，并宣告：除非死亡，不然他就要履行誓言，一直航行到找着海峡为止。5月中旬，派去探路的“圣地亚哥”号不幸触礁，8月底，剩下的4艘船再次起航继续向南。

此时，在中国，大明朝的帝国柱石们，则夙夜在公、禅精竭虑地筹划一件关乎皇帝心情的大事。他们计划将已经俘虏的朱宸濠放回到鄱阳湖中，然后，由朱寿大将军亲临指挥，亲手再逮捕一次。于是命太监张忠、安边伯许泰率禁军前往江西。王阳明乘他们尚未到来，赶紧把朱宸濠解送出南昌并上书请求献俘，想阻止武宗继续南征，遭到武宗拒绝。率兵而来的张忠、许泰因之扑空，没有得到朱宸濠。再加上之前王阳明在上书报告朱宸濠反叛时，曾请求武宗清除奸佞阿谀之徒，进而更加嫉恨王阳明。他们诬告王阳明是与宁王同谋反叛，后来发现宁王不成事才起兵平叛。（“诸嬖幸欲令王守仁纵宸濠湖中，待上自擒之。于是命太监张忠、安边伯许泰率禁军往江西。守仁乘其未至，俘宸濠发南昌，忠、泰以威武大将军檄邀之，守仁间道趋玉山，上书请献俘，止上南征。上不许。初，守仁上宸濠反书，因请黜奸谀，诸壁幸已恨甚。及事平，欲媢功，且惧发其罪，竞谓守仁初与宸濠通谋，虑事不成乃起兵）。后几经周折，在王阳明拿出张忠、许泰收受朱宸濠贿赂以约为内应的证据后才作罢，并将筹划中由武宗亲临指挥擒贼的方案调整为：待皇帝到南京，再放出宁王让皇帝俘虏，高兴一下。于是，按照皇帝的旨意，在叛乱平息一年后，大哲学家王阳明重新修改平叛报告，几易其稿，加进了“奉威武大将军方略，讨平叛乱”，并把他宠信的宦官和大臣的名字都列入（“而尽入诸嬖幸名”）。“于是帝乃以为捷”。正德十五年闰八月初八，下令设一广场，让军士们团团围住，树起大旗，去掉朱宸濠身上所带的桎梏，释放进包围圈中。然后他全副武装和他的宠臣们一道“伐鼓鸣金而擒之”，作凯旋状而回。

江彬等人还想劝导朱厚燳前往苏州、浙江以及湖南等地。“后御前屡见妖异，会宸濠尚系舟中，民间讹言将为变，帝心疑欲归，乃下诏班师。”正德十五年九月六日（1520年），在回京路过淮安清江浦时，朱厚燳自泛小舟，在积水池钓鱼，舟覆落水，惊吓中染病不起。到了第二年，即正德十六年三月十二日（1521年4月20日）这位明朝历史上最荒唐的皇帝朱厚燳崩于豹房，时年30岁。死后得谥“承天达道英肃睿哲昭德显功弘文思孝毅皇帝”，庙号武宗。因无嗣无兄弟，时年15岁的堂弟朱厚熜继位，即嘉靖帝。孟森先生评说：武宗之昏狂无道，方古齐东昏、隋炀帝之流，并无逊色，然竞外伸强虏，内平大乱，卒晏然死于豹房。虽荒淫无嗣，迎立宗滞，得一稍明事理之世宗，依然成守文之世，元气初无亏损也；以是见明初诸帝遗泽之厚……

1520年10月21日，麦哲伦船队航行到南纬52度附近，他们在突出的海岸处发现了一个新的海峡，入口处有朝向东南和西南两条水道。麦哲伦派“圣安东尼奥”号向东南水道航行，“特里尼达”号和另两条船向西南水道航行。没想到这条水道正是后来以他的名字命名的麦哲伦海峡。这个海峡迂回曲折、深浅不一、沟壑纵横。他们顶着风暴在风弯弯曲曲、时宽时窄的海峡中发现了合恩角。海峡南岸的土著居民喜欢燃烧篝火，随即把南岸的陆地命名为“火地”，后来确定南岸之地是座大岛屿后，便命名为火地岛。“圣安东尼奥”号则不幸进入一条死胡同水道，返回途中没有找到船队，随后哗变返回了西班牙。剩下的3艘船，在经过28天560公里艰苦航行，于1520年11月28日终于到达海峡西口，眼前便是一片风平浪静、浩瀚无际的陌生大洋“南海”。此后，他们经历了100多天的平静航程，这期间没有遭遇任何风暴、暴雨，船员们因此把“南海”改称为“太平洋”。

船队中，有一位意大利维琴察小贵族皮加费塔随行并充当马来语翻译，他在“特立尼达”号上写的环航日记被保存下来。他在日记中写道：“我们在这三个月又二十天中航行了约4000里格(1里格=3.18海里，相当于5.556公里），穿越了一片广衰的海洋即太平洋。说真的它很平静，因为在此期间我们没有遭遇任何风暴。”皮加费塔还感慨地说：“如果不是上帝和圣母给予我们如此好的天气，我们本来将全都饿死于那片超广表的海洋之中。”在横渡太平洋的航程中，船队发现了后来所称的大小两个麦哲伦星云。皮加费塔在环航日记中写道：“南极不像北极那样星光灿烂，这里看到许多星星聚集成群，就像两朵云雾。它们之间的距离不远，并且暗淡无光。在这些星群中有两个巨大的星团，但不十分明亮，移动得也很缓慢。”接下来，“当我们到达太平洋中心时，我们在西方看到一个由五颗星组成的十字架，非常明亮，互相规整地对应排列着挂在天上。”一般认为，他们发现的是南十字（星)座。今日澳大利亚、巴布亚新几内亚和萨摩亚的国旗上也都有南十字座，新西兰的国旗上则有省略了ε星的南十字座。

南十字星座

大小麦哲伦星云

在享受征服星辰大海喜悦的同时，水手们也经历着痛苦的煎熬，这就是饥饿、焦渴（缺干净淡水引起)和坏血病。皮加费塔记道：我们……陷入了太平洋中。我们已经有三个月又二十天没有吃过任何新鲜食物了。我们吃饼干，其实那些东西已不成其为饼干，而是爬满蠕虫的渣屑，因为虫子已把好的啃光了。而且它还发出一股鼠尿臭。我们喝的是黄水，因储存过久，（太阳晒热而）臭得令人作呕。我们也以牛皮充饥，这些牛皮本来是覆盖在梳桁之上以防磨损帆索之用的。由于风吹日晒雨淋，已经非常之硬。我们先把牛皮浸在海水里四五天，再在余火灰烬上烤一会，然后才吃。我们常吃木头锯末。老鼠的价格是每只半个杜卡特金币，但那时连老鼠都买不到了。而各种不幸中接下来的是最糟糕的，我们有些船员的上下齿龈都肿了起来，怎样也无法吃东西，因此活活饿死。死于这种病的有十九人。……在此期间有二十五或三十个人病倒了，他们的手臂、腿部或其他地方浮肿瘀血起来，以致只有少数人身体还保持良好。皮加费塔这里所说的是一种特殊的远航病，即坏血病，又称维生素C缺乏症，因长期吃不到新鲜食物特别是新鲜蔬菜水果所致。

1521年3月5日，在太平洋上忍饥挨饿的麦哲伦船队终于到达马里亚纳群岛中的拉丁帆岛，6日到达关岛停靠补给，岛上的土著人（查莫罗人）看到船队后蜂拥而至，爬上航船哄抢，甚至还拖走了旗舰“特立尼达”号上的小艇。西班牙人因此称这一带为“盗贼群岛”（the Islands of Ladrone）麦哲伦下令武力讨伐。他率领40名武装船员登陆征剿，射杀了7个土著人，烧了四五十间茅屋和土著人的一些小船，抢了一些新鲜食物，补充了一些洁净淡水，并夺回了小艇。当地人没有见过弓箭，皮加费塔说：“当我们用弩箭射中任何一个这些人的腰部并完全射穿时，他们都要审视着，把箭杆从这一边拉到另一边，大为惊奇地拔出来，接着就倒下死去。”这次船队到达关岛并登陆补给新鲜蔬菜水果等至关重要。否则的话，坏血病会进一步加重和蔓延。那么，即使能横渡成功，代价也更大。不过，他们射杀当地土著居民，烧毁房子和小船也成为这次环球航行中的污点。16日抵达菲律宾群岛的萨马岛，并用西班牙国王菲利普二世的名字命名，菲律宾群岛因此得名。28日抵达利马萨瓦岛停靠。一条小船载着8个土著人驶近旗舰“特立尼达”号。这时，麦哲伦从马六甲带来的出生于苏门答腊的奴仆权普柔班纳用马来语同当地居民打招呼并顺利地进行了对话。至此，麦哲伦和船员们才恍然大悟，他们一路向西开辟去亚洲的新航路的愿景已经实现，太平洋已经被他们成功横渡。

1521年4月27日晚，并不清楚对方土著实力的麦哲伦带领60多个船员登上马克坦岛。结果他们遭遇的是一个骁勇善战、擅长投掷一种木质标枪的“战斗民族”。在头人拉普拉普的带领下，马克坦岛土著奋起反抗，在争斗中，麦哲伦和他的40名船员最后死于非命。

麦哲伦之死

如今，在菲律宾的马克坦岛上，有一个奇特的双面碑黑石白字，均书以英文。碑上记载着这段历史。正面：公元1521年4月27日，拉普拉普率部众在此击溃西班牙侵略者，毙其统帅斐迪南·麦哲伦。菲律宾人抵抗欧洲人人侵，拉普拉普为首举义者，特此纪念。背面：公元1521年4月27日，要迪南·麦哲伦与马克坦岛酋长拉普拉普所部激战，重伤身亡于此。是年5月1日，胡安·埃尔卡诺率领麦哲伦船队的维多利亚号航离宿务，翌年9月6日归抵巴拉米达的圣罗卡港，完成第一次伟大的环绕地球航行。

麦哲伦去世后，“康塞普逊”号已经破败不堪不能航行，船队只剩下“特里尼达”号和“维多利亚”号两艘船，在“维多利亚”号船长埃尔卡诺指挥下，于11月8日到达马鲁古群岛，也就是那个香料群岛，船员们欣喜若狂，想尽一切办法购买载满各种香料后于12月21日返航。开航前，旗舰“特里尼达”号因船体漏水不得不停下来修理。“维多利亚”号便单独启航，绕过好望角时船员只剩35人，到达佛得角群岛，他们因为用一包丁香换取食物时被葡萄牙人发现捉去13人。“特里尼达”号修好后单独启航被葡萄牙海军俘去，船员被送到不同地方做苦力，多数因疾病和劳累去世，回到欧洲的大概只有5人。

公元1522年9月6日，这是世界航海史上值得铭记的一刻，麦哲伦船队“维多利亚”号载着剩余的18名船员回到了西班牙。他们历时1082天，航行60440公里，付出了巨大代价后完成了人类首次环球航行，成为第一批拥抱地球的人，而麦哲伦被人们称为第一个拥抱地球的人。麦哲伦的航行第一次证实了“地圆学说”，还证明地球表面大部分地区是海洋而不是陆地，世界各地的海洋是一个统一的完整水域，为后人航海事业起到了开路先锋的作用。从此，冒险者纷至沓来，地球上的未知世界越来越少。再往后，在资本的驱使下，原本分散隔离的中古世界开始越来越紧密的联系在了一起，世界开始一体化了，地球开始变成地球村了。

麦哲伦环球航行路线

大航海所引发的这些变革对中国似乎没造成任何影响。公元1522年，刚刚即位的明世宗朱厚熜正式改元为嘉靖元年，开始了长达45年的“嘉靖者，家家皆净”的统治。他沉迷方术，重用严嵩，创造了26年不上朝的丰功伟绩。他的孙子明神宗朱翊钧继续发扬光大，完成了万历朝48年中30年不上朝之壮举，在继续挥霍着“明初诸帝遗泽”的同时，还不忘为一个住在东北名叫努尔哈赤的女真人不断加官进爵……

可是，就在这百余年中，在丝绸之路西端的欧洲，哥白尼发表了他的《天体运行论》；荷兰赢得独立，成为世界上第一个共和国；那艘叫“五月花”的英国三桅帆船，载着102名乘客渡海到达了北美普利茅斯；渡海而来的“佛郎机”人占据了澳门、荷兰人占领了台湾。意大利传教士利玛窦则从海上带来了中国人从未见过的“自鸣钟”等西方工业品，看到这制作精巧的报时器，帝国的皇族贵胄们趋之若鹜。但是，他们似乎很少有人想到，作为天朝上国的我们怎么就造不出这些玩意儿呢？这些来自大海那边“泰西”的“夷”是怎么做到的？我们是不是落后于这些“夷”了？当然，可能还会不屑地说一声“奇技淫巧”！然后继续投入到大家熟悉的党争、内耗以及不断向贫民加赋的工作中。整个中华帝国似乎从未有人想过，大海那边的“泰西”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这些“夷”既然能来我们这里，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去他们那里也看个究竟？相反，在改朝换代为大清帝国后的顺治十三年（1656年），还在颁布“寸板不许下海”的诏令。到了所谓“康乾盛世”的乾隆二十二年（1757年），清高宗爱新觉罗.弘历甚至下令只允许广州一口通商。使我们这个拥有1.8万公里海岸线的国家彻底与大海隔绝。

此时，基本完成工业革命的英国已不满足于现有的市场，更不能忍受与中国贸易中的巨额逆差。1792年，英王乔治三世派马戛尔尼带领外交使团觐见乾隆皇帝，请求与中国扩大通商。但从使团到达天津开始，双方仅仅为觐见时的礼仪之争就达数月。乾隆帝要马戛尔尼行三跪九叩之礼，而马戛尔尼只肯行英式一膝一跪之礼。乾隆帝为此大为不快。因为，在他看来，这是关乎国体颜面的大事，丝毫不得马虎。因此，毫不犹豫的降低了接见的规格。

乾隆五十八年八月十三日，即1793年9月14日，乾隆皇帝在热河接见了马戛尔尼。他向清政府提出了六项请求，并希望进行谈判：

1.允许英商到宁波、舟山和天津贸易；

2.准许英商像以前俄商一样，在北京设立商馆；

3.将舟山附近一处海岛让给英国商人居住和收存货物；

4.在广州附近划出一块地方，任英国人自由来往，不加禁止；

5.英国商货自澳门运往广州者，享受免税或减税；

6.确定船只关税条例，照例上税，不额外加征

这些要求一部分是属于希望改善贸易关系的正常要求，一部分则具有殖民侵略性。面对这种情况，只要在谈判中该拒绝的拒绝，该修改的修改，就能够相互增进了解，达成某种妥协，于中国应是有益无损。

但会见中，双方似乎身处在两个时空中，马戛尔尼按英王的嘱托，要与中国建立对等的两国关系，进而扩大通商。而乾隆皇帝则认为，一个蕞尔小帮，慑于天朝国威，具表纳贡，远来归附，还敢与上国平起平坐，念其尚未开化，不予追究。及见到国书，才知英使并非专为贺寿，实别有干请，决定要他早日离去。自我感觉良好的乾隆皇帝居然给英国国王颁了一道圣旨，

诏曰：

朕披阅表文，词意肫恳，具见尔国王恭顺之诚，深为嘉许。所有赍到表贡之正副使臣，念其奉使远涉，推恩加礼。已令大臣带领瞻觐，赐予筵宴，叠加赏赉，用示怀柔。其已回珠山之管船官役人等六百余名，虽未来京，朕亦优加赏赐，俾得普沾恩惠，一视同仁。

至尔国王表内恳请派一尔国之人住居天朝，照管尔国买卖一节，此则与天朝体制不合，断不可行。向来西洋各国有愿来天朝当差之人，原准其来京，但既来之后，即遵用天朝服色，安置堂内，永远不准复回本国，此系天朝定制，想尔国王亦所知悉。今尔国王欲求派一尔国之人居住京城，既不能若来京当差之西洋人，在京居住不归本国，又不可听其往来，常通信息，实为无益之事。

且天朝所管地方至为广远，凡外藩使臣到京，驿馆供给，行止出入，俱有一定体制，从无听其自便之例。今尔国若留人在京，言语不通，服饰殊制，无地可以安置。若必似来京当差之西洋人，令其一律改易服饰，天朝亦不肯强人以所难。设天朝欲差人常驻尔国，亦岂尔国所能遵行？况西洋诸国甚多，非止尔一国。若俱似尔国王恳请派人留京，岂能一一听许？是此事断断难行。岂能因尔国王一人之请，以至更张天朝百余年法度。若云尔国王为照料买卖起见，则尔国人在澳门贸易非止一日，原无不加以恩视。即如从前博尔都噶尔亚（葡萄牙），意达哩亚等国屡次遣使来朝，亦曾以照料贸易为请。天朝鉴其悃忱，优加体恤。凡遇该国等贸易之事，无不照料周备。前次广东商人吴昭平有拖欠洋船价值银两者，俱饬令该管总督由官库内先行动支帑项代为清还，并将拖欠商人重治其罪。想此事尔国亦闻知矣。外国又何必派人留京，为此越例断不可行之请，况留人在京，距澳门贸易处所几及万里，伊亦何能照料耶？

若云仰慕天朝，欲其观习教化，则天朝自有天朝礼法，与尔国各不相同。尔国所留之人即能习学，尔国自有风俗制度，亦断不能效法中国，即学会亦属无用。

天朝抚有四海，惟励精图治，办理政务，奇珍异宝，并不贵重。尔国王此次赍进各物，念其诚心远献，特谕该管衙门收纳。其实天朝德威远被，万国来王，种种贵重之物，梯航毕集，无所不有。尔之正使等所亲见。然从不贵奇巧，并无更需尔国制办物件。是尔国王所请派人留京一事，于天朝体制既属不合，而于尔国亦殊觉无益。特此详晰开示，遣令该使等安程回国。尔国王惟当善体朕意，益励款诚，永矢恭顺，以保义尔有邦，共享太平之福。除正副使臣以下各官及通事兵役人等正贯加赏各物件另单赏给外，兹因尔国使臣归国，特颁敕谕，并赐赍尔国王文绮珍物，具如常仪。加赐彩缎罗绮，文玩器具诸珍，另有清单，王其祗受，悉朕眷怀。特此敕谕。

——自大之态溢于言表。

马戛尔尼觐见乾隆皇帝

马戛尔尼眼见在热河无法完成使命，希望庆典结束后回到北京继续谈判。乾隆则为了教育英夷，命令使团到各地参观以见识天朝的强大与富庶，好让英夷知感知畏。然而，正是这次炫耀，却给了英国人深入观察这个古老帝国的机会。乾隆帝命和珅、福康安（就是那位傅恒侍卫的三儿子）等陪英国使团参观行宫。和珅是什么人，他对乾隆皇帝心思的洞悉是无人能比的。因此，陪同期间绝不提通商之事。参观时，马戛尔尼看到园内的楼里都放着西洋的玩具、挂钟和地球仪，感到十分扫兴，因为这些东西让他们的礼品顿时黯然失色。福康安还告诉他，比起圆明园内西洋珍宝馆收藏的东西，这些都算不了什么。马戛尔尼还发现了一些英国制造的八音盒，一些考克斯博物馆的藏品。福康安见马戛尔尼对此兴趣盎然，以为他从未见过这类东西。福大人于是傲慢地问，英国是否也有这些东西，但当他听说这些东西就是英国从海上运入的时候，他也感到十分扫兴。由于福康安的显赫地位，马戛尔尼想获得他的好感，邀请他观看英国使团警卫准备已久的操练，但被福康安拒绝了，他对此这毫无兴趣。马戛尔尼在当天的笔记里记道:“真蠢！他一生中从未见过连发枪，中国军队还在用火绳引爆的枪。”……至此，我禁不住设想，若是福康安当时参观了这次英国使团的警卫操练，看到他们使用的连发枪后会不会改变想法从而……但想起了那句：历史是不能假设的。哎！！！不说也罢。

按规定，贡使在京逗留不得超过40天，朝廷催促他们离京，马戛尔尼需穿越中国本土前往广州回国。为了震慑英夷，乾隆皇帝效仿明成祖朱棣的故事，下令沿途各镇举行“观兵”，以展示“天国上朝”之兵威，进而实现“不战而屈人之兵”之战略目的。可惜，此时的八旗子弟们不但武器装备不行，养尊处优的他们连老祖宗赖以为生的“骑射”本领也基本丢光了。当马戛尔尼看到那些宽衣大袖的国防军，使用的都是西洋早已抛弃了的刀枪弓箭之类落伍的武器的时候、以及当他使用的火柴让中国人震惊时候，他因此判定中国在军事、工业、科学方面极其落后。而随行的绘图专家详细绘制了军事地图，为以后的战争打好了基础。

使团走后，乾隆感到特别得意：英夷为表对天朝的孝心，不远万里特来朝贡，虽然野蛮未开化提出不合天朝制度的要求，但经他老人家的严加训斥，又恭顺天朝了。得意忘形的乾隆又命令将英夷万里纳贡孝敬天朝的事情和他给英王的诏书记入国史，此后，又将给英王的诏书发给各边关，作为以后处理夷务的典范。

马戛尔尼回国后在报告中说：“中国像一只破船，也许不会马上沉没，要漂流一些时候，随后在岸边撞个粉碎，在旧底子上绝不能重建起来。只要愿意，帝国军队可以随时随地无障碍地登陆。”后来，马戛尔尼出了本书，名叫《英使谒见乾隆纪实》，该书此后在欧洲发行。此前，欧洲人一直对中国印象很好，很多人都把中国比作天堂，很多人都崇拜中国，当这本书出版后，中国在欧洲人心中美好的形象崩塌了。

就这样我们丧失了这次、或者说是唯一一次与欧洲近代工业文明和平接触、从而认识世界改变封闭状态的良好机遇。当这种文明再次从海上到来时，我们已经没有资格和能力与它平等交往了。对此，法国的阿兰.佩雷菲特先生曾说过：“如果这两个国家能增加它们间的接触，能互相吸取对方最为成功的经验；如果那个早于别国几个世纪发明了印刷与造纸、指南针与舵、火药与火器的国家，同那个驯服了蒸汽并即将驾驭电力的国家把它们的发现结合起来，那么中国人与欧洲人之间的文化交流必将使双方都取得飞速的进步，那将是一场什么样的文化革命呀！……又想起那句：历史是不能假设的！！！

离马戛尔尼访华过去47年后，彻底完成工业革命的“英夷”通过那连成一片的海洋，用坚船利炮轰开了中国封闭的大门强行通商。这时我们才惊恐地发现遇到了“三千年未有之强敌”，处在“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此时，距离中国皇帝下达禁海令的1433年已过去了408年！

我们真的落伍了！！！

我们开始尝试着“中体西用”以图强。但甲午一败，强国之梦灰飞烟灭，最终滑落进百年屈辱的深渊……

历史不忍细读，否则寒心透骨。最后还是引用杜牧《阿房宫赋》中这段感慨来结束此文吧！

“……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但愿我们不要再做“不暇自哀”秦人，更不要做“哀之而不鉴之”的后人！

（本文正德皇帝事迹多引用李亚平先生《帝国政界往事》和孟森先生《明史讲义》，在此深表谢意并强烈推荐同道中的朋友们阅读。同时，还参考《国家人文历史》总232期和网络资源中的相关内容，在此诚挚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