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育良结局】专题以法律的名义审视“高育良受贿案”

作家：老谷点灯。

在《人民的名义》中，“陆良书记”这个角色比较成功，但后面稍微急转直下，漏洞突出，尤其是关于陆良书记的贿赂犯罪事实很难理解。

我们都知道高育良最后的结局是：

经中共中央批准，中央纪委决定对高育良涉嫌违纪违法问题立案审查。高育良被开除党籍，移送司法机关依法处理。高育良犯受贿罪、滥用职权罪数罪并罚被依法判处有期徒刑十八年，并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对于高育良违纪问题，没有任何异议；对于滥用职权行为，也没有太大异议，但对于受贿犯罪，有必要掰扯掰扯。

犯罪事实之一：赵瑞龙为高小凤购置了一套价值五百万元的别墅

高育良时任吕州市委书记，高小凤为其情妇。

1. 赵瑞龙为何要送别墅给高小凤？高小凤系赵瑞龙公司员工，基本上排除情人关系。赵瑞龙有没有可能（民事）赠与给高小凤一套别墅，有没有可能作为公司福利分给高小凤一套别墅？赵瑞龙是生意人，除非脑子给驴踢了，应该排除这种可能性。故赵瑞龙送别墅给高小凤，原因在于高小凤是高育良的情妇（当时没有结婚），目的是行贿高育良。

这点赵瑞龙、高小凤、高育良都心知肚明。

2. 高育良是否明知赵瑞龙送给高小凤别墅？虽然剧中没有明显交代，但答案是肯定。根据杜百仲与赵瑞龙谈到秘密录像时，讲到高育良与高小凤经常在别墅里读明史，后练字、发生性关系。由此可以推测，高育良明知别墅是赵瑞龙送给高小凤的。再者，以高小凤在剧中的性格，其收受别墅必定告知高育良，而且必定经过高育良同意，需要进一步加强审讯完善证据。

3. 高育良是否知道赵瑞龙送别墅的真实意图？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高育良很清楚赵瑞龙之所以送给高小凤别墅，原因在于一方面是为了感谢他审批了美食城的项目，另一方面也想今后获得他更多的照顾。

4. 房屋权属不影响案件定性。剧中没有交代该别墅所有权登记在谁名下，但不影响案件定性。根据2007年“两高”《关于办理受贿刑事案件适用法律问题的意见》第八条“关于收受贿赂物品未办理权属变更问题”规定，未变更权属登记或者借用他人名义办理权属变更登记的，不影响受贿的认定。认定以房屋、汽车等物品为对象的受贿，应注意与借用的区分。赵瑞龙是做大买卖的，身价数百亿，不会小气到连一套别墅都舍不得，基本上排除借用的可能。

因此，该起犯罪事实只要进一步完善证据，应该可以认定高育良构成受贿罪，同时特定关系人高小凤应当成立受贿罪共犯。有人提出高小凤系香港居民，大陆有权审问吗？按照刑法管辖权的规定，大陆对高小凤犯罪行为具有管辖权，不但可以审讯，而且可以定罪量刑。

我们已经注意到，在剧中公布的众多人员犯罪中，没有高小凤。很多人会解释，高小凤不是主角，那肖钢玉是主角？还有人会解释，主要是追究高育良的刑事责任，高小凤无所谓。从剧中看，高小凤的出现是追究高育良刑事责任的关键性人物。笔者更愿意以法律的名义进行解读，就该起犯罪事实而言，基本上可以判断高小凤成立受贿罪共犯，但高小凤在受贿犯罪起次要作用，且有重大立功表现（剧中塑造），可以减轻或者免除处罚。

犯罪事实之二：高小琴在香港为高小琴和祁同伟的儿子、高小凤和高育良的儿子，共同成立了两亿港币的教育信托基金

从母子人伦角度看，高小琴为自己儿子成立教育信托基金与高育良有关系吗？回答是没有半毛钱关系，这是最大的人之常情。

从姐妹亲情角度看，高小琴为妹妹高小凤儿子成立教育信托基金，有没有可能与高育良无关？回答是完全有这个可能性。高小琴出于姐妹感情，即便高小凤的丈夫是普通人，也有这种可能性。因为高小琴特别疼爱妹妹高小凤，何以见得？剧中提到，因姐妹两人长相太像，高小琴总是保护高小凤，使得妹妹免受赵瑞龙和杜伯仲的强奸，在四年里高小琴做了三次人流，这是何等的姐妹情深！

从设立基金目的看，高小琴是为了以防万一，给孩子留有一笔可以再生的财产，这是中国人普遍的思维惯性。因为高小琴深知自己和祁同伟等人违法犯罪的后果，用高小凤的话讲：“或许她（高小琴）知道自己本来就是没有明天的人……”，所以为孩子的后路着想设立信托基金，合情合理。

从行贿动机看，高小琴有必要拿出两亿港币去行贿高育良吗？回答是否定的。原因在于：一是山水集团的幕后大股东是赵瑞龙，高小琴不太可能拿出两亿去行贿高育良，除非赵瑞龙授意，但为高小琴儿子设立就讲不通了。二是山水集团需要摆平一些事，小事有祁同伟、陈清泉、肖钢玉等人，确实需要高育良出马的，还有赵立春，通过权力运作便可实现。

从侯亮平提示看，侯亮平说：“高老师，其实您失算了！您以为和高小凤结了婚，就拿您没办法了？错了！您不和高小凤结婚，吕州的那套别墅和香港的两亿港币也许还可辩

解，现在您怎么辩啊？”笔者深不以为然，受贿犯罪认定与婚姻关系无涉，也即婚姻关系不影响受贿罪认定，依据是2007年“两高”《关于办理受贿刑事案件适用法律问题的意见》第十一条规定“特定关系人”，是指与国家工作人员有近亲属、情妇（夫）以及其他共同利益关系的人。由此可见，侯亮平这种提示与司法解释规定不相符合。

从高育良认知角度看，高小琴以两个孩子作为收益人办理教育信托基金，不需要高育良签字。但高育良应当知道这笔基金，当侯亮平提到该笔基金时，高育良“哦”了一声，由此可以说明他知道。从另一方也可以推测出高育良知道该基金，剧中两亿信托基金系钟小艾找高小凤谈话，由高小凤讲出来的，以高小凤的性格，肯定和高育良说过这事。

综上所述，该起犯罪事实不是证据问题，而是有诸多可能性的问题，高小琴完全没有行贿高育良的目的吗？就现有证据似乎也不好排除这种可能，所以最后的结果十有八九是无法排除合理怀疑，不构成受贿罪。

退一万步讲，即便认定为受贿罪，犯罪数额又该如何认定？认定为两亿港币，显然不合适，不能把高小琴儿子的收益也算作高育良受贿数额；认定为一亿港币，两小孩一人一半，这不是算术题，未免有为了定罪而定罪之嫌；或者认定为其他数额？恐怕都不妥当。

基于本案，谈些题外话，纯属一孔之见。导演为了给观众一种意外感，始终是将高育良塑造成一身正气，李达康则是霸道还略显猥琐，让观众先入为主，对育良书记廉政有期待可能性，对达康书记腐败也有期待可能性。在快结束的时候，突然来一个180度大对调，有没有过山车的感觉？有没有无间道的感觉？尤其是在突转急下之时，对情节的要求和把握更为严格，要么是在前面剧情中有所铺垫，要么是水到渠成，让人觉得合情合理，而且还得严谨，不是为了转而转。应该说，《人民的名义》转得有些仓促，转得有些无序，转得有些不合理，但迎合了观众追求公平正义的心里情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