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回

碧瑶和小白尽了最大努力,但仍然低于接收的速度。看到前方的那个人从视野中消失,不料他的身材突然动摇了。然后直接从空中掉了下来。

小白本以为是鬼厉的身体伤的太重,而今被雨水一激,伤势发作,却不曾想,跟下去竟见到他嘴唇呈青紫色,整个人蜷成一团,手捂胸口,呼吸艰难,分明是中毒的迹象。

“小凡,你怎么了?”碧瑶扑过去,摇晃着鬼厉的身体,惊慌失措地喊道:“你醒醒啊!小凡,你别吓我!”

指尖伤心花飞舞,灵力源源不断地注进他的身体。兽神也好,鬼厉也罢,她不能眼睁睁地看他这般痛苦地死去。

“碧瑶,他已经不是你的张小凡了。”不知过了多久,鬼先生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碧瑶猛然回转过头,看到了鬼先生,青龙大哥和爹。

还有后面许多的鬼王宗弟子。

然后,他们齐齐地跪在地上,按照之前宗主和鬼先生交代的样子,对碧瑶怀中的鬼厉行了一礼。

“兽神大人。”

兽神却毫无反应,仔细一看,竟是全然没了意识,昏了过去。

一片虚无中,低沉地男声,带着嘲讽挑衅之意,忽然响起。

“我的身体,你用的如何?”

“原来这就是作为人类的感觉么?受伤、中毒,竟会这般痛楚。”

兽神没有理会鬼厉的嗤笑,而是喃喃自语,似有所悟。

“是啊!”鬼厉也叹息道:“人类就是这样渺小脆弱的生物,所以他们才会组成门派,互相依靠,铲除异己,不择手段地保护自己,排除所有可能的威胁。”

“所以她才会杀了我么?”

“我不知道,可能吧!”

“那你呢?为了阻止我屠戮众生,不惜刺激自己体内剧毒发作,你为什么不保护自己?”

鬼厉这次却没有立刻回答,良久,他的声音才渐渐响起:“这世上之人那么多,也未必都是一样的。”

“我问你一件事,你若告知我,我可以把身体还给你。”

“什么?”

“玲珑……她死去的时候,也这般痛苦么?”兽神的声音似乎有些悲伤:“我在你的记忆中见过她的石像,你,可以带我去见见她么?”

狐岐山,鬼王宗。

折腾了这么一大圈,一切竟回到了原点。

“碧瑶!”幽姬看到失踪了将近半年的碧瑶,有些不可置信。

“幽姨,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碧瑶对幽姬自然无需隐瞒,把这半年来发生的一切说与她听,讲到最后,声音已经哽咽:

“幽姨,我真的很害怕,虽然鬼先生说他可以解小凡身上的毒,可是,我不想小凡被兽神夺舍了身体,不想他屠戮天下苍生,我们好不容易避开正魔纷争,我们的家才刚刚盖好啊……”

这些日子的担忧痛苦,隐忍坚强,在自己视作母亲般的幽姨这里,全数爆发。

“傻孩子,别哭了。”幽姬安慰着怀中的碧瑶,幽幽叹息:“只要在这世上,总会有纷争痛苦,又岂是你们想避就能避开的?”

“幽姨……”

“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这么多年,这么多事,你和他都撑过来了,这一次,也一定可以,幽姨相信你们。”

“嗯。”

第四十七集

许久之后,碧瑶在幽姬的安慰下,重新振作起来,走出了房间。

景致宜人,花香阵阵,鬼王宗虽被称为魔教,这庭院布局却精巧雅致,倒像是某个鸿儒大家的居所。

而花树之下,某个碧瑶许久未见的身影,静默地站在那里。

“秦无炎!”

“碧瑶?””秦无炎嘴角边有淡淡的微笑,平和地道:“好久不见。”

却不料寒芒闪过,一把匕首已经架在他脖子之上。

此等情形,秦无炎既不生气,也不躲开,只微微一笑,道:“十年了,你的见面礼还是这么别致。”

“少废话,小凡身上的毒,是不是你干的?把解药交出来!”自知道小凡身上有两种剧毒,碧瑶便在猜测下毒之人,鬼厉去寻第五卷天书之时,她问过野狗,得知了秦无炎在西方死泽之内给鬼厉下毒,险些害他丧命。

而野狗也未料到鬼厉身中剧毒至今未解,语气中难掩惊讶:“我在死泽之中,曾经问过副宗主,那毒是否一直未解,可他却说什么这毒对他是好事,还让我不要管了……少主,这副宗主后来又经历了什么,我是真不知道,但我觉得,下毒这种事,多半都是秦无炎干的!”

“那他人呢?”

“这我哪儿知道啊!”野狗说起话来,向来喜欢添油加醋,妄自猜测:“自从复活兽神失败,就没有人见过他了,我看他啊,多半是死在十万大山中了!”

而此时,鬼厉剧毒发作,生死未卜,碧瑶却撞上了下毒的秦无炎,这如何能不动手?

“我承认,他之前中的回梦,的确是我下的。”秦无炎看着十年未见的碧瑶,格外的有耐心,似乎想把话题拉长,多与她聊上几句,尽管,能吸引她的话题,只能是鬼厉:“你和他真的很像,上次见面,他也是这样,向我讨救他师父的解药。”

“师父?”

“是啊,他青云门的师父,你昏迷不醒,他却回了青云门,还为了救他师父插穿了我的身份!”秦无炎一脸无辜地挑拨离间:“可见,他还是放不下他的师门,碧瑶,这样你都不怪他么?”

“我不怪他!”

斩钉截铁地声音,让秦无炎想起那日青云大殿之上,鬼厉忽然柔和下来的面容,带着浅浅笑意,满满的自信,道:“碧瑶不会怪我的!”

果然,她是那么相信他,他是那么了解她。

秦无炎望着碧瑶,那个明媚动人的女子,终究是不属于他的啊!

“其实,我给过他解药,是他自己不收。”

“为什么?”

秦无炎摇头不语,许久之后,又告诉碧瑶:“我下的毒,早已解了,剩下的那种,非我所为。”

那日鬼厉将秦无炎从青云带回,一路上秦无炎就发觉鬼厉不对劲,虽未表露,但似乎在隐忍着什么,落地之后,略一试探,鬼厉便毒性发作倒地不起。

秦无炎和鬼厉虽然互相嫌弃,却多次合作,甚至鬼厉数次相救秦无炎,秦无炎主动给鬼厉解药。

而这一切,或许是因为那个明眸善睐,善良痴情的碧衣女子罢!

秦无炎出手试探完,见鬼厉倒在地上,死死地捂着胸口,浑身颤抖,明明已是痛不欲生,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不知怎地,毒公子忽然来了兴致,想折腾他一番再给他解毒,却不料小白寻来说碧瑶魂魄不稳,急需鬼厉去为她固魂,时间紧迫,他只给他解了回梦的毒,而另一种非他所下,又没有时间研究,只能暂时压制。

“真的?”

碧瑶的匕首放了下来,但依然用怀疑地目光打量着秦无炎。

“真的,你不相信我?”秦无炎向来很会掩饰自己的情绪,此刻却有着淡淡的失落。

碧瑶,我为了你,帮了我最讨厌的人,你却都不愿相信我么?

碧瑶眼中的敌意渐渐减淡,虽说毒公子当年骗过她,还引诱她去恨张小凡,去杀张小凡,这一刻,看到他受伤的表情,她却没来由地相信了他。

大抵,这就是女人的直觉吧!

“那你知道,另一种毒是什么吗?”

“我不知道。但下毒之事,解铃还需系铃人,鬼先生既然说他能解,据我推断,多半是他下的毒。”

来不及再聊更多,野狗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少主!”

“怎么了?”

“副宗主醒了,让我过来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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