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需要不断分析自己的职业,电影导演的每一部作品其实都是与过去某段人生的告别。

而处女作,更是他们情感最浓烈的一次告别。只不过,有的告别苦大仇深,有的告别温情脉脉,有的告别痛彻心扉,有的告别恋恋不舍……

蔡康永的告别,是半梦半醒间的笑中带泪,恰如他说话时展现出的风格,谦和的词句里裹挟着锋芒毕露,刻薄的表象之下藏着的温柔内核。这就是蔡康永迟到了近30年的电影导演处女作——《“吃吃”的爱》。

如果不是他自己在节目里爆料,恐怕没有人会把《功夫皇帝方世玉》片尾字幕一闪而过的编剧的名字,跟金马奖上那个肩头站了一只乌鸦的主持人联系到一起。很多知情的人或许都已经忘却,电影原本是蔡康永的专业。

31年前,24岁的蔡康永拿着武侠片大宗师胡金铨的推荐信到美国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念电影电视研究所念书。那时的蔡康永,内心是轻电视而重电影的,一心想进入电影圈发展。

年轻的蔡康永有个电影梦

只不过,当年那个踌躇满志的年轻人一定不会想到,他做电影导演执导第一部剧情长片的时间,竟然在31年之后!而在此之前,他已经成了华语世界里最有名的电视节目主持人、备受喜爱的畅销书作家。

多么妙的翻转!命运总是喜欢玩这样的阴差阳错,好在蔡康永有足够的智慧看透,也能享受命运给他的安排。

2016年,亲手终结了持续12年的综艺节目《康熙来了》之后,蔡康永宣布要做电影导演。让人不禁好奇,这迟到近30年的回归,究竟会是像老房子着火一样,情感燃烧得格外激烈,还是会有久别的生疏呢?

蔡康永说,《“吃吃”的爱》既要回馈“康熙”粉丝,又不是一部“康熙”大电影——“跟康熙来了观众道别的时候,讲好了要去拍电影。把人家长期娱乐的一个东西停掉,总要还一个东西,要比原来的更好才行。”

“不希望‘康熙’的观众看了电影会觉得,你已经把我们遗忘了,所以我在里面布置了很多跟‘康熙’有关的好玩的东西,是送给‘康熙’粉丝的礼物。但这些梗我也要安排得合情合理,让完全不知道‘康熙’的人也能看得下去。”

蔡康永在片场

《“吃吃”的爱》早早定下的两个女主角正是《康熙来了》撕得最天长地久的两位——一个是“康熙”的“熙”,小S徐熙娣;一个是徐熙娣多年的假想敌、她逮到机会一定要怼的林志玲。

再加上陈汉典、谢依霖、赵哥、沈玉琳这些担任配角的“康熙咖”,这样的阵容不禁让人担心,真的不会是一部“康熙”大电影吗?

带着这样的疑问去看《“吃吃”的爱》,结果是意料之中的熟悉,意料之外的惊喜。

熟悉的是“康熙”的梗,小S的角色完全像是为她量身定做,她简直和上官娣娣合二为一了;惊喜的是“康熙”与小S之外,似梦又非梦的蔡康永式思考和表达,给残酷的现实赋予了一种温暖的消解。

小S演了两个角色。一个是从小就生活在明星姐姐上官玲玲的阴影下,有非常强烈的自卑感的上官娣娣。

上官姐妹从小相依为命,姐姐上官玲玲性格坚强又天生丽质,很快就在娱乐圈出人头地;妹妹上官娣娣长相平凡,想让姐姐利用关系带着入行却被拒绝。一怒之下上官娣娣离家出走,发誓要闯出一番天地证明给对方看。

两人撕归撕,怼归怼,关键时刻依然姐妹情深,明白对方才是自己此生最在乎的人。

这样的姐妹人设,有没有让你想起小S和她的姐姐大S?那个因为戴着牙套矫正龅牙一直很自卑的小S,那个红遍两岸三地的“美容大王”大S。

小S与黄子佼分手,大S出来替她出头跟黄子佼骂战;小S生孩子不能主持,大S主动来“康熙”帮她代班;更早之前两人准备和王伟忠摊牌告别娱乐圈,小S太怂不敢说,只能让大S出头……

最近的一档节目里,小S对大S说:“姐,你知道为什么,我每次要拍哭戏的时候都要打给你吗?因为我发现,全世界我好像最在乎跟最爱的人竟然是你。”

电影里,上官娣娣为了成为演员而经历的种种艰辛堪比《喜剧之王》里的周星驰。尤其是拍广告演被杀死的病毒却怎么都不肯死一定要给自己加戏的情节,更是非常周星驰。

不过,不论上官娣娣怎样吃苦怎样奋斗,都只是一个不入流的配角。反而是试镜时念的“红鲤鱼绿鲤鱼与驴”的顺口溜视频被放到网上,竟然意外走红了,成了一名谐星,最终赢得了跟姐姐同台演戏的资格。

小S演的上官娣娣终于成了一名谐星

一句“谐星也是会演戏的”,一首没有故意走音破音的《小丑》,既是上官娣娣的内心独白,在观众看来更像是因为总在节目里搞怪被认为是谐星的小S的写照。

蔡康永说他写“谐星也是会演戏”的时候,只是在想上官娣娣,完全没有想到小S,但写完之后忍不住会想,这不会其实是小S的心声吧?

“如果她真的也这么想,那这部电影就太励志了!不过我敢肯定的是,她在唱《小丑》的时候一定想起了自己的演艺生涯。”

《小丑》就是上官娣娣的心声

小S的另一个角色许春梅,是太空面馆的老板娘,她看到帅哥就挪不开眼、可以为爱情疯狂。

许春梅这个名字跟小S很有关联,许是她夫家的姓,春梅其实是大小S妈妈的名字。这一点,蔡康永也笑着承认的。

片中,许春梅对帅哥的热爱完全可以跟小S在“康熙”节目里对帅气男嘉宾的调戏一一对应,贴面、摸胸、拔胸毛……诸如此类。

上官娣娣和许春梅,是一个人的两面,是平行世界的两端,一面是悲剧,一面是喜剧,观众在两个空间故事的转换过程中体验着人生的悲喜交加、笑中带泪。

林志玲扮演的上官玲玲,一边和上官娣娣上演姐妹宫斗,一边又是游走于两个世界的人物。她更像是导演蔡康永的化身,替他维系着两边的空间,看着两边的人。

“剪辑完之后回过头去看,发现我比较像上官玲玲,很ging,严格,然后不太给别人沟通。几个角色比起来我最像她,我只是遮掩得比较好的上官玲玲而已。我一点都不像许春梅,才不会因为爱情不顺利就发疯;我一点都不像上官娣娣,没有那种斗志。就像我讲过的,我的一切好运都是别人照顾我的,不是我奋斗来的。所以的确比较像上官玲玲。”

上官娣娣和许春梅的世界,究竟哪个才是真实?蔡康永并不想说清楚,他希望给观众一个开放式的温暖结局。上官玲玲这个两边游走的角色也说明了他的态度,而这恰是这部电影最蔡康永的所在。

他冷静地看穿了一切,揭开了现实的残酷,却又忍不住悄悄地开一扇小窗,通向另一个温柔的世界。这份忍不住流露出来的温柔的告别是我们最爱蔡康永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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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S撕了林志玲这么多年,结果却让林志玲赢得了蔡康永的爱,所以他让她演了自己的化身。这一仗,好像是小S输了喂!

无论是对自己的交代还是对粉丝的回应,蔡康永都用电影的方式和过去的自己、也和“康熙”告别。他说,这次是一次正式的告别式。

“康熙”已远,那些辛辣的劲爆的,温情的感性的瞬间,蔡康永和小S和我们的一切对话,最终都在《“吃吃”的爱》中,以一种温柔的方式总结陈词。

再见,或者换一种方式再见,在未来的日子将怎样继续?蔡康永并没有给出答案。可以肯定的是,那些文字和鼓励会一直陪伴,让“康熙”和我们难过的时候感受到温度。

“我是很懦弱的人,不会假装是另外一个人写下一篇文字来鼓励我自己。所以我写下那些故事或者短信的时候,常常是我自己遭遇到重大的挫折感,我把那些伪装拿出来催眠自己,说你做得到、你可以!”

像神经病一样分裂人格,自己鼓励自己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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