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丑是装不出来的。想让别人笑。"要有奉献精神和幽默的心。"

阿雅自豪地说:“你看我和贾玲、谢娜、小S,我们不是说天塌下来不会害怕,我们是天塌下来一手扛着,一手还可以嗑瓜子!”

文 | 陈墨

编辑 | 楚明

至少在外形上,很难把现在的女星柳翰雅和《锉冰进行曲》里的鬼马小女生联系在一起。

18年前画质欠佳的MV里,头发被发胶固定成尖流海、形同阿童木的阿雅,使劲瞪大眼睛,一边挥舞手臂一边大喊:“红豆!大红豆!芋头!锉锉锉~锉锉锉!”

现年38岁的阿雅早已习惯了初见者“真人比电视上漂亮多了”的评价。8月21日下午,一身休闲装的她坐在办公桌前,柔声跟所有人打招呼,不说话时脸上也挂着笑。

好友杨婷说:“你脑补她在《壁花小姐》《火锅爽》里或者综艺节目里的样子,然后你从相反的方向想到极致,就是生活里的她了。”

过去近20年里,阿雅和小S是台湾综艺界最放得开的两个“女丑”。与小S常以美女自居不同,“丑”几乎成了阿雅的代名词。她搞怪、耍宝、扮鬼脸,从声音到身材,开自己的各种玩笑。

而今,综艺节目早已更新换代,“女丑”阿雅有些无处安放。她还在找方向:“我觉得外界没有看到真正的我,我还没透过荧幕去表现自己真正想要表现的。”

我多么荣幸可以当一个“女丑”啊!

阿雅和小S是华冈艺校的同学,两人最近一次同台,是在小S主持的《姐姐好饿》上。

上学时,阿雅与大小S、吴佩慈等组成姐妹团“七仙女”,几人分别出道后,常在综艺节目中讲述这段经历。阿雅无一例外地成为“群嘲”的对象,尤其是在《康熙来了》。

说起吸收阿雅进“七仙女”,大S的解释是“因为我们也需要跑腿的啊”;阿雅参加跳水节目,小S直接问:“那节目不是号称有整形的女艺人不能去吗?”;即便阿雅不在场,提到丑、变性、法令纹等关键词,小S还是会第一时间提到她。

而在上月播出的《姐姐好饿》中,小S红着眼眶向阿雅道歉,说刚刚出道的时候,常在公众场合开阿雅的玩笑,阿雅曾郑重地跟她说过不喜欢这样,小S却没有在意,一直到很久之后,才意识到这是不尊重朋友的表现。

节目里,阿雅保持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她一说我都懵了,因为我根本都没有想起来这回事!”

如今,提及此事,阿雅淡淡一笑:“也是为了节目效果,而且我早就习惯了。”

2001年起,阿雅与吴宗宪搭档主持《我猜我猜我猜猜猜》,其中一个女主持永远是忽闪着大眼睛的美女扮相,而凭借《锉冰进行曲》和《壁花小姐》走红的阿雅则负责耍宝和搞怪,张大嘴哈哈大笑,鼻子眼睛挤在一起,露出一大块牙床。

18岁刚进入重视外貌的演艺圈时,她曾追求“和别人一样美”,认为穿短裙、变瘦才是美,试过减肥药物、针灸和断食;也尝试注射肉毒杆菌,却因施打者技术不好,脸部僵硬好几天。

她的身边都是大S、吴佩慈等美女,让很没自信的她,必须很用力地扮演每个角色,笑得比别人大声,表情比别人夸张。

阿雅(左三)和闺蜜们。图 / 来源网络

吴宗宪非常看重阿雅,曾经感慨:“一千个影星里出一个主持人,一百个主持人里才出一个女丑,女丑最难得。”

阿雅完全不介意“女丑”这个称呼,反而将其视为一种荣耀。“你找市面上非常好的女丑,五根手指头里头是数不出来的。”她解释说,女丑并不是说这个女人很丑,而是职业的名称。

女丑是装不出来的,想要逗别人笑,“要有奉献精神和一颗幽默的心”。阿雅自豪地说:“你看我和贾玲、谢娜、小S,我们不是说天塌下来不会害怕,我们是天塌下来一手扛着,一手还可以嗑瓜子!”

上世纪90年代,台湾流行校园活动,最当红的明星都要去校园演出。得到主持校园演出的机会时,阿雅兴奋得不得了,站上台大脑却一片空白,只好用“嗨!耶!哇!喔!”的大叫掩饰尴尬。她看见台下一千多个学生的嫌弃表情,有人脸上就像写着“主持人啊,你到底在干嘛?”有的仿佛只有4个字:“你够了没?”

阿雅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个星期,认真地思考自己是不是应该转行去卖小吃,但还是一次又一次站上了舞台。

年近40岁的阿雅有点心疼当年那个用力过猛的自己:“我在早年很多照片里嘴巴都是歪的,因为我太想要笑给大家看。”说这话时,她手扯着嘴歪到一边,下一秒又恢复了正常。

阿雅早已习得如何自如地在“女丑”和“女神”之间切换。在节目中作为嘉宾接受访问时,她可以聊着天突然起身尬舞,也能在边吃边聊的节目中,保持着合宜的微笑弧度,温柔地讲起小时候的糗事:

有一次在姐姐身后蹲着时,突然涌上屎意,不得已就地解决了。内向的自己怕被发现了尴尬,心生一计:地上的土和屎颜色一致,混在一起就看不出来了。直到有同学闻到臭味报告老师,全体同学回头,看到蹲在最后面的满手土黄的阿雅……

录完这期节目,经纪人指责她,“太恶心了!不许再讲了!”,好多人可能是吃饭的时候看这期节目,“所以我们根本不给她立人设,立了也会崩”。

“女丑”终于有了当“公主”的感觉

阿雅凭借堪称第一批神曲的《锉冰进行曲》和在《我猜》中的表现,被称为“女版吴宗宪”。

阿雅与吴宗宪、杨丞琳主持《我猜我猜我猜猜猜》。图 / 来源网络

那时,与舞台上的嘻嘻哈哈相反,阿雅的状态越来越疲惫。从1999年唱歌出道开始,阿雅一直在拼命为别人制造快乐,失恋不能停工、父亲去世5天就继续主持,说着话眼泪飙出来,就躲过摄像机擦掉泪转头继续笑。

阿雅把自己的工作视为“服务业”,任务就是逗大家开心。生活里,她也总是服务别人:忍着心痛帮自己暗恋的男生和好朋友牵线。每天帮另外6名“仙女”买早点。出道以后,大小S和范晓萱要出国游学,阿雅也很想去,最终还是留下帮其他人顶班。

父亲的去世推了阿雅一把,她想为自己做点事,打算去美国游学一年,尽管吴宗宪提醒她,等她回来时,很可能已经没有了她的位置。

在美国,做惯了“女丑”的阿雅终于有了当“公主”的感觉。她在出租屋里独自组装买来的家具,怎么也装不完的时候想起了安徒生童话《野天鹅》:公主必须织好11件荆棘衣服,才能把被魔法变成天鹅的哥哥们恢复人形。她感慨,我多么像那个织衣服的公主啊!

回到台湾,她继续主持《我猜》。作为“女丑”,她具有一定的不可替代性。2008年,她拿了台湾金钟奖“最佳综艺节目类主持人”奖。

吴宗宪、阿雅凭《我猜》获第43届台湾电视最佳综艺主持人金钟奖。图 / 新浪娱乐

她又一次选择了出走,目标是大陆。“我是我们姐妹当中第一个单独去主持的。”阿雅说驱动自己的是好奇心,“我很想知道这个市场上到底在发生什么。我一直以为,市场需要我的地方就在这里。”

彼时,台湾综艺的黄金年代已经接近尾声。2012年,几经换人和改版的《我猜》彻底停播。2016年1月,小S调侃了阿雅13年的《康熙来了》播出最后一期。

台湾综艺风光不再,阿雅在内地也陷入了彷徨。她自称“北漂”:“北京好大,我要去哪?”

她和何炅、谢娜成了好朋友。何炅在给阿雅的书作序时写道:“也不知道最开始是怎么选择和定位的,反正多年以后我和阿雅都成了‘综艺咖’……阿雅和我一样每次说自己其实很内向、‘心静如水’的时候,大家都会报以热烈的嘲讽,觉得我们在开玩笑。而我们呢,竟然常常因为职业习惯,发现这句话有梗,就渐渐地说成了玩笑话。”

种种迹象表明,阿雅有过想撕去标签的时候。2009年,阿雅出了一首恬静的情歌《皮皮鲁和鲁西西》,同年还出了一本书叫《变形记》。

那一年,关于阿雅的报道大多围绕着“转型”。阿雅也在采访中表态:“壁花小姐是我曾经的一段,我不否认,但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了。”

接下来几年,阿雅做了几档人物访谈,文文静静地坐着与明星们聊天,但很快就感到了瓶颈。

“人物访谈需要新闻点,但我的性格是,如果我看到对方的眼神已经在躲闪了,我就不忍心把他逼到墙角问。”比起冒着伤害别人的风险去挖料,她更喜欢自嘲。

急于往外奔,但是又被卡在土里

阿雅把自2009年开始到现在的经历描述为“被卡住的8年”。

说到这里,她第一次移开了目光,一直平缓的语气中少有地出现了一点失落:“这几年工作对我来说挺挣扎的。感觉自己好像在土壤里头已经长了一半的芽,一直急于想要往外奔着往上长,但是又被卡在土里。”

比起她熟悉的台湾综艺和尝试了一圈的人物访谈,时下最火的娱乐节目是真人秀。阿雅也参加了几档,过后还问周围人自己有没有哪句话特别老派,显得落伍。

在一档节目里,一同参加的女嘉宾是她的好朋友,她们在录制过程中有很多细腻的情感交流,但最终播出的片子,只有艰苦的环境和游戏的关卡。

真人秀没有为阿雅带来太多的关注。事实上,搜索阿雅的名字,页面上出现最多的,是她早年的歌、现在的家庭生活、对姐妹们关系的臆测,以及2014年《女汉子》专辑的主打歌《火锅爽》。

主打歌《火锅爽》

“花枝丸牛肉丸贡丸,所有的都来锅里玩”,像极了“红豆!大红豆!芋头!你要加什么料!”这首“魔性”的歌被《跑男》用作配乐。她与谢娜合唱的《闺蜜蜜》也登上了湖南卫视跨年晚会。

阿雅并不将模仿过去视为对市场的妥协。相反,她认为自己这两年最大的转变是:“你永远做不到市场要你做的,而往往当你忠于自己的时候,能够带给市场惊喜。”

她也一直在寻求突破。前不久,她参演了伊朗剧作家南星·苏雷曼波尔的创意作品《白兔子,红兔子》。这是一场苛刻的即兴演出,没有导演,没有排练,演员没看过剧本,每位演员只表演一次。

在此之前,阿雅也参演过赖声川导演的多部舞台剧。比起主持,她更爱演戏,因为主持做久了也已经成了演戏,“觉得自己在扮演一个主持人,我想打破自己的壳”。而沉浸在戏剧中的状态,更接近私下温和的她。

阿雅参演赖声川的话剧《这一夜,Women说相声》

30岁接受采访时,阿雅用丑小鸭、猛龙和破茧成蝶来形容自己的童年、青年和中年。

8年后,再被问到同样的问题,阿雅说,自己现在是从茧里爬出来的状态,还没有开始飞。

“我自己现在还没有做出来,别人质疑是应该的。”阿雅有些神秘地告诉每日人物,她已经找到了方向,准备自己操刀做节目。她在采访中数次提到吴京,把他视为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典范。

在过去10年,阿雅最满意的作品是自己的女儿。与丈夫竹庆本乐仁波切恋爱长跑7年后,在事业被卡住的2014年,女儿诞生了。

阿雅与女儿。图 / 新浪娱乐

母亲这个角色让阿雅成长很快,她明白了为什么土地里能长出树木,明白了愿望可以很简单。

对于“红”,阿雅没有执念。“红过,经历过那个滋味。红当然高兴,但那时真的很忙。”

在宣称自己“不再是壁花”的7年后,阿雅发了条微博:“‘壁花’,就是在充满鲜肉与网红的场合中,默默地黏在墙壁上,没人注意到她,但她还是开心得像朵花!在壁花世界中能做到女神,我感到非常荣幸!”

而“女丑”似乎已经从标签变成了基因。阿雅慢悠悠地抽出一张纸巾,一边抹去喝水弄花的口红一边笑着说:“放起音乐的话,我马上就可以起来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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