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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陆莉被严丝洛的追击令吵醒了。没有人知道每天在死人堆里解剖,忍受各种腐烂尸体的味道和血腥是多么困难的事,尤其是前几天突然来验尸的事这么多。

好不容易结束了工作,交了报告回到家,这才睡下没几个小时,严斯洛的电话就疯了一样地打来。如果不是因为这人是严斯洛,恐怕已经被陆离咒骂得连祖宗十八代都翻不了身。

陆离一走进警局的大门,就发现局里的气氛说不出的诡异。好像在警局的上空压着一大片的黑云,就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陆离只觉得背后一凉,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加上严斯洛一反常态的举动,他坚信此刻一定发生了什么非常不好的事情。

还没等他思考完,小林就走了过来说道,“陆法医,严队长让你到一号审讯室去。”

陆离点点头,立刻跟着他去了。审讯室里坐着严斯洛,他的对面还有另外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似笑非笑,戴着手铐,就这么直直地看着严斯洛。

“老严?”陆离坐到严斯洛的旁边,狐疑。

“你就是陆离吧。”倒是对面的男人先开口了,声音出乎意料的有些沙哑低沉,“难怪连医生那个自大狂都忍不住欣赏你,的确很年轻。”

“你是谁?”听到“医生”这两个字,陆离心里立马出现了不好的想法。

“我?我是裁缝。”那个男人轻笑着说道。

陆离不解,虽然心中隐隐地猜到了什么,却还是看向了严斯洛,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你想见陆离,我已经叫他过来了,你可以说了。”严斯洛没理会陆离,只是冷着一张脸看着这个自称“裁缝”的男人。

这时候陆离又重新仔细打量起了这个男人。这个男人看上去约莫四十多,头发有些长,盖住了耳朵和脖子,但是梳理得非常整齐;穿着一件普通的夹克,但是仔细看的话,左边袖子上的纽扣和右边的并不对称,而且隐约可以看到翻进去的缝线;夹克里面穿着一件高领的羊绒衫,一看就是高档货。

男人的两只手放在桌子上,大拇指的指腹和食指侧边都有老茧。看得出来,这个男人真的是个裁缝,而且他身上的夹克应该就是他自己的作品。

“你不需要用这种审视的眼光来看我,你想的一点也没错,我就是你们一直在找却怎么也找不到的犯罪组织里的一员,代号‘裁缝’。而我确实也是一个裁缝,专门做婚纱的裁缝。半年前我被查出来得了癌症,算算日子应该也就这个月了。也就是那时候起我决定,在我离世之前,我要做出一件没有人能超越的婚纱。”

他停了停,看着陆离,露出诡异的笑容,“而这次我要送给你们的大礼,就是这件人膜婚纱。”

听到“人膜婚纱”四个字的时候陆离的心里就“咯噔”一下,他终于明白这个男人到这里来的意图了。

“作为一名法医,我相信你很了解,人的大网膜是什么东西。我可以告诉你,这些人还没死,虽然被割去了大网膜,但他们还在某个角落里苟延残喘。

“我不会告诉你他们是谁,在哪里,还有多久会死,但是我会给你们提示,找到我的婚纱,或许还来得及用DNA来确定那几个人的身份,找到他们。但是如果你们找不到,、等到婚纱自己出现的时候,他们就是死人了。”

2

严斯洛走得很快,陆离跟在后面,差点跟不上。

“老严你等等我,我特么都弄不清楚这人是什么意思。”陆离一通抱怨。

“黄三苳是个裁缝,十六岁起就在裁缝店里当学徒,到现在二十年了,他痴迷裁缝,他不可能这么熟悉懂得人体的构造,甚至想到用人的大网膜来制作婚纱。”严斯洛忽然停了下来,陆离一个踉跄撞在他的背上,“这是医生梁佑学的战书,陆离。”

陆离没听清楚他前面说的话,但是最后这句他听的真真的。

“你的意思是?”

“割了大网膜人会死吗?不会。可是黄三苳说,如果我们没有在他公布答案之前找到受害人,他们就会死,死因必然不是因为失去了大网膜,而在这个组织里,能够帮他分离出大网膜,让他们活这几天最后死亡的,只有医生梁佑学。”

陆离看着老严,嘴巴不停地张大,最后自己咽了咽唾沫,终于消化了这个事情。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我……”

“按照黄三苳的经历来看,他是一个醉心裁缝技术的人,为此不惜杀人,他不是第一次从人体上取出东西来制作衣服,绝对不是第一次。”

严斯洛又继续走了起来,“这是一个游戏,他们已经起了头,不仅仅是为了展现他们的犯罪艺术。他们在暗我们在明,这是一个互穿身份的游戏,明面上的人出来了,裁缝套用了医生的手法,而医生接下来也会穿别人的身份。剩下还没暴露身份的,更需要我们通过已经知道的身份去推测。”

“老严……”陆离又被他说的糊涂了。

“他们一定有一个核心人物,他很聪明,非常聪明。他不断地在改变游戏规则,但是同时又不离开犯罪的根本,他透过这些人了解我们,并且能够深谙我们的性格,派出最合适的人来和我们较量。”

严斯洛的眼睛通红,嘴里还一直念念有词,看得出来此刻他的脑子正在飞速运转。陆离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严斯洛,他很兴奋,异常的兴奋。他认识严斯洛这么多年,他破获大大小小数百起的案件,但是他从未有过这样兴奋到眼红,停不下来的时刻。

“老严?”

“陆离,从现在起你必须24小时跟紧我,不能离开我半步。黄三苳的行为很奇怪,他越对你好奇我越是觉得里面有问题,我怕他们对你下手,所以你绝对不可以单独行动。”

陆离只能呆呆地点了点头,然后跟在严斯洛的身后。

而在审讯室里,独自一人坐着的“裁缝”黄三苳,撸起来袖子,从自己的手臂上搓起来薄薄的一层皮,揭了下来——那里面贴着一枚绣花针。

3

严斯洛和陆离在办公室里翻查这半年来所有的失踪人口,失踪人员的档案堆得和小山一样高。他们想从这些档案里找出关于“人膜婚纱”的受害人。然而这无疑于大海捞针,他们甚至不知道他会选的受害人类型。

他们已经在办公室里坐了整整一整天了,窗户外面的天都已经黑了下来。陆离看着严斯洛一点都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忍不住开口。

“老严,天都黑了。”

“现在是冬天,五点就天黑了,和夏天比起来还差两个小时。”严斯洛头都不抬,专心致志地翻看着档案。

陆离吃瘪,只能又坐下来,拿起一本档案随意翻看起来。

此刻,陆离的心里倒不是想着那个黄三苳,而是严斯洛说的,这是“医生”梁佑学的战书。在这个犯罪组织里,的确最能引起陆离关注的,就是这个梁佑学。

同样是医学专业出身,陆离作为专业里的佼佼者,在看到梁佑学杀人剖尸的刀法以及他在每一起案子里药物的应用后,不得不关注这个人。陆离闭上眼睛,脑子里还是上个星期鱼子坊发现的那几具尸体的模样。

现场女尸正面朝上仰躺着,嘴巴微张,而她的身体也是从胸骨柄开始到阴阜被剖开的,这让陆离忍不住回忆起当初在学校里第一次解剖死人时的情景。

所有人都是兴奋带着恐惧,只有他,沉着冷静地拿着手术刀,划开了尸体的皮肤。那一刀下去,那种锋利的刀口划过皮肤的触感,让他说不出的迷恋。

他又接着回忆那具女尸,切口因为刀法的精准,断面十分平滑,可以看得出来梁佑学在下刀的时候毫不犹豫,心无杂念,甚至连一丝的迟疑都没有。被掏空的腹腔里,所有的黏膜都被剥离得很完整,那些依附在脏器表面保护着脏器的薄膜,带着微小血管和神经不被人重视的地方,都被处理得很好,简直完美。

陆离甚至觉得,就在这样的环境里,哪怕是他,也未必能够做到梁佑学这般。毕竟他解剖的是死人,没有鲜血直流,没有神经反射,而梁佑学似乎,偏爱解剖活人。

就在这时,小林推门进来,打断了陆离的思绪。

“严队长,陆法医,有新的情况。”说完,他拿出了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一枚绣花针,“这是黄三苳说的,第一个提示。”

“他不是被搜过身吗,哪儿来的绣花针?”陆离问道。

“他……他的手臂上,贴着一层极薄的皮,盖住了。”

严斯洛皱眉,转而看向陆离,而此刻陆离也正看着他,两个人对望许久,最终严斯洛站起了身,拿过这个证物袋,上面似乎还沾着一些皮屑。

他抬头看向陆离,随即两人同时开口道:“人皮佣。”

4

严斯洛立刻调出了“人皮佣”案件的全部档案,当初这个案子还是李友良经手告破的,虽然在李友良被捕以后,严斯洛重新翻查过他经手的案件,但是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而此刻小林如此一说,黄三苳无疑是在告诉他们,人皮佣的鼻祖,就是他。

“人皮佣案件里的凶手张宇海已经在抓捕归案当天自杀,当时根据他的口供认为他的爷爷张永福是人佣的创造者,而他爷爷所用的大多是死尸,皮不容易完整地剥脱,所以张宇海选择了用活人来剥皮。”陆离站在严斯洛的身边说道。

“看样子里面还有不为人知的内幕。”严斯洛一边皱着眉飞速地翻看着,一边说道,“黄三苳是一个痴人,他为了自己的裁缝事业,根本不管材料是什么。他既然已经能够自如地应用人皮来伪装,他的技术一定高于张氏爷孙,那么张永福的工艺,未尝不可能是他传授的。”

“你的意思是?”

“人偶和缝纫,根本上的区别并不大,人偶需要一张优质的皮来逼真,缝纫同样需要一张优质的皮。”

陆离想到那几个张宇海做的人皮佣,逼真的就像是真人一般,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虽然他是法医,不怕死人,但是他对这种事情还是有着恐惧的。

“那这枚绣花针是什么意思?”陆离又问道。

“暂时还不知道。上面的皮屑已经让鉴证科去查了,说不定就是受害人身上剥下来的皮肤组织。至少能确定他给了两个提示。”严斯洛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电脑屏幕,根本动也不动。

“那你说梁佑学是在给我下战书,又是什么意思?”

“陆离,你是法医,但至少也是学过五年医学的,如果让你现场抢救一个快要死的人,你有多大的把握?”严斯洛忽然转过身,看着他问道。

陆离全身一震,看着严斯洛说不出话。

“在我看来,梁佑学是一个把活人变成死人的医生,在他看来,如果你要赢,你就要把他弄死的人变成活人。当然死了的人不可能活过来。那么他既然选你做对手,至少你要有和他一样的能力,他杀人,你救人。这就是平局。黄三苳所说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梁佑学在等着你去救那些他要杀死的人。”

“老严……我……”

“所以我告诉你,现在我们没得选择,已经没有退路了。或许从你找我来的时候起,我们两个都已经中了套。”

严斯洛说完又重新翻看案件资料,并且同时对照着失踪人口的档案,也不知道他在找什么。陆离立在原地,只觉得被重重地锤了一锤子一般。

没有人知道他当初为什么会从外科医生变为法医,大家都以为他是为了伸张正义,但只有陆离自己知道,他是为了逃避,逃避那种鲜血喷涌而出带给他的快感。

他迷恋这种腥甜的味道,他热爱刀子划开人体的触感,他是有病的。他害怕有一天他会成为为了追求这种刺激而杀人的变态杀人魔,所以他选了法医。

因为对于死人,他不会有快感。

5

人与野兽的区别在于,人是有道德枷锁的。

这副道德枷锁使得人在做任何事情之前,会先犹豫,先思考,而后才决定是否应该继续进行。而野兽只会取决于,这样做是否让自己感到快乐。

所以当陆离发觉了自己对于鲜血无法控制的热爱时,他立刻阻断了自己与一切活人解剖的机会。这是他为了让自己区别于野兽的唯一方法,也正因此,证明了他与那些杀人魔是不一样的。

此时的陆离在自己的卧室里,翻看着梁佑学还作为一名真正救死扶伤的医生时所有经手的病例报告。

梁佑学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外科医生,可以说他生来就是为了握起那把手术刀的,经他手的病人病灶切除的很彻底,甚至是很精确,都不会多一丝一毫好的组织部分。并且他的缝线从不假借别人的手,缝合得很好看,基本不会留下疤痕。

陆离不明白,这样一个优秀并且前程似锦的医生,为什么会变成一个杀人犯,而且他久久不能忘怀,在上一个案件中,他为什么要帮助罗思敏,一个毫无关系的人。甚至因此,他会卷入黑帮争斗之中。

当然,他更想知道的是为什么梁佑学会盯上自己,纵容他和严斯洛关系非常,又是这些案件的法医,倘若是被厌恶,憎恨,他都能理解,然而他却从黄三苳的表现里感觉到,他们对他是兴趣,好奇,甚至是一种兴奋。他不明白。

但是陆离可以确定一点的是,严斯洛所说的“游戏”,的确比之前更加复杂而艰难了。纵然他们再不愿意相信,都不得不承认,与他们旗鼓相当的这些杀人犯背后还有一个技高一筹的领袖,而他们对这个领袖一无所知。

严斯洛忽然推门走了进来,他的眼睛通红,已经两夜没有合过眼了。

“陆离,鉴证科报告出来了。我要马上回警局。”

陆离立马从床上跳了起来说道,“我和你一起。”

严斯洛开着车,陆离坐在副驾驶上看着他,严斯洛的下巴已经泛青,眼皮也肿着,眉头紧蹙。陆离忍不住开口问道,“有什么新的进展?”

“那枚绣花针上有至少九个人的组织,和人的大网膜组织很接近,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黄三苳把受害人的大网膜坐成婚纱所用的缝针。”

“身份呢?”

“基因库没有。这些人都没有记录,应该都是三好市民。”

“那那张撕下来的皮肤组织呢?”

“一样,查不出身份。是人皮。”

“看样子我们猜得没错,他应该就是人皮佣的创始人。只不过他让别人完成了这个工艺而已,但是这个想法应该就是他想出来的。”

“黄三苳既然被称为裁缝,他的犯罪经验应该都与人皮以及服饰有关。这让我想到一些原始部落,他们会把奴隶或者外来人的皮剥下来,风干以后做成一个拳头大的皮囊,挂在自己的门梁上,这种皮囊越多,象征这家人的地位越高。”

“你觉得他也会有这种皮囊?”

“通常他们这类的连环杀手,都喜欢从受害人身上拿下来点什么留作纪念,再往后不断地拿出来重温当时的场景。从黄三苳表现的样子来看,应该也是如此。我敢肯定,他一定不止这样一张小小的人皮。”

陆离忍不住咽了咽唾沫,不得不说,严斯洛所说的这些话,让他觉得反胃,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出来这是怎么样的过程。

“到了。”严斯洛停下车,看着夜里亮着的警局标志,掏出一根眼点上,“让我看看下一个提示又是什么。”

6

黄三苳似乎早就料到了严斯洛和陆离会回来找他一样,他一脸轻松甚至带着些许戏谑,调笑着看着二人。

“九个人。你用九个人的大网膜来做一件婚纱。这就是第一个提示。”严斯洛身子微微前倾,两眼直直地盯着黄三苳,仿佛要把他看穿了一般。

“不错。”黄三苳赞许似地点点头。

“张宇海爷孙也是受到了你的影响,才会制造出人皮佣。”

“很对。”

严斯洛皱眉,他不知道黄三苳究竟在玩什么把戏,唯一肯定的是,黄三苳料定了他们救不出这九个人。

“大网膜这种组织,越是胖的人就越多,你要制造出一件婚纱,如果都是身材标准的人一定是不够的,这九个人里面一定有一个是肥胖的人,甚至是更多。

“胖子的大网膜比普通人多好几倍,按照你之前制作的婚纱样式来看,你偏爱那种露背收腰,但是从腰以下就大幅蓬开的样子。粗略估计,大约需要两个肥胖的人,以及七个正常的人。”

陆离站在严斯洛背后,靠着墙缓缓开口。

此时,黄三苳微微眯起了眼看着陆离,过了好一会儿忽然笑了,开口道,“不愧是医生选中的对手,你估计得很准确。”

“黄三苳,难道你就是为了让梁佑学赢了警方才来自首的吗?当然不,你们都是独立的,同时又是关联的,你怎么可能甘心做他的配角,不是吗?”严斯洛嘲讽道。

“你说得不错。我的婚纱,就是我的独角戏。”黄三苳答道。

“不,不是婚纱,婚纱只是一个表达,转述你要说的内容而已。你热爱创作,可以用人皮来制造各种服饰,绝对不仅仅是这一件婚纱。”

黄三苳笑着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开口道,“你的确是个聪明人,严警官。看来,他没有看错你。”

“他?”

黄三苳不再说什么,眼睛也已经看向了别处。严斯洛紧抿嘴唇,他知道,黄三苳已经不会再告诉他们什么有用的东西了,或者说,他已经把想要告诉他们的都告诉他们了。

严斯洛和陆离离开了审讯室以后,小林匆匆忙忙地就交上来一份资料。

“这是黄三苳这些年来所有的婚纱设计图纸,严队长,这里面都是同一个女人。”

严斯洛一把抢过图纸,这里大概有几百张的图纸,厚厚一沓,都是按照年份日期排列的,井井有条,婚纱的式样也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到现在,俨然是一张时代变迁的时间表。

然而诡异的是,上面的模特,都画着一样的脸,也不是明星,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女人。

“这个女人是谁,查过吗?”严斯洛问道。

“是黄三苳当学徒的时候,师傅的女儿,叫王维珺。”

“我要她所有的资料,越快越好!”

“是!”

7

“王维珺,三十四岁,五年前死于急性肾衰。是黄三苳多年来爱慕的女人,两个人也算是青梅竹马。但是在黄三苳去往国外进修学习服装设计的时候,王维珺嫁给了当地的一个富商。等到黄三苳回来的时候,正赶上她的婚礼。

“黄三苳随后大病了一场,而王维珺婚后的生活也并不好,他的丈夫有家暴的记录,王维珺在忍受了大约三年的家暴以后提出离婚,但是最终无果,后来也是被人发现死于家中,死因是急性肾衰。

“警方怀疑她的死与她丈夫有关,而她的丈夫也认罪入狱,但入狱后三个多月就死于监狱斗殴中,系被人殴打至肝脾破裂,内出血而死。”

“王维珺嫁给别人的理由呢?她和黄三苳青梅竹马,不可能人一走她就情变啊。”陆离问道。

“黄三苳进修的费用是王维珺的父亲——也就是黄三苳的师傅王修给的,而后王修的裁缝店因为地皮买卖,与开发商起了冲突,家里经济情况一落千丈,而王维珺的丈夫就是当时买进这一片地皮的开发商。”

“真是一个可悲的爱情故事。”严斯洛道。

“如果我猜得没错,黄三苳设计婚纱的初衷是为了让自己心爱的女人穿上自己亲手制作的婚纱,然而她却成了别人的新娘。经过这么多年,他知道了当初的真相以后,为报夺妻之恨,买通监狱里的人弄死了王维珺的丈夫也不是不可能。那么现在,他在快要死的时候,用人的大网膜来做婚纱,又是为了什么?”

“小林立刻查查王维珺死后尸体怎么处理的,又在哪里!”严斯洛忽然说道,随即转过头对陆离说,“你去找找有没有王维珺的死亡报告,然后查一查最近B市有没有什么婚纱展,或者新的婚纱进货等等!”

虽然小林和陆离一头雾水,不知道严斯洛为什么忽然对王维珺这么有兴趣,但还是听他的话,立刻着手去办了。而严斯洛则是握紧了手上的设计图,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离在办公室里对着电脑一晚上,总算是把严斯洛交代的事情办完了,他整理好了资料,长舒一口气。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已经是早上五点了,他只觉得脑门上的筋突突直跳。他忽然想起来,不知道现在严斯洛在干什么。

“这个老严,还叫我要寸步不离在他身边,自己倒是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陆离苦笑着摇摇头,已经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严斯洛的电话。

和平时不同,以前严斯洛都是秒接电话,这次却响了很久都不见他接起来。

“难道睡着了?”陆离皱眉,正准备挂掉。

就在这时,电话被接了起来,陆离刚刚想要开口,却听到电话那头陌生而低沉,带着些许嘲弄的声音,“你好啊,陆离。”

8

陆离是一路飞驰的,还好现在是五点,天还没亮,路上都没什么车子和人,高速路上一路通畅,只有货运车偶尔出现。

在严斯洛的电话被接起的瞬间,陆离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一瞬间降到冰点,他只觉得自己身体就像是被电击一般麻木而不得动弹,而脑子也是一片空白。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大概是料到了他的惊讶,却一丝音调都没有改变,缓缓道来,“严斯洛现在是第十个等着你来救的人了。不知道你能不能找得到他在哪儿呢。”

(原标题:《人膜婚纱》,作者:东杉君。文章来自:每天读点故事APP <公众号:dudiangushi>,下载看更多精彩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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