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新的风

《西西里的美丽传说》海报

龙应台在《美丽的权利》中这样说。“我的腿很漂亮。我想穿迷你裙。我的肩膀很漂亮。我很高兴。如果你认为我漂亮,你可以倾家荡产来追我,但你没有资格说我卑微,内心肮脏的男人侵犯我,他是可耻的

红颜祸水、红颜薄命。古往今来,为什么美丽的女人大都会背负被辱骂、被诅咒的命运?古希腊神话中的海伦是倾国倾城的美人,为争夺她,希腊发起了10年之久的特洛伊战争。哪怕在民主、法治健全的当代,龙应台还在为女人美丽的权利发起讨论,那在二战时期意大利的偏远小镇呢?

2000年,意大利导演朱塞佩·托纳多雷执导的电影《西西里的美丽传说》,长居经典电影排行榜,但我更喜欢它的英文直译名《玛莲娜》,我想与这个女人有关。意大利女星莫妮卡·贝鲁奇,她实在太美了,双目耀如寒星,红唇不笑自诱,美得不可方物,让人窒息,男人甘愿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女人则嫉妒得发狂。

这是一部成长启蒙片。整部片子中,美丽的莫妮卡仅贡献了不超过10句的台词,却成功塑造了一位性感女神:玛莲娜。她那摇曳生姿、独具风韵的走姿早已深入人心,银幕内外的人无不为之倾倒。玛莲娜的美是销魂蚀骨的,就像小镇少年雷纳托结尾所言,“岁月匆匆,我后来爱上很多女人,她们在我的臂膀间问我爱不爱她们,我都会说,爱。但是,我最爱的女人,却从未问过我这个问题,她就是玛莲娜。”

如若影片只是浅层次地表露或赞美玛莲娜的美,这部影片当然成不了经典。我认为她的美是富有层次的,本片就以少年的视角将她的美层层剥开。第一层是天然之美。二战期间,玛莲娜被新婚丈夫带到意大利南部叫西西里岛的小镇,阳光、海浪,一切美丽祥和。但是,这种平和下却暗流涌动。年轻的丈夫上了战场,美丽独居的玛莲娜有着与小镇女人情趣不同的审美,烫着黑亮的秀发,穿着最时髦的短裙和丝袜,踏着充满情欲的高跟鞋,晚上还会聆听高雅音乐翩翩起舞。她每日穿梭于小镇的大街小巷,去照顾耳聋的父亲。短短数十里的路程,她低头垂眉,紧挎着包,仍然招来了垂涎、仰慕、嫉妒的目光。她高贵、冷傲,有着“清水出芙蓉”的天然美,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然而,美丽的女人似乎在任何时空都会引起风浪,无论她是自制或不自制。得知丈夫意外阵亡,玛莲娜成为寡妇,各色丑角粉墨登场。军官为其心动,却不敢光明正大追求;牙医假借为她父亲送药,招来妻子猜忌,将玛莲娜告上法庭;律师借机霸占玛莲娜却惮于舆论压力不敢娶她。穷困潦倒的玛莲娜沦为军妓,倚靠德国军官寻求庇护。此时的她一袭紧身黑裙,剪短的黑发染成了红色,烈焰红唇,眉眼间没有风情,只有冷漠和不屑。高高在上膜拜的女神成了人尽可夫的低贱女,男人趋之若鹜,女人恨之入骨。人们的情绪爆发在二战结束后,德军溃退,玛莲娜被愤怒的人群揪打、辱骂。人性之阴暗和恶意在衣不蔽体的玛莲娜身上展露无遗,玛莲娜在哀嚎中落荒而逃。美在撕毁的瞬间上升到了第二层:悲怆之美。

影片在转折中迎来了第三层次的美:圣洁之美。丈夫没有阵亡,只是失去了胳膊,他回到小镇,发现爱人失踪,家园被占。在雷纳托的帮助下,他终于将失踪的玛莲娜找了回来。当两人互相搀扶着走回小镇时,步伐坚定而勇敢,玛莲娜换下了高跟鞋,剪掉了波浪长发,在一句“早安”中,她被小镇的女人接受,并得到了馈赠。她微微点头,以圣母般的慈悲原谅了他们,一笑泯恩仇。

影片中,律师为玛莲娜辩护,他在法庭上质问:美丽有罪么?这个问题的回答是由此后的一系列后果作为答案的。玛莲娜的确因为她的美而受到了罚,父亲不再认她,男人想占有她,女人辱骂她,这样的结果似乎与中世纪教会所信奉的那样,美丽是一种原罪,它诱发了男人的淫欲和女人的嫉妒,愈漂亮的女人受到的攻击性愈大。所以,男人爱美丽的女人,就像蜜蜂和蝴蝶一样爱美丽娇艳的花朵,带有本能的驱使,甚至伤害。

但人之为人,不同于生物界的任何植物、动物,因为我们有着道德约束和法律准则。影片如果停留在将美赤裸裸地撕毁、踩踏是人性本能的趋势,这部影片也不会让人念念不忘。二战爆发,战争冲垮了人类世界建立的所有道德、秩序和法制,就是曾经世外桃源的西西里岛也在所难免。玛莲娜堕落和被摧毁的过程正是与这场战争相伴相生。在那个失去秩序法则守护的时代,一切美好的人和物都可能被毁灭。

美丽有罪么?浑然天成的美是大自然的神赐,人人也皆有爱美之心,若以美为罪,以美自危,无疑是人类文明的倒退。但,美丽需要秩序和法则来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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