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80年代,台湾电影市场衰退,拍摄人数锐减。1985年,陈涵受到琼瑶和信徒的邀请,出演了电视剧《几度夕阳红》的男主角霍武川。

小鲜肉时的秦汉

电影和电视剧是两个不同的领域,电影明星一般不愿意演电视剧,以保持对观众的神秘感;而电视剧演员即使红透半边天,也很难投身大银幕。

秦汉说:“只要剧本合适,我愿意慎重地演部电视剧,总比演一部水准不高的电影好。”他很喜欢《几度夕阳红》的原著,“它本身已有足够扎实的内容,人物及感情的自然抒发,已足以引人入胜。”

几度夕阳红

《几度夕阳红》的导演刘立立选中香港女演员刘雪华饰演女主角李梦竹。刘雪华的演技自然细腻,哭相凄美动人,泪水收放自如,非常符合琼瑶所追求的唯美效果。

刘雪华出生于北京,迁到香港后,父母也要求在家里一定用国语交谈,所以有着得天独厚的语言优势。

刘雪华和秦汉是第一次合作,以前和秦汉搭戏的都是林青霞、林凤娇这样的美女明星,他一开始见到刘雪华还有点吃惊,耿直地说“怎么这么丑”。不过刘雪华很快就让秦汉刮目相看,她演技好,非常适应电视的表演方式,给了秦汉很大压力。

秦汉说:“老实说,和刘雪华第一天拍戏时,我蛮讨厌她的,那时没想到她那么会演戏,由于是现场录音,我的国语竟比她这个香港人差多了,很受威胁。那场戏刚好是何慕天被李梦竹责备,我只有招架,毫无反击余地,当时我很着急,才第一天就被修理了,真不是滋味。”

秦汉饰演的何慕天要从20出头的大学生演到40多岁,跨度很大,琼瑶称赞40岁的秦汉驻颜有术,演大学生一点不牵强。

演中年戏时,秦汉和勾峰、刘雪华都要刷白头发,勾峰说:“我们好像不必扮得那么老,因为我们的年龄不过四十出头是不是?”

这时秦汉幽了一默:“你是恨我恨白的,因为她爱我;我是想她想白的,因为她嫁给了你;刘雪华看起来苍老,是因为你太穷了,每天给她吃空心菜、萝卜干的缘故。”

秦汉和刘雪华的合作越来越默契,刘立立说:“刘雪华个性爽朗、开放,她的自然使原本很腼腆的秦汉放松不少,他们俩现在很可以水乳交融了。”

腼腆的秦汉一听“水乳交融”,立刻强调:“只有一次,而且是戏里,从头到尾只那么一次暗场交代,她就怀孕了。”

《几度夕阳红》于1986年1月13日在华视电视台播出,秦汉和刘雪华火花四溅的演出大受欢迎,琼瑶集合原班人马,趁热打铁开拍《烟雨濛濛》。秦汉饰何书桓,刘雪华饰陆依萍,赵永馨饰陆如萍,李天柱饰陆尓豪,勾峰饰父亲陆振华。

秦汉对琼瑶说,他不想演深情款款的白马王子,最想演的是《几度夕阳红》的杨明远或者《烟雨濛濛》的陆振华!琼瑶反问道:如果是那样,何慕天和何书桓找谁来演?若有比你更合适的人,你帮我找来!

秦汉考虑到自己已经40岁了,再演大学生实在勉强,就建议把何书桓的身份由学生改为记者。秦汉还挑选了他自己认为年轻人穿的衣服,没想到大家都认为他穿得很过时,显得很愚蠢。

刘雪华非常喜欢陆依萍这个角色,“因为她的个性很像我自己,感觉中我就是属于比较个性的女孩。”

《烟雨濛濛》是琼瑶剧大喊大叫煽情到极点的激烈风格的开始,秦汉拍了几个月的戏,嗓子喊哑了,唯一的感受就是内伤太重:“五脏六腑,大受创伤”。

《烟雨濛濛》陆家三姐妹

《烟雨濛濛》再获成功,秦汉和刘雪华又出演《庭院深深》,这是他们的第三次合作。他们的情侣形象在观众心中非常登对,甚至比当初他和林青霞的搭档更深入人心。观众也很关心,他们合作这么默契,难道一点也没来电?

秦汉答:“她有男朋友嘛,听说很担当、可靠。还从香港飞到台北来探班。”刘雪华也很有默契地回答:“关于这个问题呀,我得引用秦汉教我的话——我以能和这样伟大的人物合作为荣!”

秦汉和刘雪华都是心智成熟的演员。刘雪华承认自己很崇拜秦汉,但心中已有所属,分得清剧情与真实人生的区别。

庭院深深

那时秦汉心中已有林青霞,刘雪华也有交往多年的男友。他们两个人把持得很好,一点也没有延伸到戏外,对于他们的CP粉来说,不免有些失望。

刘雪华虽然在戏里是苦情女,但戏外是个性格很爽朗的人,外形瘦弱的她食量惊人,一顿可以吃三碗饭,宵夜可以吃两大碗米粉。

刘雪华非常爱开玩笑,喜欢搞些恶作剧捉弄秦汉。秦汉对她的玩笑常常信以为真,他的一本正经,令刘雪华说:“我看他很‘乖’的样子。”

秦汉想不通:“我们是平辈,怎么会用乖这个字眼来形容我?”

秦汉有个占厕所太久的老毛病,刘雪华实在没有耐心久候,她便使出苦肉计:跪在厕所门口,强迫秦汉赶快了事。老实的秦汉面对这样花样百出的女搭档,也是哭笑不得,招架不住。

秦汉说自己和刘雪华是兄弟之交:“后来相处久了,觉得她很可爱。她很喜欢开玩笑,恶作剧,但心里善良,很敏感,情绪化,有时嘴巴很利,不饶人。很容易哭,她都是真的哭,我常笑她是一手抓自己的屁股,捏着哭,这是玩笑,她是真的哭了。我觉得她很好,很值得交往,但我跟她只是兄弟之交,你们别误会了。”

《庭院深深》成为80年代最成功的琼瑶电视剧,收视率突破了50%大关,秦汉和刘雪华凭此剧分别获得了1988年法国巴黎“金狮奖”最佳男女主角奖。

秦汉拍摄这部戏是相当辛苦的,男主角柏霈文是一个盲人,表演难度很大。

拍摄“含烟山庄”燃烧大火的戏时,秦汉在大宅里外进出奔跑十几趟,为避免屋内温度太高,工作人员往秦汉身上泼了一桶水,没想到泼的是柴油,差点酿成大祸。秦汉换下衣服,清洗了身上的油,仍然继续在大火前演戏,他开玩笑说:“没听说拍文艺戏会成为烈士的。”

秦汉以前拍电影都是用陆广皓配音,从《几度夕阳红》开始用原声演出,才真正有成就感,觉得自己是个“完整的演员”。

拍《庭院深深》的投入经历也让秦汉对爱情有了新的感悟:“活这么大,还没有‘正式谈过刻骨铭心的恋爱’,真希望以后有机会遇到一个‘刻骨铭心’的女人。”他觉得过去遇到的女人,包括林青霞在内,都没有戏里这种感觉。

《庭院深深》收视大爆,秦汉和刘雪华第四次合作琼瑶剧《在水一方》。早在1975年秦汉和林青霞主演过电影版《在水一方》,秦汉饰演以琼瑶前夫为原型的卢友文,电视版秦汉改变了戏路,饰演了默默爱着杜小双的朱诗尧。

剧中刘雪华饰演的杜小双无奈嫁给了卢友文,秦汉笑着说:“我终于解脱了,她总算嫁给别人了。”刘雪华反驳说:“我不是每部戏都嫁给你的,别臭美了。”

在水一方

秦汉评价合作过的女搭档说:“我比较喜欢幽默的女孩。在曾经合作拍戏的女演员中,刘雪华很调皮,喜欢开玩笑,和她工作很愉快。以前拍电影时,林青霞也很调皮,可爱。林凤娇很体贴、善良,她们都是很好的工作伙伴。”

在拍摄《在水一方》的时候,秦汉与刘雪华、林青霞等演员们一起参加“为老兵而唱”晚会,准备了一个“新西游记”的节目。刘雪华扮演美猴王,秦汉扮演唐僧,云中岳扮演牛魔王,林青霞扮演铁扇公主。

刘雪华手持金箍棒动作像模像样,令观众不敢相信,戏里常年泪水不停的琼瑶女郎在现场竟然如此活泼好动。

看到刘雪华秦汉的师徒俩吗?

林青霞 秦汉扮铁扇公主和唐僧

演出完毕,刘雪华以为秦汉会送她回家,没想到等她卸完妆,秦汉已无影无踪了。刘雪华一个人提着大包小包深夜走在街上,幸好遇见胡瓜,把她送到家。

导演刘立立指责秦汉不懂怜香惜玉,秦汉感到十分冤枉:“我们表演完了,她就不见了,叫了半天也找不到人,所以我们就先走了,以为有人来接她,怎么知道她是一个人回家?”

刘雪华更委屈了:“你们扮的是人,不用卸妆,我演的可是猴子,光是摘脸上的毛,就得摘半天,总不能戴着这幅猴相回家吧?”

秦汉和刘雪华银幕上爱得死去活来,私底下刘雪华让秦汉觉得像是同性,是“兄弟之情”。他说:“刘雪华平常是没什么女人味的,一向大喇喇的,自己照顾自己惯了,她只要找上你一定是恶作剧,我怎么也想不到应该要送她回家。”

女汉子刘雪华郁闷地说:“毕竟我是女人呀,深夜一个人回家是很危险的。”

在拍摄《在水一方》时,林青霞常去片场探班秦汉,和刘雪华也成了好朋友。林青霞喜爱刘雪华的爽朗个性,每次探班两位“杜小双”总是谈笑风生。她们对于“共同的男人”秦汉有着同样的评价——好好先生。

林青霞

刘雪华对林青霞秦汉这对情侣了解不少,她说青霞非常喜欢浪漫的爱情,而秦汉却是温温吞吞的,两人经常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

林青霞在观看秦汉演戏时,她觉得秦汉的吻戏不够投入,秦汉不假思索地回答:“如果换成你,就会投入多了!”这样的答案让任何女人都会开心吧。

说到吻戏,刘雪华拍《几度夕阳红》时,总想戏弄秦汉,当导演通知她几天后有一场与秦汉的吻戏时,她知道机会来了。拍摄那天,刘雪华吃了几瓣大蒜,哭笑不得的导演刘立立把刘雪华拉到水池旁边,原来秦汉正在用力地刷牙呢。

期盼已久的吻戏开拍了,刘雪华为了增加自己口气的杀伤力,在两人嘴唇相碰的时候,用力向秦汉口内吹气。脾气好到极点的秦汉明白是怎么回事,可是不能因此罢拍,只好一边强忍着大蒜味,一边做出陶醉的样子,导演在旁笑成了一团。

刘雪华说:“每次和秦汉拍吻戏,都很不顺利,不是碰到鼻子,就是撞到下巴,一下子就笑出来,浪漫气氛全跑了。问题不晓得出在哪里,他当然是老手,很会带。可是我一碰到他,脖子就僵了,没办法吻,NG好几次!”

秦汉说:“刘雪华的腰很硬,我的角度很勉强,经常是吻的满头大汗,但我尽量演的逼真一点,演得像那么回事。”

秦汉说刘雪华喜欢整人,随时要防着她恶作剧与偷袭,不过他有时候也整刘雪华,把剪下来的脚趾屑摆在刘雪华的鞋子里,等刘雪华走路觉得异样的时候,一旁的秦汉就开始笑了。

琼瑶剧里有大量哭戏,刘雪华都是真哭,从不点眼药水。刘雪华哭得好,也有秦汉的功劳。每次培养情绪时,秦汉就对刘雪华说:“啊!想想你也怪可怜的,爸爸妈妈都在香港,你一个人在台湾拍戏,这里人又坏,常欺负你。过年了,为了演戏也不能回去,孤零零的,没半点温情。”秦汉说完,刘雪华就哗啦啦的哭了。

秦汉出生于1946年,比刘雪华大了13岁,可以说是刘雪华的前辈,“他在电影里和林青霞大谈恋爱的时候,我只是个每天背着书包上下课的女学生呢!”刘雪华说。

刘雪华说秦汉是他的偶像:“他是我的偶像,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仍旧是,以前是迷他的戏,迷他在大银幕上的形象,现在一起拍戏,相处了之后,才又发现他的为人与修养。”

“他有很好很好的修养,也就是脾气,很容易亲近,女孩子都很喜欢这种气质,带一点忧郁和书卷气。”

“年轻时候的秦汉和现在是不同的,看他以前的电影便知,有一点生涩,还有害羞。秦汉常说以前他的演技很烂,根本谈不上,其实在我们那个年龄看来,简直是天才,现在的他,更好看,他演瞎子都那么好看。”

在秦汉眼中,刘雪华像个小女孩,也像是手足亲人,他们拍起戏来非常自然,配合默契,演活了剧中人的感情波折。

秦汉把刘雪华当作惹人疼的小妹妹,他说:“吃便当时在一起吃,很少单独共餐,只有一次在庐山拍戏时,请她吃过饭,但和她相处,都当成同性,我把她当男的,她把我当女的,戏里虽缠缠绵绵,但戏外关系却单纯的很。”

“我很了解她,她非常坏,是个促狭鬼,爱恶作剧,童心未泯,但也蛮有正义感,好打抱不平。工作起来很认真,很敬业。”

秦汉夸刘雪华是天才演员:“雪华是个很好的演员,天生的演员,我们在拍戏的时候,就很容易进入状况,培养出情绪!”

秦汉演完《在水一方》后,认为自己的年龄再演20多岁的小伙子实在没有说服力,而且拍剧太辛苦,表示不想再演八点档电视剧了,但在琼瑶夫妇与刘立立的轮番游说下,同意与刘雪华合作第5部琼瑶剧《海鸥飞处彩云飞》。

《海鸥飞处彩云飞》是琼瑶剧中最疯狂的一部,剧中基本没有正常人,每个人都像随时爆炸的火药桶。

海鸥飞处彩云飞

秦汉一直在努力适应琼瑶剧中神经不正常的爱情方式,他说琼瑶“很会掌握戏剧那种因素,那种冲突的东西,她有一个窍门,但有时候又会有点过头,就像开馆子烧菜,你开头放一点盐一点胡椒,后来再多放点盐还要倒酱油啊,她自己也觉得要再浓点,结果就越搞越……”

《海鸥飞处彩云飞》播出后,收视率依然很高,但观众对夸张的剧情表示反感,广电在监看《海鸥》之后表示,“《海鸥》剧中主要角色对处理男女感情与事故的方式,恐对青少年观众产生影响。”

《海鸥飞处彩云飞》是秦汉最后一部琼瑶剧,“我和琼瑶有缘分,也记不清我到底演了她多少戏。不过后来我越来越感到拍琼瑶的戏太累了,《海鸥飞处彩云飞》之后,由于每部戏都投入感情太多,当时我已经心力交瘁了。于是,在这部电视剧后,我觉得我再也不能演她的戏了,就和琼瑶说再见了。”

张佩华、马景涛、刘德凯等人成为秦汉的接班人,继续与刘雪华谈情说爱。刘雪华与张佩华和刘德凯分别发生一段恋情,都以分手告终。

1995年,制片人周游请秦汉主演电视剧《情爱红尘》,秦汉推荐刘雪华出演女主角:“我和她对戏,比较有感应。”

秦汉在《情爱红尘》中饰演在大陆投资的台商,深爱刘雪华饰演的舞蹈家,刘雪华再次演了一位悲情女性,最终患骨癌告别人世。

情爱红尘

制片人周游说:“这才是真正的八点档。中视在这时推出我这档戏,是最聪明的选择,这戏里秦汉像三十岁,刘雪华像二十岁。”

《情爱红尘》是秦汉和刘雪华合作的第六部电视剧,也是到目前为止他们最后一次合作。

如今秦汉已经73岁高龄,刘雪华也已经60岁了。他们情路多舛,刘雪华丈夫去世了,秦汉和相爱20年的女友林青霞分手,目前都是单身状态。他们经历了戏中激烈的情感和现实中的种种坎坷,心态均已淡然平和,没有再婚的念头。

秦汉和刘雪华塑造了一对对经典的情侣,演绎了动人的爱情故事,两人的演技相互辉映,成为观众心目中永远的回忆。愿他们度过平安美好的晚年,有机会再次合作,共谱“夕阳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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