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英俊(左)和王宝强、白客。

(资料图/图)

2017年春节,又一拨西游电影上映了。音乐人赵英俊这两年已经给三部西游电影写过主题曲和插曲,目前最有名的,是《大王叫我来巡山》。鸡年春晚,这首歌又被作为喜剧节目的背景音乐亮相。

《大王叫我来巡山》2016年火起来的时候,王宝强导演的电影《大闹天竺》刚刚拍完,这又是一部改编自西游记的电影。王宝强请赵英俊来看电影的粗剪版,写一首主题曲。

电影里有一条非常明确的情感线索,王宝强希望赵英俊写进歌里。“这歌和王宝强十几年前的一段真实的故事有关。宝强有一段情感经历,把它放到电影里去展现了,它跟这个电影的情感核心是契合的。”腊月二十九,赵英俊在空荡荡的北京街头闲逛,他在电话里告诉南方周末记者,这个故事,王宝强可能会在2017年春节电影上映后讲出来。

写这首歌时,赵英俊脑子里最早蹦出来的歌词是“别跟往事作对,我们不是对手。”接下来的创作一气呵成,歌曲命名为《守候》。

“我觉得这个电影,包括他(王宝强)的经历,其实都在说一个事情,就是我们原谅别人很容易,但是原谅自己很难。我们一旦心里有亏欠、有愧疚,这东西就像一根刺,心里过不去。”赵英俊对南方周末记者说,“那怎么办呢,事情已经这样了,那就得往前看了。你跟往事作对,你永远赢不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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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到了一些神曲规律,但它可能明天就失效”

南方周末:你选择做主题曲的电影,有好几部都是由西游记改编的,包括《大闹天竺》。这是一种巧合吗?

赵英俊:它就是IP,音乐IP。现在网络时代,有时候很难拿出一个大家共通的东西。我有我的爱好,你有你的爱好,但是我们两个都喜欢孙悟空,或者我们两个听到西游记的音乐都会泪流满面,这就是这个东西的价值,所以西游记和很多的经典歌曲都会被翻出来,被复制或者迭代成为一个新作品。它们的价值就在那里,干嘛不用呢?

南方周末:2016年,你的歌曲《大王叫我来巡山》挺火的,你有没有就此总结过什么经验和规律?

赵英俊:当然有,《大王叫我来巡山》这首歌我肯定做对了大部分的事。无论《大王叫我来巡山》还是《小苹果》,它们一定是有成为“神曲”的素质。

南方周末:这是些什么素质?

赵英俊:只能意会,不可言传。这是一种技术层面的感觉,比如音阶的排列,结构的组织,用什么Key唱得比较舒服,内容应该怎么搭,最后的问题是解决还是不解决,尾音落到哪里……我找到了一些规律,而且还继续在验证。可是有些规律今天有效明天就失效,因为受众的审美每一天都在变。

南方周末:你给各种电影创作过十多首主题曲和插曲,自己最喜欢哪一首?

赵英俊:我要说“都喜欢”就有点恶心了,我可以按照花费精力的多少来排序。

有一首歌不是很红,《万万没想到》的主题曲《万万》,我写了半年。很多人都听过“万万没想到,啦啦啦啦啦”这一句,这是叫兽易小星做网剧《万万没想到》的时候随口唱的一句,只有这么一句,没有别的了。我要用这一句变出一首歌,然后这一句必定是这首歌的尾句。也就是我要根据一首歌的尾句倒推出一首歌,我觉得特别有挑战性。

我还给一个综艺节目写过一首歌,叫《方的言》。这个节目想让我写个跟方言有关系的歌。我想我要唱四川话呢,还是唱“扶兰”(湖南)话呢……后来我才想清楚,我一定不能唱方言,我要把方言是什么说清楚。方言是什么?原来大家都这么讲话,突然有一天,你听到有人讲话跟你不同的时候,就说明你去到很远的地方了。人口的流动造成了我们听到别的地方的方言,人口的流动也终究会让方言消失。总有人要去远方生活,要吃饭。所以我写:“‘吃饭’你家乡怎么念,学得地道我就与那儿有关。”

王菲的《清风徐来》我也花了很多精力,这首歌实在太难了,但是我还是做到了。

南方周末:你写的大多数电影主题曲都在讲故事,但是写给王菲和李宇春的两首例外。

赵英俊:创作王菲的《清风徐来》和李宇春的《唐人街》,整个过程中我没有见过这两个人,她们也从来没有间接给我提出任何要求,我收到的都是电影方的要求。主题歌啊,是电影的童养媳,如果有自己的尊严,就很不错了。

并不是每个歌曲都要讲故事,比如《唐人街》,我要给的那份感觉就是乡愁。怎么给乡愁呢,那就是吃咯,因为想到吃你就会想到故乡;《清风徐来》说了一个“事与愿违”的问题。当你发现事与愿违,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你要怎样?我的答案是,你身边的一切,现在有的一切,就是最好的。

南方周末:有没有你觉得写失败的歌?

赵英俊: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因为我不是什么活都接的,有些歌约原创性不是很高,让你改编一些别人的东西,我觉得价值就不是很大;还有一个电影找我写歌,我觉得这首歌本身没有乐趣,太服务于这部电影了。这样的话,就不是个“童养媳”,而是个性奴了。作为一首歌要有自己完整的世界观,它要知道自己该讲些什么。

南方周末:为电影定制歌曲和自由创作一首歌是不一样的,你为什么不搞自由创作?

赵英俊:我觉得给别人写歌也在表达我自己,每首歌我都是那么愿意签上自己的名字。因为一部电影出了一笔宣发的钱,想做一首歌,然后我做了一首歌,别人喜欢,我觉得很开心。干嘛还要天马行空地写一首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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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不缺明星,缺的是有作品的明星”

南方周末:你被家乡的网友称为“抚顺摇滚教父”,你二十年前写的摇滚跟现在很不一样吧?

赵英俊:哈哈哈,啥“摇滚教父”啊,写的歌现在听起来脸都红了,形式大于内容,就是荷尔蒙无处宣泄。我们年轻的时候资源那么匮乏,资讯那么闭塞,想看本书也没有,想看电影也没有,突然接触到欧美摇滚乐,什么Guns N’ Roses(枪炮与玫瑰乐队)、Nirvana(涅槃乐队)、Rolling Stones(滚石乐队),哎哟天呐,就要搞摇滚。然后就比谁难听,比谁喊的声音大。但是我想,那个时代的男孩子接触了摇滚乐多好啊,排排练唱唱歌写写歌演演出,至少能远离干坏事。

南方周末:你现在的作品保留了哪些摇滚的痕迹?

赵英俊:没有没有,我只要给别人写歌,就完全没有自我。我就像一个帮别人做西装、做寿司的手艺人。如果给我一点点空间的话,我会放一点点自己的爱好,比如《大王叫我来巡山》里面放了迈克尔· 杰克逊啊。

南方周末:后来你写《刺激2005》,那是中国很早的一首网络歌曲。但是你再也没有类似的创作了,为什么?

赵英俊:《刺激2005》那个时候是因为愤怒,觉得歌都太像了,就那么几个和弦。那我就把你们都摔碎了,拿你们的碎片拼成一首歌。其实《刺激2005》跟音乐的关系不是很大,是在搞事情。

那个时候刚刚有网络。更早以前,一首歌红起来只有两种方式:一种是春晚,在春晚唱一首歌第二天就红遍大江南北;第二种是街边一元店两元店喇叭里放的歌。

后来有了网络,大家能够通过网络听歌,所以出现了网络歌手、网络歌曲。现在所有的歌曲都要通过网络被大家知道,所有人都是网络歌手了,网络就变成一个主流的战场了。

南方周末:你参加过中国最早的才艺选秀节目,你怎么看待这种出道方式?

赵英俊:那是中国选秀元年,没有人知道什么是选秀,我也是误打误撞进到里面。现在有太多渠道可以被人知道了,也许是选秀,也许是综艺节目,或者自己在网络上发首歌,已经没有门槛了。

可是中国不缺明星和歌手,中国缺的是有作品的明星和歌手。其实“我红了”并不是一个机会,真正的机会是,我突然红了之后,能不能有一部戏呢,能不能唱一首歌呢?你需要拿出你的作品和你要表达的东西才行。

现在每年都有很多选秀,很多冠军亚军,但是有一些慢慢被大家淡忘了,因为他们没有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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