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有趣的麦凯恩红房子:向天恒火,乞贾赦漂亮女人,心意已决,鸳鸯誓言拒绝富贵
贾赦商量鸳鸯妾,石头引起了一千层海浪。
王熙凤第一个站出来反对,跟邢夫人讲了“一二三”点不可以如何如何,殊不知贾赦这次不靠谱行径,就是针对她此前生日捉奸贾琏的一场闹剧。
王熙凤悍妒不允许贾琏纳妾生子,连平儿也不让碰,已经严重影响了嫡长房的子嗣问题。
贾赦对贾琏“惧内”没有办法,只得考虑如何压制儿媳妇王熙凤的“河东狮吼”。
从女人“三从四德”方面审视王熙凤,她确实不符合那个时代女人的标准。女人妒忌,致使丈夫无子不能传宗接代,为此不择手段,势必被婆家不容。
贾赦“讨鸳鸯”,一来是借邢夫人“从夫”,替丈夫张罗纳妾,教育王熙凤做妻子的德行。
二来是借鸳鸯引起贾母注意,希望贾母能够插手干预王熙凤和贾琏的夫妻关系。毕竟贾赦的身份不好直接干预。
至于鸳鸯是否同意被牺牲,一个丫头而已,贾赦并不在意。更何况王熙凤在贾母眼皮底下妒忌影响贾琏生子,贾母“视而不见”也让贾赦不满意。讨索鸳鸯也算她一箭双雕发泄对母亲和儿媳妇的不满。
邢夫人对贾赦言听计从,知道劝也无用。听从王熙凤的话跑来找鸳鸯。
鸳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当然不愿意给贾赦做妾。虽说邢夫人说得好听,什么“你这一进去了,进门就开了脸,就封你姨娘,又体面,又尊贵……三年二年,不过配上个小子,还是奴才。你跟了我们去,你知道我的性子又好,又不是那不容人的人。老爷待你们又好。过一年半载,生下个一男半女,你就和我并肩了。”
但贾赦、邢夫人是什么人,鸳鸯一清二楚。别说他们的话信不得,就是鸳鸯的志向也不在贾赦这个“归宿”。
王熙凤对鸳鸯的认识很准确,认为她的性格是“可恶的”,也就是有自己的主见和想法,绝不甘于给老朽的贾赦做小妾博取地位。就算想要做妾,对象也是要贾琏、贾宝玉才可以。
这里鸳鸯不答应,邢夫人也不能强逼,只好去找王熙凤商议。注意邢夫人几次三番找王熙凤,就有对照凤姐妒忌之意。
邢夫人固然无此想,曹雪芹却表达了这层意思。王熙凤这边还在嘲讽邢夫人“秉性愚拙”,殊不知她自己的危机才最严重。
那边平儿听了王熙凤的话,出去躲消息,在大观园就碰上了躲清静的鸳鸯。
鸳鸯被贾赦索讨是一件大事,也是不可化解的“灭顶之灾”。贾赦索讨后不管成与不成,她的未来都不可能再给年轻主子做妾,注定前程尽毁!
平儿见到她后还开她玩笑,殊不知此时鸳鸯已经拿定了主意绝不屈服。
(第四十六回)鸳鸯向平儿冷笑道:“这是咱们好,比如袭人、琥珀、素云、紫鹃、彩霞、玉钏儿、麝月、翠墨,跟了史姑娘去的翠缕,死了的可人和金钏,去了的茜雪,连上你我,这十来个人,从小儿什么话儿不说?什么事儿不做?这如今因都大了,各自干各自地去了,然我心里仍是照旧,有话有事,并不瞒你们。”
鸳鸯与平儿诉说心中之志向,从头到尾捋了一遍当日贾家一起成长起来的发小闺蜜。平儿虽然是王熙凤的丫头,却也总跟着来贾家,与鸳鸯也是亲密。
这里插这一段不是无的放矢。而是借鸳鸯说“鸳鸯”,需要注意这么几个人,之前都说过:
一,茜雪再次被提起非常重要。后文她还要再出场。不过茜雪就是媚人要知道,早在前文解说第八回枫露茶那一回就说起过。
茜雪由媚人改名,是为梦游太虚幻境之“风花雪月”作注解。也是贾宝玉对秦可卿不伦的“爬灰”之情的延续。更是金玉良姻的“替罪羊”。她被撵走,主要是贾母对薛姨妈的不满造成。
二,金钏儿、玉钏儿是亲姐妹,她们姐妹名字里含有“金玉”,注定与金玉良姻有关。
金钏儿之死预示薛宝钗青春、姻缘被埋葬。玉钏儿递补,又是黛死钗嫁的又一层伏笔。
“钗黛合一”,黛死钗嫁算作一个人的完整一生。
林黛玉十八岁不到泪尽而亡,与金钏儿同年。
薛宝钗的人生没有童年,在黛玉死后嫁给贾宝玉,也由玉钏儿顶替姐姐给贾宝玉做妾伏笔。
金钏儿、玉钏儿姐妹,是钗黛合一[终身误]的隐喻。
四,可人是谁不得而知,有可能是贾宝玉的丫头,也有可能是王熙凤的丫头。她与秦可卿都有个“可”字,算作贾宝玉对秦可卿感情的暗线。
五,袭人是外头买来的丫头,却与鸳鸯等家生子一伙被认可。麝月、茜雪也与她们一起,却没有晴雯。
贾宝玉“风花雪月”四大丫头,晴雯作为外来户插班生,并不被“大姐头”鸳鸯接受,注定她在怡红院被排挤的命运。
而袭人最有意思。她被王夫人欣赏内定为准姨娘,是“袭为钗副”,薛宝钗金玉良姻的象征。但她最后却被嫁给蒋玉菡,离开了贾家,又是与林黛玉同日生日,对宝黛姻缘的影射。
袭人嫁给蒋玉菡,蒋玉菡通“将玉含”就是贾宝玉,算是宝黛钗三人[终身误]之外的另一种人生。
鸳鸯这段话,隐含了非常多的线索。她提到的这些人,每人背后都有故事,尤其重点提到的离去和死去的那几个更要注意。算作贾宝玉一生“知己”的注解。而这些人,其实没有一对好姻缘。
鸳鸯的重要性,就在于“鸳鸯”通姻缘。她的姻缘注定无果,她经历的故事却有强烈的姻缘隐喻。
比方她之前给刘姥姥外孙板儿的笔锭如意荷包预示板儿与巧姐“必定如意”。
比方后文她撞破司棋与潘又安的“偷期”,遗失了绣春囊,引起的抄检大观园的诸多故事。
比方这里她与平儿说话,被袭人听到后又和她玩笑时,她下得定语:“两个蹄子不得好死的!人家有为难的事,拿着你们当正经人,告诉你们与我排解排解,你们倒替换着取笑儿。你们自为都有了结果了,将来都是做姨娘的。据我看,天下的事未必都遂心如意。你们且收着些儿,别忒乐过了头儿!”
鸳鸯一语成谶,说她们别乐过了头,预示二人的“姻缘”注定有波折,不能如愿。
事实上袭人确实没有跟着贾宝玉嫁给蒋玉菡,而平儿能否日后在王熙凤死后跟贾琏成一对贫贱夫妻,也是未知。
“鸳鸯”之名带来的伏笔是悲大于喜,也是女儿薄命的出处。
这一段故事从鸳鸯的姻缘波折“插入”,借由十几个发小归拢起众人的姻缘伏笔,再到说起平儿与袭人的结果。曹雪芹是借鸳鸯之口做了一次“小结”。读书人要注意。
那么,鸳鸯到底有什么“志向”?她说:“这话我且放在且别和二奶奶说:别说大老爷要我做小老婆,就是太太这会子死了,他三媒六聘的娶我去作大老婆,我也不能去。”如此决绝的态度,能透露出什么讯息呢?我们看看平儿和袭人怎么说。
平儿笑道:“你只和老太太说,就说已经给了琏二爷了,大老爷就不好要了。”袭人笑道:“他们两个都不愿意,我就和老太太说,叫老太太说把你已经许了宝玉了,大老爷也就死了心了。”
平儿跟了贾琏,开玩笑说解决办法是鸳鸯跟了贾琏。
袭人跟了贾宝玉,开玩笑说让她跟了贾宝玉。
鸳鸯又气又急,才说别让她二人“兴头过了”的话。
其实不止袭人、平儿这么想,就是王熙凤、贾母、贾赦等也都认为她心中对年轻公子有想法。至于鸳鸯具体怎么想,只有她自己知道。
不过,结合后文鸳鸯断发时只拿贾宝玉做誓言,不提贾琏来看。她坚决拒绝贾赦,应该是对贾琏有些意思。
既然她喜欢儿子贾琏,当然绝不可能服侍老子贾赦。这也是王熙凤说她“可恶”的出处。当时螃蟹宴时,就说贾琏看上了鸳鸯,要纳她为妾的话是这里伏笔。
总之,无论鸳鸯如何思想,她的人生经过贾赦横插一脚被彻底打乱。无论贾赦什么目的,对鸳鸯的结局都注定是毁灭。
当然,她的人生悲剧对有些人来说,是喜不是悲。这边她与袭人、平儿说话,那边已经有人兴匆匆来寻她了。这人是谁呢?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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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君笺雅侃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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