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被告一样,不知道在未知的瞬间能不能思考一些未知的问题。

例如:

人的定义是什么?是具有感情的复杂生物,还是构成社会的单一个体?

作为人出生究竟重要的是传递过去的记忆还是选择未来的权力?

如果纯粹的人工生命具有爱人的能力,那该如何看待?

抛开深层的哲学思辨,这些有趣的问题其实是众多科幻电影创作的丰富矿井。

早在1982年,著名科幻片导演雷德利斯科特拍出了留名影史的《银翼杀手》,试图用复制人的爱恨情仇,来诠释“爱与被爱的能力,是人类由来的基础,更是我们存在的意义”。

这部充满着迷幻、阴暗与潮湿气息的科幻电影,节奏缓慢,内心冲突大过戏剧张力,在当时的好莱坞显得尤其格格不入,但却影响了无数包括《黑客帝国》《攻壳机动队》在内的后来者,开创了赛博朋克的美学新道路。

“我曾见过人类无法想象的美,我曾见太空战舰在猎户星座旁熊熊燃烧,注视c 射线在天国之门的黑暗里闪耀,而所有过往都将消失于时间,如同泪水消失在雨中。”

复制人反派罗伊在死前的这段“雨中独白”,在后世更成为了流行文化中的经典段落。

时隔35年,加拿大导演维伦纽瓦终于拍摄了《银翼杀手》的续集《银翼杀手2049》,讲述了一个发生在前作三十年之后的悲壮故事。凭借极高的完成度和忠实前作的风格气质,在北美被视为神作,神在哪呢?

答案很简单,《银翼杀手2049》的画面是这样子的:

有这样子的:

还有这样子的:

皮哥不得不说,这才是科幻片真正该有的模样,两个多小时的观影过程非但没有让人感到无聊,反而每时每刻都在让你惊叹,沉浸在高科技与想象共同编制出来的浪漫幻象中,不可自拔。

但很可惜,本片在国内上映时却水土不服,最终票房惨败,大陆票房还不到一个亿,称得上是血亏了。

这背后的原因其实很复杂,结合影片本身,我们今天就来好好掰扯一下。

一、关于人性

1982年的《银翼杀手》抛出了作为人的三要素:

真实的记忆、恻隐之心和自我怀疑的能力。

无数的复制人被植入记忆,以为自己有着独属于自己的人生,但实际上,那些都是虚假的,是制造商为了更好的控制他们,所制造出的记忆碎片。

《银翼杀手2049》则在这个基础上更进一步,追问到了“如果记忆不属于我,难道我就不真实存在吗?”

主角k一直以没有灵魂的复制人自居,麻木的杀戮、工作,和虚拟女友宅在自己的小家里,面无表情的生活。

但一次偶然间,他意外得知自己可能是自然生育出生的孩子,结合自己的记忆,在多次调查之后,他更加信服了这一点,开始表现的和普通人类一样,会落泪会大叫,会爱上他人和被爱。

先前触不可及的虚拟女友,也在不停赋予k以作为人的信心。

明明没有任何生理上的改变,但k已经通不过简单的复制人情感测试了,测试结果大大偏离基准线。

这个训练有素的职业杀手面对带有敌意的父亲德卡,根本不愿还手,只想和父亲坐下来喝酒,聊聊自己未曾谋面的母亲,多享受一会这样的温情时刻。

但命运最后又和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k并不是那个自然降生的天选之子,那些童年的记忆和书写着数字编号的木马,都是属于别人的东西,从始至终,他只是一个nobody。

但那又如何呢?他的灵魂和人格已经觉醒,在激烈的内心斗争之后,他选择违背自己的生产初衷,冒死救出了德卡,把他带到了他真正的孩子身边,受伤严重的k自己慢慢倒在了外面的台阶上,在漫天大雪中完成了自己的人性升华。

高斯林的表演赋予了k这个角色灵魂,先前暗淡的眼眸随着生命之光的消散反而逐渐明亮,复杂的情绪被拆解成了简单的一声叹息,飘散在了空中。

相比前作激昂壮烈的结尾,本片这个弥漫着淡淡孤独和忧伤的结尾反而更直击观众内心。

二、风格独特的视觉美学

维伦纽瓦是一位极具个人风格的新兴导演,他的作品往往带有一种冷静克制的文艺片气质。

在《银翼杀手2049》中,他和王牌摄影师罗杰迪金斯合作,采用了大量的慢镜头和留白空镜头,来表达这种“未来世界”人与人之间的疏离感。

在连绵不断的阴雨下,大量不断出现的荧光物和霓虹灯和肮脏杂乱的街道相结合,呈现出一种虚假的人工质感。

不同于传统科幻片习惯将故事背景设计在西方工业城市,《银翼杀手2049》中的城市明显更具东方气质。

大量的亚洲人、汉字、广告牌上的日本女性形象,街道上的日本面馆被维伦纽瓦信手拈来融在了一起。

影片中的许多场景采用了几何和空间美学的设计,显得格外简洁而优雅,在拉芙带领K走过一段两边成列着复制人模型的长廊时,通过两人身后的门洞可以看到绵延的楼梯向外延伸出去,凝固的复制人躯体立在一旁,仿佛象征着时间。

而在k前往拉斯维加斯寻找父亲的段落,维伦纽瓦继承了斯科特对北京印象的偏爱,使整个画面笼罩在沙尘中,巨大的建筑物在后景若隐若现,和k经过的人体雕共同形成了异化的“人工景观”,完美契合了k当下迷茫的心绪。

罗杰迪金斯优秀的摄影构图,赋予了本片叹为观止的视觉冲击力。

毕竟“随便截张图就能当桌面”,这话可不是说着玩的。

三.票房失利的几大原因,是我们的审美跟不上美国的脚步吗?

梳理下来,一个问题就油然而生,既然《银翼杀手2049》的质量如此过硬,那为何在大陆票房如此难看呢?

一方面是自身的定位问题,虽然本片是成本一亿美元的好莱坞大制作,但归根究底,还是一个自我表达大于商业类型的文艺片。

《银翼杀手2049》拥有一个非常商业的故事线,但在呈现方式上却是一种反类型的表达,动作戏就那么几场,而且还短的可怜;以为自己是救世主的主人公最后发现自己只是个无名之辈,给予观众的只有哀伤的触动而非大团圆式的感动;接近三小时的片长,搭配的却是一个并不复杂的故事,大量的环境镜头作为填充物在一定程度上放慢了影片的节奏。

最重要的是,主角k是一个面无表情的复制人,所有人物的转变、矛盾和戏剧张力完全内化在了k的内心斗争中,需要观众仔细的关注每个人物脸上微妙的表情变化和场景的氛围营造,耐心的带入角色移情。

另一方面,在《流浪地球》横空出世之前,科幻在国内一直是个小众类型,更不用说这种世界观设定繁复、注重逻辑的硬科幻架空电影,对观众设置了一道不小的观影门槛。

而这几点,对奔着想看到另一部《黑客帝国》的普通观众而言并不友好,低于心理预期值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除了反类型和科幻市场之外,皮哥个人还觉得《银翼杀手2049》票房失利的一大原因,在于发行团队高估了“银翼杀手”系列的粉丝基础,让普通观众选择一部“一无所知”的电影有些强人所难。

没有像其他大片一样将电影中的卖点和关键情节提前兜售给观众,因而很难吸引对第一部不熟悉的影迷走进电影院。

当然,这与导演维纶纽瓦对“剧透”的零容忍脱不了关系,维纶纽瓦始终认为观众只有在零剧透的前提下才能获得最佳观影体验,他曾亲自写信给记者们,恳请他们不要在映前影评中剧透关键信息。

但很遗憾,观众是多样化的,对于商业运作而言,这样的做法是一把双刃剑。

对于这么一部优秀的科幻电影来说,名留影史也许是最高的褒奖,但平心而论,它本该获得更好的成绩。

文/皮皮电影编辑部:依托芬那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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