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岁生日过后,播音员毕加索正式上台的那一年。
这也是他直播的第八年。
从男孩变成男人的近十年时光,他在直播镜头前度过,见证了直播行业从闷声发大财到走红、再到热度冷却。
从默默无闻到声名鹊起、财富自由,几经膨胀、怀疑、淡漠……沉沉浮浮下,这些打向毕加索身上的光,也投射出了YY每个 “元老级”主播的生涯缩影。
5秒爆红时代赋予了素人成长的机会,坚守在赛道上的老主播们,似乎赶上趟了又好像缺点什么。
年龄的限制不能走青春偶像路线,老主播又该如何在浪潮中更进一步呢?
新人爆红、监管收紧、行业遇冷下,是功成身退,还是试图再造辉煌?毕加索明白,这已经成为他无可回避的问题。
所幸,毕加索并不想停下来。正如他最新推出的单曲《关于少年》,他身上依旧有股猛冲的“少年气”。
01
8年的“直播人生”
每天上午11点,毕加索会准时睁开眼,从床上爬起来。无论头一天多晚入睡,这位娱加娱乐的老牌主播,总会在这个点醒来。
洗漱完毕后,经过长达1个小时的醒困,中午12点,他打开YY直播,开始了长达2个小时的午播栏目。“大伙端着午饭看直播”,这是毕加索选择在此时间开播的小心思。
摄像头被安置在他的斜上方,偶尔抬头时,观众能清晰看到他眼睛里的倦怠。粉丝喊他“老毕”“死胖子”,在直播的2个小时里,除了喝水,他的嘴巴基本没有停下来。
午播后,毕加索沉寂下来。下午3点左右,他终于吃上了一天当中的第一顿饭。
随后,他又开始为晚上的直播做准备,不断地从网上搜刮新闻、写段子,这是他一天当中最重要的事情,是毕加索直播“保鲜”的关键。
“以前没有竞争,但现在行业的池子做大了,就逼着你更加努力。”直播8年以来,秀场文化的成熟,吸引了越来越多能人入场,也切切实实让毕加索有了紧迫感。
7点左右,他吃上了一天当中第二顿饭。饭后,他,一般会去其他主播直播间串场,期间不时给同行们“随礼”。
直到晚上9点,毕加索开启了一天当中的第二次直播,时间持续到晚上12点。
晚上是黄金时间段,除了和例行的聊天海侃外,他还会定期举办茶话会,与粉丝们展开连麦互动。这些亲粉的特别时间,成为了毕加索了解他们的契机。
曾是电台主持人的他,经常会冒出很多新想法,比如做一档YY版的《圆桌派》,或者《铿锵三人行》,但更多时候,总有各种不可抗拒因素,毕加索的点子无奈被迫流产。
但他也有成熟的节目。他也会请来一些特殊的嘉宾,出租哥、吉他妹、科学家的不同人群,上线他的连麦互动脱口秀节目《振毕高呼》,每期以固定主题进行探讨。
话题涉猎的范围较广,既可能是时事热点,也可能是一些大家感兴趣的焦点。比如“你希望你的男朋友是什么样子”“你怎么看待xxx事件?”等等。
对于这档节目的意义,毕加索像说相声一样笑称“在嬉笑中诠释内涵,在谈论中针砭时弊,在交流中笑骂古今”。
下播后,他终于吃上了第三顿饭。凌晨4、5点,毕加索才睡下。第二天11点,他又再次醒来。
这就是毕加索日常一天的缩影。类似的日子,他一过就是8年。
朋友们都开玩笑:“你应该去美国,刚好把作息时间倒过来。”他一笑置之。但偶尔,毕加索也会突然反问自己,“究竟有多少时间是属于我自己的?”
“99%的热情全献给了直播”“每天只有四分之一的碎片时间是自由的”“日夜颠倒,身体至少是亚健康”,毕加索开始认真回想。
“当初辞职做直播,不就是不喜欢朝九晚五的生活吗?”毕加索苦笑。可是他心里也清楚,一旦脱离了直播,他会“受不了”那样的生活。
“虽然挺累,但也挺充实。”“每天伺候经常这帮粉丝,伺候这帮活爹,挺好。”毕加索立即又幽默起来。
02
老主播的新变化
但直播这么久,对自己的不自信,到现在也没能消失。
今年,在为他的首支个人单曲《记忆中年轻》摄制MV时,他怯生生地问了问:“能用Flash动画吗?”师傅瞟了他一眼,反问:“您还活在2002年吗?”
甚至对于名字“毕加索”的释义,他有个令人发笑的说明——“闭在家里把自己锁起来”。他还给自己贴上了“宅男”的标签。
在接触直播以前,他是一名电台主持人,后来阴差阳错到YY当上了网络播音员。通过与回音哥的爆笑连麦互动,那时毕加索还小火了一把,也算在语音界小有名气。
但当视频时代开始来临时,毕加索踌躇了很久。“害怕形象破灭”带来的恐惧,让毕加索备受心理折磨。
“好比你在大街上,看一姑娘背景特好看,你就踩踩踩,拼命地追,把车链都蹬断了,一转头发现是恐龙,我怕是这样!”毕加索很形象地描绘。
直到后来,一份粉丝朋友开导他,“老弟啊,不要想那么多,喜欢你的人不会因为你的长相而离开你,同样讨厌你的人,也不会因为你的长相而喜欢你。”
“我就突然开朗了,本来嘛,咱也不是靠脸吃饭的,不能瞒一辈子。”毕加索说,“要看,就让他们看到一个全方位立体的我!”而这时,同时期的主播已经直播了一两年了。
随着直播的飞跃式发展,毕加索的直播很快迎来转折点。
2014年的YY年度盛典,毕加索开播不到半小时,大哥“纵横迦叶”上线,一下子给他刷了300多万,帮他拿下2014年度 YY最佳男金牌艺人。
当晚,直播间的毕加索梳着亮色背头,看着屏幕上不断掠过的礼物,不断打着抱拳礼,全程几近一言不发,眼睛里闪着感动的泪光。
盛典过后,毕加索的直播事业有了井喷式的上升,粉丝由几千直接涨到了几万,高峰期直播间甚至十几万观众同时在线。
在直播野蛮生长阶段,毕加索混的风生水起,开办了自己的公司,建立了自己的公会,旗下也有着一大批主播艺人。
从与回音哥爆笑互动走红,到2014年在YY崛起,毕加索也几度有过膨胀,起起落落之后,他变得更加谨慎了。
但不变的是,他始终死守着他发家的这片土壤。经常有电视台的节目邀约他录节目,但因为会“耽误直播”,都被他婉言拒绝了。大哥“纵横迦叶”送了他八个字“不忘初心,方得始终”,他始终记在心头。
他把自己描绘为“石灰”型的性格,别人越泼脏水就越沸腾,“不服输”是他最大的性格,他渴望在行业里继续发光发热。
03
不要停下来
很快,时间来到2018,毕加索直播的第8个年头。
此时。新人涌进、行业步入天花板、国家监管收紧下,毕加索面临的压力也很显眼。
他最害怕听到“江郎才尽”四个字,这种焦虑感,大到足以让他十年来长期失眠。面对层出不穷的新人,他也会感到着急,经常会有自我怀疑。
尽管焦虑难免,但毕加索更愿意把这些新变化当成机遇看待。“这个行业绝对不是一个主播的繁荣,越来越多新人出现,说明行业的蛋糕在做大。”
他不断告诫徒弟,从下播后到开播前,这段时间才是真正工作的开始。“再好的内容观众也会看腻,你不能来来回回都是唱学猫叫吧?”
“你也得研究,你得学新的段子,你得想点子,你得多看视频,知道现在流行什么,现在互联网上流行什么爆款。”毕加索郑重说。
做主播的收入,毕加索把一半放到了母亲的存折里。完成了应尽的孝道,毕加索认为,不管今后怎样闯,他已经没有后顾之忧了,“最穷不过要饭,饿不死终会出头。”
而面对监管的新变化,他却没有丝毫的担忧。“身正不怕影子歪”,是他底气的来源。
偶尔听闻当下被封杀的新人主播们,他的第一反应是“可惜”,“可能只是无心之举,他们缺乏自律性。”
他会为这些有才华的新人感到惋惜,也不断警示自己,“享用了网络直播这个舞台,也得承担相应的义务,必须时刻端正三观。”
而今,造星成为行业的热点,年近三十的毕加索也不甘人后,挟裹着满腔热血再度出发了。
出单曲,是毕加索给自己的新试炼。
今年是行业的音乐年,毕加索发现,很多“同僚”的粉丝都在KTV点他们的歌,突然受到了触动,看得“眼红”的毕家军也纷纷鼓动,毕加索很快拍板。
他向徒弟表明了自己的意思,徒弟帮他找了一个音乐老师。之后的一个月里,每天中午下播后,毕加索从每天北京东五环一路开到通州,单程奔波2个小时,来到现代北京音乐学院研修进修。
回想起那一个多月奔波生活,毕加索感叹“挺黑暗的”。
进修完毕,毕加索的创作之路开启了。第一首歌被命名为《记忆中的年轻》,记忆、岁月的主体元素,铺就了整首歌的格调。
毕加索不喜欢“口水歌”,他觉得虽然容易火,却沉淀不了什么内涵。即便毕加索表示,选择出单曲,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有着对爆红的期待。
“我会想到我的初恋,我的匆匆岁月,我的那段上学和混不吝的时光,我就想到这记忆中的游戏,记忆中的委屈。”毕加索表示,“出这首歌,也是为了提醒自己,永远不忘初心。”
对年轻的眷恋,或许随着而立之年的迫近,让毕加索产生了越来越深刻的感受。
今年10月,他再次推出了新的单曲,歌曲被命名为《关于少年》,内中传达的情感,与《记忆中的年轻》如出一辙。
04
直播之外
对自己的生活,毕加索也有了更深的感悟。他始终注重自己的内心感受——
身上穿的是三五十块的淘宝衣服,喝的是几十块一瓶的老村长,就连抽的烟也一直是7块钱一包的红杉树。
身边人看来,毕加索既舍不得吃,也舍不得花,更谈不上炫富。
“我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毕加索认真回应,“不是故意装穷,这些都是我喜欢的生活方式。”
同时,他过上了旅居的生活,选择在不同的城市住上一段时间,广东、湖北、江苏、河南、陕西、甘肃各地都留下了他生活的痕迹。今年他住在北京,住满一年后,下一站他准备去往上海或西安。
每到一个城市,除了见识当地的风土人情,他还会和当地的粉丝会面,像朋友一样,一起吃饭一起逛。他也会有期待,渴望能寻得一个能留住他心的城市。
对于毕加索游离在外的生活方式,父母也表示支持,他们明白儿子的“野马性格”,唯一让他们操心的,还是毕加索的婚姻大事。
每每面对催婚,毕加索总是巧妙回应:“您看现在离婚率多高啊,您不想儿子结了婚又离吧?”最后,家庭会议开完好多次,毕父毕母也就基本处于半放弃状态了。
毕加索坦言,在爱情婚姻的追求上,他有着崇高的要求。尤其是在爱情上,彼此要“三观一致”。他很清楚,婚姻大事不能“急不得”,他用 “顺其自然”这四个字,作为自己的感情生活箴言。
“如果真不干这行了,我想找一个二三线的小城市,买个买盘下一间街边小店,自己去店里帮忙做一侍应生,然后想上班就上班,想不上班就不上班,在家里看看书,写点小书。”谈到对生活的规划时,毕加索笑道。
“但这种生活,在想象里就好。”毕加索又立马改口,“我已经习惯直播了,我离不开观众,离不开我的毕家军。”
“除非平台消失,或者这整个行业垮塌,网络秀场文化不存在了,只要网络上有一些生存的空间,我就会继续做下去,因为我觉得它是我生命的一部分。”他补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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