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一年前金马奖刚公布候选人名单的时候,很多人第一次看到了《一个勺子》这个题目。

然而,网上却几乎搜不到它的蛛丝马迹。它像个谜一样。

一年过去,又一届金马都要颁奖了,这部《一个勺子》终于要上映了——依然带着谜团,比如王学兵。

我对陈建斌的大致印象,一半是《人山人海》的民工,还有《甄嬛传》的雍正。演员转型当导演,观众并不陌生,徐峥赵薇邓超陈思成……赢得吆喝,也赚了彩头。

但陈建斌执导的《一个勺子》好像不太一样,它没有让我联想起那些快销一时的商业片,而是跳到了黑色荒诞,带有粗砺感,氛围凋敝的独立电影画面,比如同在去年金马的《锤子镰刀都休息》。

《一个勺子》讲方言,并且方言没有被用来进行抽剥调侃。它还保留了西北当地的生活方式,加上人物衣着服饰,路边的炒货店和临时搭建的舞台,电影并不避讳那些穷山恶水,黄土狂沙。这种艺术追求和处理手法,也令《一个勺子》呈现了当下中国电影最最缺乏的真实和质感。也有些人说,影片令他们想到了第五代和上世纪90年代的电影。但我更想说,电影并不存在“适应于哪个时代”的说法。只要有闪光亮处,它可以逾越时代。

被傻子缠着的拉条子,拉条子缠住了大头哥……电影讲的,就一“谁是傻子”的问题。导演不惜在最后穷追猛打,一番追问,接连诃难。相信只要不是傻子,谁都能看懂《一个勺子》要讲好人没好报,最后抛出来个开放结局:这一切又是为什么。

如果看过《亲爱的》等片子,对《一个勺子》要讲的骗人把戏,显然不会陌生。但电影有过半时间,讲的是拉条子的紧缠不放,他要钱,找村长,跑公安局,追大头哥,像个疲于奔命的傻子。当他到处想要个说法时,别人都告诉他,这种事没有说法。

这个老实纯朴的放羊人(农民)角色,不免也会让人想到今年入围金马奖的《塔洛》。傻子在前半段鬼魅般的追随,又有如《闯入者》。要说《一个勺子》特别到独辟蹊径,那也真没有。那些不断重复的镜头,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拉条子打傻子的剪切,后视镜里拉条子追大头哥和那辆猛禽,把关可视门铃的传话女人,精神导师三哥意味深长的“人生就是这样”,还有那些直挺挺硬生生诈唬的骗子,一拨戴口罩,一拨戴头盔,正经得有些犯规。

拉条子一次次跑上土垣,一次次往返于农村和城镇之间。除了有个儿子在监狱里头,《一个勺子》并没有透露更多的过往人物。正如勺子本身是傻子的方言称呼,拉条子也是主人公的绰号。这部电影的人物,他们并不以真实姓名示人,正如傻子身份信息的各种不详。复印店里,《一个勺子》已经故意混淆了拉条子和傻子,更不必说后来羊圈里发的噩梦。至于拉条子,他也一度借傻子来撒气发泄。

电影的第一个镜头,就是从百姓大舞台开始。在舞台的背后,拉条子和傻子相遇了。这部西北乡土的黑色喜剧,本身就是一个充满隐喻和抽象处理的人生舞台。在结尾,遮阳帽下的主观视角,拉条子变成了傻子,迎向了欢天喜地的表演人群,砸雪块的小坏蛋。

《麻将》里说,世界上只有两种人,骗子和傻子。骗子不以真面目示人,傻子有时候真傻,有时候假傻。《一个勺子》的看头不在傻子,不在变成傻子的拉条子,而是那些装傻、难得糊涂的聪明人。你大可说,他们统统也是骗子。

由于不断强化着好与坏的矛盾冲突,电影不免就有走火的地方,比如村长找上门来,站那一口气把台词说完了。后半段,拉条子近乎强迫的反复追问,也让人觉得,电影太害怕观众看不懂了。意图表现上,放的东西太多,却没有往回收,不知道“悄悄”。就像一个舞台上的戏剧演员,突然跑到电影镜头里,总有用力、过火与说教之嫌。如果不是因时制宜,因人而异,过度放大的优点,它也容易变成缺陷。

最后,应该是王学兵了。他演得挺好。如果不留神,你可能认不出是他。他像雪村,像土豹子,唯独不像王学兵。或许有人要感慨,这是重新认识。但真说产生重新认识的,其实还是陈建斌。如果他还继续当导演拍电影,我依然会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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