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赵丽蓉、高舒敏退场,整个中国似乎都在消费女笑星3354宋丹丹。

作为春晚上的常客,从《超生游击队》中抱着孩子围着花围巾的孩儿他妈,到《昨天·今天·明天》中与赵本山组成的“白云黑土”组合,再到《策划》中说出经典语录“下蛋公鸡,公鸡中的战斗机,欧耶”的白云大妈……不出意料,宋丹丹坐上了中国女笑星的头把交椅。

但这,并不是她所期盼的。

导演情景喜剧第一剧《我爱我家》的英达曾严肃地说:“好像中国演员尤其是女演员,只有长得很‘困难’,演言情、古装剧无望,才会被迫来演喜剧……”

多次出演喜剧角色的王刚对此也颇有感触:“中国观众更喜欢看端庄、漂亮的女演员,而往往视那些演喜剧的女演员为丑星。”

因此,宋丹丹获得无数鲜花和荣誉的背后,是被笑星甚至女丑压抑下产生的一颗妄自菲薄的心。

当喜剧女演员不比当风月片女演员轻松。脱了的衣服还能穿回来,但装过的疯扮过的丑,会轻易摧毁一个人的自尊心。

为了摆脱女笑星的标签,她曾百般尝试,终究是徒劳。刻意扮丑、装疯卖傻带来的不自信,几乎影响了她半生。

想摆脱笑星标签却又无能为力

没有哪个女演员会一开始就主动想演装疯卖傻的喜剧。虽然贵为喜剧女王,但宋丹丹刚开始的愿望,是获得奥斯卡奖。

从人艺的表演训练班毕业后,她成为了北京人艺的一名正式演员。由于长相并不惊艳,宋丹丹在人艺学员班排话剧的时候,她最好的朋友罗历歌演女主角西施,王姬演宫女甲,有大段台词。她拿到的剧本只有一个括弧写着,“宫女乙惊恐状”。

因为在表演上有着异于常人的天赋,仅仅出道一年,她便凭借话剧《红白喜事》,获得了文化部观摩演出一等奖和北京市政府表彰优秀演员奖。此后,她在电影《月牙儿》中担任女主角,一张清秀的脸庞让人印象深刻。

虽然起点不低,但怪只怪,这个圈子里的美人实在太多,刚刚崭露头角的宋丹丹在如云的美女面前,自愧不如,失去了比拼的勇气。无法靠脸靠胸说话,那就只有另寻出路。

1989年,宋丹丹登上春晚舞台表演小品,“俺叫魏淑芬,女,29岁,至今未婚”。稀疏的刘海、黑亮的麻花辫、红配绿碎花袄,宋丹丹以土掉渣的形象一夜爆红,以小品演员的方式。

此后,宋丹丹又接连和黄宏、赵本山合作了《超生游击队》、《昨天·今天·明天》等经典作品,奠定了她“喜剧女王”的地位。

即便如此,宋丹丹却并不开心,她的内心很挣扎。

这源于整个社会对于喜剧本身的错误态度——喜欢喜剧而又轻视喜剧,喜剧难登大雅之堂。对女性喜剧演员就更多了一份“性别歧视”,整天疯疯颠颠刻意扮丑,女笑星哪还有女人味儿!”

女笑星=丑女人”的尴尬,一方面使得女演员们对于喜剧望而却步、不敢问津,另一方面也成了女笑星挥之不去的心理阴影。

这也是宋丹丹的心理阴影,相比喜剧带来的掌声和荣耀,她更在意大众对女丑的调侃和轻视。

看着比自己小的陈小艺、江珊都当了女主角,宋丹丹很难受,别的女演员都在对镜贴花黄,她只能顶着皱纹豁着牙齿扮丑装老。她拒绝再登春晚,就想等着人找她演影视剧,结果很失望。她无论塑造什么角色,哪怕是悲剧,观众看到她的一刻,仍是哄堂大笑。

宋丹丹尝试接拍了很多片子,但让人记得住的还是喜剧——《我爱我家》和《家有儿女》。好不容易出演了一部大制作——在张艺谋拍的《十面埋伏》里,宋丹丹出山演了牡丹坊的花妈妈。

结果出来不太理想,张艺谋连带宋丹丹都被网友骂得惨了。甚至还有网友说,“宋丹丹是整部电影最大败笔。”

宋丹丹的自尊心大受打击,从此,她绝少再接演那些有争议的角色。她演起那些咋咋呼呼的婆婆妈妈明显更得心应手,也更安全。只是演多了,宋丹丹演什么都成了她自己,连她自己都承认“我演得烂戏太多了。”

在热播综艺节目《演员的诞生》中,宋丹丹与另一喜剧女王吴君如碰头。彼时,作为导师的宋丹丹一味地阐述喜剧演员的艰辛,看起来有些自怜自艾。“我就是演小品出来的,小品是最难演的。”没毕业就当电影男女主角的另外两个导师刘烨跟章子怡,体会不了这种难演,宋丹丹太渴望有个人理解她了。

看到吴君如来的时候,宋丹丹很激动,“君如你来得太对了,我们在为喜剧演员正名!”同样作为扮丑出名的喜剧女演员,吴君如有着跟宋丹丹差不多的心声,“喜剧真的很难演”。然而,不同于宋丹丹的苦大仇深,吴君如说出的这番话的时候,是轻盈的,是开心的。

宋丹丹因为被网友骂哭了一晚上,而吴君如呢,坦言只有打麻将输掉才会哭。如果说吴君如对喜剧,是一种昂扬的自傲与豁达,宋丹丹则有一种深深的自嘲与无奈。

35岁时曾担忧自己嫁不出去险自杀

宋丹丹刻在骨子里的自卑,不仅影响了自己的事业,也影响了自己的家庭,甚至身边的人。

宋丹丹有三段婚姻, 如果第一段婚姻只是她不成熟时经历的不成熟的感情,那第二段婚姻就是她人生中的一段劫难。

经历过闪婚闪离的第一段婚姻后,宋丹丹认识了英达。这之后不久宋丹丹便与英达登记结婚,并很快迎来了儿子英巴图的到来。此时英达还是一名名不见经传的小导演,而宋丹丹却早已是家喻户晓的喜剧女王。

为了帮助丈夫的事业,她不计片酬,出演了英达执导的《我爱我家》。《我爱我家》获得成功,两人的婚姻也走到了尽头。在外人眼中,他们二人一个导、一个演,是演艺圈里出了名的模范夫妇。但实际上,英达爱上了《我爱我家》的编剧梁欢。两人离婚后,仅隔一个月,英达就与现任妻子梁欢结婚了。

因为自尊心受挫带来的较劲和不甘心,在此后长达十余年里宋丹丹一直控诉英达,埋怨他的无情冷漠。直到今年2月份,她在节目上公开表示:“感谢前夫英达”,才意味着她彻底放下。

离婚后宋丹丹独自一人带着孩子,孤独又失意,她每天躺在家中以泪洗面,甚至多次想到自杀。多年后,宋丹丹回忆自己离婚的时候,坦言自己那段时间被自卑压垮:

“35岁真是女人最可怜的时候。我跟巴图爸爸离婚的时候,我觉得连存车的老头儿都不会要我,这辈子没有任何人会要我。”

在宋丹丹的眼里,一个35岁的中年女人,没有任何魅力可言,又带着孩子,肯定是没人要了。

在人生最低谷时,经朋友介绍, 她与现任丈夫赵玉吉相识,认识仅28天就在她36岁的生日这天结婚了,犹如一个溺水的人拼命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后来,她曾在《花样姐姐》中感慨这段婚姻,“我嫁给我老公,我都觉得我烧了八辈子香啊”。

自从离婚后,英达对巴图这个大儿子不管不问,也从未给过一分抚养费。巴图由宋丹丹一手带大,他的性格,某种程度上这折射了妈妈宋丹丹的性格特点。

在真人秀节目《向往的生活》中,宋丹丹当着众人的面奚落巴图的身材、曝光巴图的童年糗事,吐槽儿子:“他太胖了”“跟民政局说一下,我换儿子”,更直言“我生了一个废物”。巴图无语,也不敢反驳,只能挠头苦笑。节目播出后,宋丹丹被舆论推到了风口浪尖。

巴图内心是自卑而敏感的。他的自卑是被妈妈塑造的,是宋丹丹以“爱”为名、以羞辱为刀塑造的。

除了儿子,宋丹丹还影响了身边其他人。

她曾劝长相普通的杨紫不要进演艺圈,“孩子,你长成这样,妈妈(《家有儿女》中和杨紫是母女关系)劝你一句,你还是别演了。那么多漂亮的小女孩,你长得又不算漂亮,当不了演员。”这句话,一度让杨紫深陷在自卑的泥潭里。

她怕年纪大了的刘敏涛没人选,“我以为敏涛没人要,敏涛,因为你年纪最大了!”事实上,刘敏涛在《琅琊榜》《伪装者》中奉献了影后级演技,实力有目共睹。

“长得不怎么样的女演员”、“出了太多丑的女演员”、“年纪大了的女演员”,对于一个自信的演员而言,这些都不应是自己给自己设限的理由,更不该成为劝阻他人的理由。宋丹丹对杨紫、刘敏涛的担忧,无疑是自己自卑心理的一种外在折射罢了。

结语

近日,一档名为《明日之子》的歌手选拔栏目中,一位参加选秀的女孩演唱完毕后,宋丹丹和华晨宇竟然现场争论起了考核标准。

年近六旬的宋丹丹,至今仍活跃在观众面前。但相比年过五旬仍大胆尝试当导演的吴君如、59岁荣获金像奖最佳女配角奖的惠英红,宋丹丹似乎少了些锐气。

宋丹丹用“狂妄”来形容二三十岁时的自己,“觉得中国最好的女演员就是我。什么都能演。”那时她甚至幻想着有一天能得奥斯卡。但在过了知天命的年纪后,回想起过往,她觉得自己“并没有那么天才”,“那些年轻时的经典作品,大概就是我才华和运气的极限了。”

至于那个奥斯卡的梦,也变成了另一番自我说服:“就算得了奥斯卡又能怎么样呢?”她说,娱乐业是英雄美女的事业,庆幸自己找到了喜剧。

只是,获得这些平静的背后,究竟需要消化多少无奈与不甘,这也连同“和平女侠何时能织完那件红毛衣”一起,成了两道关于宋丹丹的、旁人无法追诉的谜题。

参考资料

【1】《宋丹丹 女笑星的休止符》.三月风

【2】《宋丹丹困局》.东西南北

【3】《吴君如与宋丹丹 放得开与放不开》.凤凰网

【4】《宋丹丹:从离婚到再婚》.幸福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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