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尔莫斯’查尔莫斯NBA…

2023-04-07 12:22 42次浏览 运动

一、       三类知性活动:科学、形而上学、R项

我们不妨可以认为,人类以求知为目的而展开的活动在当前时代可划分成三类:科学(以物理学为典型)、形而上学(以思辨作为唯一方法而展开的活动)、R项(余项。为了某些人而设定。放置着那些非科学非形而上学的所有活动。也许包括艺术、实践、体悟等。由主张的人决定加入什么。)。这三类活动共同的目的都是为了“求知”。所以在这层意义上,哲学家和科学家的目的是一致的,只是方法上有差异而已。

 

注:1或许有人会认为“科学的目是求知吗?”这本身是一个科学哲学的问题。那么无论最终将会得到何种答案,科学与哲学的联通之处也不会改变,需要修改的只是把求知换成其他的词项。我们的讨论也就以此为基础展开。

2尽管不同人对于科学、形而上学的划分疆界的方式可能有差异,但至少对于一个给定的划分(作者心中的划分)而言,任何一项以求知为目的的活动都在三者之中。所以让我们姑且先接受这样的划分吧。

 

 二、科学哲学在三类活动的竞争关系扮演的角色,以及钱金铎之文在其中的角色

在科学哲学的早期,例如逻辑实证主义者的眼中只有科学和形而上学二者,没有所谓的R项。这当然是时代的限制。一方面,他们受够了形而上学的毫无意义和胡言乱语(在他们看来),另一方面他们看到了那个时代的精神—科学的蓬勃发展,于是他们自然地想到将科学推至“统治”一切的王座。因为,在求知的层面上,科学与哲学是不分家的,既然科学成功了、哲学失败了,(注意科学与哲学都只是在求知这项活动的不同途径),那么这是否说明了正是科学的方法符合求知活动的内在规律,而形而上学活动违背了真正促成求知发展的规律呢?

 

于是,这就导出了两种科学哲学的态度:

1 唯科学论:肯定科学是唯一的求知途径,否定形而上学及其他任何途径作为求知的方式。以某些早期极端的逻辑实证主义者为代表。

2 把科学作为一个好的求知途径,寻找促使科学成功的科学的特质:探索科学成功的原因,试图解释科学的何种品质导致了科学的成功。如果可能的话,将在科学中获得的启示迁移至其他领域。以多数现代科学哲学家为代表。

 

唯科学论的面临第一个问题就是逻辑上的自我指涉:唯科学论如何看待其自身?如果只有科学是唯一的求知活动,那么唯科学论本身作为一种科学哲学必将不能是科学。这时候,唯科学论者或许可以用一些方法来逃脱这种责难,或者透过调整科学的定义以容纳自身,或者直接放弃唯科学论,或者将自身放置于更高的层次(实际上是放弃了唯科学论)……无论如何,唯科学论都是一个想要过多权力的,极端、过于强的立场,其本身难以成立。所以大部分的科学哲学家都是采用第二种态度。钱金铎之文所做的就是指出唯科学论的自我指涉,但他想要带领我们走的路却有点不同。我将其归于R项,至于R项到底是什么有待他的澄清。

早期科学哲学(逻辑实证主义和波普尔等)透过对形而上学的指责,“呼吁”人们走向科学。而钱金铎之文则透过两个方面来呼吁人们走出科学和形而上学走到R去。(当然他的意思也可能是:可以走向科学,但更要走到R去。)一方面指出唯科学论的自我指涉。另一方面“污蔑”科学哲学与形而上学的“同流合污”,他有两层意思1科学哲学本身是形而上学。(真的吗?这里就不得不问他的形而上学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要是用语言来描述某个对象,例如科学,就成了形而上学?)2所谓的形而上学繁复化:布伦塔诺认为,即使哲学有任务,那么这种任务也只是厘清语言的任务。也许在钱看来,厘清语言任务也是形而上学吧。因为这种厘清助长了形而上学。是不是只要使用语言就是形而上学?于是,钱金铎之文透过对形而上学和科学哲学的两方面的否定,试图导引了读者走向了他的第三条路—R。由于他的道路尚未明确,所以这里我以R这个符号代之。然而,难道就一定要走向R?为什么我不能采用科学哲学的第二种态度?为什么我不能做科学而一定要走向R?(当然,由于R的晦暗不明,我甚至无从得知走向第二种态度是否意味着走向R。也许钱的目的也仅仅是要否定第一种态度而达到第二种态度。我无从得知。更有一种可能,第二种态度在走向R之中……还需要他进一步的澄清)

 

  需要指出,无论采取哪种科学哲学的态度(极端的还是温和的),科学哲学都将在求知活动的竞争场中拉拢更多的人走向科学。第一种态度自不必多说。在第二种态度的研究下,如果科学之成功的因素被更多地揭示出来,那么这种成功的因素不仅可以存在于经典科学中也可以存在于其他哲学领域,因为求知的内在规律在一定程度上是想通的。例如,假设我们知道了科学具有的要素a能够使得科学达到效果A,而精神分析或别的什么理论因为缺乏a而达不到A。这里没有什么“科学的独裁”,有的只是讲出了成功道理的经验分享。如果有人还是执着于非科学的方法,那么知道这些知识对于他们也是有好处的,因为他们能预先知道如果他们在循着某种方法下将达到哪里、不能达到哪里,而如果想要达到哪里他们也可以采用相应的方法。我相信,一个真正开放的人是不会被“科学”这个词项本身所限制自己的道路的。

那么科学或科学哲学能够带来什么样的启示?接下来,我将介绍一下新实验主义和查尔莫斯增补篇中的思想。注意,我们是带着第二种态度来进行科学哲学的探讨,所以我们遵循的思路将不局限于钱之文所关心的问题。待我们介绍完毕以后,再看看这些科学哲学的相对较新的成果能否对钱之文做出某种程度回应,尽管在指出科学哲学的两种态度以后,就已经可以算作对钱之文的回应了。

三、新实验主义

背景:科学哲学家很早就发现实证主义的弊端。实证主义认为,“观察经验直接构成了科学的基础”是科学区别于其他领域而成功的主要因素。然而越来越多的史料与事实表明,一种纯粹的不受观测者影响的直接经验只是空想。1、心理学的知觉研究表明,人观察得到的经验受到观察者原有的知识框架的影响且不以观测者的主观意志为转移。一个菜鸟和一个专家观察同样的医学影像片将得到全然不同的感知。2、另一方面,理论不断地参与指导科学家决定对哪些项目进行观察,而这是实证主义者所忽略的因素。例如正是爱因斯坦提出的相对论激励了爱丁顿的团队开展对日全食的观测。除此以外,实证主义的问题还有很多,这里不再一一列举。

于是在往后的科学哲学发展中,理论在科学哲学中的地位逐渐提高。不再是以固守一系列唯一的经验地基来维护科学的独特性。理论成为了很多理论,它们都只是合适理论的待选者,而不再有真理之名。波普尔的否证主义给出了一个对于好理论的标准,库恩的范式更是将科学活动解释为一种社会活动,科学原本被认为具有的坚实性似乎在一点点被取消,取而代之的是诸多理论的竞争之势。而到了费耶阿本德的无政府主义理论,则取消了一切方法论甚至取消了科学哲学的任务自身。但是这种解构实际上是毫无建树的,因为那不过是又一次把任务交给科学家,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往后的贝叶斯主义等等也都强调了科学家背景观念的重要性。我们会看到这样一种趋势,科学哲学越来越强调科学家的主观因素,而忘记了科学依赖于事实这一朴素想法中正确的成分。于是,新实验主义就是这样的一种回潮,他重拾了实证主义的部分精神,但却又超越了实证主义。

新实验主义强调“实验具有自己的生命”,试图提出一种脱离理论的实验发展观。之前的科学哲学大多认为,好的理论的提出标志着科学的发展。而新实验主义则把实验本身的发展视为科学的发展的坚实基础所在,这就提出了一种不依赖理论的对科学发展的理解。因为理论总是有可能出错,而新发现的实验现象却不太可能被未来的新理论和新实验所否定。另一方面,实验家有许多手段可以避免证实依赖理论而能够直接在实验中获得实验知识,例如1交叉查证:透过不同的途径都得到了一致的结果,这说明了实验结果的产生并非依赖于手段的偶然性2统计方法:通过一些统计方法排除干扰3实验干预:改变变量来观察影响…等等方法。这给出了让实验独立出来自我成长的期望。

梅奥提出严格的实验检验准则:一个主张(理论或假设)只有当主张为错误的各种情况都被实验排除时,主张才被实验证明。也就是说,如果一个理论要被实验证明,只有当其他的竞争理论都被实验结果给否决时,那个理论才被证明。按照这个准则,爱丁顿的日食实验只证明了广义相对论的推论—爱因斯坦的引力定律,而没有证明广义相对论本身。因为在未来有很大的可能性,广义相对论被另一种理论所取代,但是爱丁顿的日食实验却并不会改变。这种严格的证明准则使得科学的发展有一个清楚稳固的度量-新实验新现象的发现。在这种进步观下,科学发展的只是新的实验,理论只起到辅助作用。

梅奥还发现,完备的完成的实验能够使我们在错误中学习。这可能是科学成功的重要原因。赫兹在研究阴极射线时因为没有达到充分的真空使得他得出错误的结论,而汤姆逊指出赫兹错误的估计了残留气体的电离程度。汤姆逊在降低气压后,发现了射线在电场下的偏转。经历了这一过程,汤姆逊不仅发现了阴极射线在电场下偏转的现象,更了解到了关于电离的知识,而且这些电离的知识对于云室中的带电粒子的研究非常重要。也就是说,无论实验成功还是失败,实验都推动了实验知识的发展。这可能是科学区别于其他学科的特点之一。占星术和其他一些迷信往往倾向维护自身而不是保持开放,因而错失了修正自身理论的机会。科学家自己也有可能出于傲慢和偏执犯这样的错误。而实践者往往必须保持开放,因为如果实践者固守己见就容易在生存的竞争中失败。

新实验主义当然也有自己的问题,例如忽视了“理论也有自己的生命”等等。这里就先不多谈,有兴趣的可以直接看书。

四、增补篇:比较哲学原子论与科学原子论的差异

《增补篇》是查尔莫斯的《科学究竟是什么?》的最后一章,主要源自他的文章《科学家的原子与哲人石:为何科学成功地认识了原子而哲学却失败了》。查尔莫斯考察了德谟克利特的哲学原子论、道尔顿的化学原子论、佩林的分子动力学的原子论,试图提出一种区分出科学与非科学的标准(更准确地说,分割出一个主张中科学的部分)。原子论是一个很好的课题,因为这既出现在哲学中也出现在科学中,这一题材可以很好的显示出科学的特质。

查尔莫斯基本接受了新实验主义的严格确证的观念,提出了:在一种严格限定的意义下(其实就是新实验主义的准则),科学独特之处在于其一定程度地诉诸经验且获得确证。但是查尔莫斯强调,确证的意义应当在新实验主义提出的那种严格确证的准则下进行。透过对牛顿、波义耳的关于原子的观念的考察,查尔莫斯会发现历史中的科学家往往具有两重身份:谈论世界观构想的“哲学家”,和严格意义上的依据实验得出理论的科学家。这种情况在道尔顿那里更明显,道尔顿在迫于为符合现象的需要不得不提出化学原子论后,却绘声绘色地描述原子被球状的热质云团包围等等以此来解释不同原子的比热的不同…(这些描述在今天被舍弃,正是因为它经受不住新实验主义的严格检验准则。它们只是为了解释而解释,而不是迫于现象而解释。)这即是所谓的理论分割。在理论分割下,科学理论中什么是颠扑不破的部分什么为了解释现象而勉强提出的假说就可以被区分出来了。

查尔莫斯还关心了如何排除一个确证是因为巧合而产生的,他提出了几项原则:

1观察和实验证据必须经受一些原则的考验,例如新实验主义强调的多方面角度地确证等等。

2科学的主张必须得到确证而不能仅仅只是与实验相适应。不能通过不断地增加本轮(托勒密)来解释现象,意思是不能为了理论成立而无节制地添加额外的假设。

3任何辅助假设(本轮)的添加,都必须要有额外独立的实验确证。

4理论分割。实验仅仅能证明理论的某些部分。要区分被实验证明的爱因斯坦引力定律和尚未尚未确证的广义相对论。

5如果一个理论在很广的范围内都得到了确证,那么就不太可能是巧合。(例如,牛顿力学广泛地说明了岁差、潮汐、台球撞击、地心引力随高度增大而减小、哈雷彗星的回归)

在谈论实在论问题中,查尔莫斯提出了几个观点:

1得到有力确证的理论绝不会完全抛弃。其中,确证的标准是新实验主义的严格标准。如果用历史唯物主义的角度说,现存的事物总是有合理的成分存在其中。

2我们掌握的都是近似真理。查尔莫斯本不想用近似真理这一描述,因为那将面临如何界定近似真理这一概念。查尔莫斯认为,传统的真理符合论中,对于符合这一概念的理解过于粗糙,需要建立更精细的“符合”的概念。事实上,认识是不断精确化的过程(例如,伽利略对速度概念的厘清)。真理符合论认为,观念或者与事实符合、或者不符合。然而现实中的认识过程中并没有真理符合论相信的那样简单,而是涉及更加复杂的精确化的过程。

3实在的层次。如果要追求一种极端还原论时,那么这种对最底层物质(终极实在论)的充分描述将不可能使用人类的构造物(语言)实现。

五、再来看钱之文

钱之文指出了唯科学论者自我指涉的问题,前面已经提过了,只需要从第二种科学哲学态度(以寻找促使科学成功的特质为任务)出发就能够厘清。这其实关乎到“科学哲学家职责是什么”的问题。钱之文指责逻辑实证主义什么也没做,其实就是双方对于要完成的任务、使命的理解不同导致的。本来,不同的科学哲学家进行研究的目也都不相同。逻辑实证主义以第一种态度(以推崇科学为己任)为宗旨,而这在钱眼中是一个“看大门”的角色。这话对也不对:对的是,不能排除某些人只想看大门;不对的是,即使某些人只想“看大门”,但是他们的研究为后来的第二种态度的人提供了养料(作品的意义不由作者决定)。

(实际上在科学哲学内部也有对第二种态度或任务的质疑,例如费耶阿本德的无政府主义理论就倾向于否定对这个问题的一切努力。我的立场是,只有提出更多的结构的理论才有价值。费耶阿本德才是真正的“什么也没做”,只知道“唱衰”他人的努力。除非提出一种解构真正做到了充分的确证、令人满意的信服的程度,那么它才有意义,例如能量守恒理论对永动机的否定。)

我介绍的新实验主义就是在第二种态度下开展研究,因此本身的动机就与钱之文不同了。所以我只能说,新实验主义对于科学的认识比钱之文更加深入。除此之外,我似乎不能再说什么。因为科学哲学已经循着自己的脉络,基于对史料的研究开展自己的进程,未来还会有进一步的发展。而不是仅仅局限在实证主义上。钱之文的“隐含企图”是“堵死”通往科学与形而上学的路,让读者不得不走向他的R项。这个“企图”只有以“科学哲学等于早期有毛病的科学哲学”的前提下才能“得逞”。那么这样一来,一旦我向读者展示科学哲学的较近代成果与发展的希望或许就能化解他的“企图”。除非他能够针对新实验主义提出相应的批判,让我们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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