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总是来得太突然。当山东鲁能计划再次迎来辉煌时刻时,夺得中国足坛第一位“双冠王”的功勋教练桑特拉奇因心脏病去世,享年69岁。

“恒大王朝”声势正旺,“大连王朝”只剩追忆,“鲁能王朝”的影子也在老人告别之际再度清晰起来。“世界十大成功教练”的桑特拉奇被中国球迷亲切地称为桑尼,他球员时代4次荣获前南斯拉夫顶级联赛最佳射手,在鲁能执教的成功引领了中国足坛的前南教练潮,但转年却黯然下课。

事实上,正是因为桑尼带来了前南潮流,这也才有了后来”神奇教练“米卢入主中国男足并打进韩日世界杯。桑尼的一大遗憾是没有成为国足教练,当时他结合自己对中国足球的了解写了厚厚的一本材料,包括建队思路和青训规划,可惜被足协当成了废纸。

一个人,一支队,一座城

“济南是座很好的城市,但是我想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来了。”在与鲁能谈判之初,因为桑尼要价太高,谈判陷入僵局,桑尼一行返回南斯拉夫,临行前他留下这句话。

桑尼球员时代在472场比赛打进295球,是一个高效射手。拿起教鞭后,桑尼也是成绩斐然,1998年法国世界杯上他带领前南斯拉夫队一举冲入16强,并被世界足球杂志评为“世界十大成功教练”。

虽然最初的谈判不顺利,但是桑尼最终被鲁能俱乐部的诚意打动,再度来到了济南,并让鲁能这支球队疯狂了整座城市。桑尼执教鲁能的第一个赛季可以用“神奇”二字概括,神奇的萨沙,神奇的甲A冠军,神奇的罗迈多,神奇的双冠王。

桑尼带来了多名外援,最终只留下门将萨沙。31岁的萨沙不过是前南斯拉夫三号国门,然而正是他与舒畅、王超、郝伟等一道铸就了鲁能的钢铁后防线,1999年甲A联赛22场只丢13球。萨沙的神奇表现让天津泰达原主教练金志扬羡慕嫉妒恨,他表示:“假如萨沙在我手下,我也能让天津队拿冠军。” 正是因为萨沙的神奇表现,中国足协于2000年制定了禁止外籍门将的政策并延续至今,萨沙回国而后退役。

在联赛依靠北京国安的仗义,力压虎虎生威的“辽小虎”夺得甲A冠军后,罗梅罗又在足协杯决赛第二回合中上演了神奇表现。这位被寄予厚望的乌拉圭射手联赛15场只打进1球,但在与大连万达的巅峰对决中,替补登场的罗梅罗上演“帽子戏法”。山东鲁能夺得中国足坛第一个“双冠王”,神奇的1999年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

一人,一家,一团体,一地方,乃至一国,很少有能跳出这历史周期律的支配力。鲁能同样如此,虽然打破了“大连王朝”的统治,但是众生高歌的”鲁能王朝“来得特别短暂,或者说根本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统治中国足坛。

如果说桑尼执教鲁能的第一个赛季是“神奇”,那么2000赛季就是“内乱”。在鲁能夺得“双冠王”后,很多人哀叹这是中国足球的悲哀。在缔造神奇后,鲁能也不甘于再是山东糙哥了,他们不再屈尊芋贵再跟对手玩防守反击,而是努力尝试改变,保守的踢法一去不复返。

2000年鲁能的备战就落在了后面。1月初,当桑尼返回中国的时候,人们发现他的身边没有了去年的助理教练皮维奇的身影。这一年,鲁能仅仅与门将萨沙一人续约,而巴力斯塔和罗梅罗均由于与桑尼关系不睦而被放弃。

2000赛季第22轮,鲁能客场以1比1艰难战平国安。比赛后第二天,鲁能俱乐部发表声明,桑特拉奇回国休假一个月,由足校总教练可可维奇暂时执掌帅印。这一天正好是中秋佳节,上海申花与大连实德的冠军争夺战进入了白热化阶段,这一切对桑尼来说都没有了意义。尽管鲁能一再表示,桑尼只是暂时回国休假,他还是鲁能主帅,但是到了这个地步,谁都明白,桑尼和鲁能缘分已尽。

此前与球员、俱乐部、媒体关系都闹到不可开交的桑尼,唯一的一个安慰就是几乎所有的鲁能球迷都站在他那一边。在此前几个北外斯拉夫语专业的女生,其中包括后来成了足球记者的贾岩峰来采访他的时候,桑尼动情地说:“其实去年拿到双冠王的时候我想到过急流勇退,但是当我站在济南的球场上,听者那么多人高喊我的名字的时候,我觉得前面即使是悬崖也要往下跳了。”

早得知桑特拉齐逝世的消息后贾岩峰非常伤心,她在微博上深情写道:“初七一大早,就得知了桑特拉奇过世的消息,哭了。这是一个特别好的老人。……他一直都在关注着中国足球,也积极热爱生活,怎么说走就走了呢?”16岁那年也就是1999赛季就被桑尼破格提拔到一队的韩鹏得知消息后也深情悼念:“太突然了,功勋主帅,一路走好!”

无奈的桑尼,美好的假A

桑尼引领了中国足坛的前南教练潮,但是他自己在鲁能却未能熬过第二年。其后,桑尼又多次重返中国执教,长沙金德、青岛中能、陕西人和,却多次中下课,曾经的辉煌一去不返。

在这个悲伤的日子怀念桑尼,也是在怀念一段曾经的热血青春,怀念那个曾经被认为美好的足球时代。事实上,那时候的中国足球就已经沾染了尘埃,甲A有了“假A”的说法。以2000年鲁能的一场比赛为例,那场比赛也是桑尼下课的直接导火索。

联赛第18轮他们戏剧性地以4比2客场击败青岛海牛,将帅不和也彻底爆发。这场比赛疑窦丛生,桑尼将宿茂臻以及舒畅,范学伟等三名青岛籍的绝对主力打入冷宫,事后看来,桑尼很可能在赛前已经察觉到了什么。鲁能两度领先两度被扳平,桑尼看着漫不经心散步的弟子,气愤地跳了起来,走回了鲁能队休息室。

就在人们以为大局已定的时候,两名外援大发神威,先是查尔斯怒射把比分改写为3比2,随后这场比赛唯一表现活跃的本土球员徐峰助攻卡西亚诺将比分锁定在4比2。赛后,当被记者问及为何提前退场时,桑尼回答:“那是因为我的胃痛。”穷追不舍的记者又问桑尼为何不换下李霄鹏时,他的回答令人回味无穷:“我不能换他,只能换自己。” 小将徐峰不久后的一次训练中被队中的一名大哥级球星踢断了腿,从此销声匿迹。

神奇的1999,“双冠王”,王朝,纪录,一切都成为过眼云烟。唯一不变的是一起看球的那些日子以及桑尼和那支球队带给球迷的那些欢乐,中国足球还在路上,一个老朋友却已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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