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毛学锋

提起小时候的年,其实是再简单不过了。一根两三角钱的甘蔗,就让我和小伙伴们过得非常开心、非常快乐。

记得那时候一进入冬天,我们这些乡下的孩子们就开始盼着过年。妹妹盼的是花衣裳,哥哥盼的是新皮带。我与他们的想法可不一样,而是与村里的大多数小伙伴们一样渴望着吃好吃的。那时候由于家里穷,除了春天的酸李子、夏天的桃梨,还有冬天少数的柿子外,我们一年四季都基本是没有什么零食的。供销社里倒是有花花绿绿的水果糖和白生生的甜饼干,可惜村里边哪一家都是没有多余的钱去买来给小孩子解馋的。有时候就连家里有人生病了,最多也只是炒上个把鸡蛋补补就算是奢侈的了。

每年秋天收获玉米的时候,村里的各家各户都会砍上一些甜的玉米杆回来给小孩子们解馋。可我和小伙伴们是嚼再多的玉米杆也始终解不了想吃糖的馋,于是我们就做梦都想着过年了一定要买上一根鲜甜汁多的大甘蔗来好好解解馋!为这,父亲说我真是个没有出息的吃货。而母亲却说:馋是小孩子的天性嘛,咱们家三儿日后会有出息的。

那时候,每当到了快过年的前几天,大人们都在忙着收拾屋里屋外;又是杀鸡又是烧猪头、掸尘灰、裱报纸什么的。我们这些七八岁的孩子则开始忙碌着收集整理家里宰猪、杀鸡、鸭、鹅时留下的鬃毛、羽毛和家里人穿烂的胶鞋、纸板等一切能换钱的废物,然后几个小伙伴一起兴高采烈的相约着到镇上的废品收购站去卖钱。

卖完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数着各自手里三角、两角、五角、一块不等的人民币,和小伙伴们一起来到街上卖甘蔗处,问好价格后大家就开始挑选甘蔗了。那时候卖甘蔗不像现在是称斤论两,而是论根数卖。那些从三江口远道运来的甘蔗被蔗贩子们用稻草捆成一捆捆的,然后按粗细、长短,三、五捆的簇在一起,两角、三角、五角一根的卖。

小伙伴们根据各自兜里的钞票开始挑选甘蔗(卖废品的钱可不能全都用完了,还要留些回家交给父母的),由于那时候还没有专门的水果甘蔗,我们大家也还都不知道甘蔗是要挑那些节与节距离长的买,大多数就只知道买长的、直的。挑好各自喜欢的甘蔗付了钱后,我们就抬起属于自己的甘蔗开始欢天喜地的疯跑。

奔跑中阿宣举着他手里的甘蔗说他是张飞,阿龙说他是赵云,阿四柱说他是岳飞,而我则最想当的是吕布。于是在回村的道路上我们就用手中的甘蔗一路“厮杀”,真正应了那句“张飞杀岳飞,杀得满天飞!”

扛着被我们当了一路“兵器”的甘蔗大汗淋漓,昂首挺胸的回到家里,父母看见了照旧会说句:“把甘蔗靠到门后边去,留着过年在吃。”

其实不用父母提醒我和妹妹也不会舍得吃的,这根甘蔗一定是要留到大年三十才由父亲用菜刀一节节砍开,然后我自己在大年初一才会拿上属于自己的那一两节甘蔗去村口的老槐树下与小伙伴们一起共嚼。至于甘蔗的稍子是舍不得扔掉的,嚼得实在是没有甜味和酸味了,我和妹妹就抬把锄头将甘蔗尖埋进自家的菜园里,然后梦想着来年春天从菜园里能够长出一根又粗又甜的大甘蔗来……

一转眼几十年的光阴就过去了,现在的人们都吃喝不愁;不论城市还是农村的父母们都已不再怕自家的孩子过年时要买这,要买那的东西了,就连年老的爷爷奶奶们如今都是只怕好东西吃多了,引发高血压、高血糖、高血脂和营养过剩,消化不良了。

时常想起童年,想起那些买根甘蔗就能高高兴兴过大年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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