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山采访途中,车窗外的山景。人民网记者 唐嘉艺摄

山高水远,景美路难。这是我初到凉山的感受。

大巴车在九曲十八弯的山间绕行,路面的碎石被卷进车底,发出“咔啦咔啦”的声音。

车窗外,不时有小溪流、小飞瀑从对面山顶而下,陡峭的岩壁上,被水浸润的痕迹清晰。没有防护网的阻拦,间或有碎石从岩壁掉落,打在车顶上,发出“砰砰”的声响。

这样随时可能遇到滑坡危险的山路,对于常年扎根凉山的扶贫干部来说,只是日常。

前面是山,后面是山,连绵的群山

苦寒了岁月的天空

左戚是贫困户,右邻是贫困户,重重的贫困

困扰着妈妈的女儿

……

疲了倦了山原星空都是床

渴了饿了荞麦燕麦都合水

思了想了手机屏幕点点通

苦了累了一唱一和加把劲

……

这些文字,出自凉山干部阿皮几体所作的诗《决战大凉山》。曾经在“悬崖村”所在的支尔莫乡工作十年,阿皮几体从乡长干到乡党委书记,如今担任昭觉县扶贫开发局副局长,仍旧奋斗在凉山扶贫一线。在工作之余把工作感悟和生活体验写进诗歌,是阿皮几体口中“以苦为乐”的生活态度。

谈起在支尔莫乡工作的十年经历,阿皮几体说,感受最深的是“路”,“到这个乡工作,第一次爬藤梯时,心在颤身在抖,想不干这份工作先保住性命的心都有了。当时很难想象,自己后来爬梯熟练得如履平地,到现在已爬了两百多趟。”

山脚下仰望“悬崖村”钢梯。人民网记者 彭博摄

如今,这条阿皮几体爬了两百多趟的“梯路”已经从藤梯变成了钢梯。

在山下看钢梯有多振奋,实际攀爬就有多震撼。一根根圆圆的管子并不好走,不小心还容易打滑。走在钢梯上,同行的当地干部放慢脚步,一边叮嘱我们注意安全,一边介绍着“悬崖村”的相关情况。而我的感受,和阿皮几体第一次爬藤梯的感受类似,心惊腿软。

相对安全便捷的钢梯尚且如此,可以想见曾经由木条和藤蔓捆缠而成的藤梯有多难爬有多危险。这样的环境里,村民难,扶贫干部更难。出入不便,村民可以压缩需求,减少出行次数;但扶贫干部不行,他们需要在“梯路”上不断往返,一家家走访,一遍遍回访,了解贫困户的基本情况和动态变化。只有掌握第一手的信息,他们才能精准施策,领着贫困户走出穷困走向富裕。

在今年刚通路的阿布洛哈村,“路”也是我们和扶贫干部、村民聊天绕不开的话题。通过新闻报道,外界大多知道了这是中国最后一个通公路的建制村,却不知道这条3.8公里长、4.5米宽,汽车行驶不到10分钟的路,整整修了近一年。

阿布洛哈村通村公路的山崖下,仍能看到坠落的挖掘机残骸(红圈处)。人民网记者 唐嘉艺摄

悬崖峭壁难施工,岩层易碎易塌方。修路过程中还发生了挖掘机摔落山崖的事故,至今仍能看见残骸。也是在事故发生后,施工方案进行了调整,最后0.8公里改为“隧道+桥梁”的形式,才终于让这条阿布洛哈村村民心心念念的出山公路在2020年5月变为现实。

路修好了,但村里的扶贫工作还没完。“占地补偿的清算还在进行中;村民搬进集中安置房了,保存完好的旧房还要修整改造成民宿农家乐;合作社正在试运行,脐橙、芒果等等还要根据产量进一步规划发展……”阿布洛哈村村支部书记吉列子日一项一项数给记者听,“路通了只是第一步,未来还要做好产业规划,提高村民收入,让大家摘掉贫困帽走上致富路,我们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全国脱贫看四川,四川脱贫看凉山”,2020年四川省剩下20万贫困人口,其中有17.8万在凉山;7个未脱贫的贫困县、300个未脱贫的贫困村,全部都在凉山。决战决胜脱贫攻坚之年,凉山的干部压力之大、责任之重,可见一斑。

为了帮助凉山彝区脱贫,近三年,四川省委省政府从全省选派了5700多名干部组成综合帮扶工作队常驻凉山,实现了所有贫困村全覆盖。在凉山崎岖山路上,正是有了扶贫干部们的不断奋斗,有了他们的领路前行,凉山才有了如今的色彩。

“2018年以来凉山贫困发生率下降7.9个百分点,较全国、全省同期降幅分别高出4.5、4.6个百分点。”这个数据,是无数扶贫干部翻山入村,一步一步走出来的;是凉山百姓在扶贫干部带领下,一点一点干出来的。

条条康庄大道合奏了山里山外

片片青山绿水应梦了金山银水

四季春天的朗朗书声盖过了旧荒凉

八面新风的徐徐歌声拉开了新时代

……

正如阿皮几体诗中所写,决胜脱贫攻坚之年,凉山干部的奋斗步伐依旧坚定。对凉山的未来,我们和他们都充满希望与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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