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性恋一直是一个敏感的话题,但随着社会的发展,同性恋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儿,许多同性恋者敢于从后台走向前台。如何科学的看待同性恋?怎么样包容和理解同性恋?是我们大家和全社会要思考的问题。十年前,在山城发生过一起离奇的“同性恋”杀人案,引起轰动。悲剧发生,我们唏嘘万千,假如有人及时干预,因势利导,这起案件可能就不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一段三个女人之间的感情纠葛,一桩离奇的杀人案,二十年畸恋结恶果,女同性恋甘愿死在情人手。

一、小店裸尸,是男?是女?

2004年8月9日。

一场透雨使山城鹤壁闷热的空气透出些凉爽。

中午时分,位于老区长风南路的“佳家”旅馆。

水电工老孙被三楼的房客叫去,说是三楼的有线电视没信号了。老孙扛着工具上了二楼,走到靠近三楼楼梯口的210房间时,发现房间的门虚掩,窗户开着,屋里电视的声音开着很大。老孙有意无意的走近窗户,透过半掩着的窗帘,发现里屋床上躺着一个半裸的人,只穿一件女式花裤头,手上夹着半只香烟,脸上蒙着一块黄色毛巾。

“不看电视还开这么大声音,也不怕别人烦”。

老孙当时并没在意,只是嘟囔了两句,就上了三楼。

一个多小时后,老孙处理完有线电视,下楼时仍然听到210房间乱糟糟的电视声响,老孙上前敲了敲门,屋里没有回应,他推开虚掩的门,屋里满是酒味,烟蒂、酒瓶扔的到处都是。一个瘦弱的“男人”在床上躺着,老孙吆喝了两声,那人没有任何反应。老孙上前掀起了那块蒙脸的毛巾,一张狰狞的面孔赫然出现,脸色青紫,双目圆睁,口吐白沫,舌头外露,脖子上还紧紧勒着一条皮带,老孙感到头皮一阵发麻,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碰到的竟是一具死尸。

首先赶到的是当地派出所的民警,在了解情况时,旅馆老板告诉他们“有个男的死在旅馆了”。在210房,民警的第一印象是,那具尸体身高约1.65米,身体消瘦,皮肤黝黑,短发,奇怪的是一个男人却穿着一件女式的碎花裤头。

随后赶到的是当地医院120急救车,两位大夫一前一后进了210房间,他们给死者把了把脉搏,试了试呼吸和心跳,然后告诉民警“这男子已经死亡”,初步判断死亡原因是“外力作用造成窒息”。

过后,刑侦部门进一步的细致勘查证实了大夫对死亡原因的推断,死者确系用皮带捆勒颈部致死,是他杀。但刑警的另一发现却令在场的所有人大吃一惊,死者非男性,而是一女子。

“女的?不会吧”。旅馆老板细细回忆起几天来的经历。

7月25日,死者和一女子要求登记入住,登记用的是那名女子的身份证,旅馆登记册上写着唐小娟,女,1968年11月出生,住址:河南省商丘市梁园区机械厂家属院。

“他们就象是一对恋人,出来进去都是搭肩拢背的,亲热的很”。老板娘描述说,他们在走廊里就开始拥抱,也不背背人脸,弄得服务员都不好意思打扫卫生。听服务员讲,死者说话声音较粗,有一次聊天,死者说她是男的,叫牛小君,是大河涧人,长期在外做生意。服务员还反映了另外一个情况,就是在牛小君死亡的前一天,在他们的房间里,牛小君和同居的女人大吵一场,好象还摔了什么东西。

“那个唐小娟现在在哪里?”

“好象走了吧,今天上午10点来钟,牛小君起床后在服务台问小娟是不是走了,我说不知道,她显得十分恼怒,嘟囔着说这人没良心,活着真没意思,就出去了,约10点半钟,她回来,还带来了一个30多岁的女人,一起进了房间,然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们。”

“那女的你认识吗?”

“不认识,只记得她长着圆脸,梳着一个马尾辫,个头不低,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走的。”

在210房间,刑警们在死者的行李中找到了一本相册和一本通讯录,经辩认旅馆老板和服务员都认出了相册上的两个女人就是和死者最后接触过的两个人。

公安人员仔细分析了掌握的人证、物证和资料,逐步理清了一条较为清晰的思路——死者牛小君,女,38岁,本市大河涧乡某村人,已婚,长期在外,有家不回。1993年曾因诈骗被商丘市公安局强劳三年,于2004年8月9日上午被杀。重大杀人嫌疑人唐小娟,女,38岁,商丘市人,住梁园区某厂家属院。另一未知名女子也有重大嫌疑。那么,这三个女人之间究竟是一种什么关系?她们中谁杀死了牛小君?她们的杀人动机和目的又是什么?公安人员兵分两路,分头展开了侦察。

二、痴女畸恋,情归殊途

2004年8月10日上午,也就是牛小君被害的第二天,鹤壁警方在商丘警方的协助下,顺利找到唐小娟的家,令警察没有预料到的是,唐小娟竟然悠闲的在家抱孩子,听说是鹤壁的警察找她,她表现得大惑不解。

“鹤壁警察,找我干啥?”

“你前几天出去外地了吗?”

“出去了,我到南阳我丈夫家去看看。”

“没到别的地方去过?”

“没有。”

“到过鹤壁吗?”

唐小娟迟疑了一下,脸上明显有一种复杂的表情,但很快又平静了下来“没有,没去过鹤壁。”

“你认识牛小君吗?”侦察员出其不意,直奔主题。

为了节省时间,侦察员决定和唐小娟摊牌,他们拿出了她和牛小君的合影照和她入住旅馆的登记表。当她了解到牛小君被人杀害后,唐小娟一下子就瘫软在椅子上。

原来,牛小君和唐小娟之间保持了十余年的同性恋关系。时间还得追溯到1993年,那年,牛小君因骗婚被商丘警方抓获,而唐小娟也因为其它案件和唐小娟一同关在一个拘留所里。当时女犯少,一个号里就关了她们两人,唐小娟整日里哭哭啼啼、怨天尤人,而牛小君则一付顶天立地、毫不在乎的样子,对眼前的处境一百个不在乎。她不仅在精神上经常开导唐小娟,而且在生活上也时常照顾她,每次开饭,她总是把自己的饭拨给唐小娟一半,对此,唐小娟对牛小君崇拜得五体投地。牛小君一身男人气质,外表也具有男人特性,渐渐的唐小娟就成了牛小君的狱中情人,那段时间牛小君和唐小娟两人就以夫妻自居,两个人在狱在你恩我爱、海誓山盟,相互间爱恋得死去活来。不久,牛小君被送去了劳教所,而唐小娟被释放回了家。后来,唐小娟结了婚生了子,但她对牛小君的那段隐情始终未泯。三年后,也就是1997年,牛小君突然出现在唐小娟的家里,这让唐小娟又喜又怕,喜的是旧日恋人重逢,破镜重圆,怕的是自己已成家,为人妻子,不能象从前那般胡来。好在牛小君在这方面还豁达,她的要求简单,保持关系,经常联系,别无它图。再后来,唐小娟就成了牛小君的地下情人,在应付家庭、丈夫、孩子的同时,隔三岔五的到鹤壁同牛小君会。唐小娟承认,2005年8月25日,她应牛小娟之求又一次来到鹤壁,几天中,她们先后更换了几个住处,最后住在了“佳家旅馆”。就在牛小君被杀的前一天晚上,牛小君领着唐小娟到奔流夜市上同在“道”上混的陈福和刘老二等人喝酒,因为陈福同唐小娟开玩笑,炉火中烧的牛小君几乎和陈福打起架来,回到旅馆,二人还大打了一架。当晚,牛小君要求同唐小娟发生性关系,被唐小娟拒绝,恼羞成怒的牛小君整夜都骂骂咧咧,声称要杀了唐小娟,自己也不想活了。心惊胆战的唐小娟在黎明时分偷偷跑出了旅馆,在车站躲了半宿,天一亮就踏上了回商丘的客车,第二天中午就回到了家。

经核实,唐小娟的确是于8月8日深夜离开了“佳家旅馆”,在第二天清晨乘车离开鹤壁。牛小君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8月9日的中午,而此时,唐小娟已经到达了商丘家里。唐小娟杀牛小君的嫌疑可以完全排除。

而另一个女人,也就是8月9日上午和牛小君一同回旅馆的女子的杀疑点越来越重。

唐小娟在接受询问时,曾讲过这么一个情况,牛小君从小就有一个好朋友,名字好象叫陈爱,她和牛小君也保持着同性恋关系,牛小君多次讲述她同陈爱之间的事情,但究竟谁是陈爱,唐小娟也不清楚。

赴商丘调查的侦察员及时把情况向鹤壁进行了汇报。为了尽快查清陈爱的下落,刑警们分成两组,一组对牛小君的家属进行询问,收集未知名女子的情况。另一组对现有证据——相册和通讯录上的人员进行甄别、确认。

很快,两个小组把摸到的情况汇集到一起,一个叫陈爱的女子浮出了水面。牛小君的家人提供的情况证明,牛小君从上小学起就和同班同学陈爱是好朋友。中学毕业后,陈爱到当地的棉纺厂上班,牛小君常常住在陈爱在棉纺厂的职工宿舍里,两人经常睡在一起。后来陈爱成了家,两人的关系才趋于冷淡。而在牛小君的通讯本上,陈爱的名字多次出现。8月9日上午和牛小君在一起的神秘女人是不是陈爱?警方决定把调查的重点放在陈爱身上。

警方依法对陈爱进行了传唤,在一连串扎实的证据面前,陈爱的心理防线很快就被突破,她如实的供述了杀害牛小君的全部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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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被逼无奈,痛下杀手

牛小君原名叫牛凤香,为了更显得有阳刚气,她改了个更具有男性特征的名字——牛小君。牛小君虽是女儿身,但从小就是一副假小子的个性,别的女孩在一起玩的游戏她都不喜欢,却总爱和男孩子们在一起打打杀杀。

陈爱和牛小君一个班,和牛小君相比,陈爱身上的女人味似乎过于浓厚,腼腆、文弱、清秀,整个一林妹妹的模样。

也怪,平时不喜欢和女孩子玩耍的牛小君却偏和陈爱成了好朋友。无论是上学、放学的路上,还是在校园里,同学们总能看到她们俩的身影,不管是谁,只要是招惹了陈爱,牛小君总会不顾一切地冲上去和她拼命。

一晃几年过去了,牛小君和陈爱一起度过了童年和少女时代,两个人亲密的关系始终没有间断。在陈爱眼里,牛小君就象一个大哥哥,是一个可以依靠,值得敬重的人。在牛小君的心目中,陈爱的可爱还不止在于她有清秀的外表,更重要的是,陈爱的柔弱的性格让牛小君那种张扬的个性得到充分的发挥。

1985年7月,牛小君和陈爱在初中毕业后一同缀学。不久,陈爱到当地一家棉纺厂上班当了工人,由于离家较远,陈爱便经常住在厂里的职工宿舍。短暂的离别让这对为朋友感到了一种难以名状的痛苦。牛小君时常到厂里找到陈爱,而每逢歇班,陈爱总会跑十几里山路去和牛小君碰面。

一次,牛小君来找陈爱,由于玩的时间较长,陈爱便建议牛小君一同在宿舍住一夜。恰巧,那天宿舍的女伴们都上夜班,房间里只剩下牛小君和陈爱两个人。正值青春期的两个好朋友挤在一张床上,虽是同性,但两人都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偶尔肌肤的摩擦,就象电流一样,让她们颤抖。那一夜,她们有了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性关系,那一年她们都17岁。陈爱在后来的询问笔录中提到“那是生平第一次接触到性,她相信牛小娟也是第一次,那确实是一种刻骨铭心的感觉。”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两人有这种非正常的关系中越陷越深,简直到了如痴如醉的程度。

两个女孩非同寻常的关系难免会引来风言风语,关于牛小君和陈爱“变态”的传闻越来越多,最后,这些传闻竟传到了陈爱家人的耳朵里。一个普通本分的百姓人家,根本无法容忍女儿这些“离经叛道”之举。

在家人的压力下,陈爱提出与牛小君分手,但牛小君坚决不同意,她多次威胁陈爱“如果不能长相厮守,还不如一起死了算完”、“一生只爱你一个,不会现爱第二人。”和牛小君一起这种不伦不类的关系让陈爱活得很累,而牛小君似乎有着超乎寻常的精力和占有欲,她要求陈爱都守着她,任何超出她要求的举动都会招来她的嫉妒。

不久,陈爱的家人给陈家撮合了一桩婚事,对方是个挺老实的小伙子,还有一份较为固定的工作。最终陈爱还是离开了牛小君,过起了正常人的生活,她成了家、有了儿子,但那段不了情却始终让她无法忘怀。

离开了陈爱,牛小君大病了一场,她和陈爱之间虽然只是一场同性之恋,双方都明白不会有什么结果,但对于牛小君,这场恋情已经在她心里打了一个死结,永远也无法解开。

从此,牛小君开始走上歧途,她先是结交了一帮不三不四的人,长期和他们厮混,并染上渴酒、抽烟的坏习惯。这期间,牛小君怀孕并生下一个男孩,但她连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不清楚,她狠下心来,连孩子的模样都没看清楚就让送给了别人。

对于牛小君来讲,生活的意义仅仅在于同陈爱、牛小君等人延续同性恋的关系,她只能在这种关系中体会到仅有的幸福。同唐小娟在旅馆的日子里,牛小君不停地要求同唐小娟发生性关系,而县变着花样玩,很多次都让唐小娟无所适从。唐小娟悄悄离开后,牛小娟几乎绝望,那种沉重的无助和孤独感使她生不如死。

无奈间,牛小君试着给陈爱找了一个电话,恰巧接听电话的正好是陈爱,听到牛小君的声音,陈爱大吃一惊,牛小君已经很久没有和她联系过,往日的一切对于陈爱已经是过眼烟云。对她而言,年轻时一时冲动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儿戏,是错误,过去就过去了,但她怎么也想不到,事隔多年,牛小君竟然又找到了她。

“陈爱,我特别痛苦,你能出来咱们说说话吗?”牛小君几尽哀求。

“不行,我要给孩子做饭,再说让我丈夫知道了不好,还是算了吧。”陈爱一口回绝。

“陈爱,我真的不想活了,看在以前咱们曾经好过的份上,来看看我吧,你若不来我就上你家去,找你丈夫和儿子,把咱们以前的事情都告诉她们。”牛小君软硬兼施,最终还是说服了陈爱。

按照牛小君的指示,陈爱来到“佳家旅馆”,进房间后,牛小君就迫不急待的和陈爱发生了性关系。事毕,牛小君躺在床上,点上了一支烟,然后要求陈爱在这里陪她几天。陈爱一听就急了。“不可能,咱们的事今后永远也别再提,这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这才刚刚开始呢。”牛小君慢条斯理,“这些年小娟一直陪我,现在小娟走了,今后,咱们还要保持关系,答应我一切都好,不答应谁也别想好过。”

“求求你让我回家吧,这些年我的日子也不好过,你就别再添乱了。”陈爱起身要夺门而出。

牛小君抬手挡住了她,她递给陈爱一条皮带“这样吧,你要回家可以,条件是先杀了我,我真的不想活了,能死在你手里也心甘情愿。”

心急火燎的陈爱也没多想,她接过皮带就使劲在牛小君的脖子上缠了几圈,然后用力向两边拉。奇怪的是牛小君竟然丝毫也没有反抗。陈爱眼瞅着牛小君脸色变白、发紫,眼球外突,口吐白沫,然后头一歪咽了气。至死,牛小君都一动不动,连她手中的烟蒂都完好地留在了手指间。

牛小娟没了动静,陈爱长吁了一口气,她这时才感到有些怕,她随手从门后扯了块毛巾盖在牛小君脸上,然后一溜烟跑出旅馆,回家给丈夫和儿子做午饭去了。

2005年4月28日,鹤壁市山城区法院开庭审理了陈爱故意杀人一案,在庭审中,法庭考虑到在陈爱实施杀人过程中,死者牛小君有重大过错,依法从轻判处陈爱有期徒刑15年。

(本文曾经在媒体发表,文章人物名字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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