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子】川豆

今天，在头条里无意中看见了川豆的图片。关于它的记忆扑面而来，在脑海里搜索了很久，才想起来。哦！原来它叫川豆。

好奇怪，明明像炒熟的黄豆，为什么叫川豆？难道是四川的？可是，小时候的我，从不会去想这些，因为在物资相对匮乏的童年里，川豆是难得的零食。

川豆小小的，因为炒制的关系，中间都会裂开一道口子。你可以说是咧嘴笑得娃娃，也可以说是经历酷刑后的皮开肉绽。偶有川豆，因为机灵躲过了烈火的翻炒，还保留着完整的样子。这些川豆往往比较坚硬。但即使是这样，他们仍然摆脱不了既定的命运。

有些东西就是这样，它们就像是一本本久未翻阅的书，整整齐齐地摆放在记忆里。但是一旦被触发，关于它的记忆便栩栩如生起来。

所以，当看到川豆的图片后，关于川豆的故事开始生动起来，我仿佛都能记得起来把川豆咬碎、嚼烂时那种混合着唾液的粘稠的香甜。在这个时候，世界上所有形容美味的词语，好像都可以用到它身上。

说起我爱吃川豆，应该是遗传了母亲。每次泡茶，母亲总爱撒上一大把川豆、芝麻，以及些许茶叶。所以，奶奶总会明里暗里说，母亲好吃。她不是喝茶，而是吃川豆和芝麻。而我虽然也喜欢吃川豆，但并不是很愿意把它放茶水里，这样少了一份炒制的香味。我也不喜欢和父亲一样，抓起一大把，直接往嘴里嚼。这样让我感觉像猪八戒吃人参果。

我喜欢一粒一粒放进嘴里慢慢嚼。这跟我平时急性子的做法截然不同，我享受一粒一粒川豆，经历牙齿嚼碎，随着舌头翻转的感觉。

说起川豆，想起母亲过世前的一件事情。那时，她很想吃川豆，但是弟弟为了她的病情着想，并不让她吃。和她相熟的姐妹，曾在看望她时，给母亲带了一小袋川豆。她虽然藏着，但还是被弟弟发现了。于是，不可避免的，母子俩因为川豆再一次发生争执。

到底是谁的错呢？母亲错了吗？没错啊。一个即将走到生命终点的人。托姐妹带点川豆，满足下口腹，有错吗？

弟弟呢？他好像没错啊，母亲有肾病，不能吃豆子这类含钾比较多的食物。他不让母亲吃豆子，本就是为了母亲的身体着想。所以，当母子俩战争一爆发，我迅速站在弟弟一边，与他一起对抗母亲的猛烈炮火。

那时的我们，只是觉得委屈。已经放下以前被打被骂的恩怨，好心好意照顾重病的母亲，本该母慈子孝，和气融融。可是，母亲却纵对我们挑鼻子瞪眼睛，甚至是口出恶语相骂。但那个时候的我们太不懂事，以为是母亲在挑刺。其实是母亲自临走之前，用她的方式让我们不再有愧疚。她怕她的儿女，在以后的日子里活在自责之中。所以，她用最恶毒的咒骂，把女儿骂回了家。直到最后一面，也没让她见到。

如今，母亲过世已经快四年了。在那之后，我总是刻意回避着某些事情。渐渐地，这里没了家乡的川豆，也没人知道我爱吃川豆，更没人和我一起吃川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