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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在沙漠里
爹在沙漠里,故乡人带来信说:沙枣树开花了,棉花要播种了,布谷鸟叫了。
记忆里的故乡,春寒料峭,柳树发了芽,天气忽冷忽热,经常夜里玩的不想回家,娘经常担心儿子贪玩忘了功课,爹说:“男孩子哪个不贪玩呀……”
爹的心是戈壁中的那片胡杨林,把枝叶伸得很长,好让儿在树下乘凉。
开春了,沙漠里的野麻花开了,爹穿着他带补丁的衣服,扛着坎土曼又要下地了,他哼着故乡的小调,吸着红柳花香,走在戈壁里。爹就是这样年复一年饮着碱化的地下水,流着更加咸涩的汗,烧荒开地,和泥打坯、开渠引水,筑路建房,种棉植柳,日夜耕耘在贫瘠而苍凉的戈壁里,播种与收获着那些微薄的希望。用那双勤劳的双手,打造着自己的天堂。睡梦中,他想着自己的故乡忘情地唱着思乡的歌,“我的家在河南,那里有我慈祥的妈妈,音容笑貌,粗茶淡饭,忘不了的亲情,抹不掉的泪花,我喝着黄河水长大……”
爹想着童年时的故乡,儿也长大了。娘不想让儿再留在那孤寂、苍凉的沙漠。让二姐送我回了故乡,离开故乡的路上,爹说:“人争一口气,树争一口皮。”在汽车上,儿噙着泪把爹给儿煎的油饼装进肚里,也装进爹对儿满心的爱,肚里发酵着对沙漠的依恋,对胡杨林的牵挂……
记忆中的爹,铁塔般的身体,宽广坚实的臂膀,太阳晒红的脸,深沉的目光。儿时的爹也是苦难的孩子。8岁时,他的父亲被土匪打死扔进了双洎河,不见尸首。9岁时,母亲哭瞎了双眼跳了枯井,孤儿的他给地主当长工,种地、放牛、养猪,苦难的生活让他常在生死线上挣扎。临近新年了,从不知道温饱是什么滋味的爹,在山坡上放牛时,看见雪地里的麦苗绿油油的,又冷又饿的他,就偷吃了几把麦苗,不料想,被狠心的地主发现后,吊在树上打了三天三夜,被好心人救起时已奄奄一息……
“走西口”的爹来到边疆后,吃得起苦,耐得起大劳,做了领导。可他还和团场的职工们一起战天斗地,实现着让沙漠变成绿洲的誓言。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季,爹和当司务长的叔叔去沙漠里给连队的大食堂打柴,柴装满车后,早已过午饭时辰,两人饥肠辘辘,叔叔拿着连队配给的玉米馍让爹吃,爹就吃了一个不再吃了,叔叔问爹这是为啥?爹扎紧勒在腰上的绳子说道:“我不能吃呀!家里的职工都在饿着肚子,我吃饱了,就会忘记大伙还饿着!”倔脾气的叔叔大声吼道:“你一个人干五个人的活,如果今天你不吃,我把玉米馍扔了。”爹说:“你敢扔我就处分你。”叔叔告诉我,他后来是含着泪,把爹舍不得吃的馍带回了食堂。
沙漠里,爹对他的战友们总是亲切地微笑着,可对家人近于苛刻。那年春寒料峭,劳累的一天的母亲带着大姐去水渠边洗衣,发现知青们淘洗麦种时,极少的麦种被水冲跑,沉淀到渠低。那时水还很冷,母亲为让孩子们吃上香喷喷的麦仁汤,冒着严寒下水,把一粒粒麦种从水底捞起,洗净拿回了家。麦还没下锅,爹知道后,不仅让母亲把麦粒退还给公家,而且在全连大会上批评了母亲,说一粒麦种夏收后结20粒麦子,那一小碗麦子就能结一面袋麦粒。回到家,面对委屈的母亲,父亲恳切地对说,我批评你是为教育那些知青,他们从繁华的大城市来到了荒芜的戈壁,很不容易,我是领导,他们父母把他们青春的年华交给我,他们就是我们的亲人。
冰天雪地的时节,爹去师部开会了,他还牵挂着他的战友。按照团里的规定,开会出差不但报销路费,还补贴几斤粮票,可他从没有享用过。他开会时经常是搭过路的车,冒着严寒酷暑,坐在车顶上节省路费。出差回来后的第一件事不是回家,而是去连队看望战友,把补贴的粮票交给连队会计,把会议上舍不得吃的水果,分发给孤寡老人和孩子,他经常说“我去参加会议还可以吃饱呢!可在家里垦荒的同志们还饿着呢……”
儿想着爹的故事,初中还没毕业,加急的电报打来了,说爹病的很重,听了这个消息,儿怎么也不敢相信呀!记忆中的爹身体是多么健壮呀!大姐抱着没满月的女儿,牵着我的手,回故乡去看爹,经过了吐鲁番,没看那浓荫蔽日、铺绿叠翠、令人心旷神怡的葡萄沟;路过达坂城,更没心去听维吾尔姑娘那美丽动人的歌。跑进医院,在爹曾经住在的病房里,儿哭着大喊了一声“爹”。医生说:“他已经去了天堂”。儿没看到爹最后一眼,爹就成了蓝天里飘浮的白云,儿只有捧着爹的骨灰,回到了和战友们把戈壁变成绿洲的地方,把那沉重的爱撒到了胡杨林、红柳、沙枣花开的地方。爹临终前对娘说:“儿在外面求学,长大出息着呢!”爹不忍心给儿打个电报,最后把那一块上海牌手表和一件舍不得穿的羊皮大衣留给了儿,爹走的时候,面容安祥而恬静,因为他想着他的儿和这片苍凉的沙漠……
儿日日夜夜的想着爹,后来上了学,娶了漂亮的媳妇,成了家,立了业。长期奔波在外,为世俗所累,为名利所累。相依为命多年的爹去世后,孤独的娘回到了爹日夜想念的故乡,在低矮的平房里,一盏日光灯在寂寞里凄凄地亮着,灯光伴着娘燃烧人生最后的黄昏……随着年纪一天天的变大,故乡在儿的心里越来越清晰起来,已悄悄停留在儿的心里。每当想起故乡,儿就想起了那慈爱的爹娘,那苦苦的味道,已打湿了如雨的思绪。夜深了,一颗孝顺父母的心在黑暗里缠绕着儿。已数不清到底有多少个这样的不眠之夜,儿从梦中醒来,遥望故乡,思念着故乡的沙漠、戈壁,敞开心扉,努力在寒风中倾听,想知道哪一缕风会吹过故乡的夜。夜里一阵相思雨飘来,儿思念爹娘的泪在心头汇成涓涓的溪河。
爹走过的路如今也是柏油路了,路曲曲弯弯,弯弯曲曲。儿子如今长大了,心也大了。外面的世界生来是年轻人做梦的世界,在这灯火辉煌的都市里,儿总是在不停地寻找着,追求遥遥无期梦想,历尽沧桑,身心疲惫,才发现内心总是伤痕累累。人生崎岖的小路上,儿经常摔打的满身是伤,但想起慈爱的爹,儿总是虔诚的微笑。
春天来了,故乡的沙漠又是一个美丽如画的世界。布谷鸟要叫了,柳树也发芽了,胡杨林要吐绿了,沙枣花也要飘香了……,儿在睡梦中经常听爹说:“吃过百家饭的孩子,品尝过生活的艰辛,无论是荣华富贵,还是一无所有,一定不要忘记故乡的那份恩赐,那恩赐是朴实和良知,勤劳和忍耐。”爹的话,儿懂。
那片绿地
是谁的手编织着家乡的春天?又是谁让我离开后又不断地回望?是沙漠里的那片绿地。
在我并不宽大的书桌旁,有一幅中国地图,我经常凝视着那片神秘的土地——塔克拉玛干大沙漠。在这片苍凉而孤独的沙漠东部边缘,罗布泊地区楼兰古城西约200公里处,有一个小镇,叫铁干里克。在当地,铁干里克维吾尔语是广阔的草原、绿洲的意思。有绿洲的地方一定会有水,那水来自天山,注入塔里木河,奔腾700多公里,与咆哮的开都河、宁静的孔雀河一起,哺育着这片辽阔的土地。
小时候,我家就住在这片荒凉、广袤的沙漠里。那时一年四季下不了几场雨,蓝天辽阔,干静如洗,房子都是土块垒的,一个连队就百十户人家,来自天南地北,因为几十里地见不了人烟,所以每户人家都有个很大的菜园。
父亲说:“有这么大空地,种点蔬菜吧。”
母亲说:“好呀,再种点葡萄,香梨,哈密瓜,让孩子们有点盼头。”我经常站在树下问妈妈:“今年树上的果实就可以吃吗?”母亲拍拍我的小脑袋说:“要等几年呢?”
布谷鸟叫的时候,我经常在这片园地里玩,看葡萄藤长出了绿芽,看那洁白的梨花随风飘舞,看那绿叶下拳头大小的哈密瓜……我还经常追逐着趴在花上的小蜜蜂,终于有一天我发现了一个小秘密,勤劳的蜜蜂总是把丰收的果实藏在我家那土墙的缝隙里。于是在一个炎热的夏天,我拿了一个小柳条,在墙的缝隙里蘸了点黄颜色的蜂蜜,没想到那粘稠的东西是那么的甜。这种很甜的东西经常诱惑着我,我后来在鹅黄色的花朵上捉了一只蜜蜂,用舌头舔了蜜蜂酿蜜的尾部,不料想,舌头被蜜蜂蛰得红肿,疼得我哇哇大哭,几天没吃好饭。
炎热酷暑的夏,沙漠里的土地经常是焦黄的。菜园已经干渴了,给辣椒、西红柿、黄瓜浇水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那么多鱼儿,我经常在水沟里捉着小鱼,看着葡萄藤、香梨树、哈密瓜秧大口地喝着天山的水。
就这样盼望着,送走了冬、迎来了春,终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我躺在葡萄架下看故事书时候,猛一抬头,发现铺绿叠翠葡萄架的枝叶里,竟有一串串绿豆豆。再看看迎风飘逸香梨树,花蕾凋谢后,也结了青青的小蛋蛋。
我像风一样地奔跑着,把这小小的发现告诉正在棉花地里忙碌的妈妈。
妈妈语重心长地说:“儿呀,今年秋天你就可以吃上葡萄和香梨了。”
以后我每天放学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看我的香犁长大没有,葡萄结了多少,哈密瓜熟了没有。
没有风的夜晚,我为了躲避炎热,半夜里起来,经常躺在小院空地的葡萄架下,透过绿叶的缝隙里看满天的星斗,仰望那皎洁的明月。我曾经会想,天空划落过的流星是不是可以掉下来,我甚至追着流星滑落的地方,希望拣颗明亮亮的星星。梦里的我,也会想成熟的葡萄会掉进嘴里,醒来我的嘴角竟是湿漉漉的……
“远方的客人快下马,请你尝块哈密瓜,这里的人们最好客,引你走进这绿色的家……” 我家田园里的哈密瓜,有白玉色、金黄色、青色,还有绿色和杂色等。瓜的风味也各有特色,有的脆,有的绵,有的多汁,也有的酒香扑鼻。七月的最后一天,也是第一个哈密瓜刚熟的时候,全家人坐在葡萄架下,吃着哈密瓜,那瓜味香甜如蜜,爽脆无比。
我问妈妈瓜儿为什么这么甜?
妈妈告诉我“沙漠里气温高、温差大、干旱少雨,日照时间长,瓜果才如蜜般甘甜。” 葡萄成熟的时候,一串串密匝匝地挂满了架子,那碧云层叠的葡萄在阳光的照射下,五光十色,晶莹剔透,颜色绿的像翠,黄的则淡雅可人。我经常爬上那高高的木架,一边吃着最大的那颗,一边把那一嘟噜一嘟噜的葡萄放到小筐里。
秋天带着一身金黄,迈着轻盈的脚步,悄悄地来了。
园子里青黄的梨果,挂在树上,结满枝头。摘梨的时候,我告诉妈妈,留几个大的挂在树上。当第一场秋霜来的时候,最后留守在树上的香梨经历了风雨,更彰显出本色,吃起来是那么的甜,那么的冰凉。
渐渐地,我长大了。
母亲说:“男孩子一辈子留在父母身边,难有大作为的。”
父亲说:“人争一口气,树争一身皮。”
儿记着父母的话,在花季的年龄,就离开了孤独、寂寥的沙漠。记得上车的那天,蓝湛湛的天空,悠悠漂浮着白云,沙枣树在阳光下闪着绿光,胡杨树偎依着那片沙漠,塔里木河碧波荡漾。
沙漠里的孩子离开那片土地的时候,没一点留恋,心如同一只快乐的小鸟。当我第一次见到那高大的楼房时,欢呼雀跃着。坐在火车的硬座上,看着外面的风景,竟发现这个世界这么大。
因为生在沙漠里,长在蓝天下,我特别爱梦想,把这个世界看的很美丽,然而现实是残酷的。老人们经常对我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一分耕耘,一份收获。我长大了,在外为事业、为生计、为理想而奔波。有时在春天里,我把很多的种子撒在了土地里,到了秋天我竟会颗粒无收。在这个物欲横流都市里,名和利像个巨大的磁场诱惑着我,我追逐着,在楼群越来越高的城市里,很多时候我找不到方向、找不到我自己。
世界繁华,我却选择了寂寞,开始思念我的故乡了。
我常常想,风是没有家的,四处而奔,但我是有家的,那家就是故乡那片绿地。我从来不会忘记,我是诞生在沙土里的。人生困惑的时候,我常想起蓬蓬的骆驼草灰着脸向着太阳;沙枣树顽强而倔强地生长在那干涸的沙土里,透出那一点耀眼的绿;胡杨林任凭沙暴肆虐、干旱和盐碱的侵蚀以及严寒和酷暑的打击而顽强地生存在一片贫瘠沙地里,带着一种强烈的、倔强的情感宣泄着生命的含义。
我突然明白了,人生可以没有很多东西,却唯独不能没有希望。我还懂得,漫漫的人生长河中,生命中的苦难是那么微不足道。人生也就在于经受了一次次痛苦的洗礼,才使我们懂得怎样去热爱生活,懂得怎样在绝望中生存,而沉沦和哀怨绝不是生命的本色!
落叶最终是要归根的么?
很多时候,寒冷的冬夜,点燃一盏回忆的灯,静谧的夜里,往事浮现在脑海里,叠印那熟悉的沙漠、戈壁,河水边暮归悠闲的牛羊;小溪边挽着裤腿捉着小鱼孩童;躺在沙漠里瞭望满天的星斗的我,和开满鲜花的草原。家乡蔚蓝的晴空下,沙漠是那样的博大,水是那样的明澈,阳光是那样的灿烂,一切的一切,都带着微笑对我颔首。
故乡人来信了,说如今家乡有四通八达的柏油马路,马路旁是一排排整齐的居民区,路边笔直的白杨树沿着宽阔的街道成排成行,沙枣树用密密的枝叶抵挡着风沙,家门前的那片园地郁郁葱葱。家乡的岁月被嫩绿的触角抚摸得灿烂多姿,在这个舒适的家园里,一切一切都快乐地生活着。来来去去之间,一切仿佛轮回。
“常回家看看吧。”
儿时的伙伴对我说,就在今年瓜果飘香的季节,我要带着我的孩子去看日夜思念的故乡,去看生我养我的那片土地。
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又梦见沙漠里的那片绿地。
家园,永远是一颗不熄的恒星照亮心头……
作 者 简 介
李河新,笔名“月亮之上”。祖籍河南开封,生于新疆,中国曲艺家协会会员、河南散文家协会会员、平顶山曲艺家协会副主席。曾做过河南《医药卫生报》记者、平顶山文艺广播电台文艺编辑。现在平顶山市卫生系统工作。滚滚红尘,喧哗而迷乱,唯有读书而静心,工作之余,便写起了诗歌、散文,先后在《西部文艺》、《南方文学》、《知音》、河南日报、健康报等全国各类杂志、报刊发表诗歌、散文30余万字,文学作品多次获奖,其中诗歌《走进故乡》2012年荣获全国《大江东去杯》一等奖,《子债父尝》荣获中国曲艺二等奖,《幸福在等懂爱的人》荣获2015年全国诗歌大奖赛一等奖,出版散文集《沙漠中的那条河》荣获东坡文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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