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意无地自容,恨不得马上消失于无形,但没那本事,耳后的红更深了几分,“老板,我真的没有……”

薄司的眼如洞穿他一般,黑眸染笑,深邃暧昧,嘴角上扬,说出的话随意轻佻:“行了,没怪你,学校都教生理课,我又不是不理解,最近你精神紧张,打个飞机缓解一下,我懂,好了,早点睡吧,这两天也挺累的,明天还要上班。”

薄司转身欲走,顾意却因这话,既无措,又难过。

他沉默一秒,开口:“因为我是小孩子,你觉得我这样是正常的,可如果是你,一定不会在家看片,你有很多女人的吧?”

薄司站住脚,回了头。

他将顾意打量一遍,眉峰一挑,“你说什么?”

顾意有些赌气,道:“我说,像你这样的大人,女人太多了,容易招惹邪祟在家,我刚刚就梦见了一个,说不定这次针对婉儿和我的,就是你以前的女人,老板,要不你就收敛一点,不要哪天,被女人的邪灵缠上了都不知道。”

薄司猛地走向他。

顾意一惊,还没来得及后退,手腕就被薄司扯过,攥在掌心。

薄司用力很大,让他的伤口泛起疼痛,他瞪着顾意,眼神很凶,那隐忍的怒意此刻已经快到爆发的边缘,“小崽子,你有脾气再说一遍?”

“……”

顾意想把手扯回来,但扯不动,他往后退,正好跌在床上,倒下时,他本能抓住薄司的衣服,而薄司也顺势,把他压在了床上。

这姿势很暧昧,顾意皮肤本就一寸寸发着烫,此刻隔着一层单薄的衣料与薄司紧贴,顾意有些错愕,想起梦中薄司拥抱女人的画面,不知不觉,整片耳根都红了。

他的手被薄司握着,无意间放到了胸口,顾意不擅隐藏自己的情绪,什么都写在了脸上,刚才他是被薄司的话激着了,一时说话带冲,但这会儿薄司生气,他立马又怂了,想着该说些什么,才能缓解此刻的气氛。

“老板,我……”

被薄司压在床上,顾意有些艰难地开口,可刚一说话,薄司的眼便微微眯了一下,里头火光灼灼,似乎怒意更浓。

二人的呼吸近在咫尺,顾意不敢乱动,他在微妙的气氛中,目光左躲右闪,肋骨下的心脏跳动恍若鼓点,一下一下,生生不息。

这样的距离,他的心跳薄司肯定听得清楚,顾意感觉自己像个犯人,被薄司拿枪指着,却迟迟不肯招供妥协,他一动,薄司就把手上的力道加深,把他手腕攥得紧紧的,顾意细胳膊细腿,哪是他的对手,挣扎一会儿后,只能无奈地放弃,小声道:“老板,你先起来……”

薄司看着他,冷笑:“我以为你已经忘了我的身份,在这里,你才是老板。”

顾意难堪地动动嘴角,说道:“我刚刚有些急,但我真没看那个……是它自己播放的,我梦见你和一个女人,也是真的……”

“你梦见我和一个女人干什么了?”

“……”

顾意的求生欲还是很强的,他考虑着要不要说实话,薄司却帮他接了下去,一双深瞳意味深长,“干片子里的内容了?”

顾意慌忙解释:“不不不,也,也没那么大尺度……”

顾意的话把薄司逗乐了,他轻笑出声,怒气消了大半,他捏住顾意的下巴,凑近他,恶意压低声音,道:“那算什么大尺度,我的过去,不是你做梦就能梦见的。”

顾意懵了,下意识道:“那你的过去尺度是有多大……”

闻言,薄司深深看他,笑着道:“想试试吗?”

顾意愣了愣。

黑暗中,薄司那双看不透的眼仿佛跃动着光亮,像夜里引路的星星。

攥紧他的手,薄司的声音突然又冷了下来,他居高临下地瞪着顾意,道:“我平时太惯着你了,但你有时也要知道你是在跟谁说话,你最近闹的别扭我都知道,就算吃醋,也要有个限度。”

说完,薄司松开他,从床边站了起来,转身离开。

走时不忘把门带上。

顾意躺在床上,脸还红着,他呼吸不稳,一会儿,翻个身,将自己蜷缩起来。

在薄司面前,他的确是个小孩子,心事无所遁形,随随便便一句话,就令他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接下来的几天,都很正常。

顾意没再做梦,家里也没出现什么怪事,偶尔夏婉儿打电话来闲谈几句,一如既往叽叽喳喳的声音,似乎也从那晚血字的阴影中走出来了。

顾意白天在终详屋打工,终详屋还是没什么生意,闲暇时,顾意就埋头画符,借此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几日下来,他的草莓越画越好,终于不像萝卜也不像茄子了。

薄司白天总是不见踪影的,估计又上哪儿玩去了,顾意也不在意,想起那日薄司说的,不要忘记他的身份,也是,员工哪有资格管老板的事,安心打工就好了。

不过,有时想起那一晚,顾意的心,还是很难静得下来。

无论是那场梦境,还是那晚,薄司对他说过的话。

薄司回来时已是傍晚,照例给他钱,让他去买菜,做晚餐。

买菜这条路顾意这段时间已经走得很熟了,他兜了几个圈子,走到大街上,没想到这次竟也遇到了开着车子的卿桑。

“顾意。”

卿桑摇下车窗喊他,几日不见,他还是那般随和温柔,一身简单的休闲装,衣袖随意挽起,傍晚的阳光衬得他皮肤很白,一看就是平时养尊处优的少爷,他眸亮如星,容颜棱角分明,虽狭长的眼角有些阴柔,但一点也不显女气,这样的男子出现在街上,分分钟便能引起女性尖叫。

见到他,顾意礼貌地微笑:“卿先生,你这是去哪儿?”

卿桑也笑:“正要去你们店,你是要买菜吧,那上车,买完菜,我们就一路到店。”

顾意上车后,问道:“卿先生去我们店,是要……”

卿桑开着车,说:“找婉儿,今天是她生日,我给她准备了一份礼物,可是刚刚打电话给她,她说,她去找薄老板了。”

顾意注意到车上放了一个精致的礼品盒,说:“就是这个吧,原来今天是婉儿的生日,那我得多买点菜,大家晚上一起吃个饭,算是为她庆祝。”

卿桑笑着说道:“顾意,你为什么喊婉儿就是婉儿,喊我就是卿先生,太生疏了,要么,你也直接喊我的名字。”

顾意挠挠头,说:“可是,我已经喊习惯了,卿先生,也挺好听的。”

卿桑笑着摇了摇头。

“对了,今天婉儿生日,可是,我都没给她准备个什么礼物,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心意到就好,婉儿不会介意那些。”

顾意好奇地问:“卿先生给她准备了什么?”

卿桑说:“限量版的裙子,婉儿一直想买这款,她不喜欢太大众的款式,她喜欢的,是独一无二。”

顾意感叹:“你们不愧是青梅竹马,彼此都很了解。”

到了市场,买完了菜,卿桑驱车前往终详屋,彼时天已经快黑了,而刚到终详屋,里面便传来夏婉儿吵吵闹闹的声音。

“薄老板,今天是我的生日,你就不能对人家温柔一点吗?”

“我温柔你大爷,你生日关我什么事,小丫头过生日,就该和自己的家人在一起,你跑到我这棺材铺来,也不嫌不吉利?”

“哎呀,有薄老板在的地方怎么会不吉利,就是不吉利,我也要来啊,谁叫我喜欢你嘛,薄老板,你就送我一个礼物吧,全世界,我最想要的,就是薄老板的礼物了!”

透过车窗,顾意看到终详屋里亮着灯,夏婉儿如小尾巴一般围在薄司身后打转。

他们的对话卿桑都听到了,那一瞬,卿桑的眼眸黯淡,握方向盘的手也不由得紧了些。

“薄老板,好不好嘛,薄老板……啊!”

这时,里面传来夏婉儿的一声尖叫,顾意和卿桑急忙看过去,好像有什么东西从高处坠落,薄司眼疾手快,及时拉开了她,紧接着,便是玻璃瓶落到地上碎裂的声音!

夏婉儿受到惊吓,扑进薄司怀里,无论薄司怎么扯,她也不松手,似乎还心有余悸,嗓音带着哭腔,“吓死我了,薄老板,嘤嘤嘤……”

顾意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收回了视线。

他看向卿桑,只见卿桑沉默着,迟迟不语,良久,才道:“顾意,你下车吧,我想回去了。”

顾意明白他的心情,低声说:“我现在下车也不是时候啊。”

卿桑苦笑一声,说:“那我们再绕一圈吧。”

说完,卿桑踩下油门。

途中,两人安静了一会儿,顾意望着窗外飞闪而过的夜景,这个城市的夜还是非常繁华而奢靡的,只是,离他太远,即使他伸手,也触碰不到。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看到夏婉儿和薄司在一起,只觉得二人般配,然后,就是一些连自己也理不清的复杂情绪。

卿先生,也是如此吗?

“卿先生,你喜欢婉儿,怎么不告诉她呢?”

终于,顾意开口了。

卿桑笑了笑,说:“她知道,从小就知道,我和她青梅竹马,身边的人,没有人不知道我喜欢她,只是知道又怎样,我不是想拿自己的感情去捆绑她,我希望她开心快乐,我对她没有任何要求,就算她真的喜欢薄老板,我也会想尽办法,把她送到薄老板身边,我原本以为,我应该会这么大方,但现在,我发现我错了。”

“错了?”

“我的礼物对她微不足道,我的大方,也是没有意义的。”

卿桑抽出一张火焰符纸,随手贴在礼品盒上,顿时,那盒子燃起火焰,很快,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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