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读点故事app作者:容谏 | 禁止转载
1
傅承殷死后,庄子卿浑浑噩噩了许久,浑浑噩噩到一度想不起来傅承殷是谁,她不哭不闹一切如常,周围的亲朋好友却说她疯了。
他们才疯了呢,总是试图让她想起什么来,傅承殷傅承殷傅承殷,她走到哪里仿佛都能听见这三个字。庄子卿心中虽隐隐觉出傅承殷于她而言定然是不寻常的,可心底在抗拒想起这个人。
终于,庄子卿开始头痛了——当有人提起傅承殷的时候。她咬着牙忍了数年的痛,终于在某一天再也忍受不了这日复一日不断加重的钝痛,上山躲清静去了。
山上道观里住着一个须发皆白、目光矍铄的老道士,他是庄子卿出家多年的祖父。庄子卿来时庄道长正在捞莲花缸里的落叶,庄子卿也不出声就默默站在一旁,直到庄道长回过身,见她印堂发暗神情阴郁,便伸过手为她把脉。
“爷爷,我头疼得厉害。”
庄道长皱了皱眉,“你头疼,捂着心口做什么?”
庄子卿有些迷茫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哪里都疼,我分不清究竟是哪里更痛。”
庄道长细细诊了诊脉,也不做声,只是从袖管中取出白石一颗放在了庄子卿手心,让她和着莲花缸里的水吞下去。
庄子卿当那白石是治病良药,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就填入口中,掬了几把莲花缸里的水,就着水狠狠咽了下去。
吞下那白石,庄子卿的头痛似乎有所缓解,不禁喜上眉梢,“爷爷,这是什么东西?竟然这样神奇?”
庄道长也不答她,只说:“下山之后,无论有何际遇,大悲也好大喜也罢,你都不要当真,那都不是真实的。你只需把心定下来,不计较,不执著,就不会受任何苦楚,切记我的话。”
庄子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抬头时,庄道长已不见了,身侧莲花缸里碧波暗涌,水越涨越高,漫出缸外,源源不绝,似乎那莲花缸中盛的是无尽汪洋,此时倾注不止,顷刻之间便淹了整个道观。
庄子卿无知无觉地站在水中,水早已没过头顶,她却无窒息之感。水中有一株巨大的青莲,有叶五片,寂寂开了花,那花瓣层层叠起,倏然裂开,每一瓣皆幻化为庄子卿。
周身静水如镜,仿佛被切割的无数个镜面,映出无数个庄子卿来,一时间庄子卿也分不清自己是镜中人还是镜外身。
正恍恍惚惚,身体突然失重,直直往下坠……
2
“子卿子卿,醒醒。”
庄子卿从那个弥漫着淡淡水雾味的梦中醒来,面前是大学室友周原,手里举着她嗡嗡作响的手机打着哈欠,“子卿,你怎么睡得那么沉,你手机响了好一会儿了。”
庄子卿接过手机道了声谢,连着几通未接电话都是她父亲打来的。庄子卿和父亲很少联系,除了两种时候,一是给庄子卿钱,二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庄戎又闯了祸。
果然,接通电话以后,庄父语气中的愠怒和斟酌用词的小心翼翼,无不在验证庄子卿的猜想。
庄父是个生意人,生意如日中天时认识了庄戎的母亲,他为了他的爱情与庄子卿的母亲离了婚。庄子卿在Z市跟着母亲生活,直到母亲突然去世,庄子卿被庄父接到N市。那时,家里只有庄父和庄戎,庄戎的母亲早在多年前因为庄父生意失利险些申请破产而离开他们。
庄父沉浮商海多年,自然不会一蹶不振,没过多久,生意又有了起色。岁月冲淡了他年轻时的野心,如今庄父事业稳定,有些闲钱傍身,也就不多求了。
唯独不如意的是从小到大都不让他省心的庄戎,一个忙于事业的父亲,一个素未谋面的母亲,还算殷实的家境,养出一个惹祸精似乎也不难理解。
庄子卿与庄戎虽为姐弟,关系却远远称不上亲厚,两人也没有在一个屋檐下住多久,庄子卿便搬去了学校。更何况有些关系,即便勉强以血缘为羁绊,也做不到心无芥蒂。
庄父在外地,庄子卿只好按照庄父给的地址,带着庄戎上门致歉。
从庄戎小学到高中,庄子卿已经不是头一回处理这样的事情了。庄戎这次闯的祸比她想得棘手,单看这家“苦主”住的高门大宅,庄子卿心中就明了,必定很不好应对。
开门的是保姆,客客气气将庄子卿和庄戎迎进门,说是主人马上就回来。被庄戎打伤的孩子叫傅承澄,头上包着纱布正躺在床上打游戏,听见保姆说庄子卿和庄戎来了,连眼皮都没有抬。
二世祖脾气,庄子卿见得不少,也不在意,倒是站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庄戎火了,开口就指责傅承澄的无理态度。
傅承澄当然也不是个好惹的主儿,立刻反唇相讥。
眼看着大小二世祖冲突又起,庄子卿冷着脸瞥了一眼庄戎,“闭嘴,出去等着。”
庄戎记忆中,庄子卿鲜有横眉冷对他人的时候,因此看着她眉眼冷溶溶的模样,庄戎心底竟油然生出几分陌生的惧意。
一番好言好语下,傅承澄态度缓和了些。庄子卿出门去喊庄戎,庄戎却不见了,一问保姆才知庄戎去了院子里。
正要去寻庄戎,迎面走过来一个男人,三十来岁,身线挺拔,西装革履,好似刚结束一场会议。看见庄子卿,淡若清水的目光一住,“这位是?”
保姆迎上来解释了庄子卿的来意,男人闻言面上也无波澜,只寥寥问了两句傅承澄的伤势,回过眼见庄子卿还定定站在原地,站姿拘谨,低眉敛目,像犯了错的孩子在等待父母呵责。
庄子卿道歉的姿态摆了个十足十,男人也无意为难她,说了句“以后注意”便没了下文。
庄子卿也不是多话的人,“哦”了一声算是回应。
男人微微颔首,便要往楼上去,一旁保姆问了句:“承殷,晚饭想吃什么?”
庄子卿一怔,脑子里有根弦突然弹了一下,莫名其妙地跟着重复了一遍那两个字,“承殷?”
3
她的声音不轻不重,刚好落入被唤作“承殷”的男人耳中,“有问题?”
“傅承殷?”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就连发问的庄子卿自己都不明所以。
“傅承殷。”清冷无起伏的声线将庄子卿的疑问换为肯定。
庄子卿是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奇异的是内心竟然生出一种迷乱的熟稔感,不禁又重新打量了一遍面前的男人。
他看起来不温淡不友好,眉眼如霜覆凝着清洌洌的冷意,虽举止有礼,言语客气,但举手投足间都透着距离感,不是刻意的疏离,而是会令人想主动退避三舍的压迫性气场。
他明明只是目光冷静而无温度地审视着庄子卿,庄子卿就已经心跳失控,感觉局促不堪了。
一个让人感觉很矛盾的男人,相处起来一点也不舒心,却又忍不住想再靠近一些。
傅承殷也注意到庄子卿的异样,她望向他的眼神微微恍惚,神色略略挣扎,脸上呈现出一种别扭的稚气来。
还不等傅承殷再开口,院子里出现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你是谁家的孩子这么没有教养?”
院子里,一个四十来岁风姿绰约的女人正不满地喝斥一脸倔强的庄戎。
那女人看见同时出现在院子里的傅承殷和庄子卿,一愣神,稍稍收敛了气焰,语气转为一种僵硬的亲和,“承殷回来了?”
看清楚女人的脸后,庄子卿在心底冷笑一声,面上也不显露,径直走到女人面前,对着脸上仍有愠色的女人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阿姨好,我叫庄子卿,这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庄戎。”
闻言,女人那一瞬的表情丰富极了,震惊、慌乱、愧疚一一掠过,最终都消失在女人生硬的掩饰下。
“有什么事吗?”
“我弟弟庄戎打伤了你儿子,你想要我弟弟怎么赔偿?还有我弟弟母亲走得早,家教不严难免的。”
一丝惊恐爬过女人满是脂粉的脸,女人勉强维持着面上的镇定,“皮外伤不要紧的,小孩子哪有不冲动的,承澄也有错。”
女人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显然是反常的,反常到让人很难不去注意。傅承殷站在不远处像看戏一样看着两人的互动,目光幽幽沉沉,若有所思。
“那就不打扰了。”从头至尾庄子卿都在笑,那笑容绵绵的,看不出别的意味来,却让面前的女人觉得如芒在背。
出了宅子,庄子卿不禁感叹世界真小,怎么兜兜转转偏又遇上了呢?女人当然记不得庄子卿,她插足庄父庄母的婚姻时庄子卿才六岁,庄子卿却是把她刻在了脑子里。虽然过了这些年早已称不上恨了,但是要庄子卿诚心诚意祝福她吃好喝好过好是绝无可能的。
这就是庄子卿和傅承殷的初次见面,谈不上愉悦,甚至还有几分戏剧化。
庄子卿不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人,虽然知道了庄戎母亲的所在,但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选择了向庄父和庄戎隐瞒。当然她自己也不会再去找女人的麻烦,那时她想,那个让她心生异感的男人应该是再也见不到了。
世事难料,大四毕业前夕,她成了傅承殷的合法妻子。
4
第二次见傅承殷,是庄子卿代庄父去给一对新人送礼,和往常一样庄子卿从不留下来吃饭。出了酒店门打计程车的时候,傅承殷把车停在了她面前。
酒店和学校隔着两个区,她想了想还是坐上了傅承殷的车。其实那次她就察觉到自己的反常了,她向来不爱跟男人打交道,尤其是傅承殷这个年龄的男人,很容易牵扯出一段不容于世的婚外情。
所以,坐上车后庄子卿没有立刻关车门,而是正儿八经地问了句:“傅先生,你结婚了吗?”
傅承殷大概没想到庄子卿是这样一个直接朗厉的姑娘,神色微异,而后很明确地回答:“没有。”
庄子卿关上了车门。
坐在驾驶副座上,和傅承殷挨得很近很近,庄子卿闻到了淡淡的水雾味。很奇怪很奇怪,这个男人对她而言明明从头到脚都是陌生的,可又从头到脚都给她一种难以言明的熟悉感,比如名字,比如味道,比如他说话的语调,皱眉的动作。
庄子卿想,她当时的目光一定太炽热,炽热到让傅承殷察觉到了什么,才会在她措不及防的时候看向她。神志过于专注的下场是,庄子卿莽撞地碰上他投来的目光,还不自知地一直维持着刚才目光赤裸而痴迷的状态,一切都被他看在眼里。
像是被逮到的现行犯,庄子卿狼狈地别开眼,装作漫不经心地看向前方,心里突然冒出很多想法,乱而纠结。
小心翼翼再次抬起头时,却惊讶地发现傅承殷并没有收回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当她看到他眼中亘古不变的沉静时,心突然静了下来。庄子卿神使鬼差地对着傅承殷笑了笑,傅承殷当时的表情,不是全无情绪,她却看不透。
一路上,两人几乎零交流。
一看见学校大门,庄子卿就坐不住了。车一停,她就去松安全带,却在快要摸到按钮时碰到了一片干燥的温热,她条件反射地收回手。也许是庄子卿手上的冰凉引起了傅承殷的注意,傅承殷看了庄子卿一眼,收回了手。很平凡的举动,庄子卿的心却在此时狠狠地震了一下。
“你怕我?”傅承殷问。
“我为什么要怕你?”庄子卿舌头险些打了个结。
“那好,周末晚上我来接你。”咦?这两句话有什么关系吗?
“我晚上不出去。”不清楚男人什么用意,庄子卿条件反射地拒绝了。
“不是不怕我?”傅承殷挑眉。
“不怕你就要听你的吗?”
“吃饭。”傅承殷递来一张名片。
从庄子卿木木地接过名片到傅承殷开车绝尘而去,庄子卿的脑子都没有转过来刚刚到底算是个什么事。
时间证明一个真理,只要与傅承殷相处,庄子卿就会觉得脑子不够用。傅承殷做事看似不按常理出牌,细想来却又都是有章有法。她在潜移默化中习惯了傅承殷的存在,傅承殷很擅长把自己突兀的出现变得顺理成章。
对于傅承殷,庄子卿只知道他是傅承澄同父异母的大哥,工作挺忙。傅承殷的父亲是继庄父之后那个女人的第二张“长期饭票”,至于其他,傅承殷的家庭背景,从事工作,她一概不知也不感兴趣。
于是她和傅承殷维持着一种很奇特的关系,互不干涉,傅承殷有空了会约她出行,基本上就是两个人简单吃顿便饭,聊聊天。
直到有一次在吃饭的地方碰上傅承殷的熟人,那几个人临走前暧昧八卦的眼神让庄子卿很不舒服。与傅承殷相处多了,庄子卿也就没那么怵他了,本性自然展露无遗。
出了吃饭的餐厅,庄子卿耿直的脾性就发作了,有点嫌弃地看着傅承殷说:“你们这些老江湖太污了。”
傅承殷一时没反应过来,“污什么?”
“看人的眼神污,我觉得自己像被你包养的‘女大学生’。”庄子卿冤死了,她从小到大虽说家庭不完整吧,但好歹衣食无缺,光庄母生前给她存下的钱,怎么也到不了被人包养的那一步吧。
傅承殷脸上难得浮现出一丝兴味,回道:“你长得像未成年你知道吗?受舆论谴责的是我不是你。”
庄子卿哑口无言,扳下车里的镜子仔细“端详”了一下自己看了二十来年的脸,确实遗传了庄父的娃娃脸,但也不至于未成年吧。
傅承殷看着她的举动倒是笑了,那是庄子卿第一次见他笑,笑意很淡却柔和了他冷峻的轮廓,显得不那么冷淡严苛了。
庄子卿心跳如鼓点,好似被人揪住了心脏,突然对自己失控的反应有些生气,她别过眼有些闷闷不乐。
“怎么了?”
庄子卿低声嘟囔一句:“你别这样笑,我一贪恋你的美色,就觉得自己心律失常。”
一片阴影倾了过来,庄子卿只觉下巴一紧,唇上一热。
一个毫无预兆的轻吻。至此,她与傅承殷糊里糊涂的关系终于拨雾见月明。
5
傅承殷很突然地提出了结婚,很不浪漫。他们像往常一样隔着一张桌子吃饭,傅承殷给庄子卿盛了一碗汤,问她明天有没有时间。庄子卿点点头,傅承殷说明天去领个证,带上身份证户口本。用的是不容置喙的语气。
庄子卿愣了有一两分钟,“为什么?”
“两个原因,一个好听,一个难听,你选哪个?”傅承殷不紧不慢开口道,气定神闲,像钓鱼的老渔夫。
“都选,先听难听的。”
“我希望那个女人在我家更安分一点,别动不该动的心思。有你在,比任何手段都管用。”傅承殷一向坦诚,或者说他不屑以谎言达到任何目的。
又是一场乏善可陈的高门继承者内战,心无异感是不可能的。毕竟人人都想要毫无杂质的感情与婚姻,虽然是凤毛麟角,转念一想庄子卿就释然了,“正好,我也不会错过摆在眼前的给她添堵的机会。”
这些年因为那个小三的存在,她总感觉头顶有一片阴云难散,更何况,庄母也是那个女人间接害死的。一个清高要强的女人遭遇了不堪的背叛,其结果可想而知。
“好听的呢?”庄子卿竖起耳朵。
“我可能有恋童癖吧。”
庄子卿抿唇一笑,“明天几点?”
那晚下车时,傅承殷把戒指牢牢地套在了庄子卿的手指上。
双方父母见面时,庄父脸上一闪而逝的僵硬和那个女人眼中掠过的恐惧,都在他们的意料之中。好在都是阅历丰富的人,维持平和的假象得心应手。傅承殷父亲的注意力都在新儿媳身上,并未察觉什么。
庄父当然不赞成这门婚事,可因为这些年对庄母和女儿的亏欠也不好多加干涉。庄子卿从不曾埋怨过他,也从不主动向他要什么,唯一一次开口就是要他同意与傅承殷的婚事。
领了证,婚礼定在庄子卿大学毕业后,庄子卿却有点不适应自己已为人妻的事实。
比如去傅承殷自己住的地方,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她会异常不安。不过她这种小女儿情怀很快就消失在毕业论文的摧残里。
学校网渣,庄子卿抱着电脑与资料跑到傅承殷家里,没日没夜地开始写论文、改论文。有一次熬夜熬得直接趴在电脑前睡着了,还是傅承殷把她抱去床上的。
第二天一早她一睁眼看见傅承殷放大了数倍的脸,瞬间有种见鬼的感觉。傅承殷也醒了,看见她的表情,不轻不重拧了一下她脸上的肉,“放心,我不会趁人之危。”
此后,庄子卿在傅承殷家里就和在寝室里一样随意了。
答辩过后,庄子卿在傅承殷家里蒙头大睡了几日。终于睡够的那天晚上,傅承殷回来了,见她精神饱满嘻嘻哈哈抱着手机看动漫,二话不说就把她给办了。
那几日,为了悼念自己二十多年的小姑娘生涯,庄子卿成天指着傅承殷鼻子喊他“恋童癖”。傅承殷由着她胡闹,闹得紧了,就威胁性地指指卧室的床,庄子卿立马老实了。
傅承殷忙的时候出差比在家多,两人通电话传简讯比见面的次数多。有时正赶上傅承殷开会,连短信都要好久才回,但无论多晚,傅承殷总会回复的。
这次,却不一样,庄子卿发了一条简讯给他,傅承殷到第二天还没有给她回。庄子卿不是爱多想的人,只当他忙于工作,直到第二天晚上,傅承殷的父亲给她来了个电话。
傅承殷出事了。她赶到医院时,傅承殷已经暂时脱离了危险,不过还躺在重症监护病房继续观察。庄子卿看着病房里的傅承殷觉得一切都那么不真实,她的身体木木的,心里也木木的,连眼泪都没有一滴。
大约守了两夜,医生说傅承殷基本稳定了,她才有种从天上回到地上的真实感。这种真实感没有持续太久,凌晨一点,傅承殷突然脑出血,又被推进了抢救室。
这次,傅承殷没能活着出来。
6
庄父红着眼把庄子卿揽到怀里,试图安慰她。
庄子卿目光空洞地盯着傅承殷的病床,轻轻说了句:“这不是真的,我不难过。”
话音未落,那蒙着傅承殷身体的白床单突然漫上血色,血水迅速蔓延,刹那间染红了洁白的床铺。铺天盖地的血腥味扩散开来,在昼夜接合的时刻,血色漫透整个白夜。
“这不是真的。”
庄子卿突然感觉天旋地转,身体也跟着晃动,被晃得想吐时听见有人在喊她。
“子卿,做噩梦了?”鼻端的血腥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清洌洌的水雾味。
男人打开了床头灯,庄子卿苍白着脸,盯着泛黄的柔光下男人格外温柔的脸,小心翼翼问了声:“傅承殷?”
傅承殷揉了揉庄子卿七分迷糊三分惊疑的脸,笑了笑,“不然是谁?除了我还有谁敢半夜躺你旁边。”
庄子卿抬起手,指尖微颤抚上傅承殷的脸,指腹下真实温暖的触感让她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梦见什么了?”傅承殷的嗓音清冽却不冰冷,是很容易让人平静下来的声音。
庄子卿把头埋进傅承殷颈间,紧紧搂着傅承殷的腰,闷闷地回了句:“梦见你离开我了,我有点不开心。”
“不是前几天还威胁我说要去出家不回来了吗?”傅承殷揶揄道。
前几天,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我以后再也不说了。”庄子卿嗫嚅道。
傅承殷满意地点点头,亲了亲庄子卿的额头,“睡吧,明天还得早起送孩子上学。”
关灯没多久,头顶就传来傅承殷渐渐平缓的呼吸声,庄子卿听着有些安心。
怎么会做那样一个梦呢?庄子卿有些后怕地搂紧傅承殷。
她与傅承殷结婚有些年头了,孩子都快上中学了,日子虽平淡,但每一天都是真真的幸福。傅承殷虽然还是那样的冷性子,但这么多年夫妻,庄子卿早就把他的脾性摸得透透的,偶尔发生一些小的不愉快,她也能立马化铁骨为柔情。
第二天送走孩子,傅承殷告诉庄子卿他过两天要出趟差,向来不干涉傅承殷工作的庄子卿,破天荒十分强硬地要求傅承殷换个人去。
“原因是什么?”傅承殷不免好奇。
“我……想跟你一起去山上看看爷爷。”
“不能等我回来?”
“不能。”
无论对谁,庄子卿都很少主动要求什么,因此只要她开口一般都不会被拒绝,傅承殷当然不例外。
到了周末,把孩子送回老宅,傅承殷和庄子卿上山去了。
庄子卿的祖父年纪轻轻就出了家,后来因家中长兄病逝,只好还了俗,在当地行医。再往后孩子都成了家立了业,孙子也都长大了,又毅然决然地出家入道去了。
傅承殷和庄子卿来时庄道长正在捞莲花缸里的落叶,见他们来了,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爷爷,我们来看你了。”
庄道长淡淡一笑,“好好好,快进去坐,刚煮的茶。”
喝茶的时候,庄子卿有几回欲言又止,庄道长看在眼里,便寻了借口支开傅承殷。
傅承殷一走,庄子卿脸上的笑就挂不住了,“爷爷,你快帮承殷卜一卦,我做了个很不好的梦。”
庄道长并未应言,只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这句话让庄子卿如遭雷击,脸上血色尽失,冲出门去,也顾不上道门清静,大声呼喊:“傅承殷!傅承殷!”(原标题:浮生暂寄)
编者注:本文为#梦#主题征文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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