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说,武穆普家族自然占“八赵”之一。今天武穆普赵氏后裔亦均以“依尔根觉罗”为本族老姓。

1939年的祭祀,是这个家族可能有的无数祭仪唯一有案可查的,参祭察玛共有八位。关于赵氏萨满的情况,在《萨满教与满族家族制度》的注释里,留下难得的记叙:“萨满分巫(女性)和巫觋(男性),而现在的满族中都是男性。萨满是与祖宗交流的神圣灵媒者。在赵氏宗族中有萨满家世者七人,正统老萨满为贵萨满。贵萨满的年轻弟子,称作‘抬神’,现在赵氏宗族里有老萨满二人(其一是贵萨满),抬神即小萨满有六个,计八人。正在修行的见习弟子有二十人。从前,赵氏宗族从他处选请了老练的萨满,该萨满在赵氏宗族中去世之后赵氏祖宗的兄弟接受了巫医,在这期间他治愈疾病快,其文祭词是口传的,这个人就是赵氏萨满的元祖。以后从赵氏宗族中选择适当的候补者作萨满修行,以充萨满。现在的贵萨满是赵鸿志氏祖父的弟子,在祭祀中跳神的是作为贵萨满弟子的抬神。贵萨满从众多弟子中选一人为萨满接班人。以前是世袭,现在是选定。作为接班人被选定的人平时称为萨满。其他的弟子(抬神)中有的在祭祀时被称为萨满,平时称其名字。举行家祭时请同宗族萨满,不从他姓请萨满。平时贵萨满也有妻室,过着平民百姓的生活。平时抬神当然是平民百姓了……”

《萨满教与满族家族制度》这篇调查中,除了记述了赵氏家族当时的萨满——老萨满二人、正式(抬过神)小萨满六人,还有二十余人学习中的弟子,还追溯了这个家族最早萨满的来历——从他处选请了老练的萨满,较详细地记述了当时的萨满以及祭祀和传承情况。从中可见昔日赵氏家族萨满及传承情况之概观。

《萨满教与满族家族制度》除了记录这个家族萨满教典仪时况,还极为珍贵地保留了武穆普后裔居于陈屯的一枝——大太枝的生活境况,反映了这个打牲家族在上世纪三十年代正经历的改变之一斑。文中记道:“我所调查的地点为吉林市牛马行复成店东胡同二号赵鸿志氏的住宅,时间,从康德六年(伪满洲国年号,即1939年)阴历十月十二日(阳历11月22日)到同月十月十五日(阳历11月25日)。

大同元年(伪满洲国元年即1932年),在陈家屯的赵氏住宅起火,神龛及祭具等一切烧尽,当年在上述场所盖新房移居,一切都是重新安排,旧住宅的日用器具等一切是古色古香的,而新宅日用器具有些已经简化……

因为赵鸿志是赵姓宗族的宗家,属厢(镶)蓝旗,是继承祖宗官职的家庭,所以其祖父曾在京师任官。现在他们是占有四十垧土地的地主。他们种的主要农作物为粟、高粱、大豆等,一垧地收二石粮食,所以每年收粮八十石。当时一石粮食收入为二十圆,一年农作物收入为一千六百圆。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出租的房屋。他们作为满族人,是富裕之家,主人辞去吉林省警务厅的官职,过着舒适的生活,而他是今年刚43岁的中年人。”

文中提到赵鸿志的曾祖父曾任将军,祖父任佐领,父亲是吉林县仓官,这些信息亦值得赵氏研究者关注。这份资料珍贵之处在于,文中所记,不仅是作者亲闻,还有作者所见。

他记道:“我于阴历十月十二日访问了赵鸿志的家。那天他们的两个神龛上放着祖宗盒。两个神龛,一设在作为神堂的正窒北炕墙壁上部,面向南,一设在西炕墙壁上部,面向东。各神龛上放着祖宗盒……来参加家祭的赵氏家族人,禁忌在赵鸿志家以外的地方吃饭,并要共同进餐,亲属间保持和气状态。在神堂里的和蔼气氛中,从很远的乌拉街、陈家屯、蓝旗屯来的同族朋友(最近朋友的数量有所增加)们围坐一席谈笑风生,以此沟通感情、交换信息、立相互扶助契约等等。这就是通过家祭,又以此为机缘而进行的满族人社会的自律性统制……”

文中除了翔实记述祭仪过程,还介绍了来参加祭祀的赵氏族人的来历以及与祭礼主人的关系:

“……以赵鸿志家为中心的宗族,在家祭上集聚者为宗族64名、亲戚31名,计95名,朋友105名,计200名……纯赵姓有20户,在近亲中请了能请到的人。如果要加上远亲宗族亲戚达500人。他们居住在以陈家屯、蓝旗屯为中心的吉林市、乌拉街、亮子屯(今亮屯村)、付尔河屯(今富尔村)等地。以陈家屯来说只由陈姓和赵姓组成的。他们是以赵鸿志家为中心来组成分支家族的。他们平常共患难,拥有共同的墓地。而他们现在的亲属范围包括父、祖父、曾祖父、子、孙、曾孙等同一血缘关系的人……在这次赵鸿志氏的家祭时天主教信奉者同宗族的赵鸿钧氏一族即赵鸿钧及其子赵守田、赵有田没来参加……”

《萨满教与满族家族制度》记述的有关武穆普家族的这场祭礼,不只是赵氏家族有据可查的一场隆重的家祭,也可谓上世纪三、四十年代东北满族萨满教情况的缩影,是以这个家族为典型的有关满族萨满文化的重要资料,也是以这个家族为代表的打牲家族在清亡及打牲乌拉事业终结后的生活见证。

从记述中还可见,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外来文化包括天主教的渗透对一个有着深厚传统的家族也发生着不可抗拒的离析作用。而随着时代的变迁,特别是全球性现代文明的加速发展,从根本上改变着世界物质与精神生活,世界各民族历经数百甚至数千年积淀的传统与文化,如坚冰化水,逐渐被侵蚀被瓦解。

赵氏家族的传统与文化虽然最终也没能逃避时代的命运,但是传续下来的,无疑是更值得保护与珍视的物质与非物质文化遗产——包括家谱、祖先墓碑、家族记忆和有关萨满文化的记录。

昔日吉林满族旗人某一家族祭祀中的萨满影像,摄于1921年。皮福生 供片

世界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抢救与保护工程启动以后,吉林地区的萨满教及其文化备受瞩目。在萨满研究领域,曾流传这样的概说:世界萨满研究看中国,中国萨满研究看东北,东北萨满研究看吉林,吉林萨满文化中心在乌拉。

这一概说并非夸张。满族这个东北最古老的民族,是萨满文化最重要的创造者与传递者。有清一代,吉林和乌拉是满族非常重要的聚集区。特别是乌拉,其中相当多的满族,作为打牲人,生活与清王朝直属内务府的打牲乌拉总管衙门相始终。其传统与习俗相沿几百年,清朝结束直到民国时期仍然保存,包括以萨满教为核心的萨满祭祀。在这个特殊区域,曾经每一个满族姓氏都有属于自己的家萨满,这些萨满也只为本族姓祭祖、续谱及祈福还愿服务。

虽然在乌拉相当长的历史时期萨满教活动非常普遍,但是有关这些活动的记载却很寥寥,特别是有关某姓某氏的萨满情况更鲜有提及。

近年,打牲乌拉镶蓝旗依尔根觉罗(赵氏)家族,随着始祖武穆普满文碑的发现并被批准为吉林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对这个家族的历史开始不断深入发掘。近日一份关于这个家族于1939年举行的萨满祭祀资料被重新发现备受关注。其中的记载,补充或佐证了这个家族曾发生的一次重大变故的细节。最重要的是,这份资料不仅有关这个家族、而且为吉林满族萨满教情况提供了极为重要的参考。

消息来源/江城日报,2016年8月24日5版

作者/李桂华

曼陀罗文化微信平台编辑/五色墨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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