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过险些被贼宼玷污的她,二人一世相伴。

第二世,她是青楼女,男子重金赎她,二人远离尘世,在世外桃源中过着男耕女织相濡以沫的生活。

“前世,我们约好此生再续缘,约好记住对方的模样,你却喝了忘川河之水,丢了定情红线……已然忘了我。”男子眸中泪光点点,深情依依。

这一幕幕使孙纾玥心痛又悔恨,自己怎就辜负了如此深情的郎君。

骤然间清醒过来,她发现只是个梦,怪异的是这梦让她如临其境,感同身受。

小怜听她讲完,笑得花枝乱颤,直说她是做了春梦,想情郎想疯了。

此后一段日子,男子再没入梦,孙纾玥却思念起他来。

两个月后,怪事发生了,孙纾玥有身孕了!

大夫人相继请来的两个郎中诊出的结果一致。这一迅息犹如晴天霹雳,炸的孙府上下乱成一团。

孙老爷亲自执鞭抽打庶女孙纾玥。大夫人则对小怜动用重家法。

二人口径出奇地一致。孙纾玥指天起誓无接触过任何男子,小伶也坚称二小姐的身孕来得莫名其妙,要说接触,只在青来县陆府中停留,喝了两盏茶。

大夫人一听,黑沉的脸有了几丝喜色。

她抓来孙纾玥的奶娘连恐带吓相逼,命奶娘去说服孙纾玥嫁与陆家公子,否则杀了奶娘全家。

当日,大夫人带着七八个功夫颇高的仆从乘着一顶四人轿出了门。

两个时辰后,她眉开眼笑地回来,还带回了陆府那位慈眉善目的管家。

直到第二日陆府老管家离开,孙纾玥才从奶娘口中得知所有状况。

几日后,她要嫁给陆府的公子陆梓航。此前,谪长姐与该公子已有婚约。

半年前,陆公子突然不省人事,一直昏迷,未曾醒过。

听闻这些,她悲从中来万念俱灰,一任双泪长流。

奶娘抱着她一起流泪,说自己全家的命皆不如孙纾玥金贵,死不足惜。但是二姨娘临终托女之言犹在耳畔。

“纾玥,听奶娘之言,嫁过去啊?陆府管家言,他家公子卧床不起,不知哪日命数便尽。你带孕去,陆家会将孩子视为已出,他保你与孩子有名分。”奶娘分析道。

“这身孕来得蹊跷,孙府非但不替我查,却只想即刻把我如累赘般丢弃!”孙纾玥涰泣着。

“纾玥,你在孙府不受待见,遭尽欺凌,老身亦无能为力。那陆府主子是定远候陆大将军,早年亡妻,只此一子,将来必袭爵位。陆大将军常年征战在外,陆府是老管家做主,为人和善。你一嫁入就是当家主母,无夫君又怎样?你娘亲有夫君又如何,不是主母,还不是被大夫人……”奶娘意识到什么,忽然住了口。

孙纾玥怔怔地望着奶娘,她心里一直对娘亲的死有疑惑。那么个身康体健的人短短几日病故,真是身染恶疾?

奶娘神情凝重一言不发,这几日里,她的发白了大半,皆因操心自己。

思虑良久,孙纾玥咬牙道:“奶娘我嫁!”

两日后,孙纾玥出阁。一

孙府上下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尤其是大夫人,笑得合不拢嘴。

喜轿红妆俏佳人与迷迷濛濛的阴雨天格格不入。

陆府老管家代新郎迎亲。

孙纾玥无喜无悲,奶娘的话让她茅塞顿开,去陆府或许真比孙府自在。

一切按部就班,礼成后送入洞房。

去洞房的路上,孙纾玥看到,陆府院中的桂花树又不见了,长桂花树的位置依旧有个男子对她笑。

她骇得正要惊呼时,看清男子正是两个多月前梦里出现的日思夜想的两世“夫君”。

隔着盖头都能清晰地看见他双目泛着灼灼之光,孙纾玥觉得诡异,可再见他,自己依旧情不自已地意乱心醉。

回到新房,众仆退出。

榻上躺着穿喜服的新郎陆梓航。孙纾玥目不转晴地盯这个面色苍白,容貌俊朗,双目紧闭的男子,唯有一声叹息。

“当当当”,更夫的三声铜锣响过。

“呼啦”一阵猛烈的阴风将木窗推开随着一阵香气扑来,孙纾玥耸起鼻子嗅了嗅,是桂花香。

她有些怕,顾不得许多,一把扯下盖头蜷在床角。

“砰”窗子自动关上,一对红烛摇摇曳曳,忽明忽暗。

屋中央升起一团白雾,逐渐化作人形。

“是你!”孙纾玥惊喜地喊出来,跳下榻向他扑过去。

“纾玥,这一世我终究要错失你了!”男子搂过她,覆着她的辱低语。

孙纾玥被他撩拨得芳心大乱,身酥腿软。

二人一夜欢好。

天将明,男子说自己叫桂宇琛,一直寻找前两世之妻孙纾玥未果,到边关做了一名智囊军师,熟料战败,死于沙场。

因为过于思念孙纾玥,死后魂魄便追随至此,终于寻到心上人。

孙纾玥闻言,心疼至极,暗誓余生将倾一世柔情予他。

拂晓,鸡啼声传来,桂宇琛化风消逝了。

每夜三更过后,桂宇琛会来,二人缱绻难分。

才几日,小怜盯着孙纾玥大叫:“哎呀,小姐你怎么如此憔悴啊?”

孙纾玥揽镜细照,才看见自己面色乌青,连日来,倍感身困乏累,无精打采。

二人认为是这突然而来的“身孕”所致,并未多思。

翌日,孙纾玥去祭拜娘亲。老管家吩咐人备车马、购祭品。

在陆府,孙纾玥的过得富足自在。

每回见到榻上的陆梓航,心头就涌出深深的愧疚。

然而,桂宇深那勾魂摄魄的目光射来,她又情不自禁地沉沦。

陆府上下很敬她为少夫人,孙纾玥隐隐觉得老管家慈爱的面孔下有难掩的悲伤痛苦。

马车在去往孙纾玥祭母的道上行至一半,车夫勒马停车。

孙纾玥掀帘,前方路中横着一辆牛车,拉车的老牛口吐白沬。道旁有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哀哀叫唤。

“夫人,救下我家娘子吧,怕是要生了,这老牛年迈行不动!”一个男子边作揖边焦急地恳求。

“抱她上来,就近找户人家先安顿!”孙纾玥脱口而出。

小伶帮男子将孕妇抱上车轿。

车夫驾着两匹马的车飞驰起来。

“少夫人,前面是重光寺。”车夫提醒。

见孕妇脸色苍白,气息弱下去,孙纾玥当机立断道:“就去重光寺!”

几人手忙脚乱地将孕妇安顿在重光寺,孙纾玥与小伶负责照看,车夫载男子去请稳婆。

待忙完,重光寺方丈净空望着孙纾玥叹道:“女施主印堂发黑,存邪魅气息,恐命不久矣!”

小怜一听,怒道:“老和尚,满口胡言,我家陆少夫人恰是春风得意之际!

“可是定远候陆大将军之子陆梓航新娶之妻?”净空问。

“正是。”孙纾玥施礼答。

“咣当”净空的禅杖自手中倒地,“这树妖若吸你精魄修炼成功,将祸害世间多少人啊?”他郑重道。

“陆府有树妖。”净空一字一顿地说。

孙纾玥心里“咯登”一下,虽然早知桂宇琛非凡人,仍忧心他暴露,连忙摇头道:“大师误会了,陆府无……”,看到净空澄澈的目光,她的谎圆不下去了。

净空告诉她们,陆府老管家与自己颇有交情。

半年前一个雨夜,陆府老管家派人寻净空,交来一封信。

信上告诉他陆府院中生了一颗桂花树,一朝一夕之间长大。

一个月夜,正读书的公子陆梓航忽然倒地不省人事。

老管家想到那桂花树来得诡异,怀疑公子突发之疾与之有关,要来寻净空。

可他怎么也走不出陆府的门,走再久也只能在陆府院中兜兜转转。

当夜,一个生着半张人脸的怪物飞入他房间威胁他。

说陆公子已经被他吸走两魂六魄,仅剩一缕魂魄保他命,要老管家配合助他修完人形,否则陆公子必亡。

之所以来陆府,只因早年陆老夫人在世时,不喜桂花香,命人砍了院中上百年的桂花树,彼时,他刚修炼成半边人形。

被砍后,前功尽弃,心生怨恨,长了恶念。

多年来,他食了不少精灵,才得以恢复半边人形。

陆公子是阴木命格,对他极有裨益,吸了陆公子魂魄,过三日,可在夜里化人两个时辰。

他还需要一个命中无火,阴年阴日阴时的土命格女子,与之交合吸精魄,便能脱胎换骨成人。

警告老管家,若找道人、高僧来对付,他会让陆府人陪葬。

净空读完信,当即赶去了陆府。

未料,树妖法力高深,过了几招,净空大半法力与两魄被他吸食。幸而金禅杖护法,树妖近不得身才侥幸逃离。

树妖痛恨老管家请净空来,一夜之间吸去了陆府上下七八十口每人的一魂四魄,使得陆府个个都成了疯傻之人。

老管家跪地苦苦哀求一月,誓为树妖寻到他梦寐以求的女子,树妖才吐出了一半陆府人的魂魄。

这些都是事后净空派了人潜入陆府亲眼目睹。

净空问了孙纾玥的生辰,说:“怪不得树妖盯上你,女施主正是八字全阴的土命格,此种命格百年难遇,是树妖一直寻妥的女子。”

孙纾玥细细一思,蓦然惊觉,原来桂花树消失后见到的男子就是那夜梦里出现的“两世夫君”,如今他与自己夜夜欢好只为达成目的而己。

小怜听得瑟瑟发抖,说:“怪不得小姐面容如此枯槁!遭了树妖害!”孙纾玥也是冷汗直冒,她稳住神抱一丝希望问:“大师,我这萎靡怠倦之状或许是因身孕导致吧?”

“阿弥陀佛,女施主并无身孕,你体内树妖邪气外溢,老纳若除去,被树妖察觉只怕你活不过今夜。”净空说。

小怜不解地问净空,为何小姐会莫名其妙有孕。

净空法师捻佛珠运法片刻,睁眼道:“造成你假孕亦是树妖作法,过后化作术士给孙府大夫人卜卦设计你入陆府。”

孙纾玥的心一点点凝了冰,恨自己如此轻信树妖化的桂宇琛。

“施主,你命格可助其修炼,亦可毁之。唉,老纳算出你对树精情根深重,不愿出手。如此,陆公子与你及许多无辜之人他日后必亡!”

听净空提到陆梓航,孙纾玥羞愧难当,更理解了老管家欲言又止的痛苦神情。

“愿闻其祥,我配合大师除去树妖。”孙纾玥开口道。

净空点点头郑重道:“本寺有颗舍利子能助你成事。树妖笃定你已完全受他摆布,不会防你。今夜他与你欢好之时,拿出舍利子即可。切记,其余时间不得打开此盒,树妖一旦感知到危险,必开杀戒!”

说完,取来一只盒子递给孙纾玥。

这时,车夫与男子请来了稳婆和她的徒弟忙着给道上救下的孕妇生产。

孙纾玥与小伶坐马车回了陆府。

一切如常,三更一过,桂宇琛来了。

孙纾玥早将舍利子盒藏于被褥下。她装作如往常般含情脉脉地待树妖。

二人水乳交融之际,孙纾玥悄悄伸手摸出盒子猛地打开。

“唰唰”转瞬间两道刺目的强光击向桂宇琛。

“啊啊”在接连不断的哀嚎声中,他翻落榻下。

他的脸呈现出纵横交错的树根、树枝状,两只眼睛似两个幽深的窟窿,唯有一双簌簌抖不停的脚依然是人形。

“竟敢与那秃驴设计我,让整个青来县与我同葬!哈哈哈……”树妖两眼血红地盯着孙纾玥。

“只要舍利子在,你休想再害人!”孙纾玥举着手中的舍利子愤慨道。

“纾玥,我是你夫君啊?你怎可如此待我?”树妖一往情深,双眼射出魅惑之光。

孙纾玥眼前再现与桂宇琛的浓情蜜意,眼中的愤怒竟一点一点转为柔情,手也慢慢放下来。

“再不可被树妖迷惑!”随着喊声,净空赶到,手中的禅杖飞出击在树妖桂宇琛身上。

“哧”一股白烟散开,树妖的两条人腿现形成了树干。

“嗷呜”它怪叫一声消失了,院外传来仆从的尖叫。

净空几人冲出去,见树妖的若干树枝将院中老管家及一众仆从缠得脸色发紫。

净空数次施法都无效。

他转脸对孙纾玥说:“唯有你可救众人,只是你或许……”

“大师有良策直言,我已酿大错,甘愿救众人。”孙纾玥毫不犹豫地接话。

“舍利子化你命格后即为火,你抱紧树妖,灼化它!”净空沉声道。

孙纾玥握紧舍利子奔过去,树妖惊慌失措地松开众人,想逃。

为时已晚,孙纾玥扑倒在几根巨大的枝叶上,紧紧抱着它。

“嗞嗞”几团三昧真火燃起,树妖逐渐消逝,孙纾玥受真火反噬灼伤严重命在旦夕,她抱树妖的手始终不肯松。

数道白影从树妖身上飞向屋中、飞向院内其他角落。

“公子与陆府另一半人的魂魄终于回来了!”老管家喜极而泣。

树妖彻底消亡了。

小伶扑上前,哭喊着抱孙纾玥。

净空拿出一粒丹丸给她喂下。半盏茶后,她醒了过来,众人皆欢喜。

陆梓航先前就醒了,正怜惜地望着她。

孙纾玥见到他,顿觉无地自容。

陆梓航握住她的手说:“纾玥,管家老伯同我讲了一切经过。不必自责,我被树妖吸魂魄,老伯为救我被逼无奈而听从树妖之命,你被树妖魅惑又被吸精魄,错不在你。况且,你救了陆府上下,我等自是感激不尽。”

他接过丫鬟手里的热粥亲自喂给孙纾玥,继续道:“拥有如此善良有胆识的娘子,我此生足矣。”

孙纾玥的心中暖意阵阵袭来,如春日阳光明媚舒适。

自此,夫妻二人如胶似漆,珠联璧合。

孙府大夫人得知陆公子苏醒,与孙纾玥琴瑟和鸣,心中甚是懊悔。

她翻出未及撕毁的婚书找上门,言之凿凿地指出孙纾玥这庶女之身配不上未来定远侯夫人的身份,只有嫡出的女儿才配得上。

陆梓航不客气地告诉她,陆府夫人只有孙纾玥担得起,并下了遂客令。

大夫人这一来,再次勾起了孙纾玥对娘亲之死的好奇。

她与陆梓航述说了自己的心事。

陆梓航派人动用不少银钱收买过来孙府几个老仆,他们说出了当年的真相。

大夫人嫉恨二姨娘专宠,下药毒死了她,并买通两个郎中出诊一致骗孙府上下说暴疾而亡。

陆梓航的人还寻到了其中一个郎中,在多年不安忏悔中他不好受,愿悔过自新,出来指正。

孙纾玥给她爹留了体面,没有告官,带着证人去孙府。

大夫人起初狡辩,看到郎中时,吓得语无伦次了。

孙老爷大致明白了,对她格外厌弃,冷言冷语。

几日后,大夫人自尽了。

孙纾玥接出一直被大夫人控制的奶娘,带来陆府。

后来,孙纾玥与陆梓航陆续生了二两儿两女。

陆府欢声笑语不断,她的余生被温柔呵护、幸福环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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