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原来刚刚的好多事情,都是我在死亡线上的幻觉。那些幻觉中不断被身边人抛弃的场景,可能就是我内心深处最深的恐惧。
生死一线
我失去意识的那天,吓坏了很多人。
最先察觉情况不对的是我的同事。前一天晚上10点开会,我没去;第二天领导打电话,无法接通。有人看到了我微博上一些压抑的文字觉得不对劲,立马联系总部查我的紧急联系人,结果我老公、我姐都说不知道。同事着急忙慌地查到我的车定位在高速服务区,赶过去后却发现只有一辆空车。大家急疯了的时候,听见对面服务区的人喊,“有个女的情况不对,快叫人!”跑过去一看,我晕倒在地上。
没人想到我会做这样的事,更不知道是为什么。甚至有人一度猜测,“是不是鬼上身了?”
有一个女孩或许能理解我的崩溃——我老公的小三。
好久以前的一天,突然有个女孩加了我QQ,也不说明来意,一直诱导我去看她的空间相册。
照片里,一对男女的脸都打了马赛克,身旁散落着好些物件,手表、戒指、衣服等等。从处对象开始,我老公的衣服、装饰品都是我包办的,哪怕只有一个衣服角我都能认出来。我确信,照片里的那个男人,就是我老公。
后来,我和这个女孩子通过一次电话,心平气和地聊了两个多小时,她告诉我,我和我老公之间不只隔着一个她,还有很多很多女人,他的客户,他的领导,都在其中。
对于这个事实,我其实并不意外。我也给她讲了我的故事,告诉她,那是一个怎样的男人,他是如何遇到我,喜欢我,一次又一次地欺骗我。
裸婚
认识他那年我才19岁,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情,什么是婚姻。我只知道在实习期间,有个小哥哥人长得好看,待人也谦和,不由自主地总是想和他多说话。他和当时的女朋友分手后,我俩就很自然地在一起了。
双方父母都不太同意这段感情。
我父母觉得,他比我大6岁,没有稳定的工作,没车没房,农民家庭出身,和我的生长环境相差太大,可能三观也不尽相同。他的父母也不乐意。我是外地人,年纪又小,他们怕我处几年就不处了,把自己儿子耽误成大龄剩男。
其实一开始,我们俩也没奔着结婚去。但是越压迫越有反抗,好像是为了跟谁证明一样,我们越处越好。在我22岁生日那天,在没房没车没存款没工作的情况下,我俩决定领证结婚。
平心而论,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对我特别特别体贴,有求必应。那时候微博上有句话很火,说“千万不要相信男人对你的好,因为可能他除了对你好,他什么也给不了你了。而且他既然能对你好,同样也能对别人好。”但我不信,我坚定地认为,再也不会遇见比他对我更好的人了。
我太年轻了,不知道爱和耐心,都是会随着时间慢慢消失的。
我24岁那年,女儿出生,生活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我1米7,生育前90多斤,特别苗条,爱漂亮,爱打扮,像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但生完宝宝后体重一下子飚到140,我也没心思考虑发型、衣服、打扮这些事,孩子那么小,吃饭,睡觉,走路,处处都要小心,打个嗝儿我都要紧张半天,哪有功夫捯饬自己呢?
我也没觉得自己在老公面前需要保持什么形象。我19岁就跟了他,现在孩子都生了,这一生都可以放心托付给他了,他还能因为我不苗条不好看了,就被别人吸引了?
我安安心心地养育女儿,操持家务,直到孩子四岁的那一年。
那天,我用他的手机查一个商品价格,发现他在情人节买过两盒巧克力,一盒给了我,另一盒的收件人是他的同事。
我当时一句话没说,直接去找了他们俩的微信聊天记录,没什么露骨的话,但是一直在聊一些感情上的私事,我拿着手机去问我老公,他直接承认了,说对那个女生确实有点不太一样的感觉,但是没上过床,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女人。
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我完全无法接受,直接提了离婚,抱着闺女说“妈妈跟爸爸要分开了,妈妈带你走”。闺女吓坏了,一会儿哭着喊爸爸,一会儿哭着叫妈妈,婆婆一边拦一边也跟着哭。他又是下跪,又是扇巴掌,又是对天发誓,电视剧里那一套挨个来了一遍。家里哭得一团乱,我晕头转向,最后也不知道怎么稀里糊涂的,还是留了下来。
事情过去地很快,两三天之后就好像完全翻了篇。现在想想,如果那时候就离了婚,该有多好。
消失的爱
我能感觉到,家虽然没散,但是我俩的心,越离越远。他不再是那个事事以为我先,顾家的好男人了。
上班挣得不多,我俩商量着一起创业开个婴儿游泳馆,可店马上要开张,他却突然跟我说觉得一个大男人守着个店没啥意思,已经找好了工作要去上班,工作之余帮我分担体力活。可是后来两年多时间里,他只在第一个月帮了点忙,每次我打电话让他帮忙,他总是“在出差”“在工作”“你给那谁谁谁打电话吧”,让我找别人帮忙。
我一个人,蹲在五米长的游泳池里刷池子、换水,和工人师傅打视频电话学着修锅炉、修管道,每天都在提心吊胆,做梦都是锅炉炸了,游泳池漏了把别人家地下室淹了,或者哪个小孩掉在水池里,家长来闹事。每天神经高度紧绷,心里特别挫败,后来去医院看医生,确诊说是中度抑郁。
我把诊断书给他看,他说,“哦,知道了,那你多休息休息。”除此之外,再无他话。
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是远远超出我们偿还能力的债务。
之前创业开店我们贷了一部分钱,后来他又跟我说公司有项目需要刷单,就用我的名字又贷了六七十万。后来公司倒闭了,这个钱也折进去了。为了挣钱还债,他又跑去参与网络赌博,又借了几十万,最后全输进去了。
拆东墙补西墙,以新贷养旧贷,最后一个欠了200多万,每个月都得还四五万。催债的电话不停打过来,手机铃声,就像是我生活中的定时炸弹。
那时候我已经跟他提了离婚。我们一起过了七八年,没房没车,没有可以分割的财产,只有纠缠不清的债务。我的提议是,我名下的四五十万我自己来还,其他债务他自己解决。可谈到钱,他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步都不肯让。我俩多次面对面坐着,一笔一笔对账,可是那些乱头账,怎么能算得清楚啊。他以此为借口,离婚事宜被一拖再拖。
分居后,和我一起合租的女孩也有负债,我亲眼看着催债的人从外地赶来,凶神恶煞地要求她还钱,整个人都崩溃了。这就像是我未来生活的预演,我知道,迟早有一天,那些人也会找到我,以最粗鲁的方式,毁掉我的一切,把我的自尊踩在脚底。
丈夫背叛婚姻,身上背着高额债务,工作业绩压力巨大,没有一个人可以替我分担,没有一个人能听我诉说,我没有活路了。一个人在高速服务区安静地离开,就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方式。
活下去,为了自己
在鬼门关上转了一圈后,我一直在想,我怎么就活成了这样?
婚姻的失败,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的背叛,但在这件事上,我的软弱,是不是也纵容了他?
其实得知他第一次出轨,我就应该离婚。可事实是,即使那个女孩把他们的合照送到了我面前,我也没有坚定地要和他分开,离婚二字,更像是我用来惩罚他的说辞。
从小到大,我内心深处一直害怕被丢下。小时候爱哭,大家都不爱跟我玩,三年级以后才有了一两个朋友。这就导致我对友情特别特别珍惜,能到什么程度呢?只要你说出口,我就会答应你。不管我喜不喜欢,你要干什么,我一定会陪你去做。这种讨好型人格已经深深烙印在我的身体里,它不断地暗示我,要珍惜,要知足,即使被背叛也不能放手,因为你找不到对你更好的男人了。
对家人,我则一直过分地要强。
得知我服药的消息后,我姐又急又气。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我遇到这么多事儿,完全没有跟家里说。
我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在得知我老公出轨时,我第一反应不是生气,而是无助和害怕,我不知道该如何跟父母说。当初是我信誓旦旦地要和他在一起,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怕他们知道后,不仅不会伸出援手,还会嘲笑我,挖苦我,说“当初我们是怎么和你说的?”我无法承受这样的眼光和指责。
在我妈和我姐的印象里,我一直都是个特别优秀的人,甚至有很多超乎客观的期待。从小到大,不管我做任何决定,他们基本都会说“挺好挺好,特别好特别好”,很少给出任何建议。他们越是这样,我心里就越着急,急于活成他们期待的那个样子,急于不让他们失望。但其实,很多时候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硬着头皮、由着性子四处乱撞,最后把自己搞得遍体鳞伤。
但经此一事我才知道,家人永远都不会离开你。只有他们会无条件地为你兜底,无条件地接纳一个受伤的孩子。
知道欠债的事情后,我姐直接给了我十几万,让我把催得紧的债先还上。我妈也马上卖掉了房子,把我名下的账都结清了。
直到现在,我妈只知道我有抑郁症,不知道我曾经真的差点离开这个世界。我能很明显地感觉到她的小心翼翼,生怕哪一句话会让我不开心。明明很想我,却不敢主动联系。每次接到我的电话,都高兴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是反复说“哎呀哎呀你有时间啦,吃饭了没有啊?”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姐每天都会给我打一个视频电话,生怕我出什么事。有一次我坐火车回家看我女儿,不小心把手机丢了,我姐联系不到我急坏了。等到一个小时后我补好了手机卡给她打电话,她已经跑到了火车站买好了票,准备去找我。
我公司不太景气后,我姐又在北京给我找了份工作。我知道,她想让我待在她身边,看着我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我30多岁了,生过孩子,离了婚,没什么钱,工作也不算特别好,在鬼门关前转过一圈,绝大多数时候都在为父母和姐姐活下去。婚姻对我的伤害还未过去,那些痛就像埋在肉里的刺,不小心碰到时仍然会钻心的疼。
但我知道,会好起来的,生活会重新走向正轨的。有家人的包容和陪伴,我一定能找回自己生命的意义。往后余生,精彩也好,不精彩也罢,我都会努力地,真正为自己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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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转自北京青年x凉子访谈录同名公众号:
知道小三之外还有小六小七,我决定和这个世界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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