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梦见自己生了女儿】那年，我生了一个女儿

今天是母亲节。早起，打开手机，各群里、朋友及女儿的问候，接连不断，便将我的思绪又拉回到那年、那月、那天……

我呻吟了三天三夜，终于从产房出来，与呱呱坠地的女儿并排躺在一张床上，由护士推向病房。

走廊上，丈夫急不可耐地凑上前来，然后叹道：“怎么会是一个女孩呢!”随即，将床猛地一推，自顾自地往前走。

也巧，病房中的6人中，只有我生的是闺女，他的抱怨，引来其他丈夫的嘲笑：“你家到底有几亩地呀？”

我抚摸着女儿软软的、暖暖的的嫩手，不禁百感交集。

01

1984年，我参加工作不到两年，北京科技大学在武钢招生秋季本科专业的函授生。

为了圆本科梦（高考因十几分之差落选），我放弃了全脱产的电大及其它专科学习，毅然报考并考上了与工作对口的自动化仪表专业。

学制5年半，1984年9月开学，1989年年底毕业。最后3个月，需在母校完成三门专业课的学习、考试及毕业设计、论文答辩。

所学课程与4年制的全日制在校生完全一样。每次专业考试，都是科大老师从北京带来考卷，夹在斜夹窝里，大踏步走进考场，监考的。

下课铃一响，“全体起立”的声音也随之喊出，同学们纷纷离开教室后，老师则一一收卷，带回北京阅卷，再将分数传过来。

02

动荡的1989年，正当我一边勤奋工作（成为1500余人单位中最年轻的党员之一），一边马拉松似的艰苦学习，胜利在望之时，27岁的我，竟意外地怀孕了，预产期是12月22日，正好是要去北京答辩的时间。

天啦！是人流还是留下孩子，经过激烈斗争、权衡利弊后，我选择了后者。女儿常常不无伤心地说，“老妈，幸亏你选择了后者，否则就没有我了。”

“十一”刚过，我们一行人便乘火车去母校完成最后的学业。

出北京站时，校方已拉着横幅在此欢迎。一位中年微胖的女老师，一眼就瞧见了我的大肚子，一脸严肃地跑过来：“几个月了？预产期是什么时候？……”

然后，毫不客气地拉过带队的李老师：“你现在就买票，送她回去，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见我在不停地抹眼泪，语气有所缓和：“为了母子安全，你先回去安安心心生一个大胖小子，明年再来与下一届一起参加毕业设计……”

“开什么国际玩笑，好不容易读了5年半，还要推迟一年，而且是生完孩子，一个人来京孤军作战，那不等于前功尽弃吗？这绝对不行。”我渐渐稳定了情绪，暗暗考虑着对策。

李老师忙打着圆场：“让她先到学校休息几天，我把同学们都安顿好了，再回去也不迟！”“好吧。”于是，同学们帮忙拿行李，我坐上了开往学校的大巴车。

因为是在职学习，学制又长，女生年龄已普遍偏大。

所以，去北京时，除我以外，还有四个怀孕的，只是我的月份最大。姐妹们调侃道：“都是你这个当班长带的头。”

为了完成学业，女生们克服了很多困难。期间，有的同学做了人流，这次北上，一个扔下刚满月的儿子；一位将几个月的宝宝和婆婆一起带上，便于哺乳。

第二天，校方就召集我与带队老师又谈及返家一事，我便死缠硬磨：“离预产期还有三个月，我现在没有任何不适，希望先将三门课上完再回去。”

见我哭得稀里哗啦，领导只有同意，并让我写下保证书，出现任何问题与校方无关。听说，上一届发生过生孩子出事故的事件。

03

我们住在没有窗的地下室里，一进去，就有一股难闻的霉味。寝室7个人，上下铺8张床，靠门口的一张上铺床空着，放行李。三个怀孕的，住下铺。中间对靠摆放着8张桌子，离床沿只有几十公分。

我原本就神经衰弱，在前所未有的压力和吵杂的环境下，整夜不能入眠，每天昏昏沉沉，又不敢吃安眠药。

有两位在设计院上班的同学，住在学校招待所，可以报销，很是羡慕。可当时，我没有能力支付这笔昂贵的费用，否则，女儿的身体也会好点。

曾经找过地下室管理员，借给我同样无窗的单间，住了几晚，还是睡不着，又搬回原宿舍。那间房，后来成为同学们爱人来探亲的爱巢。

我一边上三门课，一边做实验，同时，悄悄准备毕业设计、答辩。

有多少个晚上，挺着大肚子，摇摇晃晃地走在寒风瑟瑟的学院路上，我已不记得了。

周末休息时，大家都去各景点游玩，有时系里也统一组织活动。我则哪也不去，整个地下室，常常就我一个人。最多只是在校内买点筒子骨，偷偷地在宿舍里用电饭煲炖汤，增加营养，后期我的腿肿得很厉害。

有一次例外，我在冰天雪地里走出了校门，像鸭子似地一摇一摆地去商场，买了一件150元的大号浅蓝色羽绒服。

直到现在，每次女儿春节回来，还常穿。见到它，我仿佛又回到那艰难岁月……

11月底之前，三门课考试顺利通过，并在课题组彭盛家等同学的帮助下，我完成了毕业设计，提前一个月准备好了毕业答辩。

11月28日，当我将提前答辩的想法告知系主任时，他吃惊地看着我即将分娩的大肚子，疑惑地说：“你准备好了吗？”“是的！”“真拿你没辙，那就安排11月30日答辩吧。”

听到这一消息，我的眼泪横着飞出去了，要不是肚子里的娃，我一定会一蹦三跳的。这是学校破例，以人为本，专门为我提前组织的一场答辩。顺利答辩后的12月1日，李老师专程护送我乘卧铺回汉。

04

躺在哐当哐当、摇摇晃晃的车上，两个月焦虑不安紧绷的弦，终于松弛下来。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肚子，我情不自禁地对孩子说：

亲爱的宝贝，妈妈不得已提心吊胆地将你带到北京，你却一声不吭地陪我赶考，顺利提前完成了学业与答辩。

妈妈让你受了不少拖累，睡不好，吃不香，还时常受到惊吓……

今天，妈妈终于在带你从北京返回家的路上啦。从今晚开始，你就可以与爸爸妈妈一起，安安稳稳地在家睡觉了。

我们希望你能快点安全健康地来到这个世界上……

1989年12月中旬的一天上午9点45分，女儿平安降临人间。她是苍天送给我的最珍贵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