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字几画】女会计和她的情人(民间故事)

买了两台，大骡子大马也添了好几头。不敢说户户有存款，可也是家家有余粮。全队老老少少哪个不伸大拇指头。才23岁个孩子呀。”妈妈一口气说完了长长的一段话，挟了一嘴面条，将一个蛋黄挟给了小敏。“咱队那个二牛文化革命的时候整人家那当支书的爹最狠，可人家玉柱这孩子度量大，不记私仇，当上队长就把二牛提拔成了副业组长。论起条件来，人家也不赖，除了一个出嫁的姐姐和一个老爹外，也没有别人。自己独占着一团小院。听人家说给那个孩子说的媳妇再好，人家也不要。有一个漂亮大方的姑娘亲自找上门来，问他为什么不要？他说他心里已经有人了。可一问是谁，他又说不出个名和姓来。哎”，妈妈叹了口气说：“这孩子，若有个利洒的媳妇拾掇着他那个家，那好日子要不过飞了才怪呢。”“妈妈，你说的是咱队的玉柱呀。”一个劲儿埋头吃饭的小敏抬起头来说：“不用说，我姐准愿意。”“你怎么知道。”妈妈问道。妹妹刚要说，姐姐递过来一个警告的眼色，妹妹机灵地闭上了嘴吧。“别听她说。妈，我想想再告诉你。”慧芳用花手绢擦了擦嘴，站了起来，她已经吃饱了。

等到姐妹俩帮妈妈收拾好了碗筷，堵上了鸡窝，喂好猪之后，便一同来到她们的卧室。这是一个极为简朴而又干净明亮的屋子。妈妈住的北屋为正房，她们住的是西屋。靠南墙摆着两张床，上面是她们的花被子、花铺盖。西墙的窗台上放着镜子、梳子和擦脸油啥的。窗台下面是两张小书桌，上面放着两个用花布罩着的台灯。靠南点儿的桌子上是算盘、账本儿，靠北边的是医药书籍和医药用具等。中间是用大书夹子卡着的许多书，既有文学方面的，也有其它一些科普知识类的。紧挨床的北头是着得正旺的煤火，这使得整个小屋子里显得暖洋洋的。透过窗户玻璃可以看到天上已经挂起了几颗闪亮的星星。

姐妹俩坐在火炉旁边，开始谈起心来。“姐姐，难道你真的不愿意吗？”妹妹看着姐姐，有些顽皮又有些认真地问道。姐姐看了一眼有趣的妹妹，笑着说：“你愿意要你就要了吧。”“哼，就怕你舍不得给呢。他可真是太好了。”“是吗？”姐姐一脸坏笑地说：“我的有多少要多少的妹妹呀，你说话可要有根据呀。”姐姐戏弄的口吻又招来妹妹无情的几记拳头。“好了，别打了，咱们说正经的。”姐姐求饶道。“好吧，再犯决不轻饶。”妹妹看着姐姐笑着说：“哼，你现在不老实，看到时他怎么管教你。”“哎，快别胡说了，再胡说我该揍你了。”姐姐瞪了小敏一眼。小敏赶紧转了话头：“记得他刚当队长时，老饲养员从自己家里弄了点盐给牲口吃，他见了那些盛盐的袋子，还以为是老饲养员从队里往自己家里拿盐呢，发了一次火。老饲养员只是哼哼咳咳地支吾。事后，当他知道了真相，又跑到老饲养员家里给他赔礼道歉。另一次，他上公社去开了半天会，回来时，社员上工已经有个把钟头了。晚上记账时，记工员给他记了10分儿，他非让记工员给他去掉2分儿。再有一次，队长派他大爷浇地，有一个畦子里的水没有浇满，他还说了他大爷一顿。还有一次，副队长的老婆偷浇菜地，队长硬是找到她家里批评她，副队长连赔不是才算完了。这种事情说起来实在是太多了，我就是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一直静静地听着的姐姐见妹妹打开了话头，便放低了声音缓缓问道：“哎，小敏呀，你这个文学家说说，你姐愿意不？”“要叫我说呀，你一百个愿意。”“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你怎么知道？”“我给你看样东西。”妹妹从她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塑料皮日记本，对姐姐说道：“你慢慢看吧，我去刘嫂家里看看，她家小亮子头疼。”

姐姐手里拿着日记本，想起来她和妹妹已经有好几天没有换着看日记了。虽说日记是自己记自己的事给自己看的，但她们姐妹两个为了互相增进了解，互相鼓励，却养成了互看日记的习惯。此时她轻轻地打开小敏的日记，只见扉页上写着“仔细地观察人生，永远努力”几个大字。她们姐妹人长得俊，字也写得好看。她看了一眼，翻到她还没有看过的地方。

2月20日，天气晴。

姐姐一定是爱上什么人了，这几天她干什么事也总是心不在焉的。我问她，她为什么又吞吞吐吐、面红耳赤呢。

2月23日，天气晴。

经过我这几天的仔细观察，终于发现了姐姐的秘密。原来我美丽的姐姐爱上了我们年轻漂亮的队长。姐姐见到他时，不用说心跳得一定很厉害，这从她那变得像粉红桃似的脸上就可以看出来。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越发放出特有的温柔谦和的光彩来。她脑袋微低，玩着她那梳得又粗又黑、又长又亮的大辫子上的蝴蝶结，长长的眼睫毛下面的两只眼睛全神贯注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说起话来总是带着好听的颤音。本来伶牙俐齿的姐姐一见了他就变得口吃起来。每说完一句话，雪白的牙齿就轻轻地咬住了下唇。那样子，真是有趣极了。

2月25日，天气多云。

今天早上我到村西头的王大娘家中为她看病，在村头遇到赤着脚浇地回来的队长。他将路上的牲口粪扔到村头别的队的地里，正往村里走。我看着他有意躲我的样子，心里说：“哼，有啥不好意思的，迟早也是姐夫小姨子。”我给他打了个招呼，他红着脸，回答了我一句便匆匆地进了村。看着她的背影，我心里想就这样子，到时还不得让我姐姐管着呀。

若论起他们两个谈恋爱的事来，倒也合乎情理。一个队长，一个会计，二人经常在一起接触，难免就产生了感情。况且他俩各方面又都是拔尖儿的。队长衣着比较朴实，脸黑红黑红的，眉毛浓黑浓黑的，牙齿特别白，一双眼睛总像是在笑。姐姐呢，不用说也很出色，稍淡微弯的眉毛，饱含春意的杏眼，亭亭玉立的身姿，玉石雕就的鼻子，樱桃似的小嘴儿，十指纤纤的玉手，笑容可掬的粉面，还有那一双又粗又黑的大辫子，招来多少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爹给姐姐买的好衣服，她都让给了我穿，自己却穿得很朴实。但即便是这样，仍挡不住她身上的魅力，就连我这个做妹妹的，内心里也多少对她有些醋意。

姐姐看了妹妹的日记，不由得红了脸，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说：“我的疯妹妹呀，你这写的都是什么呀？”姐姐将日记本儿合上放在桌上，斜倚着铺盖，躺在了床上。妈妈轻轻地推门进来了，手中拿着那张被妹妹扔到地上的纸问道：“小芳啊，这纸还有用吗？”“给我吧，妈。我累了，想要休息一下了。”“啊，那妈就不打搅你了。”妈妈退了出去，并随手关上了屋门。

慧芳将那张纸拿在手里，纸上的字仿佛向她笑了起来，慢慢地变成了队长的眼睛。她记起有一天她和队长到县城去买化肥的情形。他们到了县化肥厂，起先那里面的人不肯卖，因为库房里的存货不多了。“你们这儿的化肥难道不是支援农业生产的吗？留着也变不成白馒头。我们大老远的赶来了，你就忍心让我们空着车回去？”化肥厂的人说：“这你给我嚷也没用，这是厂长的指示。”

就在他们纠缠不清的时候，从厂里面走出来一个大腹便便的人来，看样子年龄也就是刚过40岁的样子，可都已经有些秃顶了。他远远地看到了慧芳，便高声喊道：“小芳，你怎么有空跑到叔叔这儿啦？”慧芳一看原来是父亲的老战友张叔叔，便说：“张叔叔，我们大老远地想来拉趟化肥，你怎么也不让啊？”“谁说不让？来，把车开进去，装满。”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慧芳跟前，放低了声音说：“本来这化肥都已经有了主了，所以我不让他们再往外卖了。既然你们也急需，拉一车就是了。”一边说，一边示意手下领着玉柱去办手续。等到只剩下慧芳一个人时，他笑着对慧芳说：“哎，小芳，我上次给你说的事，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书记的儿子自从见了你一面之后就托我和你父亲说媒。你父亲的意思是这事需要你自个儿拿主意。只要你自己同意，他没有意见。不知道你是怎么个想法？考虑得如何了呀？”慧芳皱了皱眉头说：“张叔叔，你不该管这事。我早已经有对象了。”“是哪个领导的儿子啊？”张厂长笑着问道。“什么领导不领导的，咱一个农村土妞，根本就没想着要找什么领导的公子。和我一起来拉化肥的这个小伙子就是。除了他，就是银铸金造的人儿我也不要。”

等到他们买好了化肥，已经过了中午。慧芳和玉柱一起到饭店打算简单吃上点饭。就在这当间，慧芳却和玉柱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按照队上的规定，为队上办事，出村超过20里都有盘缠。县城离他们村有30多里地。慧芳笑看着队长，说：“这次，咱就花队上的钱吧？”玉柱说：“别别，队上新买了一台钢磨，春天里花钱的地方多，咱自己还是花咱自己的钱好了。”慧芳是知道玉柱的脾性的，刚才不过是闲说着玩的，见他当了真，便用手挡住了他掏钱的手，将自己左手里捏着的10元票晃了晃说：“够你吃的了吧？”玉柱局促不安地说：“我，我有钱，我应该请你吃饭才是。刚才要不是你，咱这化肥还买不上呢。再说了，我这当叔叔的又怎能让侄女掏钱给我买饭呢？”因为在村里论辈分，慧芳是应该叫玉柱叔叔的。“去一边去。小小年纪，还想当叔叔。就是让我叫你一声哥哥，我这心里还觉得亏呢。今天，就是我掏钱了，你非得吃我的不可。”玉柱的脸有些红，还淌出了汗，他说：“吃你的就吃你的。既然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我干嘛不吃呢?”等到饺子端上来时，慧芳从自己盘子里给玉柱碗里夹了一个饺子，笑着说：“给，你先吃了它。”玉柱夹起来就放到了嘴里，连嚼也没嚼就想咽下去。可能是饺子太烫了，把个玉柱连烫带咽的张着嘴说不出话来。还是慧芳让他喝了口饺子汤才算是顺了下去。至今想起玉柱当时的尴尬样子她还想笑得不行。此时，她将写着“女婿”两个字的纸片盖在了自己的眼上，仿佛觉得是玉柱的嘴在亲吻自己的眼睛似的。她甜蜜地闭上了双眼，脑海里又浮现出早上的事情来。

今天早上听说玉柱在改畦子，因为担心他没有吃饭，慧芳匆匆吃过早饭，便在兜里装了两个馒头，向地里走去。他的家住在靠村西头的地方，她上他家既顺路也方便。每次她都能说出找他的理由，大都是为了队上的事情，并且还耐心细致地引导他几句。不知他是故意装糊涂，还是不开窍，反正隔在他们两人中间的那层窗户纸至今还没有捅破。慧芳觉得自己要是因此就恨人家或是怨人家的话，也实在没有道理。但要是自己不主动说出来的话，她感觉他是坚决不会说出那句话来的。可这种话要是让她一个女孩子主动说出来，又谈何容易。所以每当她鼓足了勇气想要对他表白的时候，又总觉得缺少那么一点勇气，少女的羞怯像森严的卫士守卫着嘴唇这扇美丽的大门，有好几次她都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心里也曾怨恨他怎么就那么笨，对她没有一点热乎气儿。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每次见到他总感到有些害怕，怕自己说出口来万一遭到他的回绝怎么办。

姑娘一路想着，便来到了他的门前。“叔叔，你怎么了？”一个奶生奶气的小女孩的声音传了出来。姑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顾不上打招呼，便赶忙三脚并作两步地走过去，掀开门帘走了进去。这是一间坐南朝北的屋子，由于没有生炉子，屋里面显得有些冷清。墙上没有像别人家里贴着明星像，而是贴了一些好看的娃娃像。这些娃娃，既有穿着衣服的小女孩儿，也有光着屁股的小男孩儿。有看金鱼的，有吃苹果的，有抱西瓜的，还有爬着玩的。紧挨着炕的是一个火台儿，上面蹲着一个几岁的小女孩儿。她叫小花儿，是队长大爷家的小孙女。只要有空就常来陪叔叔玩儿。有一次，小花向队长叔叔提了一个问题：“叔叔，怎么你们家没有女的呢？”叔叔叹了口气说：“你姑姑早就出了嫁，你奶奶又死得早，可不就没有女的吗。不过，今后一定会有的。”小花的小心眼一转，马上就想到了经常来叔叔家的会计姐姐，便问道：“是慧芳姐姐吗？”叔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有回答。

眼下小姑娘正抓着叔叔的手，带着哭音儿呼喊着。队长躺在炕上，头上的热气直往上冒，他大口地喘着气，用一双无力的手抚摸着小花的头顶：“叔叔，没事的，不用担心。” 此时小花扭头看到了刚进门的慧芳，便赶忙焦急地对她说：“慧芳姐，你来了就好，快给叔叔看看病吧，他的头可烫了。”慧芳上前去摸了摸玉柱那滚烫的头说：“小花，快去叫你素敏姐姐来，她有药，可以给叔叔治病。”小花跳下火台，迈开小腿就跑了出去。慧芳看了看玉柱那张疲劳瘦削的脸，心疼地叹了口气。“你这是咋搞的嘛？”她柔和地问道。没等他回答，她看到紧挨火台的小凳子上放着一双沾满泥浆的布鞋，她的心里全都明白了。“准时改畦子着了凉吧？”她半是嗔怪半是心疼地说。“可不是，昨晚上后半夜我去浇地，可有的地方楞是上不去水，我只好挽起裤腿一锹一锹地撩水，累得够呛不说，还把衣服都弄湿了。早上回来就感冒了，身上一点劲儿都没有。”在这说话的当间，慧芳提起暖瓶，倒了一碗有些浑浊的水来。看看水缸，里面也只剩下一个底儿了。慧芳心里想，这没有女人的家可真不叫个家啊。她一边想着，一边把沉淀了一会儿的温水递给了玉柱：”喝点水吧。“玉柱无力地抿了两口，砸吧了一下有些干裂的嘴唇。正在这时，身背药箱的妹妹跑了进来，她的身后紧跟着跑的气喘吁吁的小花。妹妹二话没说，掏出温度计就放进了队长的腋下，过了一会儿，取出来看了看，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姐姐和小花说：“有些高烧和感冒，不过不要紧，打打针吃点药很快就会好的。”

说着她给玉柱打了退烧针，又拿了一包药给姐姐说：“你喂他把药吃了，我刚才正要到刘大娘家里去给她看病，碰上小花就赶紧过来了。我得走了姐。”姐姐送她到门口，她轻轻地对姐姐说：“不要哭鼻子啊，他不会有事的，很快就好了。趁着没有人的时候，有什么甜蜜的悄悄话就赶快告诉他吧，那样他的病会好的更快的。”“快走吧，别贫嘴了。”送走了妹妹，慧芳对一直站着看她们的小花说：“来，姐姐抱你上火台儿，在这儿帮着看叔叔，我去去就来。”说罢，慧芳便风风火火地跑到自己家里。妈妈一见姑娘的慌张劲儿，马上放下手里的活计，跟着闺女兜起了圈子。姑娘跑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姑娘的手里拿一件东西，当妈的心里也就跟着扑通一下。可她又不敢多问，怕耽误了闺女的大事儿，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就这样傻愣愣地跟着闺女，等慧芳收拾好了一切东西往外跑的时候，她才来得及问了一声：“小芳，出了什么事儿了？”“他病了。”慧芳匆匆地回答了一句。“是谁病了呀？”妈妈的问话还没落音，慧芳早已经跑得不见了踪影。

慧芳飞快地进了玉柱家的院子，当她来到门前，听得里面像是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仔细一听，原来是她的女伴，队长对门家的秀娥。女孩子特有的嫉妒心让她停住了脚步，想听听她和他有什么关系。屋里的姑娘又说话了：“奶奶，玉柱哥硬是不要可咋办呢？”一个老太太的声音：“你看你这个孩子，天天给我担水。今天奶奶在街上晒太阳，听小花说你病了。我让秀娥称了一斤白糖你都不要，你叫我这心里怎么过意的去。”慧芳听到这里，才算松了一口气。她轻快地走了进去，想到刚才差一点闹的误会，脸上带着歉意对奶奶说：“奶奶，糖我代玉柱哥收下了。您老就回去吧，这里有我呢。”秀娥奶奶看着慧芳点了点头说：“还是这闺女好。”秀娥搀着奶奶说：“奶奶，咱走吧，人家要谈工作呢。”奶奶听了说：“好，玉柱你好好躺着，奶奶不影响你们谈工作。”慧芳说：“奶奶，您慢点儿啊。”秀娥和奶奶走出了门。小花一看说：“慧芳姐，我也走了啊。”一边说一边做了一个调皮的动作，便跑了出去。慧芳麻利地出去挑了担水，一边忙乎着为玉柱做饭。玉柱看着这一切，说了一声：“辛苦你了，小芳。”“你跟我怎么这么客气。你是不是对我不满意啊。”“哪里，我怎么会对你不满意呢？”“那你怎么从来不肯跟我谈谈你的心事呢？”“我的心事就是怎样带领着全队的社员好好干，帮大家把日子过好一点。”“那你有什么具体想法没有呢？”“我想咱这山上到处都是荆条，我们要是成立一个副业组，专门编一些筐子啥的，不也可以增加一些收入吗？再搞搞运输啥的，也算是另外一些致富门路吗?”慧芳用扇子煽了煽火，小屋里有了热气。“难道你从来就没有想过咱俩的事儿吗？”玉柱看着慧芳，觉得眼前的姑娘是那样的可爱，可自己怎么就从来没有对她说过什么暖人肺腑的话呢？

本来在只有她和他的时候，她是可以将自己红润湿热的嘴唇贴在他滚烫的额头上的，但她没有那样做，因为她怕他说他不检点。他终于声音打抖地说话了：“也不能说没想过，可是我怎么能够配得上你呢？你是那样的年轻漂亮，你的父亲又是县委书记……”没等他把话说完，慧芳就把话给接了过去：“县委书记又怎么啦，难道县委书记的女儿就不能找一个平民百姓做女婿吗？是我自己找对象，又挨不着他的事儿。”“过两年再说好吗？”“不行，我要你现在就回答。要不然，就是你爱上了别人了。”“没没没”，他一叠连声地说道。“我是想和我爹商量商量。”“好吧”，慧芳叹了口气说。玉柱的爹前几天被她姐接到她家里去住了。父亲有言在先：“你的事你自己看着办，现在不行包办，你能自己搞就自己搞，要是不好意思咱就托媒人去说。”眼下，玉柱说这话的意思无非是遮掩的话头，他先前的确曾经想到过要和她生活在一起，可事情的到来又是那样的突如其来。这样从天而降的好事让他感到晕厥，不得不让他仔细地考虑一番。

火着得越来越旺了。慧芳坐上锅，舀了一瓢水倒进去。不一会儿水便开了。慧芳从书包里拿出挂面和鸡蛋，不一会儿，一碗香喷喷的荷包蛋面条就做好了。“你是坐起来自己吃呢？还是让我来喂你吃呢？”慧芳笑着问玉柱。“自己吃自己吃。”玉柱红了脸说。“那好吧。”慧芳嘴上说着话，手里已经把被子顶在了他的后背。等玉柱感觉坐好了之后，慧芳将面条递到了他的手里说：“快趁热吃吧。等咱们结了婚，我一定好好伺候你，协助你把队里的生产抓好。到时咱们再要一个孩子，那时的日子该是多么地幸福和舒心啊。”慧芳喘了一口气，看玉柱端着饭碗没有动筷子，连忙问道：“你怎么不吃啊？是嫌我做得不好吃呢？还是刚才我说的话你不爱听呢？”玉柱看着慧芳，眼里流露出感激夹杂着热爱的光芒。“也不知道对不对你的口味儿？你就凑合着吃吧啊。”慧芳叮嘱道。“一定好吃，一定好吃。”玉柱诺诺连声地说。“好吃什么呀？连吃都没有吃就说好吃，有你这样的人吗？”慧芳笑了，笑得很开心。玉柱说道：“啊啊，是是。”看着玉柱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慧芳感到既好笑又可爱。“好了，你慢慢吃吧，我今天还要到县城去开会计会呢。”正说着，一个小姑娘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两个热乎乎的鸡蛋。慧芳一看，原来是小花。“叔叔，你把我的鸡蛋吃了就好了。”小花一边对玉柱说，一边央求姐姐把她托到火台上。慧芳将小花抱上了火台。小花将两个鸡蛋互相一碰，迅速地剥掉了鸡蛋上的皮，将一个光溜溜白嫩嫩的鸡蛋递给了玉柱说：“叔叔叔叔，你吃了它吧，你不吃小花就要哭了啊。”说着眼泪真的就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玉柱放下饭碗，用温热的大手帮小花擦去眼泪，说：“好，叔叔吃啊。不过叔叔有一个条件。”“什么条件？”小花问。“就是你也要吃叔叔的面条才行。你不吃，叔叔也要哭了。”玉柱一边说，一边做了一个擦眼泪的动作。看得小花“噗嗤”一声乐了。看到这里，慧芳心中一阵发热，她揉了揉湿润的双眼，说：“你和小花慢慢吃吧，我走了啊。”

“小芳，你在家看着门，我去队长家里看看，听说傍黑的时候他爹从他姐家回来了。”妈妈的话把她从沉思中唤醒了过来。她看了一眼手中的纸条，上面“女婿”两个字变成了队长那双好看的大眼睛，正在脉脉含情地看着她。“你别去了妈妈，还是我去吧。”慧芳说完，对着镜子稍微修饰了一下自己，又将衣服拉了拉，刷了刷鞋，背起绿帆布书包便走出门去。此时她的心情像是即将接受医生说明病情的病人似的忐忑不安。月光寂静地照着她，把她长长的影子投在地上。她的心跳的厉害，一直等到她看到那熟悉的院子时，才稍微好了一些。可当她真的来到那间亲切的小屋门前时，刚才鼓起的勇气却又一点也没有了，只剩下胆怯和羞涩。连个准信都没有，大晚上的自己一个姑娘家就自动跑到了人家家里，这要传出去岂不是要被人笑话。玉柱爹的一句话就可以决定自己的命运，这事情想起来多少有些可怕。不过，玉柱爹平日里对她也不错，总不至于说出什么过头话吧？既来之，则安之。爱一个人没有什么错误，既然自己哎他，就要勇敢地、大胆地去爱。正在她想要敲门进去的时候，屋里传出的对话使她止住了脚步。“爹，你看慧芳那姑娘怎么样？”是玉柱的声音。“不错啊，那可是个知书达理、百里挑一的好姑娘啊。见了小孩亲热的不行，见了老人又很有礼貌。人样子也俊，干活也利洒。只怕人家姑娘不愿意咱家呀。”慧芳听了玉柱爹的话，多么想冲进去告诉他：“老人家，我愿意。”可是她还是想听听。屋里那苍老的声音问了儿子一句什么，玉柱开始了娓娓的述说。听着玉柱说自己的那些事情，慧芳的眼睛湿润了。可是她又不忍打断他们父子之间的亲切交流。提着装满苹果点心的书包，她站在门外，望着那明亮的窗口，好久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