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民临时政府成立后解散了川东北起义军,但这段时间的经历给邓小平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在他幼小的心灵中植入了革命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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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革命的导火线——保路运动)

虽然当官时挣了不少钱,但邓绍昌是侠肝义胆的好汉,不愿意与那些为祸乡里的“乡匪”同流合污,很快便受到排挤和打击。

当时虽然很多人明面里都在赞成革命,但事实上又有多少人是各怀鬼胎,甚至想要从中混水摸鱼呢?

为了避祸,邓绍昌不得不远走他乡,邓家就此家道中落。邓小平记得,他到了上学的年龄,家里居然连学费都拿不出来。

在这种情况下,淡氏甚至不得不亲自养猪,来改善家人的生活条件。可想而知,300块大洋,对于邓绍昌来说,是多么庞大的一笔钱!

邓家的祖上确实曾经辉煌过,但当时的邓绍昌已经家道中落,更不要说当时正处于风雨飘摇的时代,谁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对于处于落魄中的邓绍昌来说,难以拿出这么一笔钱,就毫不意外了。

可以说,如果没有邓绍昌当年的力排众议,就不可能有以后的邓小平。20世纪的中国伟人中,也许就会少了一个灿若星辰的名字。

二 言传身教,父爱不止于三百块大洋

对于邓绍昌力排众议,宁可变卖家产,也要送儿子到国外留学,当时的一众亲友可是为此吹胡子瞪眼的。

对于看不见的前程和读书而言,三百块在那个年代,足够一个普通家庭,安稳半辈子吃穿。

(邓小平广安故居)

这就是邓小平父亲邓绍昌的与众不同之处了。

邓小平的弟弟邓垦在谈到对父亲的感受时,用了一句非常复杂、甚至前后矛盾的话来形容:他是一个思想先进的旧社会人。

邓小平在回忆起父亲的时候,也称他是“进步党人”,这足以说明,邓小平的父亲邓绍昌,他的思想比当时绝大多数中国人都要开明的多。

那时候虽然已经是民国,但对于绝大多数的中国人,特别是内地的中国人来说,观念还是相当的保守,出国这种事想都不敢想。

但对于邓绍昌来说,这似乎就没有什么影响,相反他对此还是抱着欢迎的态度。

因为出生的时候,家里条件还算不错,这让邓绍昌比起很多同龄人来说,多了接受教育的机会。

在成都政法学校上学期间,邓绍昌接受到了新式教育,等机会来了的时候,他确实有送儿子到法国去的意愿。

在邓绍昌眼里,到欧洲去留学,同样是新式教育,当然起点也更高。

其次,就是邓绍昌把对儿子的爱,转化为对邓小平的刻意栽培。

邓绍昌对家中长子邓小平,寄予了很大的期望,刚出生的时候甚至给他起了“邓先圣”这样的名字,后来私塾先生觉得太过“如雷贯耳”,才改成了“邓希贤”。

仅从名字,就足以看出邓绍昌对儿子的器重程度。

邓绍昌在参加革命时,曾把家中长子的邓希贤带到军营,要他一同接受革命熏陶,那时的邓小平只有7岁。

再次,更重要的,是在父母的言传身教之下,邓小平所表现出来的潜质,让邓绍昌愿意在他身上付出甚至倾其所有。

邓小平从小表现出来的聪明好学,让他的父母感到特别的欣慰。

《三字经》、《百家姓》这些启蒙读物,年幼的邓小平很快就背得滚瓜烂熟,特别是一手漂亮的毛笔字,更是让人赞叹不已。

邓小平的母亲淡氏是一个生性善良的人,从来见不得别人受苦。曾经有次家里的佃户,想要出去自立门户,于是就闹着退佃。

佃户到外面闯荡一番,经历了社会毒打,没有办法又腆着脸求上门来。淡氏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立马就腾出屋子,把他们重新安顿了下来。

(邓小平生母淡氏)

在这样一个家庭,耳濡目染下长大的邓小平,自然也继承了母亲与人为善的秉性。

有次邓绍昌忽然发现,家里少了5块银元——按照当时的物价,足以买500斤的大米,算得上是一笔不小的钱了。

邓绍昌怒不可遏,思前想后他觉得,这一定是“家贼”所为,于是便把全家人召集起来。

然而还没等他发话,邓小平就主动站出来“认罪”,说这钱是他偷偷拿走了,甘愿认打。

邓绍昌正在气头上,当即也不多说,把邓小平狠狠地揍了一顿。气消了以后,邓绍昌回过神来,他猛然想到,儿子从小在吃穿用度上特别的节俭,这次不会是无缘无故吧?

问过儿子以后,邓绍昌才知道,原来邓小平有位同窗的妹妹高烧不退,急需用钱治病。

如果没有钱的话,很有可能这位同窗的小妹妹,命就没了。邓小平想来想去,就私自从父亲那里拿了银元,让同窗拿去给妹妹治病。

虽然如同当时普遍中国人的父辈一样,邓绍昌在家里有着自己说一不二的威权,对子女的教育,从来都是打骂为主。

(邓小平和家人在一起)

但这不等于说,邓绍昌就是个不能通情达理的人。相反,他为人特别的急公好义,经常为穷人仗义执言,这也是他后来受“乡匪”报复的主要原因。

从邓小平那里得知实情后,邓绍昌又气又疼,他忍不住问,刚才打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为自己辩解几句呢?

让他没想到的是,邓小平的话,直接把他给震住了——他对父亲说,不管怎么样,拿了家里的钱就是不对,自然就该受罚。

百感交集的邓绍昌,从此开始认识到,邓小平身上确实有一种与众不同的东西,值得他悉心地栽培。

因此,邓绍昌虽然奔走于重庆和广安两地,终日颠沛流离,但他把浓厚的家国情怀,寄托在了儿子邓小平的身上,对于他的教育,从来都特别的上心。

对于邓小平来说,如果母爱情深似海,那么父爱得深沉,便不止如山了。

就在这时,一个对于邓小平来说,改变命运的机会出现了……

三、送子留学,终生未曾相见

邓小平从县立广安中学毕业那年,只有14岁。接下来该把他送到哪里接受更好的教育,成为邓绍昌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在重庆期间,邓绍昌偶尔得知,大教育家吴玉章先生正在创办留法勤工俭学预备学校,他觉得这对于儿子来说,或许是一个深造的大好机会。

(重庆留法勤工俭学预备学校旧址)

于是他便征求邓小平的意见,问他是否愿意去这个学校。

收到父亲的信后,邓小平觉得这是一条很好的出路,无论是对于自己,还是为了将来报效国家,都是如此。

因为父亲在信中表明,在这个学校一年后,毕业后就可以去法国留学。

在当时的年轻人心中,出国留学是多么重要的事情,因为这几乎是他们所能想到的,走出一滩死水的唯一希望了!

邓绍昌和儿子对接下来的旅法勤工俭学,都抱着很积极的态度,但是邓小平的母亲淡氏在这件事上,却持反对的态度。

她和儿子朝夕相处了15年,眼下要把他送到远涉重洋、听都没听说过的法国,又怎能不让她牵肠挂肚呢?

淡氏隐隐觉得,如果她这次放儿子离开,只怕今生就再难有再见的机会了。

然而邓绍昌在这件事上,表现出了特别坚决的态度,任凭家里人反对,他依然力排众议,决定送儿子去法国。

邓小平特别的争气,顺利地考上了留学预备学校。但这时他才知道,赴法留学,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虽然父亲平素里不苟言笑,但这次他几乎倾家荡产的支持,让邓小平感受到了,父亲这是在他身上寄托了革命理想:新知识,新世界,新生活。

(《国民公报》关于重庆留法预备学校的报道)

邓小平乘坐“盎特莱蓬”号到了法国以后,很快结识了周恩来、聂荣臻等一批志同道合的同志,成为了有名的“油印博士”。

1922年,邓小平加入了“旅欧中国少年共产党”,这一年他才18岁。

从此,邓小平开始走上了他那波澜壮阔的革命一生,开始把他的所有精力,与中国劳苦大众的解放事业紧密相连。

回国后,邓小平不是没有寻找家人的机会,然而为家人的安全考虑,邓小平选择了革命大义为先,把对家人的思念之情,深深地埋在了心底。

然而这一切,对他寄予厚望的父亲邓绍昌,却永远看不到了。因为在他有生之年,再也没有与儿子相见。

朱自清的《背影》,描绘了一个老父亲那匆匆离去的背影,让人感受到了父爱,是那样的深沉,从来不曾言语,却是让人泪目的伟大!

在邓小平踏上赴法旅程时,他的父亲邓绍昌,站在身后默默的挥手作别,他没有给儿子留下一个值得毕生追忆的背影。

一百多年后,我们很难想得出,当年邓绍昌在送儿子离开时的复杂心情——也许,对于他来说,倾其所有、尽其所能,把儿子送到一个更光明的地方,他便已经足够了。

至于是否终生与儿子不得相见,邓绍昌是否想过呢?

现实之中,邓小平的父亲邓绍昌有着一个更为落寞的结局。

儿子远赴法国后,在广安的邓绍昌,只能靠着邓小平寄来的一些进步杂志和信件保持联系。令人遗憾的是,这些东西在那个动乱的年代,最终并没有保存下来。

1936年,一身侠肝义胆的邓绍昌,由重庆回广安的路上,在南充被人寻仇杀害。这一年的邓小平,正忙着为中国革命戎马倥偬、无瑕他顾。

此时的他,随中央红军结束长征到达陕北,这年5月担任了红一军团政治部副主任,后担任政治部主任。

一直到1945年,从千里迢迢找上门来的弟弟口中,邓小平才得知父亲早已去世,从此天人永隔,邓小平与父亲的最后一面,就是那个不太清晰的背影……

四、年少离家,原来近乡情怯

从1904年出生到1919年离开,广安始终是邓小平心中难舍的乡愁——这里不仅有他无忧无虑的童年记忆,而且承载了父母对孩子无尽的爱……

1927年,23岁的邓小平回到国内,首站便在西安播撒革命火种,后来到武汉担任中央秘书,积极参加“八七会议”的筹备工作。

值得一提的是,正是从那个时期开始,邓小平不再用原来的名字“邓希贤”,而改名“邓小平”。

革命战争年代风雨如晦,邓小平戎马倥偬,随时都面临着生存的考验,那时的他,没有回到家乡的条件。

新中国成立后,邓小平坐政重庆,主政西南长达3年的时间,这时候离广安不过150公里左右,可以说是近在咫尺,但让人感到奇怪的是,邓小平并没有回家看过。

非但主政3年没有回过家乡,直到邓小平离开人世,他都没有回过让他魂牵梦萦的故乡广安。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为何邓小平不在老年衣锦还乡?

那是因为邓小平之所以受到人民群众爱戴,有一个很重要的特点,就是他特别的接地气,特别的愿意向人民展示他那普通而又平凡的一面。

邓小平对家庭特别的看重,在卓琳的眼里,他是一个不浪漫但真诚实在的好丈夫。

即便在困难时期,邓小平依然会努力维护全家老小的周全。为了伤残的邓朴方,从来不求人的邓小平,罕见地向毛主席写信,请求组织帮助解决儿子的治疗。

下放南昌时期,他在给汪东兴的信中,很少谈到对自己的要求,但对于家人的关爱,字里行间毫不掩饰。

已经卸任的邓小平,在南巡期间与人谈话时,出人意料地谈到了家庭问题,多次强调“家庭是个好东西。”

邓小平曾多次憧憬过退休后的生活,他最大的希望,“过一个真正的平民生活。”

更何况是邓小平这样一个有血有肉、魅力独具的政治家,就更让很多人感到匪夷所思了。

1986年,邓小平与亲戚在成都相见时谈到此事,已经年过八旬的老人动容不已,他怎么不想念自己的家乡呢?但他给出了不回家乡的原因,主要就是“害怕”,害怕故土带给自己的回忆。

这不仅是离家多年游子的“近乡情更怯”,而且是位居高堂的人民情怀,让他不敢惊动地方。

当然,在这位老人心里,可能也会怕睹物思人、空伤悲切吧!

新中国成立后,从上世纪50年代开始,到上世纪80年代,邓小平先后有9次因工作原因,回到过四川,然而他一次都没有回过家乡广安。

1997年2月19日,在香港即将回归前夕,一颗伟大的心脏,停止了跳动——他没有能够等到,他亲自倡导的“香港回归”。

从1919年离开家乡,到1997年与世长辞,邓小平78年从来没有再踏上过广安的土地。

退休后的邓小平,拒绝了很多外国政要见面的请求,他希望能够在家里,陪伴在家人的身边。对于看过最高山峰的邓小平来说,家庭才是让他宁静的港湾。

也许,终生未能与父亲相见,是邓小平只能深埋在心底、永远无法碰及的遗憾了。

在他逝世多年后,人们依然能够记得他说过的话:我是中国人民的儿子,我深深的爱着我的祖国和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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