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亮为了鼓起勇气,请了同事周义武教授一起上节目。认识36年的这位老搭档都被黄光教授称为“法医双雄”。到了采访,《长江日报》记者才知道,他们的办公室也在门对面。有趣的是,在节目的第一次录制中,两人对淘汰人选存在分歧。陈南民族医学高等专科学校护理专业和治金专业毕业是他们争论的焦点。今年26岁的风琴来自贵州山深处,为袁而来。

自己的法医梦,从医专一毕业,就直接当了一名入殓师。5年间,她接触了2000余具尸体,隔着玻璃门观看了200余例法医的尸体解剖,学习的笔记本摞起来有一尺来高。刘良从向琴琴身上看到了另一层意义。9岁时,刘良随父母下放农村,童年的这段经历影响了他一生:“懂得了民间疾苦,也看到很多生活在社会最基层的人很努力。”

《初入职场的我们·法医季》实习生向琴琴。实习记者洪嘉伟 摄

1983年7月,刘良从医学院毕业留校时,法医学教研室刚从病理学教研室分出来不久,年轻的刘良接下了一个枯燥、耗时的工作——把原来存在病理学教研室的法医档案资料全部复印过来。这个工作持续了4年,4年间,刘良把几千份法医鉴定的档案都看了一遍。这为他此后从事法医工作打下了扎实的专业基础。

刘良认为,4年的复印经历和向琴琴5年为死人整容化妆,从本质上来说是一样的,“经历很重要”。对家庭背景苦点的孩子,他都会适当地给予一些关注和关心,因为这些孩子要的并不多,只要给点阳光,给个机会,他们就会很珍惜。

要么“躺平”,要么希望不怎么努力就能赚快钱,这两种目前在一些年轻人中流行的职业观是刘良最反感的。他的潜意识里,是希望让大家从向琴琴身上看到“勤奋的人,善良的人,不会没人帮助你”。

刘良教授和毕业生一起合影。记者肖僖 摄

“珍惜生命和家人”

迎面走来的刘良,穿着干净简洁的T恤,笑盈盈的,一如他在节目中穿着白大褂那样。刘良爱笑,跟他在一起,很容易被他带得心情大好起来。但他也很容易掉眼泪,聊起一些人和事,眼前这个头发半白的男人,突然眼噙泪水。

“有同理心,共情力强。”他的学生、湖北崇新司法鉴定中心主任屈国强说,刘老师不是把案子做完就完了,他会在专业的基础上考虑案件背后关于社会和人性的东西,“这样能促使一个法医建立起强烈的责任感。”

为什么见了那么多生死,内心依然这么柔软?刘良回答:“法医其实非常热爱生活,既热爱生活也会享受生活,而且很珍惜自己。” “心不好的人做不了好法医。”他在课堂上告诫学生,“要把人做好,珍惜生命和家人。”

刘良教授办公桌上摆满了猪小屁的手办。记者肖僖 摄

父亲病逝后,刘良更清醒了,他开始考虑身后事。今年3月18日,他追随父母,在节目录制时公开签署了遗体捐献协议,这天离他61岁生日还差4天。“这是提前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害怕家人在最后一刻反悔,刘良在执行人一栏写上了学生任亮的名字。

刘良曾经态度坚决地反对父母捐献遗体。两位老人了解到同济医学院尸体解剖教学资源紧缺情况后,偷偷到红十字会签署了遗体捐赠协议,而且是那种连骨灰都不会给家属的最彻底的捐赠。征求全家人意见时,刘良不愿签字,“就不同意。解剖室就在我隔壁,我天天上班经过那儿,这让我怎么面对你们。”

回想起来,刘良无论是学临床医学还是学法医,都与父母有很大关系。“母亲当年想学医,但没学成”,成为刘良选择读医的主要原因。大学期间,刘良偶然间读到一位国外医学家的法医学著作,一下子被深深吸引。

父亲走的当晚,遗体就被送到了医学院。如今,刘良父亲刘清澜的名字和其他遗体捐献者一样,被镌刻在武汉遗体器官捐献者纪念碑上。95岁的母亲,常常对这个法医儿子说:“刘良啊,我就一个要求,等我走的时候,你在碑上把我和你父亲的名字刻在一起。”

刘良笑她,“你说了不算,那个顺序是按年份来的。”母亲听到后反驳:“这有什么不可以?你找找人,把老爷子的名字挪到后面来。”他开玩笑地回道:“你这个想法挺好,等我走后,是不是再把你们两个的名字挪到我这儿来?”刘良说,那时,他就在纪念碑上永远陪着他们。

长江日报出品采写:记者李玉莹 田巧萍 摄像:记者肖僖 范芃实习记者洪嘉伟制作:吴天琦 审看郑慧

来源: 长江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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