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陷害,今生就让我酣畅的做一回猪妖吧。

从此,我又开始了吃人的勾当,偶尔变成一个美女色诱路人,带到洞府吞心食肺,懒得像卯二姐一样留他一名;或者晚上直接扛着我的九齿钉耙,闭眼出去,遇见哪个就打哪个,管他老人还是小孩,倒是也为打死一名孕妇自责过半刻,但转眼既忘,纠葛太多,思绪太满,我需要发泄,哪怕天理不容,做猪妖的好处也只有这般抛弃道德审判的自由了吧。

一日,我在高老庄外的小河边,静坐吹风,听见身后传来轻盈的脚步声,想必是个女子,再看天色已晚,河边没有旁人,今天也没吃人,干脆就把身后送上门的这个女子吞了,省得出去寻人。

我闭着眼睛,透过薄透的眼皮享受着被鹅卵黄的夕阳涂抹在眼睛上的感觉,只有此刻我的心才是静的,空的,跟爱恨情仇无关,我听见我的身旁坐下一位女子,我似乎能感觉这是位漂亮的女子,因为她的身上隐隐的有一股荷花香,我还不想睁开眼,我说:

姑娘,快入夜了,一个人很危险的。

是么?

她的声音竟跟嫦娥仙子的声音无异,清冷中含有一种很干净的感觉,我感觉我眼前的鹅卵黄中多了一副暗灰的声音,像嫦娥的翩翩飞舞,像玉兔的蹦蹦跳跳,不经意间又想起了前尘往事,这时,姑娘继续说:

公子不也一个人嘛,有你在,难道我还怕什么危险嘛?

我睁开眼,眼睛中放映着一张清丽怡人的面孔,虽然比不上嫦娥那般让人一见倾心,但同样难忘,她有一种农家庄园里的淳朴,也有繁华都市里的娇艳,在人间,也算是颇有姿色了。

我说,姑娘你不觉得我像妖怪嘛?

你若是妖怪,我就是妖精。

她笑了,嫦娥可从来没有对我笑过,对我,永远是一张冷若冰霜的脸,连恨或讨厌都没有。

那晚,我跟着姑娘回到了高员外家,走到门口时,我才想起,这就是我此生出世的地方啊,我身旁这位姑娘想必就是高员外的小女儿高翠兰,当年拼死拦着我救她爹的小姑娘。看来我当年饶她一命还是合理的,毕竟一个月后她将是我的新娘——因为我用一张俊美的脸和结实的臂膀赢得了他们父女的好感,尤其是高翠兰的倾心。

此后一个月,因为翠兰,我倒是不再去干杀人的营生,但饿起来的时候,还是得吃一桶面饭或是三十个馒头,对酒肉也没感觉了,吃些粗粮感觉更实在,心里更踏实一点。

我想拼命的发泄我的剩余精力,在地里一日耕作三十亩,一夜垦荒二十顷,以水瓮做水桶手臂可挑十担,趁人不注意用法术撒肥片刻可施百亩,每逢周末去山上砍柴,肩上可扛六棵百年杨树,一个下午就能把六十棵树剁成齐整的木材堆放在后院,剩余的就去集市卖了,几天之内光靠我打的柴高家就挣了千金,更不用说我偶尔在外兼职做些包工苦力活,一个顶十个,三个月的工作一天就能完成,钱财于我无用,悉数交给翠兰,翠兰又给了她老父亲,二十天后,高员外亲自把我从客房里请去大厅,敬酒,并想把女儿提前十天嫁给我,当然,因我无亲无故,便入赘高家,做了上门女婿。

我微笑应允,沾了一口酒,感觉稍稍不适,便拒绝再喝,想想今生只和卯二姐、海龟喝过几次,遇见翠兰那天,我用的是人脸,二十天过去了,一直以人脸示人,滴酒不沾,没想到,这张人脸对酒倒是有点过敏。

当晚,翠兰在子时三刻溜进了客房,钻进了我的被窝,当时我正睡意蒙眬,突然感觉一只手在我胳膊上轻轻的游走,既然感觉到一个稍稍有点冰冷的身体贴了过来,我也就顺势抱紧那个身体,想用我的体温温暖她,她轻声地哼了一下,让我想起了和卯二姐在洞里的时光,情绪像火盆里的干草,因一点火星无可抑制的烧了起来,我便让自己变成了那闪烁妖艳的火苗在床上舞动起来。

第二天,高家几乎请了整个高老庄的人参加我的婚礼。翠兰让我想起了卯二姐,我知道,也许这将是我的最后一次婚礼,我这几天总有感觉,有缘人将至。他日皈依佛门,淫欲饮酒妄语香华想必都要戒掉的,我还是猪刚鬣时,便做他一日猪刚鬣。

那日,我高兴,虽然脑子里不断的交织着嫦娥、玉黛和卯二姐,甚至还有翠兰那位大姐,也就是前一世我心爱的小主人,据说,她嫁给京城那位大将军后,大将军就战死沙场了,她作为大将军生前最爱的小妾,陪葬了!而今,就算我想起来,就算我可以为她报仇了,又找谁去报呢?

她们的身影织成了一张泛着蓝光的蜘蛛网,不同的蜘蛛丝缠绕着不同的图案,那些光怪陆离的图案总像一种暗示,我却死活读不懂,也可能是我不想去读。眼前蒙着盖头的翠兰才是最真实的女子,也是我可以触摸到的,尽管她爱的可能只是我的皮囊和孔武有力,但那又何妨,我的心里何尝不是想着那个我永远得不到的嫦娥。

几杯过后,我头有不适,感觉脸皮发烫,像是在沸水中被煮着,本想不喝的,但是高员外或者我爹示意我,今儿是我的大喜日子,应该多喝点。亲友乡邻们都走过来跟我敬酒,夸我力大无穷,踏实肯干,高员外从此可以享清福了。

承其赞美,便要饮酒,做人比妖束缚的多,但想想婚床上等我的翠兰,我就释怀了,毕竟有一个女人在等我做人的我,岂能辜负。

杯杯下肚,天色渐晚,亲友们都散去了,我也回到了婚房里,是新盖的一件厢房,里面所有的家具装饰都是我用血汗钱挣来的,我的脸皮感觉变成了沸水里的水泡,慢慢肿了起来,胀的慌,但我喝多了,也不管那脸,径直去掀新娘的盖头,真要扑过去亲翠兰的小嘴,却把她“啊”一声,一把推开,她的眼珠子像被囚禁了一般,动也不动,盯着我,我以为她在欣赏我的美貌,边笑着,“吼吼”两声,立在原地,让她看个够。可随之而来的是一连串的惊叫声啊,妖——怪——啊!有——妖——怪!

哪里有妖怪,我猪刚鬣今天就拿耙子筑掉你的脑袋,胆敢闹我的洞房,找死!

员外和几十个家丁冲了进来,一进门就看见晕倒在地的翠兰,然后才看见一旁醉醺醺的穿着新郎礼服的肥头大耳猪鼻的妖怪,我晃着说:

不要怕,我来拿妖!

高员外声音发抖的问我:

你,你是,你是谁?

岳父大人,小婿,小婿是猪,猪刚鬣啊,你不认得俺了?

只见岳父大喊一声,打死他,家丁们都龇牙咧嘴的拿着火把和木棍向我打来,我的衣服着了火,头和肩膀挨了几棍,顿时酒醒,怒吼:

糟老头,这是何意?

你这妖怪,化作人样,还敢狡辩,打死他!

我透过梳妆台的铜镜才看到,我的脸变成了猪脸,原来我那人脸沾不得凡酒。只见家丁们打来,我从耳朵中掏出钉耙,一耙就把他们都扫到了门外,死的死,伤的伤,然后抱着翠兰飞去了高员外家的后院上的一座小木楼,那个木楼是我来高家第十八天的时候建起来的,我把翠兰放在卧榻上,剥了她的衣服,开始粗暴的洞房。

第二天清早,我飞去了云栈洞,准备搬点东西送去木楼,等我飞回来的时候,却发现,翠兰不在里面,我干脆拎着耙子走进了高家,一耙打破高家的门,进屋看见翠兰正抱着她爹在大厅里哭诉。

我一脚踢飞冲上来的家丁,傲慢的站在大厅前,心里冷飕飕的,我感觉我像个被命运遗弃的孩子,每次在我享受极乐的时候都会遭受一次极大的打击,就像我后来回忆起在天宫发生的那件改变我一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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