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的生活令人难忘。农家小时候的苦难经历,其实是一辈子的财富。成年人说的每一句话,直到成年后才能慢慢理解。现在想想,它句句在理,质朴而不华丽。

雨下了一整夜,窗户噼里啪啦的,有一天晚上,我几次醒来,直到黎明雨停了。

清晨,我早起推门,一大团雾涌向了家。从门外望去,四周雾气弥漫,昔日的绿色山峰消失得无影无踪,连院子里的猪圈都看不清。

爸爸去院子里抬头看了看,咳嗽了几声,高兴地说。“这场雨真好!今天早上雾很大,看来天气会很晴朗。”

难怪猪圈里传来几句无力的鼻音。家里养的猪饿了两天。

“他爸爸,我不能再等了。还要饿一天。怕出问题,不管天气多坏,都要去村子里卖。”

爸爸听了也有点焦急地说。“是的,不能再拖了。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卖掉。”" "

“天气不好,又下了一夜雨,叫孩子请假不要上学,跟你去卖猪。你一个人去的话,我不放心。”妈妈做什么事都仔细考虑过。

我不耐烦地说。“是我妈妈,这不行。因为卖猪请假了,所以肯定不会同意。怕老师用教鞭打我,也不是不知道杨老师厉害。

“儿子,妈妈知道你害怕老师,但你爸爸一个人去。妈妈不放心,妈妈也担心。你的两个弟弟还小,妹妹不能再去了,你不去谁能去呢?好吧,妈妈一会儿请假,明天你去学校,妈妈再去学校和老师说话就可以了吧?”我点点头。

“那么孩子一天的学习可能会延迟。哎呀,路很长,走路也很难,只能这样做。(莎士比亚。爸爸对我有点内疚。

“爸爸,我妈妈明天和我一起去学校的话,我不害怕。你也不用担心。卖猪很重要。”

爸爸一出门就叫了几个邻居来帮忙,大家用七只脚把猪绑起来放在平车上。

两天没吃东西了,猪也已经饿得没力气了,让人们聚在一起。躺在平车上眼睛也懒得眨。

我和爸爸吃了几个玉面年糕,喝了一碗粥,擦了擦嘴,上路了。

妈妈带我们出来,可惜地说。“虽然是猪羊一刀,但是是命。9个月长了嘛。孩子们每天放学回来卖猪草,代顿我喂,有时候挠痒痒,很听话,就是不会说话。今天离开的话会死的。唉。

爸爸急忙安慰地说。“你看,又来了,这又不是去枪毙,况且谁的猪不是这样,如果它不死,我们怎么能活着呢?只有它死了,我们全家才能好好生活!你快回去吧,我们马上去,早点去早点回去吧。”

爸爸没上过学,但这句话有辩证法的道理。爸爸在前面拉车,我在后面推车。路上下了很多雨,爸爸不时转过头提醒我不要进去。

我老家位于太行山镇和河北交界的地方,村里叫官僚区,村里的名字都知道这里有多偏僻,村里往东倒一步就到了河北。村子山沟很深,抬头低头看的都是山。山连山,可以说是穿甲山。

住在深山里,自然石头也很多,常见的是红色砂岩。家里建房间地板都是石头、猪圈羊圈里的鸡场狗窝,甚至卫生间都是红色石头基地。据长辈们说,老人擦屁股都是石头,用纸不习惯。平时人们很少去县城,去一趟青龙镇就像出国一样。可以回来炫耀几天。

威辽沟青龙镇三十里,又都是山路,走得紧也小半天。爸爸步子大,他在前面拖着车,我在后面小步紧跟手推车。爸爸怕我腿困,走一步就问。“腿困吗?你想休息一下吗?”

我说:“爸爸,我可以。”一开始我还能撑得住,后来不行了,两条腿很重,大汗淋漓,说话也变得粗糙了……

爸爸回头一看,不由得感叹道。“哎呀,还是个孩子。”" "

结果,他的这个注意力分散了,没有看到脚下的石头碰撞,就摔倒了。平车突然失控向前冲,我也跟着倒在地上。幸运的是,车上的猪被安全地捆住,没有掉下来,那头猪也只是哼了几声。

看着呢

父亲,膝盖已经渗出了血。但是他却焦急地问:“儿子,没事吧?”

我爬起来拍拍土说:“爹,没事。”

“那就好,那就好。咱们走的快了,这一摔,猪也跟上受苦了,唉,你妈要是看到,说不定就又该心疼猪了,咱干脆歇歇吧。”

我说:“爹,你也受苦了,看腿上的血。”

父亲看了看,摇摇头:“没事,只是碰破点皮,过一会就好了。”

父亲掏出烟叶,熟练地把烟袋锅装满,点着火,贪婪地抽了一口,咽下去,然后那烟从鼻孔里出来,咳嗽了几声,这才觉得五脏六腑都通了。

就听他若有所思地说:“儿子呀,咱祖上没福啊,让你和弟弟妹妹生在这大山沟里,难出来哪,唉,造孽啊。”

我说:“爹,不能这么说,咱全村人老祖小辈都住在圪僚沟,又不是咱一家!再说啦,你不是说,好好学习,就能走出大山闯天下吗?”

“儿啊,说的是这个理,可是,咱人没人,钱没钱的,有几个能出去啊?难呐……”

我走到不远处的小溪旁,趴下痛快地喝了几大口凉水,说:“爹,你和我妈不是经常说,路是人走出来的,本事是靠人学的嘛。只要用心刻苦,学习好了,咱就有希望。”

“好儿子,说得对,有志气,爹这一辈是不行了,就看你和你们几个的了。”

“爹呀,咱穷人家的孩子,有胳膊有腿,不聋不哑,别的没有,吃苦的能耐还是有的。”

“有你这句话爹就放心了……那咱继续赶路,你能行吗?”

“爹,你就放心吧,我能行。”

“好,那你赶紧拔几把猪草给猪吃几口,别给渴坏了。咱还要快点,去的迟了,排队到了后面,回来就更晚了。”

我和父亲边说边走,去了收购站已近晌午。

看到有人从食堂出来拿的金黄黄的窝窝头,我的肚子就叽里咕噜地就闹腾开了。

父亲看出了我的心思,关切地问:“走了一前晌,肯定饿了,先吃个窝窝头?”

我咽口唾液说:“爹,我不饿,还是先卖猪吧。”

谁知,我去了趟厕所出来,看到父亲已经拿的两个窝头在平车跟前了。

我两眼一热说:“爹,这……”

“快吃吧,你一个,我一个,清早的玉谷面饼子不耐饿,还是窝窝头顶事。”

我拿过窝窝头,咬一口吃在嘴里,哎呀呀,那个甜、那个香啊,我都怀疑,这那是窝窝头,这比过年吃的点心还好吃几百倍哩!

父子俩风卷残云,几口就把个窝窝头吃下肚了。正是饭量大的年龄,加上又吃的快,我尽然给噎着了……

卖猪的已经排队排了一长溜,父亲低声说:“看来咱还是来得有点晚了。”

我说:“爹,咱走那么早,一路上也没耽误,来得不晚,主要是路远。”

吃过午饭,趁着收猪的还没有上班,这个时候,好多卖猪的就都互相打探,问询开了。

“今天卖猪卡的严不严?等级管的紧不紧?”

“哎呀,听说那个收猪算账的可难说话哩,凶着个脸,见人带理不带理的,比旧社会收租子的狗腿子还狠哩。”

“ 咱是卖给公家,又不是卖给他家,他有啥厉害的。”

“嗨,话可不能这么说,卖给公家?那还需要在他这里闯关口哩,他不答应,咱有啥办法?”

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等待那“狗腿子”的到来。

辛辛苦苦养头猪,就是为了能卖个好价钱,可是要想卖好价钱,那就得能有个好等级才行。等级主要是看猪的出肉率,出肉率高,自然等级就高,相应地卖的价格也就高。这也是庄户人家在卖猪的前几天要让猪挨饿的原因。绝不是现在有些养猪户,在卖猪的时候还要使劲给猪灌水。

一般来说,猪的等级分为一至三等,最好的是一等猪。如果谁家的猪卖了个一等,那可了不得,主人家高兴,一村人羡慕。你想想,在那么个缺吃少穿的年代,如果说鸡屁股是家里的银行,那一头猪就是家里的财神了。孩子们上学买书,全家人吃喝穿戴就全靠它了。一头猪能卖个好价钱,那可真是全家人的希望啊。

听得前头有猪叫声,大概是开始收了。

时间不大,轮到我家的了。

父亲挪过去,朝那收猪的点头弯腰,低低地说:“庄户人家,养头猪不容易,今前晌走了三十里山路才赶来,你老人家高抬贵手,给卖个好价钱,俺全家感谢你……”

那人听了,一双厚眼皮动了动,吐出一句话来:“呀呵,你倒是会说,这是公家在收猪,可不是我收你的猪。再说啦,先如今,谁还敢自己收猪?违反统购统销政策那可是要进局子里的。”

“是、是,”父亲依旧一脸笑意,“我是说你能不能……”

“不是说了嘛,你还要我能啥?”

说完,他低头看看猪,气冲冲地道:“你看你这猪,焉不拉几的,毛也没有一点亮气,一看就是喂菜长大的,实话告你吧,等级上不去。”

父亲听了着急说:“你说的对,是喂菜长大的,家里人口多,连人吃的都困难,哪有粮食喂它呀,也就是上个月才开始喂了它点糠皮。”

“好好好,你不要再说了,咱公事公办,来,伙计们,过称!”

父亲听了,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站在那里傻傻的,就像是我家门口的那段老朽木。

就见从杀猪的那个家里出来几个后生,三下五除二,把猪从平车上抬下来,一起用力放到了大称上……

旁边一群卖猪的看到这情况,也都不再高声说话了。只是悄悄议论:“啊呀,今天遇到丧门星了,看来难说话,不好办。唉,又白辛苦了,他这一动嘴,恐怕咱就得少卖二十块。唉……”

就在这时,过来一个穿白衬衫的年轻人,他走到“狗腿子”跟前说:“老白,今早站长和你说的那头猪……”还没等说完,他便笑意盈盈地道:“哈哈,是小王呀,去了政府办你可是越来越漂亮了,你回去告领导,就说放心,我老白心里有数。”

老白说了句心里有数,卖猪的都不再吭声了,此时此刻,他们感到,自己心里确实已经没数了,大约只有老白心里才有数了。

太阳偏西的时候,开始算账了,拿到钱的人们,一个个笑逐颜开,有的说要去美美地吃碗肉拉面,有的说要去吃点心,还有的说,想给家里的姑娘买几尺花布,做件新衣裳。

很快地,镇里的供销社、百货商店、小饭店里人便多了起来……

父亲让我看平车,他去算账。不大的功夫,他就出来了。

我忙问:“爹,卖了几等?”

“二等”,父亲不急不慢地说。

“啊?才二等?咱的猪整整饿了两天,妈妈还说,饿到了,今年咋也能卖个一等。”

“你问我,我该问谁?我还想卖特等哩!你就没看到那收猪的熊样,比吃他家的肉还难看哩。儿啊,爹就盼的你大了也能当个收猪的,到那时,咱乡亲们养的猪都能卖个好价钱。”

“爹,我要是能干了收猪的,天天给你我我妈,还有弟弟小妹买肉吃。”

噗嗤,父亲一下子笑出声来。“哈哈,你可真会说话,要果真是那样,那咱家的祖坟里就冒青烟喽。唉,爹啥也不盼,就想的将来你要是成了公家人,能公平办事,不要给老百姓一张难看的脸就行了。”

我知道,刚才父亲受的气还没有消掉。这么远来,平白无故受他们的白眼,放在谁身上也不好受。 父亲老实巴交,和乡亲们相处都是热情大方,干啥事也是直来直去,从来不会和人耍心机。

我看着父亲,点头道:“爹,你说的对,要真有那么一天,我可不小看老百姓,还要热情给他们办事。”

父亲的脸终于缓过来了,关切地问:“饿不饿?咱吃点饭就回家。”

“不饿,要不咱现在就回吧”,我说到。

“那可不行,路这么远,不吃点饭哪行啊。”父亲摇摇头,“来的时候,你妈还说,要给孩子们买双鞋,给你小妹买块头巾,给你爷爷和奶奶买两斤点心,你妈妈是最辛苦的,你说该给她买点啥?”

“妈妈对我们太好了,要不给妈妈买块布,让妈妈做件新衣服?”

父亲听我这一说,脸上的皱纹都展开了,“那就听你的,回去你妈妈看到肯会说咱们又浪费了,你就说是你要买的。”

“哈哈,还是爹聪明,我就按你说的办。”

父亲指着一旁的肉铺又说:“镇里规定,凡是卖猪户,都能平价割二斤肉,咱进去看看。唉,卖了头猪,咋的也要让全家人吃点猪肉才能心上过意得去。”

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说:“爹,听你的。”其实,我是真想吃猪肉,家里人多,一年也难见到一点点肉星,弟妹们早就盼的卖了猪,好买点肉回去吃肉面哩。

父亲过去说:“割二斤肉。”回头问我:“你说,是肥的还是瘦的?”

我盯着那厚厚的肥膘痛快地说:“爹,要肥的,肥的香。”

“好,那咱就来二斤肥的。”一向吝啬的父亲终于大方了一回。

买好肉,我和父亲又走到镇里商店,把需要的东西仔仔细细买好,心细的父亲一件件检点好,放到平车上,边放边说:“这是你弟弟的,这是你妹妹的,这是你爷爷奶奶的,这是你妈妈的。啊呀,还没给你买呢,儿子,你想买啥?”

我低头看着父亲那双青筋突出的老手,实在是难以说出自己的想法,只是说:“爹,你都买了这么多了,我就不用了,家里养头猪不容易。”

“不能这么说,你下了学天天去挖猪草,养猪、养羊都有你的辛苦啊。对了,你不是前段时间想买本字典吗?咱再去书店看看,给你买一本,好好学习。”

父亲这么一说,我只有感激的心情了。可怜天下父母心,父母不识字,可是从来对我和弟妹们的学习非常上心。

买了字典出来,看看天色不早了,父亲说:咱赶快吃点饭,好赶路,要不你妈会着急的。”

走进书店旁边的一家小饭店,父亲要了两个窝头,两碗稀饭,一份五分钱的咸菜。

我和父亲刚端起碗来,忽然看到门帘一挑,进来两个人,一个是上午收猪的老白,一个就是镇办公室姓王的那个年轻人。父亲抬头看了看,脸色一下子黑下来。

俩人走进包间,就听姓王的说:“老白,谢谢你,站长家的猪卖了个好等级,让我安排请你吃个便饭,他有事就不来了。”

“哪里哪里,都是自家人,还客气什么,再说了,是猪好嘛。”

“嗨,好不好,站长清楚,你更清楚,来,端起,咱喝。”这是那个姓王的声音。

我和父亲在外边听得清清楚楚。父亲几口把稀饭喝个精光,盯着包间的门说:“儿子,咱不在这里吃了,你快喝了稀饭咱走!”

我和父亲拿着还没有吃完的窝头出来,拉起平车就走………

两个人边走边吃,出了青龙镇,上了回家的山路,父亲这才说:“儿子,你还小,记着,不管将来是当了县官还是州官,都不要忘了咱老百姓。唉,当官?那是做梦呐,就是在咱圪僚沟活下去,见了老人孩子,都要有礼貌,不能小瞧他们,你可记下了?”父亲认真地问我,神态是那么严肃。

“爹,我记下了,你不是经常对我和弟妹们说,咱穷人家,不能前晌扔了讨吃棍,后晌就不认讨吃的。”

“对,人活脸面树活皮,墙子活的一把泥,好好学习大了给咱家争口气。”

“爹,我懂!”

此时此刻,我知道父亲的难处,更知道父亲为什么生气。

走出一大截山路,父亲说:“儿子,咱该办的事都办完了,你坐平车上,爹拉上你回家。”

我的泪水实在是止不住了,赶忙说:“爹,我的腿不困,能走。”

“能走个啥?嫩胳膊嫩腿的,你还是个娃娃,一天走六十里山路,大人也会累的。明早起来你还要去上学,两条腿肯定会疼的。来,听爹的话,快上来。”父亲的口气是那么硬。

我不情愿地跳上平车,先是坐着,后来干脆躺下。

这个时候,西天边祥云朵朵,就像是奶奶绣的鞋垫一样漂亮,雨后的青山层林尽染,苍翠欲滴。四周静悄悄的,只能听到父亲拉车走路的脚步声……

我不由得说道:“爹,咱来的时候平车上拉的是猪,回的时候,拉的是我,我要是猪该多好,咱就又能多卖钱了。”

父亲听罢哈哈大笑:“真是个傻儿子,你要是猪,爹可就舍不得卖了,爹就是再穷,也不能把自己的好儿子卖掉呀。”

我和父亲一路上说着话,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一觉醒来,我揉揉眼问父亲:“爹,咱到哪了?”

父亲说:“就到家了,你看看,那不是村前的那棵大槐树。”

我再也睡不着了,一骨碌爬起来,跳下车,对父亲说:“爹,你来坐上,快歇歇吧,我来拉,我能行,快坐上,爹!”

这一次,父亲不再拒绝了,他坐在车上,抽开了烟……

此刻,一轮金黄黄的满月挂在东山顶,明天肯定是个好天气……

(有图源网,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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