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还没有赶上《东邪西毒》,如果你没有去榆树林的毛索沙漠,你就没有机会了。因为它很快就会被陕北人民消灭。(莎士比亚)。

身为堂堂的生命禁区,乌毛素沙漠还是挺“憋屈”的。

陕西省林业局近日发布数据:榆林市沙化土地治理率已达93.24%——这意味着毛乌素沙漠即将被“憋屈”死,从陕西版图“消失”。

曾经水草肥美 后来却一片荒凉

毛乌素沙漠是中国四大沙漠之一,海拔多为1100至1300米,处于几个自然地带的交接地段,植被和土壤反映出过渡性特点。总面积4.22万平方公里,位于陕西和内蒙古两省交界处、陕西省榆林市长城一线以北,其中一半面积在陕西省榆林市境内,因此榆林市也被称为驼城,意为沙漠之城。

然而,毛乌素沙漠并不是天然形成的沙漠。此地原本生态优美,是以“水草肥美,群羊塞道”著称的塞外明珠,风景宜人。匈奴民族曾在此定居并定都,匈奴大夏国的都城统万城,就位于陕西榆林靖边县城北58公里处的红墩界乡白城则村。

据考证,随着人类对土地不加节制的开垦以及战乱,当地生态逐渐被破坏。自唐代起至明清,经过成千上百年的演变,再加上气候变迁,毛乌素地区逐渐变成茫茫大漠。如此美景,硬生生被“糟蹋”了。

定要从“沙进人退”到“人进沙退”

近代以来,毛乌素沙漠的流沙逐步南侵,已越过长城。至新中国成立初期,榆林市林木覆盖率仅剩0.9%,流沙吞没农田牧场120万亩,6个城镇、412个村庄被风沙侵袭压埋,榆林每年因水土流失输入黄河泥沙高达5.3亿吨,占中上游入黄泥沙量的三分之一。牧场沙化、盐渍化、退化严重,形成了“沙进人退”的被动局面。

图为被划为沙漠观察点的毛乌素沙漠。 党田野 摄

昔日榆林流传着这样的顺口溜:“飞沙走石家无粮,人老几辈住坯房”、“房屋埋压人移走,看见黄沙就摇头”。

治理工作刻不容缓!新中国成立后,当地民众几十年如一日,战天斗地、治沙造林,让860万亩流动沙区逐渐变绿。

治沙队在堆子梁小滩村拉土压沙(资料照片)。图片来源:陕西省林业局

其实,治理毛乌素沙漠是有先天自然条件优势的。对比塔克拉玛干沙漠,毛乌素沙漠显得“娇小”许多。榆林市社会林业工程项目专家组组长朱序榆说,毛乌素沙漠一是面积较小,仅为塔克拉玛干沙漠的八分之一;二是毛乌素沙漠自然环境和所处位置优越,在沙化之前是畜牧场,本身就有相对丰富的降水量和温和的气候条件。此地四季分明,夏季最高温度不过24℃,且降水量充沛、固定和半固定沙丘的面积较大,有利于植物的存活。这些因素综合起来,使得毛乌素沙漠的治理相对“容易”一些。

不过,天时地利,更需人和。在这场旷日持久的治沙战役中,一代又一代治沙人倾其一生,让当地完成了从“沙进人退”到“人进沙退”的转变。

洒尽浑身千滴汗 誓叫沙海变绿洲

榆林市靖边县东坑镇毛团村郭成旺老人今年已近百岁,在他的记忆中,40多年前村周边都是黄沙,一场风刮过庄稼就全被掩埋,吃饭烧柴都很困难。

为了抵挡风沙,1985年郭成旺承包了村子周边的沙地,开始咬着牙种树。树木慢慢扎根,扛住了风沙,逐渐成林。

如今,郭成旺的儿子、孙子、曾孙子们接手继续种树,治沙造林在郭家已经成为一种传承的信念,他们将4.5万亩黄沙变成了树林。

“我爷爷那时候主要种的是杨树,我们现在种的是樟子松。去年我还试着栽上了苹果树,过几年应该就能挂果了。”郭成旺的长孙、今年49岁的郭建军说,如今的毛团村不仅再不惧风沙侵袭,还成为当地远近闻名的蔬菜基地。

图为被划为沙漠观察点的毛乌素沙漠。 党田野 摄

榆林市榆阳区是毛乌素沙漠与黄土高原的交接地带,地形地貌为“七沙二山一分田”。榆阳区的补浪河乡地处于毛乌素沙漠南缘,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全乡80%的土地被荒沙吞没,一年四季风沙不断,几千座移动沙丘,虎视眈眈。每当狂风大作之时,沙尘滚滚,遮天蔽日。近百公里的风沙线上,除了星星点点的骆驼刺,几乎看不到一点绿。

沙夺良田,沙进人退,当地许多人迫于生计,远走他乡。当时的榆阳,透着一种“窒息感”。

图为首批补浪河女子民兵治沙连。党田野 摄

为了实现“绿色”梦想,当地在1974年成立了补浪河女子民兵治沙连,54名平均年龄只有18岁的女民兵在当地风沙侵蚀最严重的补浪河黑风口安营扎寨,开启了近半个世纪的植树造林运动。45年来,380多位姑娘前赴后继,把青春和汗水挥洒在茫茫大漠中。

“小时候风沙比较大,沙子打在脸上很疼,眼睛都睁不开,而现在的补浪河已是绿树成荫。”补浪河女子民兵治沙连第十四任连长席彩娥说,老连长、老民兵们亲手种下的树,很多比自己年纪都大。

据补浪河女子民兵治沙连第三任连长贺利娥回忆,当初此地是大片的荒漠,方圆几里都找不到一根柴火。开始治理的时候,可以说是一无所有、白手起家。姐妹们就自己盖房子、种树、育苗,誓要把这个沙漠治理好。

图为补浪河女子民兵治沙连治沙情景再现。党田野 摄

说起当年治沙的艰辛,贺利娥记忆犹新。“当时大家都有疑惑,这个树到底能不能种活。有一次,下午刚种的树苗晚上遭受大风,第二天风刮的什么也没有了。姐妹们都急哭了,大家跪在地上拿手往开刨,手都流血了。”贺利娥说,现在每回到治沙连一次,就像回到娘家一次。看到我们种的树,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想爱护它。

“最初十年,我们艰苦奋斗,与天斗、与地斗,与各种自然灾害斗。从煤油灯下的扫盲,到马灯下的夜校;从全连60多人一年仅有20多块钱医药费,到自己种植各种中草药治病。我们就是一个同心圆,为治沙而生。”第一代老民兵贺莎莲回忆。

补浪河女子民兵治沙连驻地如今的风景。图片来源:榆林市人民政府办公室

补浪河女子民兵治沙连在14任连长的带领下,累计推平沙丘800多座,营造防风固沙林带35条。而年近古稀的全国治沙英雄石光银,至今依旧在榆林市定边县“战斗”。一部生态建设史就是一部植树造林和防沙治沙史,一代代林业人用心血、汗水甚至生命,在毛乌素沙漠上筑起了一道道坚不可摧的绿色走廊。

图为飞播治沙。 榆阳区林业局供图

榆阳区小壕兔乡刀兔村村主任蒋召堂说,刀兔村以前有几块大沙,很有名气。风沙很暴烈,稍微有点风就刮的什么都看不见了。治理时,家家户户担筐的担筐拉车的拉车,在这个地方种树。“这几年,这块樟子松长得确实不错,整个生态也就好了。生态好了,人的心态也好了,生活也好了,我们这个村的发展也就起来了。”

图为百万亩樟子松基地。榆阳区林业局供图

现在,小壕兔乡建起了“榆阳区小壕兔万亩造林示范基地”。该基地位于小壕兔东南8公里处,东西宽5公里,南北长6公里,规划造林面积45000亩,这里沙丘起伏大、流沙量大,上世纪八十年代前是无人出入的明沙地。近年来,经过人工造林和封沙育林管护,此地已完成造林23300亩,同时搭设网格障被8600亩,林草覆盖率已达40%左右,生态环境初步改善。

图为榆阳区上盐湾镇姬家坡林地。榆阳区林业局供图

大漠驼迹绝 塞上柳色新

据陕西省气象局对毛乌素沙漠南缘长城沿线风沙区生态功能的最新监测显示,1980年以来,当地防风固沙能力显著提升。防风固沙区植被覆盖度显著增大,易起沙尘区域面积整体下降,实测最大风速明显下降。

图为如今的塞上明珠。图片来源:榆林市政府网站

2000年以来,毛乌素沙漠南缘长城沿线风沙区植被长势趋好,植被覆盖度呈显著上升趋势。2000年该区域植被覆盖度仅为9.9%,生态环境较差。通过一系列治沙工程的开展,2018年陕西毛乌素沙漠南缘长城沿线风沙区植被覆盖度达38.03%,区域内最大风速显著减少,其中靖边县最为显著。

榆林市植被覆盖度变化。图片来源:陕西省林业局

多年来,榆林以年1.62%的荒漠化逆转速率,不断缩小着毛乌素沙漠面积,林木保存面积、林木覆盖率分别由新中国成立初期的60万亩和0.9%,提高到现在的2248万亩和34.8%,陕西绿色版图向北推进了400多公里。

图为榆阳区沙漠生态公园。榆阳区林业局供图

如今,榆林的风沙区大棚蔬菜、大棚养殖、育苗业、沙漠旅游业蓬勃兴起,全市从事沙产业的企事业单位达150多家,年产值4.8亿元,从业人员10万余人。往日受风沙危害的150万亩农田,由“三翻五种、十年九不收”的贫瘠之地,变成了现在稳产高产的耕地。在防护林屏障的庇护下,榆林成为全省马铃薯第一大市、第二大“粮仓”;羊子饲养量达到1000万只,成为全省养羊第一大市;实现了“林茂粮丰牧发经繁”,社会经济全面发展。

图为榆林开往西安的火车上上演秧歌表演。刘松霖 摄

当下,榆林马铃薯、榆林红枣等一批以“榆林”冠名的农产品通过多种渠道销往全国,甚至漂洋过海“下西洋”。“榆”字牌农产品正以新的姿态,走向更广阔的市场。

终于,堂堂生命禁区,毛乌素沙漠要被“憋屈”死了。

图为红碱淖。图片来源:榆林市人民政府办公室

最后,为小伙伴们推荐一个沙漠旅行的好去处:红碱淖。红碱淖位于陕西神木市尔林兔镇,地处毛乌素沙漠腹地,是我国最大的沙漠淡水湖。景区水草丰美,湖面烟波浩淼,周围环境宜人,景色壮观。为我国30余种野生候鸟提供了理想的栖息地,湖心红石岛成为我国最大的遗鸥繁殖与栖息地。(记者:张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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