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千山万水,见识过不少壮丽景色,但我还是对故乡情有独钟。俗话说:老驴老马是家乡。故乡是生我养我的地方,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谁不说俺家乡好。
我出生在梨乡莱阳市南部一个叫牟格庄的小山村,那片土地不曾受过浩荡皇恩的惠泽庇佑,没有帝王将相冢陵,也没有那镇妖的宝塔和神仙的传说。
记忆里的小山村,街道小巷很窄,多以石板铺路,民风古朴。村里中心有一所古庙改成的小学,古庙年代不详。庙前有一口水井,水井的南侧是医疗合作社,紧邻的是磨坊屋,弹花屋,弹花屋子西侧有一个菜园子,那时候花一毛钱能买二斤韭菜。庙的正西方有一个很大的戏台子,我曾在这里看过村里宣传队表演的戏剧《狗碑恨》、藏族舞蹈、说唱快板,也看过山东吕剧《双玉蝉》。农闲时,舞台曾是村里人最喜欢的地方。
村子东邻李树圈村三里;西邻三里庄村三里;南邻到横岭口村二里;北邻岭东村二里,柳树夼村三里(岭东后与柳树夼合并)。
村子周边有三山两沟,名字也各有特色,其特征基本与村风民风相照应,庙儿岗,蓝石山,泽山,菊花沟,潜人沟。
村里的南边有一条河,村子就卧在河旁,南河就是这个村的奶娘。
老师告诉我,南河的名字叫芝水河,是有两支河流汇成。一支是来自横岭口,横岭口就是源头;一支来自李树圈,源头不详。两支水在横岭口村西汇合,流经牟格庄、三里庄、韶格庄、大夼、姜家庄、杜家泊、迎格庄、张格庄、五处渡汇入富水河。
夏天,山水相映,构成一幅美妙的图画,水中有天,有山,有树,有人。
河水碧绿碧绿的,沿河岸成片的树林井然有序,马粒梢一群,威武雄壮,气盖山河,拔高的树头傲视群林。柳树婀娜多姿,随风甩动秀发,娇媚醉人。杨树气宇轩昂,像打着领带腰杆笔直的英俊少年,眼睛从不旁视,直往云天里穿。槐树低眉垂眼,黑黝黝的衣服,略显驼背的身躯簇拥着一簇簇一串串小白花散发着芳香。
寄住在林子的各种鸟纷纷亮起嗓门,高音,低音,中低音,众声齐唱谁也不服谁,长歌短调此起彼伏,可谓到处莺歌燕舞,演奏着再好的的音乐家也写不出这么好的美妙乐章。
河北岸有一些大小不一的石头,妇女们在河边石头上洗衣赏,这是一道靓丽的风景。边用棒锤敲打着边与她二婶她三嫂聊着家短里长,说到高兴处哈哈哈的笑声,沿河面向外传,传到对面的庙儿岗山腰处拐了个弯儿又回到河面上,一个哈哈就能成了三个哈哈,六个哈哈。
洗完衣服回家的三喜的娘,边走边捋她散落的头发还四下张望,小脚颤动着,腰肢摆荡着,打后面一看活脱脱的三仙姑,就是《小二黑结婚》电影中小芹的娘。
春天,山上万物复苏百花竞放,站在庙儿岗上望着满山遍地的绿色那叫一个爽。
庙儿岗代表着情深意重,山上有座庙,叫关帝庙,庙里供奉的是美髯公关老爷。关公关云长过五关斩六将,
面对曹操上马金下马银的诱惑不为所动,不恋那富贵荣华,不背叛主公义兄刘备。老少爷们供奉他,敬重的是情字义字,他就是民风民俗的典范。
蓝石山下有一片梨园,春来是梨花盛开的季节,花蕊伴风吐芬芳,繁星点点散光亮,这光散的很远,几公里外你就会看到一块大花布。
春天的泽山让人眼花缭乱,山上有桃树,五月鲜、六月蜜、扁桃、水桃、寿桃,满山的桃花姹紫嫣红,在山顶的小茅屋浏览整片桃林,你就会自然而然地以桃花仙人自居。
桃花坞里桃花庵,
桃花庵下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
又摘桃花卖酒钱。
泽山上特有的一种梅子树,是嫁接的新品种叫杏梅。杏梅快熟的时候呈淡黄色,摘一个咬一口,你会紧鼻子眨眼,满口酸爽,酸到姥姥家了。哈哈,不熟的时候不能吃,等它熟透了,变得金黄你再来品尝。
秋天,你若早起,看到河面上雾气氤氲,一团团,一片片,与河岸草地里的黄牛,披蓑衣戴斗笠的牧牛人相衬着,就会觉着像仙境一样。
秋天的泽山调皮花哨,青草变黄,长在山坡上的山婆婆儿红的扎眼,摘一个尝尝,就像五味子,想是什么味儿它就能让你如愿以偿。
那落光了叶子的酸枣树,挂着大小不一,颜色多样的圆枣儿,红的甜,紫的酸,红黄相间的是又甜又酸。
当你集中精力到这红黄蓝绿时,冷不丁的窜出一只野兔,吓你一跳,它跑两步回头瞅你一眼,撒丫子蹽个无影无踪。
秋天菊花沟透着坚强,微凉的天气挡不住它的奔放,菊花盛开了,二百米宽,二公里长的地域一片金黄,蝴蝶飞舞,蜜蜂繁忙,老少爷们纷纷采摘这大自然的馈赠,回家泡上一壶清香。
傍晚,翻越泽山回家的路上,你看到袅袅炊烟升起,就会闻到嗞啦嗞啦的菜香,烧柴禾、油烟味混在一起,马上就会让你饥肠辘辘。
加紧脚步,临近村庄,不时的传来欧哇乱叫的声音,那是饲养院的各种牲畜,牛马驴骡子猪羊,不是地道的农民,你不知道驴耳朵长,马耳朵短,骡子的叫声响满疃。
冬天,蓝石山脱掉了绿装露出了古朴,山下的梨树,山上的果树露出了清瘦的身躯,浅蓝色的石头也露出它本来的面目,这蓝色与村民的蓝色褂子一样,小山村的民风就是这般朴素。
梨树上有螳螂的卵,淡黄色,梯形状,我们称它为“柏照”。据说烧熟后吃了它可以治小孩尿炕,但从没有体验过。
树上还有一种像鸟蛋一样毛虫屋,有的化成娥飞走了,留一个小水缸一样的壳,取下来,调整好位置,对嘴一吹声音很响很有韵味。
潜人沟含蓄,沟不深不长,潜人沟的石头是红褐色的,那颜色就像害羞的姑娘。沟里有两眼泉水,上面的水小,下面的水大,泉眼无声惜细流,树林照水爱晴流。两股小溪在不远处汇合,形成一个袖珍小塘,这水甘甜。田间劳作的人们会用芋头叶子做成漏斗状,在小塘里取水,仰起脖子咕嘟嘟喝下去,浑身舒畅。
村里的井水烧开了,水壶里锅边上有明显的白水洉,用潜人沟的泉水则不会出现这种状况。村里人都推着小车带上自制的大铁桶来取水,回家泡上一壶菊花茶。
因为水好,还出过故事。村里把五六十岁以上不能干重体力活的老年人集合到起,组建了一个老人队,负责修剪树苗,浇水种菜,俗称“老头队”。
这些人出于好心,想把潜人沟的泉眼扩大一下,方便老少爷们取水。
虽说是红石头,质地软点,但用铁锨镢头钢钎还是挺费劲的,于是有人提议用雷管炸药。
开凿好窟窿眼,装上炸药雷管,地一声,石头炸开了。“老头队”围过去一看,傻眼了,泉水没了。他们以为炮声惊吓了土地爷龙王爷,几个人慌慌张张,赶紧拿酒水香火来毕恭毕敬祭拜。
第二天,泉水出现了。
是炸药震裂了下面的石头,泉水渗到缝隙里去了。
后来,泉水砌成了小井,旁边建了无塔供水系统供应全村。
1974年,在时任大夼公社党委书记李恩义、县水利局长邢保容的主导下,李书记亲临一线带领全公社人民在南河下游建了一座水库,叫三里庄水库。当时各村轮流派出一个小队,自带蔬菜干粮,采用人拉肩扛方式建设起来的。生活艰难些,但人们斗志昂扬,所用的石子都是各家各户,上学的学生一锤一锤打出来的,记得放学回家就用树枝做成的木夹子夹住石头打石子。
水库的建成方便了周边村农业用水,灌溉着下游十多个村庄的农田。虽然名字叫三里庄水库,但水库的大部分水域在我们村子境内,小山村付出不少,水库淹没了几百亩良田,搬迁了几十近百户人家。水库蓄满水时,水面如镜,水天一色,周围有了青纱帐芦苇荡,有了成群的野鸭,放眼望去,南河的气势更加壮现了。
据说,现在的故乡有了很大的变化,重建了南河上的大桥,重修了公路,公路的两边加装了漂亮的护栏,种植了花草树木。
离开家乡三十多年了,每当看到他乡的美景我就想到生我养我的地方,我童年的乐园。
他乡是否胜故乡?记忆中的故乡是否变得更加美丽?我期待!我向往!
【作者简介:马卒,本名刘贵杰,山东莱阳人。喜欢民族音乐,爱好文学,对乡土气息的文学作品尤其喜爱,曾于军内刊物发表学术文章数篇。马卒,寓意为军中马前卒。如此说,亦如此做。始终秉承军人作风,诚信为人。坚信:美,无处不在,大美展現无须华丽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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