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词中描写元宵节的作品甚多,仅在其中挑选最为著名的三首,分别是欧阳修,苏轼和辛弃疾的作品。欧词仅作评析,略去注,译。苏辛词则略去注,保留译,评。
一,欧阳修《生查子》元夕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
月到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液时,月与灯依旧。
不见去年人,泪满春衫袖。
评:
此词通过主人公对去年今日的往事回忆,写物是人非之感,其语言明白如话,不需再作任何注和译,其内容情事即可一目了然。但这首词的构思却甚为巧妙。
上片写“去年元夜”,青年男女的秘密约会。月上柳梢二句浓情蜜意溢于言表,言有尽而意无穷,是女子心中永不磨灭的记忆。下片写“今年元夜”,泪满春衫,将物是人非,旧情难续的失望和伤感表现得很充分。
这首词明快,自然,有民歌风味。受《诗经》国风的影响,上下两片重叠中寓有变化,形成强烈对比。后来的王迈,吕本中,辛弃疾,蒋捷等人均有仿作。
二,苏轼《蝶恋花》密州上元
灯火钱塘三五夜,
明月如霜,照见人如画。
帐底吹笙香吐麝,更无一点尘随马。
寂寞山城人老也,
击鼓吹笙,却入农桑社。
火冷灯稀霜露下,昏昏雪意云垂野。
译:
杭州的元宵节灯火辉煌,
月光像霜一样洁白清凉。
照得美女们像画出一样。
帷帐中传出动人的乐章,
香炉里飘来阵阵的芳香。
骑马走在清洁的街道上,
没有一点半点尘土飞扬。
山城的元宵冷清又荒凉,
我也变得衰老鬓发苍苍。
敲着鼓吹着笙乐声粗犷,
如同乡村社祭祈求吉祥。
稀疏灯火映照着满地霜,
乌云罩野一片落雪景象。
评:
此词作于熙宁八年(1075)元宵,苏轼时知密州。从繁华的都市杭州,来到荒凉的山城密州,他难免要将两地加以对比。这首词就是用对比手法描写了两地迥然不同的元宵节。
上片写杭州元宵节灯火辉煌,明月如霜,美人如画,箫管悠扬,罗帐芬芳;下片写密州元宵节,山城寂寞,鼓乐粗犷,灯火稀疏,阴云垂野,一派荒凉冷落的景象。全词对比鲜明,形象生动,就如同两幅相互映衬的节令风俗画卷。
三,辛弃疾《青玉案》元夕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译:
像和煦的春风吹开千树银花,
吹得满天繁星如雨点般落下。
拉着油壁彩车是一匹匹骏马,
来观灯的都是那些富贵人家。
箫管声声吹奏出动人的乐曲,
游人观赏通宵达旦不知困乏。
爱美的女孩打扮得似玉如花,
蛾儿雪柳金银首饰头顶上插。
欢声笑语仪态万方香气飘洒。
我要找我心上人却找她不见,
猛回头偏在灯稀处看到了她。
评:
据吴企明《辛弃疾词校笺》,此词作于乾道七年(1170),辛弃疾时年31岁,在建康通判任。这首词着力描写元宵盛况,是一篇名作。
上片用形象的比喻写出火树银花,灯火绚烂的瑰丽画面。又铺叙了宝马雕车,川流不息,凤箫声动,鱼龙飞舞的热闹场景。下片由景及人,写观灯之美人。一个个花枝招展,满身飘香,喜笑颜开地从闹市中飘然而过。这些都是为下文作的反衬和铺垫。“众里”以下四句才是此词的主旨所在:主人公在人群中寻找意中人,千寻万觅,全无踪影。猛然回头,却在灯火稀疏的偏僻角落见到了她的倩影。
作者理想中的美人不同流俗,不慕荣华,自甘寂寞,这正是他政治失意后孤高幽独,不随波逐流品德的写照和寄托。
附图八幅,元宵节盛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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