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移动·会客厅|肖新华：“80后”的古法造纸人

延续千年的古法造纸

宣纸生产历史悠久，有史可考的传承可追溯到宋末元初。宣纸在世界文明发展过程中起到重要的作用，尤其是对中国书画艺术的贡献不可磨灭。十年前，宣纸制作技艺被列入首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七年前，宣纸传统制作技艺获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肯定，列入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有“纸寿千年”美誉的宣纸，有几十道工序，是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中较少需要群体才能完成的技艺，能掌握大部分宣纸制作技艺的人并不多，肖新华便是其中一个。

虽然已过立秋，

但扬州还持续着夏日的高温。

在绿树成荫的盐阜路上，

记者见到了肖新华，

一个来自安徽宣城的“80后”年轻小伙子。

这个年轻人，

能通晓宣纸生产的大部分技艺，

是传承宣纸制作技艺中不可多见的年轻人。

说起宣纸制作，肖新华眼睛亮晶晶的。

“我17岁开始进厂学习宣纸制作，一开始只能站在旁边看老师傅们怎么制作宣纸。”

每天早晨三点，肖新华就要摸黑起床，风雨无阻地向厂里走去，一直到晚上六点钟，师傅们收工回家，他也跟着师傅们一起离开厂门。15个小时，这就是一个宣纸制造师傅日常工作的时长。

在厂里看了半个月，肖新华终于有机会自己接触到宣纸制作工艺。这项传统的工艺，迄今已有1500余年历史。由于宣纸有易于保存，经久不脆，不会褪色等特点，故有“纸寿千年”之誉。2006年宣纸制作技艺被列入首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 2009年9月30日，宣纸传统制作技艺获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肯定，列入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民间传说，东汉造纸家蔡伦的弟子孔丹，偶见一棵古老的青檀树倒在溪边，经过日晒水洗，树皮露出一缕缕修长洁净的纤维，孔丹取之造纸，造出了一种质地绝妙的纸。宣纸中有一种名叫“四尺丹”的纸，据说就是为了纪念孔丹。因纸的集散地多在肖新华的老家宣城，故名宣纸。

传说的真伪，已经无法印证，但好的宣纸用料，青檀皮确实必不可少。除此之外，还有沙田稻草。

宣纸的第一道工序是选料。肖新华说，青檀皮，是从落叶乔木青檀树上砍下树枝剥出来。青檀树的树枝砍伐，比沙田稻草的周期要长，三年一次。沙田稻草的收购则每年都要进行。“水田根据不同的土壤，分为沙田、泥田、混土田。”肖新华表示，沙田稻草秆子长，叶子少，纤维拉力强，制成的宣纸色泽韧性俱佳。

真正的操作，比肖新华想象中更加艰难。将草秆舂裂，再将捣好的草放入河里浸泡。“草要用石头压住，不能露出来，不然容易腐烂变色。”然后再将草放进石灰水池中浸泡。“每一道工序都很讲究，时间、温度、水质，稍有差错，稻草变色，就不能用了。”

宣纸的制作分为蒸、泡、晒、打浆、抄纸、烘干、剪裁等几十道工序。由于造纸的原材料中含有石灰，在进行“捞纸”这道工序的时候，拿着竹帘捞纸浆的手要反复浸泡在含有石灰的纸浆里，时间久了，“手心全部是烂的，烂成一个一个眼，石灰水会腐蚀皮肤。”肖新华回忆起当时的一幕，不自觉地倒吸一口气，似乎那些疼痛还在，“即便如此，每天还是要忍着痛继续。”一天工作十多个小时，反复起身弯腰进行捞纸、晒纸，一天下来腰酸背痛。腰疼得最严重的时候，肖新华的腰上贴了6张膏药。

晒纸，需要在温度特别高的晒纸台旁操作。肖新华在夏天里说起晒纸的温度，心有戚戚，“这么热的夏天，操作间里温度达到四五十度，还不能开空调，因为这会导致温度降低，无法正常晒纸。”

高薪难聘造纸工

“宣制作的工艺和其他的工艺还不一样，如果单凭一个人的力量，制作一张宣纸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比如说“捞纸”，就需要两个人同时进行，一人拿着竹帘的一端，一起弯腰捞纸浆，再出水，“一般要捞两次，这就是为什么好的宣纸可以分为两层。”肖新华说，宣纸制作，是一个群体智慧和一系列技艺的结晶。

宣纸按加工方法，分为原纸和加工纸。按纸张洇墨程度分为生宣、半熟宣和熟宣。按原料配比分为棉料、净皮、特种净皮三大类。“不同的宣纸适用范围也不尽相同，有的适合用来画山水，有的适用于书法，有的则适合人物画。”肖新华说起这些，如数家珍。

从原料到成纸，掌握宣纸的制作技艺确实非常不容易。肖新华的父亲和叔父，在宣城老家经营着一家宣纸制造厂，如今，厂里从事宣纸制作的，基本都是40岁以上的老师傅。“没有一个‘90后’，之前有人听说月薪8000元，来学过，但嫌辛苦，宁愿出去打工，拿两三千元的工资。”月薪8000元还很难招到工人，肖新华感慨良多，这项技艺确实辛苦，让许多年轻人不愿意去传承。

父辈与祖辈们在自家的宣纸制造厂里，曾亲手带过多少学徒，他们也记不清了。这些人来了又走，有些人并没有真正学成，就离开了。早晨三点多起床，到晚上六点钟，肖新华的父亲每天都和工人同一时间作息，“制作宣纸，老板就是工人。一个槽六个人，捞纸、晒纸、剪裁，如果有人迟到，少了一道工序，整个槽都无法开工，所以老板要和工人一起作息。”肖新华说，这项集体性的传统技艺，日渐式微，当时与他一起学徒的十多个人，包括他在内，只有2个人还在从事这个行业，“现在，大多数人都不做这行了。”说起这个，肖新华声音突然低了下去。

宣传是另一种传承

几年前，肖新华从宣城老家来到扬州，经营了一家宣纸销售店，有空便去进行宣纸制作工艺的宣传。

在我市的杭集镇，有一家扬州市青少年文明礼仪养成传习所，作为我我省首家青少年文明礼仪教育基地，经常会有来自全国各地的学生到这里来参观学习。在众多的互动项目中，其中就有造纸工艺的展示，肖新华有空便从市区赶去杭集镇进行现场演示讲解。

一个平常的周末，肖新华又来到扬州市青少年文明礼仪养成传习所。站在纸浆槽边，他用硕大的竹制搅拌工具，不停地搅动木质槽里面的纸浆，在“哗哗”的纸浆搅拌声里，肖新华向孩子们讲解这道工序存在的必要性，“将纸浆搅拌均匀，因为纸浆中存在有一些颗粒。为了减少宣纸中颗粒的存在，所以我们要搅拌。经过搅拌之后，可以让纸浆更加晶莹，做出来的纸质也更加剔透。”

“宣纸需要捞两遍。从水里捞出来，放在竹帘上。”他向围在一旁满脸好奇的孩子们解释，“你们写毛笔字就是用这种纸。”示范完捞纸程序之后，肖新华将捞出来的纸放在指定的架子上，再放在指定的烘干机器上。“等烘干之后，就可以作为书画的载体了。”说这话的时候，肖新华一脸欢喜，在他心中，一直坚信，对这种古老造纸法的宣传，也是另一种传承方式。

壹周刊记者/俞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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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编辑/严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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