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孩子们快放假了,几个家长相约周末带孩子去野外玩。臭宝妈回家和我说起此事,并“征求”我的意见。我能有什么意见,当然是服从组织安排。于是乎,一帮子女人在纷纷做通各自男人的思想工作后,这件事情就算敲定。出行的时间、地点也在经过反复的酝酿之后定了下来:周日,张家川关山牧场。
周日清晨6点半,我们一家三口早早起床,一番梳洗后抓紧吃了早餐。出门前,臭宝小朋友接到了他的同学曹凯晨的电话。曹凯晨在电话中再三叮嘱,让臭宝带上他的陀螺,他们这群小朋友今天要在关山举行陀螺大赛。我听后不禁乐了,这哪里是去玩,分明是要举办华山论剑了。
早8点,我们一家三口乘坐李子浩家的车准时来到的集合地点—天北高速公路口。陈瑞、郭瑞两家人同乘一辆车已等候多时,没过一会儿,曹凯晨、沈海星和魏来三家人全部到齐。大人们相互客气地寒暄,七个家庭的主人公早已玩成一团,全然不顾来来往往的车辆。曹凯晨从车里拿出他的陀螺战斗盘,几个男孩子迅速围在一起,开始比拼战斗。大人们一番握手,互相调侃了彼此的太太们后,我们一行7个家庭4辆车,向目的地—关山进发。
一、重走清水百家乡
汽车很快从天北高速驶离麦积区,沿庄(浪)天(水)二级公路向清水县方向驶去。过了清水县红堡镇,从县城轩辕大道一路向东,过白沙乡、秦亭镇、原百家乡后,车辆开始上山。
十几年前,我和大学同学白林沿着这条路去了一趟清水县百家乡。彼时的清水县城,只有一条主街道,从县城的西关到东关,走路不过一支烟的功夫。我和白林在清水西关车站坐上从县城开往百家的班车,汽车在砂砾路面上颠簸了一个多小时后,抵达百家乡。
到了百家后我们才知道,这个清水最东边(也许是,未曾考证)的乡镇一天只发一趟班车。早晨从百家慢慢悠悠开往县城,走走停停拉上沿途村庄去县城赶集、办事的村民,到县城已是10点多。午饭后,赶完集、办完事的村民不慌不忙又从县城四处汇聚在车站,司机拉上乘客后,汽车象蜗牛一样从县城又慢慢悠悠往城外开。
我和白林傻了眼,这就意味着我们要离开百家只能是第二天早上,今晚,我们住哪儿?上个世纪的清水县城只有为数不多的几家宾馆,更何况已是最为偏僻的百家乡。我俩咬咬牙,撒开脚丫,硬是走了5个多小时才赶到白沙乡。我和白林又渴又饿,腿像灌了铅再也迈不动,厚着脸皮敲开一户人家的门讨水喝。好心的主人不但给了水,还热情地让我们每人吃了一碗锅鯫。得知我们的情况后,她又让儿子开着三马子载我们到了县城。时至今日,我都无法忘怀那户好心人,忘不了那碗让人垂涎的锅鯫,更忘不了这段我用脚掌丈量过的路。
二、崎岖山路
时令已快至小暑,即将进入一年中最热的三伏天,好在今天天气给力,大片的云朵将酷热挡在了云层里,不时还有丝丝凉风吹过面庞。车子驶出清水县城,青瓦白墙的村庄从车窗一掠而过,沿途川道里的小麦已然收割,田野里露出一块块整齐的麦茬,仿佛蹩脚的理发师给大地奉献了颇为时髦的“发型”。一些农户将收割的小麦铺在平整的柏油路上晾晒,全然不顾来往司机的抱怨。
驶至山顶,周围的景色已然不同。放眼望去,森林和高山草甸相互交错,偶尔会有一片片紫色的薰衣草在田野间跃动,尚未成熟的大麻随着山风间或飘来麻子的清香。车辆下山不久,路况开始变差。被重型车辆碾压的路道又经过雨水的侵蚀,路基下沉,路面翻浆严重,形成一个接一个的大坑。被长时间坐车磨去了耐心的孩子们开始嚷嚷着表达不满,大约10公里的搓板翻浆路,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终于,在经过了一个颇为闭塞的村庄后,我们看到了前方的岔路口立着“T”型的路标,向左,张家川县;向右,关山风景名胜区。
三、太极石戏水
车辆在此转入平坦的柏油路面,路况转好,人的心情也瞬间变得愉快。孩子不再抱怨,只是不断在催促着问,爸爸,到了没,我们要骑马。车行不久,驶在最前方的伊兰特停下来。正当我们纳闷之际,陈瑞爸爸胖胖的身躯从驾驶室里钻出来,示意我们下车。他指着公路左侧的断崖说,这里是关山风景区的一个景点,名曰:太极石。
大家依次从车里钻出,孩子们已憋闷太久,呼喊着小伙伴的名字,冲向河滩,拿起渔网准备捞鱼。公路下方是条河,清澈的河水沿着河床的巨石形成几个小潭,水流平缓的河面上泛起一层层波澜。我以为是水里的鱼儿吐的鱼泡,走进一看,一大片水蜘蛛在河面上用它们的长脚不停地划动。看着成天被高楼水泥包围的孩子对于水的喜爱,也挠起了我们这些爸爸妈妈未泯的童心。我率先带头,脱掉鞋袜,踩进河水中,一阵清凉洗去了路途的疲乏。陈瑞妈妈踩着石块小心翼翼过河,不料脚底一滑,直接落水,幸好被大伙儿抓住,免去了“湿身”的尴尬,也让爸爸团失去了一饱 “眼福”的机会。河水浅处刚过脚踝,水潭深处可达1米左右。大人们像老母鸡保护小鸡一般,严令孩子们靠近深水处,又像传递接力棒,把7个孩子从这块巨石抱到另一块石头上,从另一块石头抱到对岸河滩。
河的对岸就是太极石。在10多米高的断崖峭壁上,大自然用它的鬼斧神工,经过千万年的洗礼,形成了一幅颇像伏羲氏手中所握的太极八卦。峭壁顶部,草木蔽日,绿苔爬满潮湿的岩石。未及细细欣赏,在众人的催促声中,我们又把孩子像接力棒一样,从太极石下抱到河对面公路上,车子驶向关山。
四、太太团“色诱”失败
车辆继续沿着峡谷公路疾驰,沿途林木逐渐稀疏。转过数道弯后,地形豁然开阔,大片大片的高山草甸跃入眼帘。远望去,就像绿色的毯子覆盖在大地上,平缓的草坡上,缓缓流淌的河流像条玉带将整个草甸分为两半。一群群牛羊贪婪的啃食着青草,仔细咀嚼大自然馈赠给它们的食材;偶尔夹杂着几匹马儿,顺着山风扬蹄嘶叫,也带来了牛粪特有的清香。“要不了多久,这里面的某只羊将会成为大家伙的美味食材。”想到今年热播的《舌尖2》,我差点将心中所想脱口而出。
车辆行至景区大门前,被设在路中的树木做成的路障挡住。几个戴着袖章的人用十分严厉的手势指示我们停车,勒令我们购票通行。这一刻,我差点以为我们穿越到了战争年代,被荷枪实弹的日本鬼子或是国民党反动派设卡堵截。任凭我们舌枪唇战,甚至不惜派出太太团对其进行“色诱”,那几个长得和兵马俑一样的老陕根本不为所动,我们只好悻悻地掏腰包交“买路钱”。已经是孩子妈妈的“美女”们还在忿忿不平,男同胞则在一旁噤声,生怕太太团将心中未曾发泄的怒火燃烧到我们头上。太太团对于有着坚定革命意志的陕西“战士”来说,毫无杀伤力可言,我们的“美色”诱惑不了他们,而景区内的“美(丽景)色”诱惑了我们,让我们毫无抵抗之力。
五、享受关山
关山位于宝鸡市陇县西南部,与我市张家川县接壤。距天水市区120公里,是我国西北内陆地区唯一的以高山草甸为主体的具有欧式风情的省级风景名胜区。景区内荟萃了森林、草原、河流、山峦、峡谷等自然景观,纯朴自然又不失壮观,享有“小天山”之美誉。关山地貌与中欧阿尔卑斯山相似,气候受垂直地带性地理条件的影响,冬春无界,夏秋相连,有“关山六月寒凝霜” 的写照。
交罢钱,停好车,未等大人安顿好吃饭问题,孩子们已经撒欢般扑向大自然的怀抱。已经颇具规模的景区内,各式饭庄、宾馆、农庄比肩而邻,俨然一派繁华的市镇景象。高空索道、骑马场、滑草场、射击场……沿着公路两侧依次排列开来,各式饭庄无一例外悬挂着写有烤全羊、烤羊腿、篝火晚会的招牌。揽客的老板骑着摩托车穿梭在公路和几个停车场之间,一旦有车辆停下,摩托车发出一声吼叫,箭一样飞向目标车辆,哧溜一声停在你车前半米处,用陕西话或是普通话招揽生意:“老板,吃饭吗?我们这里提供烤全羊、烤羊腿、炒菜米饭,还能住宿……”对于这种揽客方式,大部分客人挥手拒绝,深表厌恶。若老板们换种揽客方式,骑着马追着你的车,效果是否会更好些,我不得而知。
我们安顿好饭菜,泊好车,率先来到跑马场。马场紧邻公路,四周用圆木围成一圈栅栏,靠近公路的一侧,还用石头砌了一道矮墙,墙上有着一个一个的垛口,仿佛古时的城墙。栅栏里,上百匹马或是打着响鼻,或用长长的马尾赶走蚊蝇。每匹马的马鞍上都绣着一个编号,估计是方便顾客选马,也便于马匹主人和骑马场进行结算。
选好马,每家的代表抱着孩子上了马。马主人牵起缰绳,按照既定的路线开始向前走去。我环顾四周,骑马的基本上都是孩子和妈妈,孩子爸爸和我一样,屁颠屁颠跑前跑后照相。美女太太团在景区门口吃了瘪,把气撒到男人身上,这不,就连我也是非常狗腿地给人家娘俩献殷勤照相。
骑罢马,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奔赴滑草场。李子浩妈妈领着一帮小孩,坐上滑草车,俨然一个娃娃头。滑车从滑草场最高处呼啸而下,瞬间便冲到山脚的缓冲区,耳边传来大人孩子的尖叫。
臭宝在妈妈的看护下滑下草地,体会着瞬间高速坠降的感觉。我从车上取出风筝,接好线,在山谷气流的带动下,风筝很快飞上高空。大人孩子都累了,我们找了块较为平坦的草地,支起了桌子和遮阳伞。桌上摆满了各种零食、水果和小吃,孩子们许是饿了,一通疯抢,大人们铺开防潮垫休息。每个家庭,在享受片刻的安宁时,内心都充满了甜蜜,就像桌上的蜜桃,咬一口,甜到心坎上。
山风徐徐吹来,风筝随着气流不断升高。陈瑞、郭瑞两个小姑娘和那四个小子在疯玩,沈海星欢快地跟在我的身后,追逐着线那头的风筝。不知是谁的提议,许是世界杯激战正酣,刺激了大家的细胞,许是这如画的景色勾起了大家的兴致,大人们摆了两个简易球门,从车上拿来一个皮球,一场男女混搭的球赛开始了。
我和沈海星正在收线,球场内,臭宝妈大声唤我:“快来,你们队已经1比3落后了。”我收回风筝,迅速投入比赛。过人,转身,咦,球怎么丢了?看似平坦的草地,布满了牛羊马匹踩出的脚印坑,皮球没有如我所愿黏在脚底,竟然留在马蹄坑中。我转过身继续抢球,过了一个,又一个,射门,球进了。郭瑞的爸爸小我们四五岁,正宗足球专业。只见他娴熟地盘带,面对陈瑞爸爸胖胖的身躯,一个灵活的急停,过了;又一个假动作,过了曹凯晨的爸爸和魏来的爸爸,对着空门踢进一个。一群忘记了年龄的爸爸妈妈,此刻和在河边玩的孩子们一样,在如画的“球场”内忘情地奔跑、争抢,直至累瘫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牧场上刮过的清风吹散了我们的燥热,牛鸣马嘶声和孩子们的欢笑声激荡在山谷,李子浩爸爸骑着饭店老板的摩托车,突突突驶入我们的球场。关山宾馆内,香喷喷的烤全羊散发着焦黄,一番狼吐虎咽,几番风卷残云,此刻的我们毅然抛却了所谓的礼仪和文明,隔壁桌的太太团早就放下了昔日的优雅,戴起手套大口嚼着喷香的羊肉,把小口吃饭、抿嘴而笑的淑女形象丢到了爪哇国。
饭毕,在暮色来临前,我们恋恋不舍登上车。再次回望一眼逐渐远去的关山,踏上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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