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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癌症之后,我便从原本生活的城市离开了。
1
起初想着,是害怕被熟悉的人过分的关心,疾病这种东西,往往像个赤红色闪烁着警告提示的灯牌,警铃大作,引来应付性的关怀。将所有与我在生活中有接触的人聚集起来,大家围在我的床边,每张熟悉的脸上都是哀恸的神色。
朋友说:“我们阿秀这么年轻,怎么就遇上了这样的事情?”
同事说:“阿秀姐你别担心,工作的事情我会替你分担的,你一定要康复起来。”
我是在办公室里突然昏倒的,失去意识之前,我还在熬夜做一个跨国的贸易项目,所有人都以为我是因为太过于疲劳,几天不眠不休,饮食不规律导致的过劳昏阙。
直到被同事送到医院,我才知道自己的身体早就差到了极致,常年伏案工作,压力、孤独、还有每天两点一线的无聊,热了又热的剩菜——我想这是我得乳腺癌得原因吧?
我得癌症不是忽然就染上的。就像饥饿的人一直都在往肚子里咽下去的食物,每次都在吞咽却总觉得不饱,不知不觉,那颗胃里已经被食物填满,撑开,吐掉。
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还好我的肿瘤只是初期,只需要通过手术切掉,在源头上控制住扩散的癌细胞。
绝望与孤独,从胸腔里蔓延出来,我忽然想,要是床边是深不见底的深渊该多好,只需要我歪斜得倒下,轻轻的,跌入万丈深渊,自此世界清净。
我叹了口气,我须臾了三十年,才在那天明白了自己想要的,我拨通通讯录里公司上司的电话。
“喂,我要辞职。”
第一次,没有所谓陈总的称谓,没有谦卑与讨好谄媚的声线,只是用我自己的声音。
领导似乎在忙,电话那头稍有诧异:“薇薇安,你不是在开玩笑吧,销售部总监的位置,我很看好你的。”他听我电话这头的沉默,大约是明白的决心,叹了口气,没有多言:“等你有时间,来做一下离职吧。”
从二十二岁大学毕业,我就来到了公司,我在一次次销售冠军的头衔中迷失了自己,我还认为,自己挺了不起的。
可现实是,这个世界,没了谁,都会照常地运转。
2
昆布是个很安静的小镇,一个镇子,人口也绝对没有超过五百人。昆布在边陲荒漠的尽头的绿洲里,这里昼夜温差极差,白天温暖如春,到了夜晚,出门倒个垃圾回来,手指都是冰凉的。
我抱着肩膀,身上只披了一件呢绒的流苏毯子,因为本没有计划在室外待很久,因此裙子下面连保暖的绒裤都没有穿。
我回头看着窗户里灯火明亮,尤其是壁炉,在那个偌大凌哥玻璃窗内温暖的样子,让我联想到新年厨房里家人烹制的香气诱人的冰糖肘子。虽然是电子的,但是温度很暖。
我叹了口气,在裙子口袋里摸索了一番,我的手机也落在了屋子里。
我一筹莫展地坐在台阶上挨冻时,苍白色的圆形光束聚集在我身上,这束光照的我有些刺眼,我不由不满那束光的主人,声音有些急躁:“没看见这么大个人在这,还往人脸上打?还不关掉!”
我的声音已经开始有些打颤,但是气势惊人,灯光的主人急忙关上了开关,仓促之间,手电筒还掉到了地上。
“对不起,宋小姐,我不是故意的……我是说……您需要帮助吗?”是个青年的声音。
我知道这男孩,二十六七岁,叫做彭泽。二十多岁,正是喜欢都市灯红酒绿的热闹年纪,彭泽很特别,在这个祖国边陲的荒凉的小镇里,操着一口与本地人格格不入的普通话口音,每天游走在镇子里,今天给这户修修灯,明天给那户看看孩子,偶尔还要做邮差,小商品贩卖员,开着一辆二手的五菱宏光去市里采购。
他是在跟我见过的其他的二十多岁的孩子差得很多,昆布大概没有人不认识这个男生,因为他是个很年轻的村官。
他站在我的院子外,对我远远地问道:“宋小姐,门锁上了吗?”
我心里觉得遇见了救星,我虽然也住在昆布镇,因为贪图好看的风景,除了不远处一个带着外孙女一起生活的老阿嬷之外,基本与本地的住户相离甚远。
我之前还在想,以我家的偏远程度,今晚在这里冻死了,怕也不会等到一个活人来。
“是的。”本来是出门倒垃圾,不过忘记带钥匙,风还一下子把我敞开的门关上了。“还好你巡夜,我都做好了在风餐露宿的零下夜晚里跟鬼玩儿的思想准备了。”
“宋小姐还真幽默,稍等一下。”他被我这个比喻逗笑,拿出电话拨通了号码:“我已经给你找了开锁的工人,不过他住在三山镇,今天太晚了,过不来,晚上如果不介意,到我家里休息一晚吧。”大约是觉得有些冒昧,他又补充道:“如果你有相熟的朋友或是家人,我可以开车载你过去。”
“没有。”我摇了摇头:“今天晚上打扰你了。”
虽然不妥,但是眼下我已经没有了其他的选择,我不止在昆布没有亲人,我在这世上都没有亲人。
3
奶酥茶是当地的特色,但不是每个人都会烹制这种需要耐心的茶品。
将方糖在石筒中捣碎,放到搁着炭火的碗中,一点点地熬成糖浆,糖粉变成糖浆是缓慢的,在细密的铁网上撒上茶叶,茶叶炒香后,这时候糖浆和茶叶都已经被烤的微微焦褐,把糖浆和茶叶都放在茶杯中,滚水一起冲开。
房间里,焦糖的味道、红茶的香味奇妙地结合成一种暖暖的,带着十足烟火气息的甜香味道,让人感觉周身暖暖的。
许是靠着火炉的原因,我身上冰凉的感觉被暖气和茶气驱赶。我打量着这个有些不善言辞的青年。
大概是每天都游走在昆布的每家每户,彭泽的皮肤是一种健康的麦色,五官生的不算英俊,每一处都不算惊艳,但是组合在一起,给人一种让人莫名觉得踏实可靠的感觉。
“你是大学毕业了就过来了?”
“嗯,研究生读完后,觉得心里很空虚…..”
“是没有女朋友?生理上…..”我看着彭泽老实的样子,不由得打趣。
“不是的。”彭泽的耳朵有些红红的。
见他这副害羞样子,我有些感慨,这年头很难见到已被调侃便脸红耳热的年轻人了。
彭泽说:“研究生那个阶段,课业繁重,忙碌一点。毕业后,一下子没有了目标。那时候我才真正看清我自己的内心,我不想从事我的专业。
我在家里游手好闲的时候,总是看新闻,总是会出现扶贫救助的村书记,我觉得很受震撼,他们的人生是有意义的,他们真的去帮助了一批人,改变了一批人,所以我觉得,我也应该为我的国家做些什么。”
“很有情怀。”我沉默片刻
我自嘲微笑:“我是个没有理想的人,我在得癌症之前,我是个物欲很高,希望自己能有很多很多钱的人,我并不在乎我的工作是否是我热爱的,我只是觉得,什么工作都无所谓,赚钱本身就是需要付出的事情,为了赚钱付出一点快乐,我觉得是最正常不过的。我宁愿忽视自己内心的需要,也要像个麻木了得工具人一般,工作、加班吃外卖。
“为了赚钱,我抛弃了自己的生活。”
“癌症?”彭泽十分震惊,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过分同情的样子,只是说:“昆布的冬天确实有些难熬的,夜晚总是很冷,刚来这里的时候,我晚上盖三层被子,都会冷,不过后来我学会了烧烟囱,挂炉子,就没有这么冷了。”
“等冬天过去,春天到来的时候,昆布几乎到处都是花海,昆布人信仰花神乃宗,昆布的每个老人都会缝制各种各样的花,手艺都很好的,村子里奶奶年纪最大的何佳奶奶,很凑巧,你们住的很近,她还能把花朵用古法储存后,镶嵌在绸缎上,昆布人的民族服饰就是鲜花服,叫做穿雅。”
“穿雅?”我看着彭泽,笑起来:“真希望春天的时候能穿雅。昆布人很浪漫呀,认为鲜花是优雅的,穿在身上,能够沾染花的美好和优雅的品格。”
彭泽答应我,“到时候,我请何佳奶奶亲手给你做一身穿雅。”
我们聊了很多,他对昆布的了解甚至比昆布人更深厚,我能感觉到,他真心地喜爱昆布,也热爱自己的工作和职业。
“明天要去东边阿叔家修屋檐,化雪的时候会漏水,还有哒哒家的牛生病了,去县里找兽医…..”彭泽的声音越来越小,平稳的鼾声渐渐的响起….
我望着彭泽的脸,忍俊不禁。
这家伙不会觉得我得了癌症,会像电视剧里那样,熬不过春天就扩散去世了吧?
我没有告诉彭泽我的肿瘤在胸部,发现的时候还不算晚,做过手术后,每三个月去医院复查一下定时的吃药就没什么大问题。
我也不知道自己出于怎样的想法。
大概是一个人走了太久的路,偶尔,也会想装一次可怜。
4
因为我总是丢钥匙,所以保险起见,当修锁的师傅撬开我的大门后,我立刻将备用钥匙给了彭泽。
彭泽对我的信任十分感动,但是他还是周到:“要不然我把钥匙放在一个何佳阿嬷那里,我毕竟是男生。”
“没关系啦,我很信任你的。”我道
彭泽的耳朵又红了,这小家伙还真是喜欢脸红。
“我加你个微信,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就联络我。”
我通过了好友通知:“这样子,我在昆布也有了一个能够全身心信赖的朋友。”
我抬头,他匆匆地错开眼睛,局促地表现出要去检查门锁的样子。
我装作没有看见,嘴角却不由自主地浮起。虽然恋爱经验不够丰富,但我也不是傻的。
看见女孩子脸红,要不就是过于害羞,要不就是有点心动,目前的话……就把他划分为前者吧。
这些年我虽然忙于挣钱,但是把赚的钱也用来保养自己,我自信把我丢在大学里,也能装个大学生。
不过,从认识彭泽这天,我这个有钱的无业游民,才算从昆布扎入了根。
“我知道昆布哪一家的阿嬷做饭最好吃,谁的扎花手艺最好,你要是无聊,我可以带你认识他们。这里的人大家都是血亲,几代上去都是一家人,而且很热情好客,我带你多走走,跟他们熟悉起来。”
彭泽跟村民的关系很好,会亲昵地叫阿叔阿嬷,因为镇里年轻人都出去务工,留下的都是老人或者是孩子,彭泽就担任起来儿子的工作,不管是老人家们有什么要求,只要彭泽能满足,就一定会努力的做到。
做人嘛,人心换人心,彭泽本人是个不善言辞的人,但是在哄老人开心的时,他简直是个巧舌如簧的俏皮鬼。
我本来是个无业游民,但是自从跟着彭泽在一起后,我原本无聊的生活一下子有意义了许多,和彭泽一起去修灯泡,去跟年纪大的阿嬷们帮忙,去山里巡视有无火情危害。
那个寒冷的冬天,好像很快就过去了。我和彭泽也渐渐地熟络起来。
周末难得的空闲,我在厨房里烧热水,百无聊赖的抱着自己的双腿,手指轻轻的接住窗外映进来的暖光。
一抬头,彭泽在我小院的篱笆外,对我大力地挥了挥手,脸蛋被风吹得红扑扑的,笑起来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来到昆布后,我总是有一种与世界隔断的感觉,这是个缓慢又宁静的镇子,在镇子里生活久了,会有一种自己是山中人不问人间世的逍遥感,那是一种无与伦比的超脱俗世的感觉。
但是因为有彭泽,我跟花花世界还保持着一定的联络。
每次他去县里开会,回来的时候,都会给我带回来一些当下时兴的,年轻女孩们都喜欢的东西,脏脏包、芋泥麻薯盒子或者是爆浆麻薯,因为喜欢甜食,他还买了大袋子的面粉和糖粉,淡奶油。
他休息的时间不多,但只要有时间,我们就会挤在厨房里,研究城市里的美食。
螺狮粉、部队锅、烤肉和蛋糕,春天快来的时候,我和彭泽还商量的,要带着父母都去城里务工,由奶奶何佳阿嬷带大的哒哒去找艾草,熬厚厚的红豆沙做馅料,给哒哒做好吃的青团吃。
冬天过去,春天来了,在我的家乡,总要吃些青团或是糍粑,也算迎春完成。
也是因为彭泽,我和邻居何佳阿嬷还有她的外孙女哒哒,也越来越熟悉。
我、彭泽、何佳阿嬷还有哒哒,我们四人,有老有少,有大有小,常常会在,在我的院子里圆圆满满的摆上一桌。
会织花的何佳阿嬷、可爱的小肉团子似的小朋友哒哒是我们宴会的常客,老人喜欢热闹,孩子喜欢新鲜,我们这几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聚在一起,世界也因此变得温暖起来。
5
天气变暖之后,彭泽忙碌起来。
有时候是去搞宣传,有时候是去县里开会,开着他那辆慢吞吞的仿佛一条喘着粗气的年迈黄牛的小车子,天气微微亮,打开台灯,泡了杯茶。
懒懒的晒了会儿太阳,从冰箱里取出五颗鸡蛋,黄油涂在平底锅上,利落的将鸡蛋们打在锅里。
圆润的蛋圈散发香气,加热吐司片,一份涂花生酱,一份是甜甜的草莓果酱,最后一份抹了无蔗糖的黑芝麻酱。
我的厨艺相比彭泽差多了,只能做简单的东西果腹,将食物放过餐盒里。何佳阿婆的屋子与我家距离很近,步行两三分钟。
彭泽将何佳阿婆和她和豆丁大小的小外孙女哒哒交给了我。
“姐姐,我好喜欢你的草莓酱。”哒哒是个贪吃的孩子,和这个年级的孩子们一样,对好吃的甜食的热爱超越一切。
“每天都要麻烦你给我们送饭。”何佳阿嬷的眼睛有些花了,冬天晒玉米的时候从爬梯上摔了下来,那一次摔倒,差点将何佳阿嬷原本就疏松的骨骼摔碎。
医生说,能站起来已经是万幸,但是不要期待能够支撑身体走路。绝大多数时间还是需要静养的。
阿嬷和哒哒,一个是八十余岁的老人,一个是乳臭未干的孩子,别说彭泽放心不下他们,就连我自己,也很难放任他们不管
听彭泽说,何佳阿嬷的女儿和女婿在外地打工的时候,因为不舍得坐两块钱的公交,从工地会家的路上,遇见了酒驾的司机,司机喝醉了酒,拐弯的时候看错了信号灯,一脚油门加下去,将正在过红绿灯的两人,生生撞飞了出去。
哒哒的父亲护住了自己的妻子,当场去世,哒哒的母亲,在救护车将她放在担架上的瞬间,也没有了呼吸。
何佳阿嬷只有这一个女儿,女儿女婿去世后,彭泽说,老太太那年七十八岁,眼睛完全花掉了,也不会使用电子设备,没人知道她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是如何买了车票,在八个小时的大巴、十六个小时的火车上,何佳阿嬷是一个年迈的老太太,是怎么一个人撑过去的。
回来的时候,抱着还在襁褓里的哒哒。
阿嬷吃着黑芝麻味道的三明治,黑芝麻是何佳阿嬷最喜欢的味道:“彭泽刚来昆布的第一年,那时候他是个刚毕业的学生,见了谁都是恭恭敬敬的叫“老师”,在这个几乎与世隔绝的老镇里,“老师”这两个字,带着学生的稚气未脱,老乡们都笑话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娃娃,毛还没长齐,就想来做村官。”
我看着在院子里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一口都是甜甜草莓酱,嘴巴被食物塞得满满的,满脸都是幸福神色的小糯米团。
“那年哒哒她父母刚没,哒哒还不到一岁,我抱着孩子回来,年事已高,自己照顾自己都是问题,彭泽那时候刚上任,了解了我家的情况后,他只说了一句话,他说,何奶奶别担心,这孩子,他来养。”
我常常会觉得,人世间的苦难,总是会涌向活着更加辛苦的人。越努力,越沉沦,越无法自渡。
“不是这样的孩子。”何佳阿婆轻轻拍了拍我的手:“希望一直都在,办法也总会有的。”
“春天来了,倒春寒过去,我们这里就到穿雅的季节了。我年轻的时候,镇子里年轻人很多,那时候我也年轻,多少人见了婆婆穿雅的样子,被我迷住呢。”何佳阿婆走进屋子里,取出一块用防虫蛀的材料细心包裹的布。
“孩子,拿着这个。”阿嬷将包裹拆开,一条浅青色裙子,上面刺绣着栩栩如生的玉兰花,玉兰花用古法保存,仿佛保留在了采摘下来的那一瞬间,手指不由自主的抚摸在玉兰花瓣上,上面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摸起来有些坚硬感,像冰糖葫芦外面的那层薄薄的糖霜。
“真不可思议,这是怎么做到的?”
“是昆布人认为是鲜花的儿女,信仰花神。我年轻的时候,还有很多长辈会这项技艺,如今镇子里大概我是最后一个会织花的人了,我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也没法在动手去做了。”
“虽然我的眼睛花了,但是你的眼睛是好的呀。你也很年轻,趁着我老婆子还在,日子清闲,教给你织花好不好?”
我有些迟疑,因为我是个除了坐在电脑前面办公、写策划、销售动嘴皮的能力之外,在手工方面格外没有天赋:“我不行吧?”
“可以的。”
“等花神节那天,和小彭去花神海求神,会得到神明的庇佑的。”大约是我太过于敏感,觉得婆婆的目光有些暧昧。
我的脸蛋微微发烫:“我们两个去求什么……”
小糯米团子哒哒抬起眼眸,笑盈盈的,大喊道:“求姻缘。”
我像猫被踩了尾巴似的:“坏哒哒,不许胡说!”
6
彭泽得知我要去学织花,由衷的替我高兴:“你总是说日子过的无聊,学织花也能让你的生活充实起来。”
我点了点头。
彭泽打开手掌:“你猜我今天去镇上看到了什么,你肯定喜欢的。”
“什么啊?”
他摊开手掌,一包方方正正的辣条横在手掌里。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吃什么辣条啦!”虽然语气有些嫌弃,但是还是忍不住撕开,嗅着辣条特有的工业添加剂的味道。
搬到昆布之后,我最想念的不是重庆的串串和火锅,而是辣条
“之前听你说过,最喜欢的就是亲嘴烧,正好路过商店的时候看到,给你买了些。还买了其他的零食,哒哒喜欢得过奖,阿嬷喜欢的黑芝麻…..”
“又乱花钱。”这句话说出来,彭泽嘴角轻轻的勾起。我才意识到,我刚才的语气好像一个满身怨气的小媳妇。
似乎有些….暧昧….
彭泽只是搬东西的时候,腾出一只手,轻轻的揉了揉我的头发。
“下次我一定注意。”
我的耳朵更红了,几乎和猫一样乍起毛发来,逃跑一般冲进屋子里:“注意个鬼!”
该死的,这家伙怎么说话语气这么温柔。
我躺姿床上,墙角里堆了各种各样的零食。
都是彭泽进城的时候给我淘换的各种各样的我想吃的东西。
我起身,靠在门边,问彭泽:“你老给我买这么多好吃的干什么呀。”
彭泽望着我,漆黑的眼睛紧紧的凝视着我,目光无比认真:“怕你离开,怕你觉得留在这里是错误的决定。”
“你来昆布是初来乍到,还没有在这里长年累月的生活过,怕你觉得昆布好,是因为新鲜感,如果那一天新鲜感过去,昆布变成了无聊的地方,你会离开这里。”
我眨了眨眼睛,看着眼前有些害羞的青年,他越说声音越小,我只能离得越来越近才能听得更清楚。
等他说到最后一句话,我们之间仅仅只隔了一拳的距离。
我清楚的听到彭泽最后呢喃似的轻语,他说:“要是你离开这里,我真不知道怎么挽留。”
我的心灵仿佛猛然被颤动,我从来没有如此清楚的感受到我自己的心跳
很奇怪,那一瞬间,我的目光只在彭泽好看的唇瓣上。
饱满、殷红、看起来像一颗饱满多汁的蜜桃。
不知不觉,我们靠的越来越近,进的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
差一点,就差一点,只需要我在踮踮脚。
“哥哥姐姐,吃糖吗?”哒哒从零食山里抱着一把棒棒糖欢快的跳出来。
哒哒!你!你!我恨!
彭泽和我在听到哒哒声音的瞬间,反应速度堪比帽子戏法,彭泽顺势假装整理零食山,我随手取来一包方便面,仿佛愤怒的捏碎的不是泡面,而是一个粉粉糯糯的小肉团子。
“哒哒,明天别想吃果酱!别想!”我咬牙切齿。
空气里传来彭泽轻微的笑意。
我的脸更红了!
哒哒眼泪汪汪:“姐姐,我是做错什么了吗!?”
你没错!姐错了!
怪我没脑子,完全忘记了留这小肉蛋在我家旋饭!
她三十岁未婚患癌,心灰意冷来旅游,却遇见小三岁命中真爱
7
自从跟着何佳奶奶学了织花,我是个天生的完美主义者,但凡是要做的,就要做到最好。
花朵的保存是用十五六中天然的果胶和香料,其中最重要的蜂蜡必须是昆布的花田中特有的一种叫做花斑蜂的蜂蜜产的蜜为原料,绝大部分的材料都是来自于自然的馈赠。
只有昆布人了解昆布的风俗和景物。织花其实是昆布人热爱生活,善于对身边事物观察记录的民风。
在学习织花的过程中,我对昆布的了解也渐渐的变多,和彭泽的共同话题也越来越多。
彭泽对建设镇子经济,带着村民一同致富很有要求,他希望在自己的帮助下,昆布能摘掉贫困的帽子,希望外出务工的人也能回来。
“我觉得咱们这里很适合发展旅游业,风景好,做民俗搞旅游,但是苦于一直都没有亮点。”
“织花就是亮点阿。”我道:“春天的昆布,花野遍地,我们可以把织花技术发扬广大,和服装设计,文化民俗结合起来,发展旅游经济,而且还可以将鲜花穿在身上。
据我所知,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的理念是所有设计者竭力期望达成的。我们可以拍摄vlog,把我学习的织花技术,融合进昆布的特色服装穿雅里。”
“穿雅这么美,喜欢的人一定会很多的。现在是因为知晓率太低,只要我们宣传到位,我相信以后随着昆布的旅游业、手工业越来越好,在外面务工的人也能回来大家一起脱贫呀。”
彭泽大约很少听到我这么激烈的侃侃而谈。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有些不好意思。
“就是很好奇,之前的你是什么样子的,感觉在昆布认识你的时候,你懒洋洋的,对世上的一切无欲无求也不在乎的样子。”
“我不能说无欲无求吧,就是自己生病了以后,心态上有些改变,觉得之前为了工作赚钱,弄丢了好多东西,钱是赚到了,还差点成了销售总监,可是那些不是我想要的。”
“生病之后,我才知道我要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我之前被推上手术台的时候,我就想,如果我的手术失败了,我死了,我的遗憾是什么呢?我的遗憾是我的前半生把自己的生命过多的浪费在其他人身上,我从来没有投资过我自己,没有真正的愉快过,现在的我,只希望自己能愉快。”
敞开心扉后,许多平时不会说的话,此时也不由得说了出来:“我很感谢你,彭泽,如果不是你对我多有照顾,大概我也不能这么快就和昆布适应起来。”
“这里太好了,我很喜欢这里。”我静静的看着他:“也许…..不止是因为喜欢这个地方。”
“我从未期待过也没有期盼过婚姻,从来没有自己的理想型,之前工作忙,也没有想要去谈恋爱,找另一半的想法。但是现在我大概知道自己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了。”
“你的理想型,是什么样子的!?”
“温柔平和、既不会巧舌如簧,对人坦诚友善,为人热情心怀善意,对我的每一句话都会认真的记住,会在意,会记在心底。最重要的是,我能在那个人身上,学到很多。”
“说起来有点自恋,可是听起来,和我蛮像的。”
我点了点头,装作若无其事:“对啊,我的理想型就是你。”
彭泽大概没有想到我会如此的直接。愣了半晌,才呆呆地开口:“我觉得表白这种事情,还是男生说好。刚才的话,我就当你撤回了,我们都删除那段记忆,从新在开始——”
看到他认真的样子,我忍俊不禁。
“宋小姐,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这家伙认真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求婚呢。
“愿意愿意!”
我等这句表白等了很久了!一直期待着这家伙能主动点,没想到彭泽这么传统含蓄!还是得我自己主动出击。
8
拍vlog是我的一时兴起,但是彭泽非常支持我。自己出资买了一套很专业的设备。
我们短视频里的风景素材,都是我牵着哒哒,一大一小,一边看孩子一边去探索美丽的风景。我短视频里的内容有时候来自于从何佳阿嬷哪里学来的昆布人土方,譬如染布,昆布人对鲜花的研究,尤其是调配花汁,给布料染色已然成了我的新爱好。
网友们以为哒哒是我的女儿,我也没有回应过,我简直乐翻了,直接有一个聪明又可爱的小朋友,是我的幸运。
短视频常年霸占热门榜首,昆布镇渐渐也有了知名度。
我和彭泽都很欣慰,付出总算是有收获的。
何佳阿嬷在21年的四月份去世,平静安详的离开,没有病痛的折磨。
从前有个修禅的朋友告诉我,佛教是以今生修来生,来生的福报与苦楚,都来自前世的因,才有今生的果
何佳阿嬷去世的时候,也是在一个草长莺飞的春天,她信奉了花神一辈子,最后是在花田里,静静的结束了这一生。
我和彭泽是在22年三月份领的结婚证,我的短视频在网上颇受好评,因为短视频的成功,越来越多的昆布人回到了家乡。
我把何佳阿嬷教给我的手艺教给大家,有的人家开起了民宿,有的人家织布染衣,昆布镇也在向彭泽希望的那样,一点点的摘掉贫困的帽子。
我和彭泽结婚后,收养了哒哒,思来想去,还是把这小家伙养在我们自己身边更好。
闲暇的时间,我学会了骑电动三轮,我把电动三轮喷成了亮亮的橘色,昆布的春天,最适合宽敞的电动三轮。
不过多数时候,都是彭泽载着我和哒哒,我会在车厢里装饰鲜花,铺上柔软的坛子,哒哒喜欢衔着狗尾草,躺在厚厚的绒垫上,翘着二郎腿看天。
我总要求彭泽开慢一点,好让我和哒哒看清天上的云是什么形状。
夏天带着哒哒下溪水摸鱼桌下,秋天带着哒哒去摘红豆,总要晒上小半个月,晒得越久,豆子就越不容易生虫子。
晒干了之后,我、彭泽、哒哒坐在凉亭下,彭泽负责挑选豆子,大的豆子由哒哒保存,在种到土壤里来年长新的豆子,残缺的丢掉,中等大小的收集起来,水泡一夜,我总会吧把豆子泡软放上白砂糖快,煮成黏糊糊的豆馅。
取糯米粉,加上豆馅做成红豆冰、汤圆、月饼、青团,彭泽和哒哒最喜欢甜甜软软的食物。
哒哒枕在彭泽的膝盖上,一大一小两个人,一人拿着一枚红豆馅儿青团。
微风吹起凉亭的幕帘,薄薄的纱绒着我的脸。
午后困意袭来,我只觉得心中美满
就这样慢慢的生活吧。
不管外面如何斗转星移,我们一直一直住在桃花源里,做一生的陆地神仙好啦。(原标题:《日向晚,聲聲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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