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非自驾游需要准备多少钱

2023-04-07 09:55 26次浏览 旅游

英国热门电视剧集《黑镜》第三季第四集讲述的是人死后是否可以将记忆保存的故事。我们谁也不能永生,于是在未来身患绝症时便有一种服务,可以将意识和记忆上传到云端,永远生活在一个叫San Junipero的虚拟世界里,那里山海壮美、世界大同,人们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去自由平等地生活。

记得今年年初在看这一集时,对于片中的San Junipero越看越熟悉,随着越来越多的场景出现,发现外景地其实是在南非的开普半岛,开普敦近郊的Camps Bay一带。南半球盛夏时刚刚自驾过的花园大道又因此浮现在脑海中,想来却有一点怅惘和遗憾——如果有人问我感受如何,我想,那真是一条“时刻让人愿意就此留下”的路。

当我结束了德拉肯斯堡的徒步,从自由州南下,沿着3号高速公路驶入德班附近的狂野海岸,在那里逗留了几日,如彼得•梅尔享受了短暂的山居岁月,逃离都市、隐居乡野,在枫树下听虫吟狗吠、穿梭于蕨类植物遮蔽的小径。好好涤荡了一番风尘后,继续开往南非游的高光时刻——花园大道。

花园大道自驾线路图。(林方文供图/图)

伊丽莎白港,地处东开普省,大概位于南非漫长海岸线从西到东的中段,是公认的“花园大道”最东端。开着车从山里一路而来,习惯了两岸的绿色原野,直到进入了伊丽莎白港,印度洋的海风挟裹着初夏的炽热,一眼望不到头的白色沙滩猛然闯入眼界,赤膊的冲浪少年们在大浪中翻涌,远处是现代化的写字楼群,突然有一种美国迈阿密的错觉。

在机场与远道而来的老友见面拥抱,开起已被我在弹石路上狠狠折腾了几天的SUV越野车,自伊丽莎白港一路向西,朝着世界最美城市之一、700多公里外的开普敦而去,这就算开始了花园大道的旅程。Garden Route,顾名思义,以国家2号公路(N2)为纽带,串起了两边的山海奇观,数不清的自然保护区,数不清的湖泊和森林,还有诸多生活水准与欧洲无异的小镇。

那天正是夕阳西下,集体旅行的开始犹如蜜月一般,方向盘前的我朝着一束地平线上的金光,在丝绸般顺滑的高速公路上以100公里以上的时速飞驰。大地没有尽头,山峦优美的曲线在暮色中闪闪发光,这种乍然而生的豪气就像迪卡普里奥登上了泰坦尼克的船头向着茫茫大海高呼一声“我是世界之王”。当然了,后来我们的车并没有沉。

山峦优美的曲线在暮色中闪闪发光。(林方文/图)

180多公里后,便到了第一站,小镇暴风河(Storms River)。安顿下出门吃饭时已是月朗星稀,四下无人、万籁俱寂,路过了一间如六十年代嬉皮士装扮的酒吧,粉红色系、马赛克砖、爱尔兰式吧台、哈雷机车和皮衣,好像穿梭了时空。操着澳洲口音的老板娘大方地让我们拍照,虽然最后并没有在此处晚餐。

第二天我们路过了一座令人心跳的大桥,从桥面到谷底高达216米,年轻人们绑好了安全绳一个接一个地从这里跳下去,是全世界最高的蹦极之一。尖叫在山谷里回荡,看客们手拿汉堡从望远镜里看勇士们的人生如何触底反弹。对于一个高度近视者如我,看久了未免无聊,可又不愿冒着将视网膜捐给谷底小溪的风险,最好的借口可能是“如果我还年轻”。

世界最高的蹦极之一,Bloukrans大桥(216米)。(林方文/图)

齐齐卡玛(Tsitsikamma)国家公园是花园大道给初来乍到者一份过于贵重的见面礼。这里的水獭小径长达42.5公里,完成全程需要5天,是一条世界级的徒步路线,一路沿着海岸,古老的暴风河和其他一堆河流在森林中冲刷出诸多峡谷,能见到海豚、非洲黑蛎鹬和水獭。没有时间的游客——如我们——也会在此徒步两三小时,横跨河流入海口的吊桥。

Tsitsikamma公园河流入海口的吊桥。(林方文/图)

接下来我必须得谈起我的一个秘密之地,那是在搜索谷歌地图时偶然而得,却发现去过的人们交口称赞。这个在花园大道沿线毫不起眼的袖珍自然保护区,最长的环线也只有不到10公里,却如杯中的风雨苍黄,在海岸线一个稍稍伸出的半岛里,集合了高崖和惊涛。从铺好的木栈道上走到沙滩上方,远处水雾迷蒙,又是一个完美的日落。

Robberg自然保护区的石头有1.2亿年之久了,这里还存在着一些岩洞,是早期人类栖居之所,如今已是海燕巢穴和粪便堆积处。很难想象原始人点着一堆火,早出晚归面向大海和山岭的寂寞。一座灯塔位居海平面以上146米的山巅,是南非海岸最高的灯塔。徒步路线的最末,是从高耸而陡峭的沙丘直冲入沙滩,陆地与小岛相连,路的两侧是双月形的沙滩。

可能并没有那么多人知道,南非是多肉植物的天堂。阳光实在太过充足,在岩石的缝隙里长满了被晒成果冻色的野生多肉。站在高处往下一瞧,无意间发现了一群海豹沿着岸边游动,隔着老远也能听到它们偶尔鸣叫。海面是一块冰淇凌,单桅帆船像一把小勺子滑过。等日头落下去以后,远处的高层酒店笼罩在紫色的光线里,如尘世间的仙山。

暮色中的Mossel Bay。(林方文/图)

这天晚上在花园大道最繁华的小镇奈斯纳(Knysna)落脚。奈斯纳的特产是生蚝。每年七月,这里都举行生蚝节,10天吃掉差不多二十万只生蚝,人类凶猛。据说此地海水清澈、气候温和,生蚝肉质肥美、口感细腻润滑,浇点柠檬汁去腥,愿意的话再撒点黑胡椒或辣椒酱,就是人间美味。此时虽然不是七月,但照例去最繁华的码头点了一堆生蚝,吃到深夜才罢手。

第二天清晨起来,站在露台前,主人家挂在花园四处的鸟笼派上了用场,有水又有粮,招来了不少野鸟,啾啾啾地唱。连忙多吸几口空气,总觉得是无价宝。密密麻麻的私家游艇靠在潟湖岸边,整个世界还未睁开惺忪的双眼。大概是南非物美价廉的葡萄酒太醉人吧,许多美梦即便天亮也不愿意醒。

离奈斯纳不到半小时车程的Wilderness,有着花园大道这一路最具标志性的观景台。壮美的海滩平缓漫长,层层白浪片刻不停地上涌又退下,甚至还有一段偶尔还在使用的铁路,如果事先有所准备,能看到古老的蒸汽车头喷着白烟驶过这美不胜收的海岸。为了这一点旧式火车的情结,我们顺道还参观了小镇乔治的交通博物馆。

Wilderness观景台上俯瞰海滩。(林方文/图)

自驾的支线剧情从乔治开始,往北拐向传说中的鸵鸟小镇奥茨胡恩(Oudtshoorn)。奥茨胡恩远离海岸线,路的两侧有时是一望无际的刚刚收割过的金色麦田,在强烈的阳光下变幻着捉摸不定的光泽;有时是埋头吃草的牛群马群,或是一群既能看又能吃的鸵鸟。野生的芦荟科植物高达数米,像巨型稻草人一般矗立在田野中;自动灌溉系统在大地上浇灌出一个个绿色的圆,分明是人工耕耘、极其规整的风景,却又荒芜得充满野性。

去往鸵鸟小镇途中的原野。(林方文/图)

从奥茨胡恩到厄加勒斯角(Cape Agulhas),将近400公里,一段奔向世界尽头的路——是的,这里就是大陆的尽头,南纬34度50分,非洲的最南端。而吃瓜群众们都以为是最南端的好望角,人人都要合影的那块木牌上,清楚地写着34度21分。厄加勒斯角不仅是地理的极限,也是印度洋和大西洋交汇的地方。

厄加勒斯角,非洲最南端。(林方文/图)

在这种光环的笼罩下,在小镇唯一的购物中心旁吃到的那份无比鲜美的炸鱼薯条,也好像在追问终极的意义。车行至厄加勒斯角投宿的小镇,仿佛已经开到了天尽头,再也没路可走,实在要往下走就只能弃车登船去往南极洲。民宿的前面就是海滩,天地茫茫,你再没勇气朝前看,只有左右和背后是你可以退却的港湾。

第二天我们十分认真地和民宿主人探讨了在此买房养老的可能性,老实巴交的大叔还自告奋勇领路参观了一处已在中介处挂牌的民宿。男主人看见来看房的竟然并不高兴,直言相劝我们这种不请自来的就不要痴心妄想了,但至今我仍记得脑海中的养老图景:以中国小县城的公寓价买下天之涯海之角的一套小别墅,每天以和白人老头互怼为乐。

厄加勒斯角的海有着浓烈而化不开的蓝,红白相间的灯塔像明信片一样不朽。浪蚀刻着荒原,把尽头雕刻成锯齿状的礁石。绵延的土地上,淡金色的兔尾草和粉绿色的番杏科多肉填满了石壑,圆叶银波锦鲜艳如火的花簇间杂其中。大地有着读不尽的细致纹理。在强烈的光线中,一切都是灿烂的。

在海滩的一头,赫然有半艘沉船的残骸斜倚水中,据说这里冬日的狂风和可高达30米的巨浪一直是水手的恶梦,这船也是失败者的铁证。

厄加勒斯角附近的沉船。(林方文/图)

海滩另一头,人们把烧烤台、钓鱼竿、帐篷、折叠椅等一整套家当塞进车里带来,对着超长海岸线与180度绝世海景,开始享受南非令人妒忌的假日。左手是印度洋,右手是大西洋,季风带在这里交汇,我想起了阿根廷乌斯怀亚,它们都是我的尽头。

赫尔曼努斯清晨的海钓者。(林方文/图)

离厄加勒斯角110公里的赫尔曼努斯(Hermanus),是举世闻名的观鲸圣地。每年6月至10月(尤其是7、8月繁殖期),大量的南露脊鲸、座头鲸和虎鲸游经此地,离岸不远,肉眼可见,闲着没事就在海面上吐出高高的水柱。南非是世界最佳观鲸地之一,而赫尔曼努斯是南非最佳观鲸地。小镇所在的R43和R44公路部分路段,也被命名为“鲸鱼海岸”(Whale Coast)。

赫尔曼努斯的雕塑。(林方文/图)

如果照本宣科地走N2“花园大道”,那么此时早已告别了海岸,然而隐藏在崎岖海岸线上的R44公路,才是“花园大道”的继续与升华。驾车沿着曲曲折折的海岸双车道前行,南非人很有自信地差不多每200米就修建了一处观景台,似乎在提示心痒痒的司机们,该停下看看风景了。

R44公路沿途景色。(林方文/图)

R44公路沿途景色。(林方文/图)

住在贝蒂湾的廉价豪华民宿,照例是大院子,一车一车的多肉、一树一树的帝王花。南非的国花硕大艳丽,叫人挪不开眼睛。业主们建有一个WhatsApp群,彼此通气报信,严防死守此地经常下山捣乱的狒狒。清晨时男主人来敲房门:“政府通知附近发现狒狒了,一定把门窗关好!它们是天生的小偷!”可Naive如我们,倒是傻站在窗前,想会一会山中佐罗。

前一天的夜里看饱了银河。没有什么光污染的旷野,一躺下来,繁星触手可及。将目力抛至不可及的黑暗深处,整个人就好像漂浮在宇宙的虚空中,被绝对的宁静与孤独包裹,免不了要思考些我是谁、从何处来的问题。这些问题当然是没有答案,然而唯一可知的是,明日到了戈登湾,其实花园大道也就画上句点了。

在旅程中的每一日,似乎都在贪婪地享有风景,从晨起呼吸、耳闻鸟鸣,到傍晚目睹惊涛拍岸,南非赠我一个又一个生平仅见的瑰丽日落。在花园大道上,我们总是在炫目的夕阳里,静静欣赏海浪与霞光竞舞的美景。我很少在走过的任何一个其他地方,如此地珍惜黄昏和暮色,如此地从所见所得里寻找神谕的意义。

在南非拥有的每一个瑰丽日落。(林方文/图)

在纪录片《寻找小糖人》里,罗德里格斯这么一个在美国默默无闻的音乐人,却在地球另一端的南非无意间拥有了无数粉丝。同理而言,对有幸居住在花园大道上的人们来说,那些无非是个寻常的黄昏、寻常的海滩、平庸的人,然而在过客的眼里,它所呈现的自由而蓬勃的生活,又是多么不寻常——谨以此文纪念那些灵魂被放飞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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