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笑,叹息,告别,互相留个电话,最近,这样的场面在十里河天娇市场里的顾客、商户之间不断上演着。从改革开放之初自发形成的龙潭湖市场,至“亚洲最大鸟市”的玉蜓桥市场,到华威桥畔“华声天桥”,再到今天的天娇,40多年的历史在玩家、商户手中“传承”下来。尤其是阜成门桥北侧官园市场搬迁后,这里已是公认的、城区最具人气的花鸟鱼虫市场。然而春节前,天娇市场外贴出了“腾退”的通告。

市场内蝈蝈、蛐蛐、油葫芦、扎嘴、金钟、黄蛉、竹蛉叫声此起彼伏。

城区最具人气的花鸟鱼虫市场

周六上午的天娇市场最热闹。市场一进门处的通道里,一只只高压锅冒起热气,热气穿过铁管架子,为一袋袋热带鱼保暖。雾气蒸腾的市场里站满了赶早来逛市场的玩家,透明的塑料袋里一双双玲珑剔透的鱼眼,与袋子外面一双双目不转睛的人眼比赛着专注。

时至中午,热带鱼批发的商户们收摊,葫芦、核桃等文玩小店里、摊位上又热闹起来。市场东侧的葫芦摊位首尾相接,一把把晒得发红的老葫芦被摆放在锦盒里,彰显着他们不凡的身价;一对对核桃则被装进精致的密封袋,享受着保持湿润的礼遇。

沿着过道蜿蜒数百米,蝈蝈、蛐蛐、油葫芦、扎嘴、金钟、黄蛉、竹蛉叫声此起彼伏。

“周末逛逛十里河,一会儿再去潘家园走走。咱爷们儿家住左安门,守着这两个好玩的地方,这是个福气。”逛市场的先生说着,与面前镶葫芦口的刘大姐互相加了个微信,“甭管去哪,您告诉大家一声,在您这儿镶了几十个葫芦口,您的手艺我放心。”

走在市场里时常能听到商户、摊主们与顾客聊天,互相留下联系方式。

在十里河村委会对面的宣传栏记者看到了这张通告,“开展十里河天娇文化城的功能疏解工作……对相关单位或个人实施腾退。”同时间腾退的还有十里河板材城。实施期限则是2017年1月至3月。记者就此欲采访十里河村委会,工作人员告知,此为根据上级安排做出的腾退计划,目前尚无未来走向的规划。近日村委会已多次派出广播车,在市场门口进行宣传。

京城老摊主讲述市场“血脉”

“秋趣”葫芦文玩小店门口,刘新生大叔摆着自己的鸣虫摊。他不仅是这里最老的商户,也是从改革开放初年龙潭湖市场时代,跟随着市场一路走来,并落脚天娇市场的老摊主。他回忆了自己近40年的“玩乐摆摊史”。

刘新生是1954年人,从小就爱玩。改革开放后,今龙潭路铁道桥西侧开始出现了少量花鸟鱼虫摊位,经过几年发展形成规模。

市场里时常能听到商户、摊主们与顾客聊天,互相留下联系方式。

上个世纪80年代,刘新生改行跑业务,到处进货开会,时常坐火车。趁着这样的机会,他在山东下车,到宁津附近开始倒腾蛐蛐。至秋虫下来的季节,刘新生曾经一个月跑了三趟山东收蛐蛐,带回龙潭湖市场摆摊。忙活下来一算,这一个多月挣了上百块钱。妻子嫌他不顾家,“我给她买了一台洗衣机。”

他回忆,当时收藏观念尚未深入人心,龙潭湖市场上不乏奇人奇物。“涿州马”马老爷子摆摊卖鸟笼子,笼子边缘可以踩上去一个人,下来之后再看,笼子丝毫不走形;清代初年手艺人赵子玉的蛐蛐罐,当时不过几十块钱;“我花100块钱买过4把老葫芦。”这些物件现在市场价格,都得成千上万了。

1997年龙潭湖一带整治、花鸟鱼虫市场搬迁到不远处的玉蜓桥畔的时候,牡丹鹦鹉又着实火了一把。刘新生和老玩家们回忆,漂亮的鹦鹉从摊位上的稀罕物、每只几千元上万元,至成为随处可见的大路货,一夜之间其身价下跌不止10倍,最终跌至每只鸟1块钱,乃至于一位囤了货的摊主跳楼自杀。“好东西多,好手艺人守规矩。”龙潭湖市场的段子,至今都为很多人津津乐道。

2001年,因玉蜓桥市场临近铁路,“进京第一形象工程”将玉蜓桥市场拆除,原地拆迁改建为小花园。商户们有的奔了华威桥西路南的华声天桥市场,有的奔了久敬庄一带的市场,还有的到安乐林路北的一家市场落脚。

华声天桥市场早在1999年就成立了,但直到2002年,市场才真的有了起色。紧接着,这块地方盖高楼的消息就传来,2006年,市场搬迁到了十里河桥畔。2008年前后,市场改名为“天娇”。

刘新生也跟随者老龙潭湖市场的脚步,经历了玉蜓桥、华声天桥的时代。此时他已内退,明正言顺地继续经营着自己的鸣虫摊位。“在龙潭湖摆摊的年代,生怕单位会知道。”

他感觉到了市场的变化,“社会上兴起了收藏热,北边潘家园旧货市场也热闹起来了。那些有年份的好东西,越来越难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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