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7日上午,采访组从汤原县驱车80公里行进到哈尔滨市依兰县。
依兰县古称“三姓”,其城之闻名不在山水而在山水之间的“五国头城”。被金代女真人管辖的五国头城,曾接纳过宋徽宗、宋钦宗两个“靖康之难”中悲催的皇帝“坐井观天”。这里也是清始祖蒙哥帖木儿的诞生地。
采访车沿着巴兰河一路行走,一路美景,进了密林深处。跨过一座桥,又经一段泥石流区域,来到了“四块石”风景区抗联遗址。这里,在1936年至1938年间被作为东北抗日联军第三、六军的大本营和中共北满临时省委机关驻地。
《露营之歌》
铁岭绝岩,林木丛生,暴雨狂风,荒原水畔战马鸣。
围火齐团结,普照满天红。同志们!锐志哪怕松江晚浪生。
起来呀!果敢冲锋,逐日寇,复东北,天破晓,光华万丈涌。
……
朔风怒号,大雪飞扬,征马踟蹰,冷气侵人夜难眠。
火烤胸前暖,风吹背后寒。壮士们!精诚奋发横扫嫩江原。
伟志兮!何能消减。全民族,各阶级,团结起,夺回我河山。
山洞里创作《露营之歌》
四块石主峰海拔980米,石壁峻峭,有月亮门、老虎嘴等天然美景。这里,就是曾经云集了赵尚志、李兆麟、周保中、夏云阶等著名抗日将领的地方。
来到四块石一处山崖旁的山洞前,记者看到一块刻有《露营之歌》的黑色石碑。这首东北抗日联军主题曲就在这里诞生。
“第一哨位”那一座英雄墓
我们从山脚下一路攀登,一小时山路,个个全身湿透。
沿着木栈道,我们来到一个山洞口,这里曾是抗联三、六军医院,钻进山洞,看到里面并不大,仅能容纳20人躺坐,纵深仅有20米,里面三分之一只能爬行。可见当时条件之艰苦。“除了‘七一’、‘八一’这些节日,来这里的人不多,年轻人对这段历史不太感兴趣。”随行的依兰县历史文化研究会副会长廖怀志年过六旬,不久前他的心脏才下过支架,但执意要陪记者上山。
“你看抗联老战士于保合逝世后将骨灰埋葬在这里。”廖怀志站在一处悬崖边的哨所遗址前说。于保合和李在德是抗联的著名将士,跟随冯仲云、赵尚志征战东北。两人在四块石山艰苦作战时相识相恋,并和另一对战士在这里同一天举行了婚礼。婚礼很简单,两对新人向战友们鞠躬行礼就算完婚了。
1983年,70多岁、时任国防部三机部供应局领导的于保合在儿子陪同下,再次来到四块石山。廖怀志说:“听当年陪同他们上山的人说, 于保合那天心情特别激动,走到每一处岗哨、山洞都驻留了很久,不时摸一摸熟悉的石头,抬头看看大树,诉说当年在山上战斗生活的场景。走到第一哨位时,他对儿子说,我死后就把骨灰埋在这里,我要一直守在这里。”
如今,于保合的一部分骨灰就埋在悬崖巨石边上的第一哨位旁,面向山林、背靠悬崖。大家都没有想到这块墓地如此简朴——墓碑紧挨着一块巨大的山石,只有不到一立方米大小,上面写着“于保合同志之墓”。“这个墓碑的样式和碑文是按照他本人要求建造的。”廖怀志攀爬到墓碑旁的巨石上,在石头的夹缝中摘下一株盛开的“金达莱”,恭敬地敬献到墓碑前。
多年后缝纫机还绑在树上……
金达莱是四块石山上最常见、也是最顽强的花朵。它不喜欢湿润的泥土,更喜欢陡峭的山岩。现在,正是金达莱盛开的季节,粉紫色的花朵在山岩上绽放。“每次上山看到这些金达莱,我就能想起当年在山上战斗过的女战士。这里当年被服厂里的女战士很多,她们和男战士一样风餐露宿、爬冰卧雪,从早到晚缝补战服。”
廖怀志说, 1938年敌人攻上山后,几名女战士被捕,其中还有将领的家属,最终多被敌人杀害。抗战胜利多年以后的一年冬天,村民在山林中的一棵大树上发现了一台缝纫机。经考证,这台缝纫机就是当年被服厂战士在敌人上山前,为了防止缝纫机被敌人缴获,绑在了树上。“这台苏联老式缝纫机现在就陈列在依兰县博物馆里,它是四块石山上留存下来的最完好的遗物。”
一路上,记者很少看到游客,几处英雄纪念碑前也没有鲜花。
在一处抗联井前,记者见到井内有不少矿泉水瓶。“这些红色遗址还得需要保护啊!人们对先烈的尊重还不够,如今大家生活好了,可不能忘了烈士们的功绩。”廖怀志说,他曾去过好多国家,在国外有的新婚情侣专门在一些英雄纪念碑前拍婚纱照,而特殊的节日里人们会手捧鲜花送给参加过战争的老战士。
沈阳日报、沈阳网记者李欣电自哈尔滨市依兰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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