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江被称为土家族最美的河。

四月,我陪杭州的朋友坐船到清江观光,正值恩施的雨季,清江的风景被打湿了,经过雨水的洗涤,两岸植被青翠欲滴,云雾缭绕中的黛色山岚隐隐绰绰,似涂抹在宣纸上的一幅水墨。如果是在晴天,给人的视觉又像是一幅水彩。清江就是这样,看起来很普通,一旦走进去,却别有一番情趣。

船行清江,感觉和游西湖不一样。碧绿的水面上,一群白鹭排成人字形飞翔,诗意般地引导着游轮前行。杭州的朋友感叹说,清江不亚于西湖,真美!其实,西湖的美和清江的美各有不同,西湖长堤小桥,楼台亭阁,充满人文底蕴,显得妩媚多娇,有苏东坡诗为证:“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而清江则是原生态之美,激流险滩,绝壁峡谷,鹰击长空,鱼翔浅底,无不透出“向天王子吹牛角”和清江放排的粗犷。清江起源于龙船调的故乡,一路奔腾,放荡不羁,只是在这里才被驯服,变得温柔而博大。随着水布垭修坝筑库,清江水位在这里提高,展现出着高峡出平湖的景观。巨大的平镜,流光溢彩,用静谧过滤你浮躁的内心;用高洁涤荡你视野的俗尘;用碧绿驱逐你灰暗的阴霾。

清江库区改变了这里的生态面貌和当地人出行的习惯。一些山坡形成水中的岛屿,树林紧贴水边生长,有点像海边的红树林,河水映照着田园和树荫的倒影显得幽静,一阵风吹来,河水又变得波光粼粼,送来田园里的花香。正值农忙季节,不时有机动小船驶过平静的水面,划出一道涟漪。惊飞的水鸟,盘旋一阵后,又落在水中森林嬉戏,为这片水域增添了勃勃生机。这是一片富饶的水乡,我们与杭州的朋友,还有鸳鸯、野鸭和鱼鹰共同分享春天的欢乐,感悟人与自然和谐的美好。

走过这片开阔的水域,游轮进入了红花峡。红花峡有花,但不是以花闻名,而是以石林著称。一组组造型各异的石林如舞者聚集到河边,似乎在召开群英会,以丰富的形态挑战你的想象。我曾深入红花石林的腹地探幽,发现这里石林不同于梭布垭石林。梭布垭石林是光秃秃的,而这里的石林身上则生长出草木,如姑娘小伙头上的装饰,伫立在清江边,接受岁月的洗礼,相互依靠含情脉脉望着远方。看惯了园林里假山怪石的杭州朋友,不由得被眼前的景象所惊叹。面对亿万年铸就的巨大绮丽的盆景,血脉开始偾张起来,那些风起云涌的情绪,最终幻化成内心的沸腾。黄昏时节归来又路过石林,舞者们似乎沉睡了,一弯银月勾画出石林秀美的曲线,给人以无限的遐想。

清江画廊不是静止的,富有动感。也许是雨水丰沛的缘故,山峰都饱和了,只要有破裂处,清泉都会溢出来。千瀑峡两岸峭壁上有许多的瀑布,如神女挥动的巾纱,氤氲中显得飘逸漫柔,正所谓“珠帘钩不卷,匹练挂遥峰”。瀑布是大山用来抒情的,峭壁好比琴台,流水就是琴弦,溅起的水珠就是音符,在山水之间弹奏着雄浑瑰丽的乐章。瀑布也是歌者与旋律心神互助的地方,当瀑布流进你的瞳孔,触动你的心灵,就会激活你沉睡已久的诗人基因,情不自禁高歌,或吟诵。当诗歌和瀑布融合,就会变成一幅幅美图,让你欣赏并在其中陶醉。太阳出来了,瀑布的上空升起一道彩虹,演绎着瀑布的生命光泽。屏峦如画,石峰雄奇,飞瀑流泉,整个场景被布置得恰到妙处,如一条条生动的注释,解读着清江的自然之美。

蝴蝶崖是清江画廊典藏的精品风景,游轮行至蝴蝶崖前将这次清江观光推向了高潮。在船舱里躲避河风的游客也纷纷登上甲板,目睹这一难见的自然奇观。站在船头,只见蝴蝶崖的造型宛如一只张开双翼的美丽蝴蝶,栩栩如生。更难可贵的是,蝴蝶双翼之间有一泉眼,有泉水从中涌出,形成一道壮观的瀑布,让蝴蝶崖活了起来,仿佛要翩翩起舞飞向春天的花园。瀑布的水汽形成一道薄雾,缠绕在蝴蝶崖间,宛如仙境一般。杭州的朋友非常兴奋,纷纷以蝴蝶崖为背景照相留影,耳边咔擦咔擦的快门声不断。

也许一直生活在清江边的缘故,在我眼里的清江和杭州朋友眼里的清江可能感受不一样。而这次的观光,又有了新的收获,美好的事物不能仅凭眼睛来观察,要用心去品味,才能深入肌理。清江的平静,来自大山稳重的依靠,丰富的水系,让清江源远流长。所到之处,都营造出一道道令人叹为观止的景观,算得上是大自然的“工匠”。八百里清江,八百里画廊。清江的壮观,配得上你的眺望,清江的秀美,扶得起你的赞叹,清江的浪漫,对得起你的向往。

清江观光,给杭州的朋友带来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受和感动。在他们的眼神里,我看到了一种肃穆。我想起壁画崖上那幅由岩脉纹路组成的巨大的笑面睡佛图像,是那么的惟妙惟肖,让清江画廊充满了禅意。笑面睡佛在这里沉睡了多少年?不得而知。只有远处传来的歌声在回答着我们:“青山和绿水哪门搞起,一个高来一个低,总是很亲密……迷人的歌声,在美丽的清江画廊中荡漾……

‍‍‍‍‍作者:范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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