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8月12日,东北边陲小镇绥芬河郊外的天花板山已经进入秋天的凉爽季节。
中午时分,十几个身穿制服的人从山脚下的一个小村庄走出,奔山上而去。
这是一支红军小分队,他们此行的目的,是进入天长山要塞,同龟缩在那里的日本人谈判。
走在队伍中间的,是身材高挑,长相甜美漂亮的中俄混血姑娘嘎丽娅。她是这个队伍中的灵魂,此行肩负着日语翻译的重任。
这是他们第三次上山了。
按照红军长官的要求,这一次,一定要让谈判有一个突破性的进展。
好在,要塞里的日本人答应了谈判,但是却只允许嘎丽娅独自进去。
日本人的要求,让带队的苏军上尉菲多尔琴科很愤怒。但是为了完成任务,他不得不把恳求的目光投向了嘎丽娅。
嘎丽娅没有犹豫,她坚毅地举着白色的旗子,头也不回地向要塞走去。
秋日的阳光中,嘎丽娅脖子上的红纱巾,是那样耀人眼目。伏在树丛中的苏联士兵,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片血红,直到它被要塞巷道的阴影一点点吞噬……。
混血女孩诞生在一个幸福的家庭
1922年,自小跟随叔叔从山东省到黑龙江闯关东的张焕新结婚了,与他结合的是一个叫菲涅的俄罗斯姑娘。
六年之后,他们唯一的女儿嘎丽娅降生了。此前,他们已经有了两个儿子,之后,嘎丽娅的弟弟也出生了。
张焕新是一个聪明勤劳的人,他精通俄语,做过皮贸生意,后来在列车上担任押运员。
在这个幸福的混血家庭中长大的嘎丽娅,对语言很有天赋,除了母语,她也像爸爸一样精通俄语。
嘎丽娅七岁时,日本鬼子侵占了整个东北。
绥芬河作为日本侨民的聚集地,成为日本文化殖民的重灾区,占领军要求学校中的学生必须修习日文。
因此,当嘎丽娅十五岁从露西亚俄侨学校毕业后,日语便掌握得很娴熟了。
因为受到父母刻意的保护,生活无忧的嘎丽娅并不了解日本人的凶残本性。
1945年七月末的一天傍晚,嘎丽娅去给当押运员的父亲送饭。回来时,路过火车站日本员工住宅区,发现好朋友美子的家门前围了许多人。
美子是一个十六岁的日本女孩,和弟弟母亲住在这里。她的父亲在火车上当司机,不经常回家,所以嘎丽娅虽然去过美子的家,却从来没有见过他。
但是从与美子的聊天中,嘎丽娅了解到,美子的父亲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铁路司机,脑子里却充满了军国主义思想,是一个性格残暴的人。
嘎丽娅很久没有看到美子了,今天看到她家门口围着这么多人,便觉奇怪,不由得停住脚步凑了上去。
突然院子的大门被撞开了,一个五十来岁中等个头的日本人,眼里露着野兽一样的凶光,右手拎着一把染血的斧子,从院子里跑了出来。
人们纷纷躲开。好在那个日本人目不斜视,冲上大街,一直向天长山方向跑去。
嘎丽娅从人们的议论中了解到:跑走的是那个日本司机。他已经用斧子砍死了老婆和两个孩子,因为她们不想和自己去天长山要塞。
嘎丽娅被震惊了,世间居然有这么残忍的人,竟然连自己的骨肉都能杀死!
自己的好朋友美子死了,她和她的弟弟还那么年轻。
日本司机的兽行,在嘎丽娅的内心,种下了一颗憎恨侵略者的种子。
绥芬河的解放陷入了窘境
1945年8月,苏联红军挺进东北,正式向日本宣战,侵占东北的日本关东军濒临毁灭性打击。
但是占据绥芬河一带的日军部分残余力量,凭借天长山要塞易守难攻的优势,龟缩在那里,试图与苏军负隅顽抗,以期苟延残喘。
这种顽抗在短时间内确实取得了成效,经过几次正面接触之后,红军战士们的进攻,没有取得任何进展。
天长山原名北山,日本人占领了绥芬河之后,出于长远战略意图的考虑,用了十年功夫,对北山投入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在那里构筑了绵延十多里,构造坚固复杂的工事。
军事要塞建成之后,侵略者为了使自己的行径得到长久的护佑,将北山改为了天长山,把另一座与之相对的山峰命名为地久山,以此祈求上天保佑自己能够成为远东地区永远的主宰。
由于日本人在天长山占尽地力,所以绥芬河彻底解放的战事陷入了僵局。眼看日子一天天过去了,一些急性子的红军将领气的拍桌子,欲用炮火轰平天长山。
话可以这样说,但是事不到万不得已,却不能那样做。因为在偌大的要塞里,不但聚集了两千多日本兵,另外还有三百多被日军裹挟进要塞的老百姓。
如果不计后果地对要塞进行炮轰,那些无辜的百姓也会和罪孽深重的日本侵略者一起,将尸骨无存。
强攻攻不下,炮轰又有忌讳,为此红军部队曾经派了一个朝鲜籍战士,到天长山给日本人送劝降书。劝降书里向日军详细的陈述厉害,分析形势,告诉日本人执迷不悟绝没有好下场。
但是凶残的日本人,将劝降的人割掉了舌头,剁去了九根手指,只留一根大拇指,昭示苏联人想要和平解决天长山要塞,就必须得承认日本人无上的地位。
遍体鳞伤的和平使者,被兽性大发的鬼子扔到了山脚下。
时间挨到了八月十日,日本国内传来了停止抵抗,无条件投降的消息。
这让进攻天长山的苏联红军,又看到了和平结束战争的希望。于是派人上要塞谈判的议题,再一次被提上了台面。
派人上要塞的提案很快得到了上级的批准。
但是难题又出来了,眼下在苏军内部还真找不到即懂俄文,又熟练日语的人。
面对这个问题,有人提出当地百姓被日本人奴役多年,不妨到村里看看,也许能找到这种人才。
8月11日中午,在当地政府的协助下,苏军驻地附近的老百姓,陆续到达了指定的登记地点。
当一个军官用俄语对着人群询问:“你们中间有谁懂得日语?”时,站在人群中的嘎丽娅的母亲菲涅大声回应:“嘎丽娅会说日语!”
听了母亲的话,嘎丽娅走到军官的面前,响亮地答道:“是的,我会日语。”
军官把嘎丽娅领进了驻军办公室,许久她才走出来。
菲涅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女儿,嘎丽娅走到母亲面前,告诉她:“妈妈,我要随红军战士到天长山要塞去一趟,他们需要一个日语翻译同日本人谈判。”
听了这个消息,菲涅好像被人一拳头捣中了胸口,一阵疼痛令她紧紧地抓住胸前的衣襟:“孩子,不能去,那里是魔鬼盘踞的地方,人是不能到那里去的!我不应该说你会日语,你不要去,孩子!”
嘎丽娅看着母亲的眼睛坚定地说:“妈妈,不要怕,我们只是去谈判,不会有危险的。
而且如果不去谈判,苏联红军炮轰的话,要塞里的中国百姓都会陪着强盗死掉的。”
嘎丽娅的坚持让母亲无法再阻止她。善良的菲涅也明白,一旦红军炮轰要塞,那些无辜的乡亲们便会葬身在炮火中。
她的内心充满了纠结,虽然万般不舍,但是看到嘎丽娅的坚定神情,也只好顺从了嘎丽娅的意思。
到天长山的谈判并不顺利,头两次,日本人强调条款不如意,拒绝谈判。第三天也就是8月12日下午,谈判小分队在指挥官菲多尔琴科的率领下,又一次出发去天长山。
红纱巾,你知道嘎丽娅在哪里吗
像每次出远门一样,三天前,嘎丽娅离开家时,母亲菲涅跟着女儿,一直相送到村口。
看着离去的女儿,菲涅的心突然犹如刀割般地疼痛起来,她一把扯下自己头上的红纱巾,跑到女儿跟前,细心地一圈一圈围在了女儿的脖子上。
远行围上红纱巾,可以得到神灵的庇护。菲涅坚信,俄罗斯这个古老的习俗,一定会保女儿平安回到自己的身边。嘎丽娅理解母亲的心情,所以三天来这条红纱巾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的脖子。
嘎丽娅深情地拥抱了母亲,转身跟随小分队走了。
抄近道上天长山的小路崎岖陡峭,荆棘丛生。一行人走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到达了要塞主巷道前面的坡岗上。
要塞里走出两个日本兵,喊叫小分队留在原地,却让嘎丽娅进入要塞,与他们的长官谈判。
对于日军的这个要求,指挥官菲多尔琴科深感忧虑。日本人的残忍狡诈是尽人皆知的,不让小分队接近,只允许一个姑娘进入要塞,其后果想想都令人毛骨悚然。
对于未知的后果,嘎丽娅也不是没有担心。日本鬼子霸占自己家乡时的种种罪恶,美子的父亲杀死妻子儿女的兽行,根深蒂固地印进了她的记忆中。
日本人只让自己去谈判,其目的不用想,也可以料定这些禽兽内心的龌龊。
强盗们气数已尽,家乡很快就要迎来珍贵的和平了,自己刚刚十七岁,好日子很快就要开始了。如果说嘎丽娅不留恋家人,不留恋美好的故乡那秀丽的景色,不留恋自己花一样的年华,那是不现实的。
可是嘎丽娅在留恋那些美好的同时,也想到了另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要塞里面的日本鬼子不投降,那里面三百多名乡亲们就没有安全可言;自己的家乡就会一直笼罩在战争的恐怖中。
经过一番激烈的内心搏斗之后,嘎丽娅坚定地对菲多尔琴科说:“好的,我自己进要塞。”
菲多尔琴科心中充满了对嘎丽娅的敬佩和歉疚,他爱抚地抚着嘎丽娅的肩头看着她的眼睛:“别怕姑娘,你是善良的,是为他们好!日军不会把你怎样的。”
嘎丽娅也满怀期望地说:”是的,我是去谈判的,而且我一个女孩子对要塞构不成威胁,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面对菲多尔琴科的担忧,嘎丽娅反而安慰他:“放心吧,我会注意保护自己的,他们不会伤害到我。”
事情逼到了墙角,菲多尔琴科只好目送嘎丽娅,独自举着白旗向要塞走去,他则带领小分队,掩蔽在尽量接近要塞的树丛里。
嘎丽娅走下山岗,走上了进入要塞的坡路上,身影消失在了要塞口。
菲多尔琴科和十几名战士,伏在树丛后面,睁大了眼睛,竖直了耳朵,紧张地观察着要塞那边的情况。
许久,要塞口突然传来嘎丽娅激烈的喊声和日本人的嚎叫,紧接着只见嘎丽娅拼命从要塞口跑出来。
伏在山岗上的人,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们不约而同地祈祷,不管发生什么,只要嘎丽娅能够回到他们身边就行!
嘎丽娅跑着,脖子上母亲亲手给她围上的红纱巾,犹如一抹鲜艳如火的彩霞,随风飘荡着,映红了半边天空。
她拼命跑着,只要跑出要塞,只要跑回家乡,只要跑回母亲的身边,她的生命就会接着灿烂……!
可是在嘎丽娅的身后,那些完全丧失了人性的日本人开枪了!罪恶的子弹穿透了姑娘那美丽的身躯,鲜血犹如盛开的映山红,瞬间绽放在要塞前面的土地上。
要塞里的日本鬼子突然间的疯狂扫射,使小分队的四个战士牺牲在了山坡上,菲多尔琴科只好带领队伍边打边撤回了部队。
苏军将领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愤怒地打消了和平解放要塞的计划,决定炮轰天长山要塞。
8月13日傍晚,苏联红军远东第一方面军动用了近800门重型火炮,密集的炮弹犹如一条条愤怒的火龙,精准地射向天长山日军要塞。
“一时间,天长山一带火光冲天,山摇地动,夜晚如白昼一样闪亮。重炮的隆隆声直震得绥芬河镇子里房子颤抖,门窗的玻璃都被震碎,人们捂着耳朵不敢松开,满天飞着像猪羔一样大的炮弹,整个绥芬河弥漫着浓浓的战火硝烟。”《绥芬河县志》
炮火把天长山要塞夷为了平地。战火硝烟还没有尘埃落定时,嘎丽娅的母亲菲涅便开始了发疯般的寻找。
菲涅坚信女儿一定藏在了哪里,自己只要坚持就一定会找到嘎丽娅的。她不断祈祷,哪怕嘎丽娅受伤了,哪怕她被炸掉了手脚,只要女儿活着,怎么着都行,她只要女儿活着。
家人和乡亲们对于嘎丽娅的回归也报以了极大的希望。
他们陪同嘎丽娅的母亲,不断地到苏军驻地打探。可是菲多尔琴科所在的部队已经开拔,没有人能说清嘎丽娅的下落。
人们一遍又一遍地到天长山要塞废墟翻找,哪怕找到嘎丽娅的一根头发,一丝衣裙。
可是时间一天天过去了,嘎丽娅犹如一只飞走的鸿雁,再也寻不到踪迹。
菲涅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相信女儿走了,她几乎每天都会到天长山去寻找一遍。
十几天后,陪同母亲一起到天长山寻找的嘎丽娅的弟弟张数烈,突然发现了姐姐的红纱巾。
这条红纱巾挂在一丛灌木上随风飘荡着,犹如嘎丽娅的手臂一样,在满目疮痍的山岗上挥动着,好像她一直就站在那里,等待着亲人的寻找。
这个发现立刻燃起了母亲的希望,红纱巾会福佑女儿,有红纱巾在,女儿一定不会走远。
菲涅将红纱巾紧紧地搂在怀里,对着苍凉的群山充满希望地呼喊:“嘎丽娅,你在哪里啊,妈妈在等你,妈妈在这里等你回来啊——!”
可是无论妈妈怎么呼唤,聪明异常,美丽非凡的十七岁混血姑娘嘎丽娅,却再也没有回到母亲身边。
尾声
2009年,由绥芬河退休干部,孙伯言发起筹建的嘎丽娅纪念碑雕像,正式落成。
这个雕塑的建成,承载了绥芬河以及全国各界爱国人士,对献身于抗日战争的女英雄嘎丽娅无限的追忆和深情的纪念。
当人们聚集在嘎丽娅的雕塑前面时,心中那一份对英雄的缅怀,使得历史呈现给了当代的那一份宁静更加显得弥足珍贵。
人们不能忘记,岁月静好,来之不易:是嘎丽娅们的负重前行,带给了华夏大地的花好月明。
战争年代如此,和平年代依然如此。比如在南海日夜巡航的海军舰队;比如在中印边界卧冰尝雪戍边的勇士。
他们和嘎丽娅一样,明知危险,明知艰难,但是却义无反顾。
. END .
【文| 枫韵 】
【编辑|丹尼尔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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