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文武官员品级中,九品武官是海马服。看,也就是明清官员用修补前胸等的织物来区分品级。

文官绣禽,以示文明;武官绣兽,以示威猛。海马补服居于九品之末,在其前列的有:麒麟、狮、虎、豹、熊罴、彪、犀牛,一望而知皆为猛兽,可见海马也被列入了“猛兽”的行列。

南宋洪迈的笔记小说《夷坚志》中有一则《海马》,说的是南海海域现“海马”。有一天夜里,在广州海滨一个叫“上弓弯”的地方,忽然出现一头海兽,形状像马,马和四蹄都是红色的。这匹海马跑到海边村民家中村民聚在一起将海马杀死。快到天亮时,空中似乎有千军万马奔来气势汹汹有声音说是要来找马。一些人认为这是异象,赶紧搬走了,结果天海水暴涨,“环村百余家尽溺死”。

这是一个罕见的海马故事。人类约在6000年前第一次驯服了马,从人与马长时间相伴而行。出土于甘肃武威的东汉青铜器马踏飞燕,即是彼时尚马习俗的再现。马即使出现在神话中,也应该是瑞兽、是吉兆,但在上述的故事中,却有一些妖怪色彩

更早的文献《山海经·海外北经》中即出现了“海马”:“北海内有兽其状如马”这疑似海马传说的早期雏形。唐代铜有海马葡萄纹,在元明清三代的瓷器中,海马纹是常见的吉祥纹样,飞奔的海马腾跃于惊涛骇浪之中,扬蹄奋鬣,神采非常。其双肩之上,有了两道红色的火焰。

因此,古人心目中的“海马”,是一种生活在海里的马,和陆地上的马大致相同,所不同者,海马能在海面上奔跑,如履平地在海马的肩膀上还有火焰闪烁。这些都有别于今天生物学上所说的海马。“海马”的来历,其实与产自西域的一种宝马有关。

史载,汉武帝为了得汗血宝马,派兵出征大宛国。汗血马又称“天马”,耐力持久,奔跑时两肩流汗皆呈血色,或认为是寄生虫所致,也有观点认为,枣红色或栗色的马流汗之后,毛皮浸湿,则更显鲜艳,恍若流血。汗血马被传如神话,它的身影最终也只留在史书当中。承其余絮,隋代有吐谷浑人在青海湖培育出良种马,据《隋书·西域传》记载:“青海回千余里,中有小山,其俗至冬辄放牝马于其上,言得龙种。吐谷浑尝得波斯草马,放入海,因生驹,能日行千里,故时称青海骢焉。”当时青海湖中有小山,冬季湖水结冰后,吐谷浑人将波斯的牝马放到山上,与当地野马杂交,便认为这是得自海中的龙种,又称龙驹,古人称塞北的大泽为北海,“海马”的神异传说,很可能就是由此而起。

宋代司马光有一首《天马歌》:“大宛汗血古共知,青海龙种骨更奇。网丝旧画昔尝见,不意人间今见之。”从大宛的汗血宝马到青海湖的龙驹,传说中的宝马愈变愈奇,终于变成一种奇幻生物。在此以后,海马多作为一种吉祥纹样出现。

与此遥相呼应,明清两代的官服中有海马补服,在古建筑的脊兽当中,也有海马的身影。按《大清会典》所载,脊兽的排列顺序为:龙、凤、狮子、天马、海马、狻猊、押鱼、獬豸、斗牛、行什。将这些神话中的动物放在屋脊之上,旨在沟通天地,天马和海马紧挨着,也可看出二者之间的承接关系。

“海马”原产于所谓的“北海”,也可理解为“来自海外的马”,后来其现身之处竟有了大挪移。在北宋宣和年间刊刻的《九域守令图》中,广东南部的海面上出现了一匹“海马”。地图中出现的动物原本似以装饰作用为主,而南宋洪迈的《夷坚志》中的海马故事,让事实又扑朔迷离起来。

在清代创作的京剧《红鬃烈马》中,也出现了海马,但这回是在西海,不知详指何处。戏中的相府小姐王宝钏看上了叫花子薛平贵,非要以身相许王家不允,宝钏便随薛平贵住进寒窑,艰难度日。后来,薛平贵投军,有了战功,乃至做了西凉国国王,十八年后,夫妻二人破镜重圆。据说薛平贵能屡立战功,就是因为他的坐骑“红鬃烈马”,也是一匹海马。马连良先生的唱词中有“西海岸,妖魔现,红鬃烈马把人餐”,可见《红鬃烈马》中的海马是吃人的妖魔,被薛平贵降服才成为“神骑”。古人认为海马是龙种,因此神勇异常。

海马原是中亚地区的良种马,后来变成了怪,还充当了吉祥纹样…这些早已与其原型相去甚远了。来自殊方异域的动物,因漫长的空间阻隔而多有神异属性附会其身,最终被神化,海马就是一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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