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娣的眼睛写安娜,是非常巧妙的安排。吉娣是个美丽的少女,正在与伏伦斯基交往,误以为他会向自己求婚。

吉娣先在姐姐陶丽家见到安娜。

“她觉得她不像上流社会的贵妇人,也不像是有个八岁孩子的母亲。凭她动作的轻灵,模样的妩媚,以及忽而通过微笑忽而通过目光流露出来的勃勃生气,她看上去很像一个20岁的姑娘。”

吉娣跟伏伦斯基一样,感受到安娜身上的活力。她还觉得安娜十分淳朴,什么也不掩饰,但又感觉到在她的内心另有一个感情丰富而又诗意盎然的超凡脱俗的世界,那是吉娣无法捉摸的。她的眼睛里有一种使吉娣吃惊和倾倒的既严肃又显得忧郁的神情。

此时的吉娣对安娜显然非常欣赏,甚至有些崇拜。透过吉娣的眼睛来写安娜,既表现安娜的美无与伦比,又刻画出吉娣天真善良的性格特征。

舞会上的安娜也是通过吉娣的观察而呈现在读者面前。

“她穿了一件黑丝绒的敞胸连衫裙,露出她那像老象牙雕成的丰满的肩膀胸脯,以及圆圆的胳膊和短小的手。她整件衣裳都镶满威尼斯发花边。她的头上,在她天然的乌黑头发中间插着一束小小的紫罗兰,而在钉有白色花边的黑腰带上也插着同样的花束。她的发饰并没有引人注目的地方;引人注目的是那些老从后颈和鬓脚里露出来的一圈圈倔强的卷发,这使她更加妩媚动人。在她那仿佛象牙雕成的健美脖子上,挂着一串珍珠。”

“吉娣看到她这副意料不到的全新模样,才懂得她的魅力在于她这个人总是比服装更引人注目,装饰在她身上从来不引人注意。她身上那件钉着华丽花边的黑衣裳是不显眼的。这只是一个镜框,引人注目的是她这个人:单纯、自然、雅致、快乐而充满生气。”

美丽的少女吉娣赞美美丽的少妇安娜,这就是以美衬美。不但展示安娜的外在美,还表现出她的内在气质与神韵。

在舞会进行中,吉娣从安娜的脸上看到成功与骄傲得意的神情,进而注意到伏伦斯基跟往常不一样的神情。一向泰然自若的伏伦斯基,在安娜面前却眼里充满顺从和惶恐,“就像一条伶俐的狗做错了事一样”。安娜微笑,而她的微笑也传染给了他;她若有所思,他也变得严肃起来。这说明伏伦斯基完全被安娜俘虏了。

吉娣的这一发现对她来说无疑是当头一棒。看到自己心仪的人对别人低眉顺眼大献殷勤,而且这个别人还是自己欣赏仰慕的美丽女人,吉娣的心如堕冰窟,如遭椎击。吉娣于是不得不感叹,安娜美得残酷,她的身上有一种与众不同的像魔鬼般媚人的东西。

4、列文眼中的安娜

列文被奥勃朗斯基拉着去见安娜。这时的列文刚从俱乐部出来,喝了酒,思想处于一种放松状态,潜意识里虽然觉得去见安娜有点不合适,但还是听从奥勃朗斯基的建议,跟他坐马车去安娜的住处。

列文先看到安娜的肖像。他被肖像吸引,目不转睛的盯着,觉得那不是画像,而是一个活生生的迷人的女人,正用那双使人销魂的眼睛扬扬得意而又含情脉脉的望着他。

当安娜从屏风后面出来迎接列文时,他觉得,活生生的安娜像画里一样美,有着画里所没有的另一种使人心醉的风韵。 跟安娜交谈后,列文感受到她身上上流社会妇女的气派:稳重端庄,落落大方。同她在一起,他变得轻松愉快,没有拘束,仿佛从小就认识她似的。他觉得同她说话很愉快,听她说话就更愉快。

列文在她的身上发现了许多特点:她说话不仅毫不做作,而且聪明直爽;她不坚持自己的意见,却很尊重对方的想法;她很诚实,不掩饰自己的艰难苦涩的处境。

以前曾经严厉谴责过安娜的列文,如今不但欣赏她的美丽、聪明和教养,欣赏她的淳朴和真挚,不断地思索她的精神生活,竭力琢磨她的感情,还以古怪的逻辑替她辩护,为她难过,并且唯恐伏伦斯基不能充分理解她。以至于告别的时候,列文觉得仿佛才来了不久,舍不得走。回家的路上,列文还在不断的想着安娜,想着同她交谈的每一句话,同时回忆着她脸部的各种表情,越来越同情她的处境,越来越替她难过。

作家通过列文的观察、言行和心理变化,表现出安娜的美丽、美好的品质和处境的尴尬。

5、陌生人眼里的安娜

小说中写到两个与安娜有交集的陌生人。他们是在意大利与安娜认识的,一个是伏伦斯基的同学高列尼歇夫,另一个是画家米哈伊诺夫。

安娜一出现,而且只是在门口的阴影中,画家米哈伊诺夫就大吃一惊。可见安娜的形象有多美。画家的出现主要是表现安娜的美丽。他应邀为安娜画了一幅肖像,就是后来列文看到的那幅。因为这幅肖像,自以为是的伏伦斯基不再作画。这就说明,画家的画很美,而画中人更美。

高列尼歇夫以前没见过安娜。初次见面就深深被她的美貌,尤其是她那种随遇而安的落落大方的态度所激动。他认识伏伦斯基,也认识卡列宁,因此,他对安娜与伏伦斯基在一起这件事的看法就是:她抛弃了丈夫和儿子,使丈夫遭到不幸,自己也坏了名誉,却还能这样生气勃勃,感到如此幸福。

作家借这个人物反应一个事实:即使在外国,安娜与伏伦斯基私奔也不被人认可,安娜的行为已经将自己推向绝境。作家让这个人物出现,虽然有表现安娜的美,但更多地表现安娜的可悲处境。

6、自杀后的安娜

安娜最后的形象是以遗体的方式出现。伏伦斯基在车站候车,触景伤怀,回忆起安娜自杀后的情景。作家这样描写道:

那盘着的浓密发辫,鬓角上覆着几绺卷发的完整的脑袋向后仰着。那张美丽的脸上嘴唇半开半闭,凝聚着一种异样的神情——嘴唇悲怆凄凉。那双没有闭上的凝然不动的眼睛动人心魄,仿佛在说他们吵嘴时她对他说的那句可怕的话:你会后悔的。

死后的安娜依然美丽,依然动人心魄,只是那曾经流露出笑意和生气的嘴唇悲怆凄凉。

美丽的安娜死了。美被毁灭,这才是最残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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